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姑娘生气地嚷道:“哼,小姐,你好偏心啊!小翠有一点点小事,你就大声申斥。这个小乞丐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处处和人作对,你……你竟然处处袒护他!小翠现在觉得好委屈,好伤心啊!”
慕容语嫣皱了皱眉,走上前来,好言相劝:“小翠,你就少说两句吧!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整日在外流浪,难免会饥肠辘辘。你就谦让一些,别再和他计较了!”
小翠甩开衣袖,愤恨地走到一边,独自背过身去,一脸的不快。
过了不一会儿,高景玉吃饱了,用小手抹了抹嘴唇,拍拍肚皮,摇摇晃晃走到船舱的一边,伸了个懒腰,倒在那里,若无其事地睡去。
小翠抓起一把牛肉干,赌气走到船头,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凝望着奔流的江水。眼前江水悠悠,好似解人心情。小翠颦着眉,俯下身去,用小手撩拨着江水,喃喃自语:“哼,都是小翠不好!都是小翠的错!小翠再也不理你了!哼,小翠要到一个极远极远的地方去,以后再也不回来啦!”
小翠将自己的一双玉足悬在水面上,不停地荡啊荡。过了一会儿,小翠的心情好了一些,她伸手在船舱里拾起一截小树枝,握在手心里,甩动手腕,用力拍打着水面。水花飞舞,小翠将手中的小树枝挥洒出去,索性把心中的所有烦恼,统统忘得精光。小翠扔掉手中的小树枝,抬起头向上观望,发现远处的群山被层层的雾气环绕,像是一幅极有韵味的泼墨山水画,脉络鲜明,苍翠欲滴。其间山林葱郁的感觉,隐隐从云雾中浮现出来,沿着山峰的脉络蜿蜒、游动。山峰料峭,如斧劈,如电凿,如猛兽横卧在画纸之上,尽显雄奇之势。
笔走龙蛇,积墨成云。天空中飘浮的层层云雾,流动着非凡的韵味,有种大写意的感觉,从山峰之间飞跃而出。
从深山之中隐隐传来猿猴的尖叫,那细长的颤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回荡在群山之巅。猿猴的叫声经过岩壁之间的反射,变得异常尖锐刺耳,好像马上就要划破头顶的天空。小翠缓缓站起身,侧耳倾听,觉得猴子的叫声颇为有趣,不禁喜形于色,拍着手大声欢笑。
慕容语嫣望着小翠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嗨,这个小翠啊,怎么老也长不大!竟像是一个小孩子!”
慕容语嫣把碗筷收好,从包裹里取出一卷古诗词,垂下头,细心研读。从书页上散发出淡雅的幽香,慕容语嫣读到会心处,不禁嫣然一笑,脸颊绯红,心中赞赏不已。
小船行驶在碧绿的江面上,船边摇荡着水花的波浪。船桨上下飞舞,连续拍打着水面,传出有节奏的‘哗哗’水声。
小翠笑过之后,放眼向远处望去,发现有一条铁索垂过江面,消隐在浓雾之中。小翠指着远处的江面,高声喊叫:“小姐,你快来看呢!有一条铁索从对面的山峰上垂下来,一直坠到对面的江岸,像是一条长虹!”
慕容语嫣放下手中的诗卷,沿着小翠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天宇澄净,山顶云雾迷蒙,一条铁索从云雾中探出身来,勾连着对面的江岸。铁索长数里,犹如玉龙东游入海。此时阳光照进云雾,微红若影。云雾飘然相随,层层堆叠,连成一片自由的云海。那条铁索越过江面,在风力的推动下,微微摇荡。果然是一番好景致!气象非凡!
慕容语嫣款步走出船舱,对身边的小翠轻声说道:“古时大德有言:‘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嚣关锁。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垛。若能镇定自若,心无旁骛,灵山一笑,当在不远!”
正在慕容语嫣与小翠交谈之际,从山顶传来‘嗡嗡’的钟声。钟声时缓时急,飘散于空中,是如此的透彻清亮。钟声摇荡着云海,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渐渐融入迷茫的天空。周围徜徉的波光,摇荡着山间的云雾,绽射出奇异的珠光,扫荡着无际的天空。珠光缭绕,变成一只七彩的文豹,追逐着金色的霞光。
整座山在音波的震荡下,发出‘嗡嗡’的空鸣。音波搅扰着对面的江水,在山脚下形成异样的波动。钟声响遍之后,江水越涨越高,翻滚的波浪一起涌上来,将小船推向浪花之巅。那只小船就在浪花之中颠簸、飘摇,船身在水流的冲景吓呆了,只顾捂着头,失声尖叫;高景玉被颠簸的小船摇醒,他一骨碌从船舱里爬了起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翻滚的浪花。
层层巨浪瞬间堆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小船拖进漩涡的中央。小翠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发现头顶的天空也在不停地旋转,让人感觉有些目眩神迷。身边的巨浪高处船身五六丈,好像是一堵很厚的墙,将小船围困在水涡的中央。小翠吓得面容苍白,她站起身,挥舞着手臂,对着翻滚的巨浪大声疾呼:“救命啊!救命!有没有人啊!哎呀,要死人了!要死人了!快来救我啊!”
慕容语嫣猛地抬起头,看到在滚动的巨浪之中,居然有一条巨大的身躯在水中隐隐游动。她仔细定睛一看,发现那个巨大的身躯竟是一条赤红色的大鱼!
这条大鱼足有三十余丈,鼓着一对大眼睛,张着血盆巨口,样子看上去十分凶恶。在它的巨口之中,长着许多锋利的牙齿,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像是一把把嗜血的匕首。这条大鱼全身裹着赤红的鳞片,摇动鱼鳍,畅游在翻滚的江水之中。它吐出一串串水泡,纷纷冒出水面,升入半空之中,随即破灭;它用尾巴拍打着江水,在水中掀起许多巨大波纹和浪花;它卷起烟雾状的浑水,不断向上翻滚,赤红的鳞片,将周围的江水染得通红。大鱼缓缓游到水面,露出锯齿状的脊背,高耸的背鳍在江面上划出一条波浪翻滚的水线。
慕容语嫣惊得目瞪口呆,指着水中的大鱼,大声尖叫:“小翠,不好了!水中有怪物!”
小翠放眼望去,看见水中游动的大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一软,瘫坐在船舱里面。
“惨了,惨了!它的牙齿好吓人啊!小姐,这回咱们死定了!”,小翠捂着胸口,连连惊呼。
小翠抬起头,无望地盯着头顶旋转的天空,发现在铁索的上方隐隐有人影晃动。小翠定睛仔细看去,头顶上晃动的身影,竟然是几个秃头的和尚!那几个和尚身上罩着青布百纳衣,脚下穿着靸鞋,手中提着一对硕大的红木桶,行走在摇荡的铁索之上,竟然毫不费力。只见他们身轻若燕,身形转动灵活,脚下施展轻功,在摇晃的铁索上急速穿行而过。
一声呼哨过后,那条赤红色的大鱼缓缓沉入江底。急速旋转的江流逐渐平缓下来,就连身边的滔天巨浪,也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个和尚将手中的木桶翻转过来,顿时有无数的馒头从天而降,犹如雨点般坠落在江水之中。
从天空飞落的馒头都有几个拳头大小,砸在水面上,溅起无数的水花。慕容语嫣和小翠姑娘看着从头顶上方飞落的馒头,心中惊讶不已。高景揉着额头从船舱里走出来,拍着手大声欢呼道:“天上下馒头喽!天上下馒头喽!”
慕容语嫣和小翠抬起头,瞧见了这帮秃头的和尚,这帮和尚也看见了小船中的两位绝色美女。彼此的视线,只是轻轻一对,就电得这帮和尚目眩神迷,心中不能自已。其中一个胖大的和尚耐不住寂寞,用色迷迷的眼神看着慕容语嫣,他将手中的木桶交给身边的和尚,双手合十,搭讪道:“诺,和尚这厢有礼了!请问两位女施主,可是到静海禅寺庙去进香?”
慕容语嫣微笑着答道:“小女子听说静海禅寺的观音签最是灵验,想要抽一支签,占卜前缘,请问到贵寺还有多远的路程?”
站在胖和尚身边的瘦和尚急忙接过话茬,对慕容语嫣说道:“就在崖顶的上方,沿着铁索攀……攀上去只要半个时辰。”
后面那个黄面皮的和尚嚷道:“胡说!这条铁索她们上得来么?阿弥陀佛,出家人莫要信口胡言!”
在他身边的黑脸和尚,伸长脖子,袍袖一甩,大声嚷道:“师兄啊,你可要自重啊!往前一步色即是空,退后一步六根清净!”
胖和尚不耐烦地说:“用你们告诉我吗?往前走一步就掉进江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退嘛,也是无路可退!退后一步也掉江里了,你这是要淹死师兄啊?”
黑脸和尚不耐烦地说:“那你就站着别动!想一想师傅的教诲,默念金刚经三千遍,自然心中欲念全消!”
胖和尚脸涨得通红,指着黑脸和尚骂道:“法源你……你气死我了!我哪里就好色了?你……你现在不给我说清楚,我……我就把你踢到江里去喂鱼!”
胖和尚说罢,抬起脚朝法源踢过去。法源也不服气,挥起拳头迎面打过来。两个和尚扭打在一起,脚下的铁索,随着身形的转动,剧烈地摇晃。几只木桶被丢到江水之中,溅起浪花上下飞舞,‘啵’的一声,从水面飘散出清彻的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