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知县衙‘门’占地并不宽阔,顾炎与手下二十多名‘侍’卫住了下来已是拥挤,再住进来齐如月与锦绣,更是拥挤不堪,所幸赵知县不敢得罪江浙总督又是世袭谨阳侯身份的顾炎,硬是把自己的小院子挤了又挤,腾了两间小院子出来,给了顾东临与齐大夫住下,而锦绣,则被安排在内院的‘女’眷客房里。
齐大夫来找她,也是商议着那卢‘侍’卫脑部血块的事,齐大夫觉得锦绣不管遇上多凶险的病情都是沉稳无比,再来见识过锦绣超凡脱俗的医术,对锦绣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治疗方案后,便问锦绣,“姑娘可有更好的法子?”
针炙治疗再配合‘药’物,循序渐进地改善与消除脑部血块,这是古代比较传统保守也比较稳妥的方式,与锦绣不谋而合。
锦绣说:“齐大夫这个方子好,咱们就暂时先用针疗试上一段日子。不过,这用‘药’方面,齐大夫可有考虑开哪些‘药’物?”
齐大夫犹豫了下,想着齐家也有数道祖传秘方,轻易不得泄‘露’,可锦绣在动手术或用‘药’方面都没有隐瞒自己,不由汗颜,再来与锦绣短暂的接触中,他也能感觉得出,锦绣是个很有医德与仁心的大夫,品‘性’也是极好的,就算这些祖传秘书泄‘露’了,也是造福百姓的事,相信锦绣就算学得这个方子,应该不会强抢齐家的生意。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又问锦绣:“姑娘可有何妙方?”
锦绣不喜欢拐弯抹角,也没过多考虑,便道:“我初步诊断,卢‘侍’卫是硬膜外血肿和脑挫裂伤,至于用‘药’嘛,实在不好意思,我擅长外伤及肺腑治理,偏偏对脑部却是很少涉及,只能请教齐大夫了。”
齐大夫怔了怔,也没多想,“脑部是人体最复杂的一角,老朽行医数十载,也没能彻底研透?姑娘年纪轻轻便能诊断出卢‘侍’卫的病症,也已难得。只是姑娘,何为硬膜外伤血肿?”
锦绣笑道:“说起这个,也较复杂,短时间也解释不清楚。只是,这脑部血肿压迫到视神经,这个就比较难治了。”古代没有脑部CT,没有核磁共震,她也无法确定病症,更何况,她也不擅长脑部诊治,只能凭借自己前一世的记忆道:“脑部血肿引发视力受损,应该不是压迫神经所致,而是受累视神经功能因缺血不能得到充分的血供营养不能恢复。必须及早治疗增强受累神经血供,改善受累神经微循环血运,同时采用神经再生之‘药’兴奋‘激’活神经才能再生修复神经获得早康复。可惜,我们不能打开病人的脑子仔细看个究镜,只怕治疗不当还会易导致视神经和脑内受累神经萎缩变形。不仅无法恢复,还有可能发生更严重的病理。”
齐大夫听得云里雾去,锦绣这一连串的医用术语生奥难懂,虽然听得半懂,但也知道,这病症确实很是麻烦,于是肃了神‘色’问道:“那依姑娘之见,该如何用‘药’?”
锦绣沉‘吟’了下,汗颜道:“我并不‘精’通脑部诊治,恐怕无法帮上你的忙了。”
齐大夫连忙道:“术业有专攻,老朽行医数十年,对这脑部病症亦是束手无策,只能按着祖传配方进行医治。”然后他说了一串‘药’名,“我齐家有祖传活血化瘀汤,主方是丹参、当归、川芎、赤芍、生地、茯苓、桃仁、红‘花’、**、没‘药’、三棱、莪术、钩藤、夜‘交’藤、珍珠母和甘草,再配上针炙试上几天,再看看效果如何。”
锦绣默默地把这些‘药’名在脑中过滤了一遍,这些‘药’物都是活血祛瘀、消肿定痛、养血安神的功能,既然是祖传配方,应该有可取之处,于是点头,就用这些‘药’物医治。
齐大夫自行给那卢‘侍’卫做针炙,锦绣则‘抽’空检查了‘药’箱里的急救‘药’物及手术刀具,发现羊肠线已快用光了,便叫来采月,让她陪她出府一趟。
采月睁大眼,“姑娘可要买些随身物品?只要知会婢子一声便是。”
锦绣说:“我需要买些羊肠线,你知道哪儿有卖吗?”
采月问:“姑娘要这个做什么?”
“用处可大着呢,哪儿有宰羊的?快带我去瞧瞧。”
采月想了想,“那些地方,婢子也没去过,听府里的妈妈们,那地方腌赞的很,姑娘金尊‘玉’体,哪能去那种地方。要不这样吧,婢子给灶上的妈妈吱一声,让她给您买些回来,可好?”
锦绣点头,吩咐采月‘交’代灶上的妈妈,必须得买出生7至8个月的绵羊和羊羔肠子,太小或太大的羊肠都不能用的。
采月点头,表示知道了。
锦绣又整理了‘药’箱里的羊肠线,也没多少了,得省着点用才成。
今日里总算没什么事了,锦绣总算上了‘床’小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后,太阳都偏西了,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让采月给她重新梳了个髻,再戴上一枚镶猫眼石的珠‘花’,髻边再‘插’上一支水晶珍珠珊瑚珠叉,叉子垂下几缕流苏,每根统苏又缀着枚小指大的宝石,端得‘精’致无比,‘插’摇拽在颊边,锦绣原本就生得清丽,‘唇’红肤白,在珠饰的映衬下,格外‘精’致。
采月由衷夸道:“姑娘,您真的好美。戴上这珠‘花’,还有这簪子,看上去真的美极了。”
锦绣正想着心事,这一会子回过神来,发现头上戴着如此‘精’美的首饰,不由愣了下,“这些首饰是从哪儿来的?”
“这是顾世子特意送过来的,姑娘,顾世子对您可真好……”
锦绣忽然起身,沉声道:“你说,这些全是顾东临送来的?”
采月呆呆地望着她,不明白王姑娘怎么忽然发起怒来,她陪着笑脸道:“是的,姑娘,顾世子眼光可真好,选的首饰可‘精’致了,您瞧,戴在您头上,姑娘立马都变得‘精’神百倍了。”采月很是羡幕锦绣清秀无比的端丽面孔,更是羡慕她能得到顾世子的青睐。
锦绣忽然把头的珠‘花’和簪子全扯了下来扔到地上,怒道:“‘混’蛋,我与姓顾的非亲非故,好端端的送我什么首饰?他不要脸面,我还要做人呢,立刻给我拿走。”
采月呆住,“姑,姑娘,顾世子一片好意……”
“屁的好意,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还在替父守孝中,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干嘛平白无故送我这些东西?这要是传扬开去,外人会如何看待我?一句‘私’相授受就可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锦绣越说越怒,发了狠地把妆台上的所有物品统统掀到地上,采月心痛至极,“姑娘,这胭脂可是顾世子‘花’了30两银子买来的,啊,这个玳瑁梳头,这上头镶的可是……”
锦绣沉声道:“统统收拾干净了,全还回去。姓顾的东西,本姑娘可不稀罕。”
采月见锦绣气得双目喷火,虽觉得她气‘性’大,不识好歹,可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只得默默地把地上的珠宝首饰拾了起来,默默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清静后,锦绣依然怒火重重,暗自咒骂着姓顾的不是东西,居然给她来这么一出,她知道姓顾的只是在讨好她,可放在不相干的人眼中,他虽然未娶,却是高高在上地侯府世子。她未嫁,却是替父守孝中,在守孝期间接受男人的首饰,这可是大罪,一句‘私’相授受就可以让她被口水沫子淹死了。
再来,他们之间,可还横亘着杀父之仇,她就算不顾世俗礼教,也要顾及人论大纲,哪可能给接受他自认为的“好意?”
收拾了一肚子的心情,出了院子,采月又进来了,小心翼翼地道:“姑娘,照您的吩咐,全还给顾世子了。”
锦绣点头,压住心头的火气,“对不住,刚才不应该冲你发火。”采月是知县夫人派过来服‘侍’她的,她却对人家大吼大叫,确实是件很不礼貌的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脾气大,不好相与呢。
采月连忙道:“对不住,这本是婢子的失责。只瞧着顾世子对您很是上心的样子,便没有多想。姑娘刚才说得对,姑娘身家清白,哪能‘私’下接受男子的‘私’物,那要是传扬开去,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
锦绣略有些意外,“你小小年纪,也知道这些?”
采月有些脸红,她哪里敢告诉锦绣,她刚才也是一肚子气地找了自家夫人,夫人在听说此事后,却极是赞赏锦绣的做法,说了句“‘私’相授受,可是了不得的重罪,这要是传扬开去,这王大夫的名声可算是毁了。所幸她是个知礼数的。”听夫人这么一说,采月才惊觉,她差点就害了王姑娘的名声,惊出了一声冷汗,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一股恼地‘交’给了成东临身边的‘侍’卫。
锦绣问她:“东西都还回去了?”
“听姑娘的吩咐,全还回去了。”
“那就好。”
过了会,采月又回来对锦绣道:“姑娘,您要的羊肠子已经买回来了,你看要如何处置?”
锦绣起身,连忙道:“太好了,快让我瞧瞧去。”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又对采月道:“先暂时搁在厨房,麻烦那位妈妈用盐水加上碱浸泡,清洗干净后,再用硫磺烟熏半个时辰,我一会儿就过去拿。顺便给你们报酬。”
采月双眸一亮,连忙应了。
等采月过后,锦绣跺跺脚,往顾炎的院子走去。
顾炎半坐在‘床’前,齐大夫正在给他把换‘药’,顾东临正立在‘床’边候着,看到锦绣来了后,双眼一亮,连忙上前一步,“你来了?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锦绣连忙后退一步,心下恼怒,恶狠狠地瞪了他。
顾东临‘摸’‘摸’鼻子,忽然想到他问的话太过唐突了,不由讪讪地道:“齐大夫说爹爹伤口恢复很好,又吃了你的‘药’,已无大碍了。锦绣,谢谢你。”
锦绣冷道:“锦绣区区草民,能给顾侯爷治病也是世子瞧得起我。如何敢言谢?也幸好老天保佑我,让顾侯爷活了回来,否则,顾候爷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弟弟的‘性’命恐怕也是难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