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
常洵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学霸,却要托伪神灵来赚钱,他丢不起这个人。
要是真这么干了,未来科学史上,他是怎么洗都洗不白的。
常洵道:“账算得不错,不过你不要忘了,一般的宅院,并不需要安装避雷旗杆,只有那些明显高出周围的建筑,才需要安装避雷旗杆,譬如宫殿、城墙、宝塔等。”
何江道:“殿下是雷公的传人,殿下说哪里要装,那里便需要装!”
常洵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何江身上:“何江,你这是何意!”
何江弯了弯腰,压低了声音道:“殿下,那可是几十、上百万两银子……”
“只要这件事能够做成,不但避雷旗杆的事情迎刃而解,有了这些银子,甚至能启动三大殿的重建,届时殿下便是最大的功臣,不但皇上要嘉奖,便是外廷那些人,对殿下也会刮目相看……”
何江道:“经年以来,国家多事,宫内用度也是日趋紧张,陛下着内官到各地开矿榷税,朝野喧腾,却也只能勉强支撑两宫的营建,三大殿的重建更是遥遥无期,便是修葺慈庆宫,也拖了一年多,快的话,也要两个月才能完工!”
慈庆宫,原本是慈圣皇太后居住的宫殿。
一年多以前,万历被逼得没有办法,曾向外廷发话,说是待慈庆宫修葺完成,便正式册立储君。
何江这话,便是在暗示,再有两个月,朱常洛就要被册立为太子了。
如果在这之前,常洵能够用避雷旗杆赚到几十万两银子,立个大功,不但万历会更加看好他,外廷那边的阻力也会小很多,说不定便会有人支持册立他为太子。
否则,一旦朱常洛被册立为太子,他就再没有机会!
常洵轻吐了口气。
这紫禁城还真是步步宫斗。
他就想推广一下避雷针,结果……又被扯到宫斗上。
这个何江……自然不是真心要帮常洵争储位,他想的也许只是通过避雷旗杆捞一趣÷阁,而这事必须得常洵配合,否则他敢打常洵的旗号,肯定会让东厂给盯上。
常洵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否决何江的建议。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要是自己名下的太监,又或者翊坤宫的小太监,常洵就算打死两个,也没有问题。
不过,何江是内官监掌司太监,在内官监仅次于掌印太监和总理太监,朱常洵这个皇子,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更何况,何江此来,说不定便是内官监掌印太监,或者哪位总理太监的意思。
作为学霸,而不是书呆子,常洵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怼过去。
他笑了笑道:“何公公这主意不错,不过……这事是陈公公总理,具体怎么办,还得陈公公拿主意!”
何江笑道:“陈公公事务繁忙,这点小事,肯定是咱们内官监跑腿辛苦,等赚到钱,内库充盈,陈公公自然也是高兴的!”
“何公公……”
常洵伸手往天空点了点:“伪借雷公之名,你就不怕雷公恼怒,降下雷罚?”
何江身体抖了一下,有些惊悸的看了看天空,旋又笑道:“殿下的书里不是说……雷电是因为云层放电的缘故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常洵盯着何江看了看,看到对方眼中闪烁的目光,便知道这货为了银子命都敢不要!
他可不相信何江会信了《雷电启蒙》!
雷公、太监头子都吓不住,恐怕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
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那是不共戴天之仇……
既然如此,常洵也只好成全对方。
“只要陈公公那边没有问题,我这边自然也没有问题……”常洵说道。
“陈公公那边,定然不会有问题……”
何江顿时喜笑颜开:“殿下身份尊贵,只需坐镇翊坤宫,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们去办便好!”
何江笑着说道:“奴才还带了几个人过来,都是咱们内宫监干活的好手,殿下只需将避雷旗杆制作、安装的方法教给他们,他们一定能按照殿下的要求,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这死太监还真是挺积极的。
常洵点了点头:“今个儿晚了,你让他们明天下午过来。”
常洵说道:“避雷旗杆,事涉天雷,不能有丝毫差错,得慢慢教,也须仔细的学!”
“殿下放心,奴婢回去一定交待他们!”何江连忙说道。
打发走何江,常洵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张成,何江的办法,你觉得如何?”
张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常洵的脸色:“主子,奴才觉得,何公公的办法行得通……”
常洵看了张成一眼:“你也觉得行得通?”
张成点头道:“应该行得通。不过,陛下也许会高兴,外廷那边……恐怕还是会觉得这是与民争利,就像陛下让内官开矿榷税一般,外廷是不会认同的!”
“所以,这事不管成不成,本皇子在外廷的名声依然会很糟糕,甚至更加糟糕。”
常洵道:“以前,母妃与我什么都不做,外廷已然视为祸国殃民,若是真要借这避雷旗杆敛财,那滔滔骂名,足以让我们万劫不复!”
张成只想到外廷会不同意,未曾想后果会这么严重,当即吓得脸色煞白:“主子说的……有理,这么做确实不妥!确实……很不妥!”
常洵道:“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奴才觉得……奴才觉得……”张成半天也没觉得出什么东西,常洵的分析的局面,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和能力。
一边是内官监的大太监,一边是物议沸腾的恶名。做了不好,不做的话……内官监那边肯定会不满。
常洵只好提醒道:“这件事不能做,但是内官监那边,还得让他们办事。”
张成终于灵光闪现:“若是让陈公公知道,定然不许内官监那么做!”
常洵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一册《论引雷旗杆的原理与避雷针的作用》,你让人抄了,按老办法扩散出去。”
“另外,你再找个机会,装作是无意中将何江的话放出去,并让陈矩或者田义他们知道。”
现在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是田义,陈矩是秉趣÷阁并提督东厂,两人都是朱翊钧的亲信,史书上也以忠直著称。
不过,常洵也发现有些情况与史书上的记录有所出入,所以他让张成想办法,要让陈矩和田义都知道。
若是其中有人跟何江勾连,还有另外一人可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