於渡没有发现逐类枭,所以当对方悄无声息的走到他面前,并用一副“我非常受伤”的表情盯着他时,於渡险些本能的一拳挥出去,他的动作虽然没有使出,却仍让逐类枭看出了一点端倪,他目光沉了沉,眼底浓郁的黯然又悄然加深了几分。
下一刻,两人四目对视。
“……”逐类枭眼睛簇起一点光亮,满怀期待的等着於渡的反应。
“……”於渡怔了一下,然后有点别扭的转开视线,再次投入校场激烈的战斗中。
逐类枭不甘心的站在於渡面前,将他的视线完完全全遮掩住。
“无聊。”於渡嘟囔一句,起身绕过逐类枭坐到另一个位置。
逐类枭很没有自觉的跟了过去,“我可以让你看到更精彩的战斗。”
“……”
“是我先请你过来的,你怎么能跟别人跑了?更何况济付埔是有目的的,他对你这么客气是因为他想让你成为他的妻方……”逐类枭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脸色变了变,“不对,济付埔不会对陌生人这样,他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
“我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
逐类枭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我就知道,怪不得他会带你进学院,还对你的态度这么殷勤,竟然是……我早就该想到的,太过分了,他竟然比我还先知道这个秘密。”
於渡无奈道:“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可是我很希望你的秘密只有我知道啊。”逐类枭语气带着一点幽怨,他继续追问道,“那么有多少人知道你的鲛人身份?”
於渡皱了皱眉,“你说过会保密的,你不该就这样问出来,如果被人听见——”
“放心,我知道分寸,现在我们的谈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於渡微松一口气,“我的身份的确只有你知道。”
逐类枭似乎对此很满意,连带着周身气息也变得雀跃几分,便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於渡的秘密好像太多了一点,“你是不是还有很多秘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於渡目不斜视,“你也有。”
逐类枭饶有兴趣道:“是吗?你怎么知道我有秘密?”
“……”
於渡没有说话,校场内的机甲对战进入最激烈的状态,没有使用重武器的机甲更多依靠速度、敏捷度,而与机甲的契合需要两者很多次的共同作战,刚接触机甲的人就像蹒跚学步的婴孩,他们需要无数次的练习作战,在老人的面前,济付埔顶多是个会走路的少年。
但济付埔的实力很强,白帷二级的力量使机甲变得更为强横,双方交手百余下,於渡看的眼花缭乱,很多时候他甚至无法捕捉机甲的动作轨迹,机甲落地时,即使经过缓冲也会发出巨大的声响,於渡几乎能清楚感受到震动带来的摇晃感。
“机甲与搏斗不同,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充分体会,旁观者无法得到任何启发,在七玄经由神经元操纵机甲的时候,你会感觉整架机甲与你的身体完全融合在一起,这种融合只是精神层次的,你可以随意操纵机甲,听起来很容易,但事实上真正做起来却非常难。”
於渡难得听到逐类枭这么一本正经的解释,不由得侧头看了他一眼,逐类枭很得意的笑了笑,充满诱惑的问:“怎么样?有没有试一试机甲的兴趣?”
“我还没有进入白帷级。”
“我有办法。”逐类枭提议道,“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个请求。”
“我答应。”於渡毫不犹豫的道,他对机甲的兴趣非常浓厚,何况逐类枭是不会提自己无法做到的要求。
“你就不问一下是什么?”
“什么?”
逐类枭表情严肃道:“我为前几天的鲁莽行为向你道歉。”
於渡有一瞬间满头雾水,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淡淡道:“我接受。”所以就这么简单,他有点无法理解。
逐类枭却暗中吁了一口气,几天来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道歉,成功。
中途离开是很无礼的,但场内两人你来我往打的难分难解,於渡一时也找不到方法辞别,最后在逐类枭的催促下写了张字条,两人便从来的路离开。
地下负三层是机甲存放处,面积极为宽广,在逐类枭的带领下,於渡经过无数机甲房来到最终的A032房,於渡这才发现每个房间都有编号,从外面根本无法看出其中的面积,逐类枭走的很快,他的肩膀宽阔,走路姿势尤其挺拔,他穿着黑色风衣,衣摆被行走带动的轻风吹动。
逐类枭验证身份的时候,於渡站在旁边轻声道:“那天的事我也有错。”他说的很轻,仿佛还没散播到空气中就断了源头。
逐类枭只感觉到一阵窸窣的声响,不解道:“什么?”
於渡没再重复,他恢复面无表情,淡淡道:“没什么。”
给强者配用的机甲房比机甲校场面积约减了一半,但个人使用完全绰绰有余,首先落入眼中的便是金属质感的宽敞圆形训练场,空旷而没有任何障碍物,於渡被逐类枭带着依次参观,从洗手间到休息室,甚至还被迫接受逐类枭毫无意义的解说,就在他听的很不耐烦的时候,两人终于进入了机甲房。
映入眼帘的是一架冷金属深黑色机甲,完美的镶嵌在固定装置上,机甲高约四米,冰冷而昭显着力量的棱角折射着寒光,令人望而生畏,於渡毫不掩饰眼中的激动,微微偏过头以期待的目光望向逐类枭。
“这是中等机甲?”
“理论上来说,是的。”逐类枭用手抚摸着冰冷的机甲,“但这是一架独一无二的机甲,他的速度、爆发力都远远超过中等机甲,你应该知道,帝佑现在仅有一台高等机甲,所以它仍然是中等。”
於渡一脸期待,“我们怎么开始?”
逐类枭难得见於渡对某件事情感兴趣,现在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率先进入机甲舱,由于机甲使用者的限制性,驾驶舱并没有设立副驾驶位,逐类枭在於渡不解的目光下邀请道:“你可以坐在我的腿上。”
於渡愣了一会,他很快意识到逐类枭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想法,不过是字面上的提议,“你确定?”
“确定。”
於渡在去还是不去之间迟疑两秒,然后毅然以同样的方法进入驾驶舱,驾驶舱面积并不算小,但两个人挤在同一个位置上却稍显拥堵,尤其是於渡还得以那样别扭的方式,逐类枭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丝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於渡慢吞吞的爬进来,然后一只脚从前面跨到逐类枭右边,逐类枭能明显感觉到於渡身体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小心翼翼的慢慢坐到逐类枭腿上。
似乎跨出这一步之后就轻松很多,於渡甚至还悠闲的调整了位置,使自己的姿势显得更加舒服。
即使如此,两人之间还是有着一段空隙,逐类枭搂住腿上人的腰,以不容抗拒的方式将对方拉近,直到於渡背贴着他的胸口才作罢,於渡从疑惑到气愤,表情瞬间便沉了下来,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就要起身离开。
“等一下,别乱动。”逐类枭连道,“你千万别误会啊,我是为了安全,绝对没有趁机占便宜的想法。”
於渡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逐类枭举手投降,有点心虚道:“好吧,我承认有一点,真的就一点。”
於渡冷哼一声,“你这样对得起束现?”果真是受下半身驱使的动物。
逐类枭沉默了一会,语气带着讥诮冷道:“你真以为他喜欢我?”
“原来你还不傻。”
“只是不在乎而已。”逐类枭低笑道,“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妻方,在他能够扮好这个角色的前提下,我并不介意他心里藏着别人,这就像是一笔等价的交易,束现他不过是在利用我,而我恰好不在乎这种利用。”
於渡很突兀的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不过这样的逐类枭跟束现倒真是绝配,所谓一个远打一个愿挨,究其缘由不过是逐类枭心中无爱,他可能从来没想过会爱上什么人,由系统判定妻方的行为更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於渡同样没有爱过人,但他被人爱过,他心中的火还没有熄灭,虽然灯火渺渺。
“比起爱,束现可能更加恨你。”於渡淡淡道,“帝佑人都爱神子,束现也没有免俗。”
逐类枭一边调整机甲,一边道,“我知道,他认为我阻碍了他的计划。”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点讥讽,“他爱你,爱的就快要发疯了。”
“很多人都爱我,所以很庆幸你不会。”
“你这么肯定我不会爱上你?”
“你会吗?”
“……不会。”
逐类枭那时候语气迟疑却充满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