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3
t182的列车到达沈阳的时间是二十四日下午的两点三十分。
大概是由于昨晚和方建、文的夜聊时间太久,陈如海下车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昏昏沉沉的凭着记忆坐上公交车,往东北大学的方向奔去。车到南湖公园的时候,枯萎的树枝和灰白的色调塞满陈如海的视线。
以前的时候,总以为春天总会在身旁,因为自己很早的时候就在心里面种了座花园。然而,此时此刻却由衷的感到一种悲哀,什么时候我们开始老了,开始也会伤秋了!
见到刘卫的时候是在他六楼的寝室走廊上,刘卫正拎着一大桶的衣服去洗。陈如海想做个十分惊喜见到他十分高兴的笑脸,可是却发现自己天生没有那方面的天赋,陈如海硬邦邦的走了上去,在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嗨,兄弟!”
刘卫回头看见陈如海的时候显得很是惊异,“如海,你怎么不告诉我就过来了?”刘卫快速的放下水桶。
陈如海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想来看看你,兄弟!”
刘卫没作声。眼睛突然变得浑浊起来,头在不停的往下垂去,仿佛是被陈如海的眼神所刺伤一般。
陈如海顿时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只是站在他的身旁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等到他的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陈如海才开口说着:“兄弟,别这样,最灰暗的日子都过去了!”
刘卫用右手拭去眼角的泪花,“恩,都过去了。坚强、坚强,不坚强懦弱给谁看?”
刘卫把东西收拾到寝室,正好寝室的哥们都不在,陈如海就在他们的寝室和刘卫好好的聊了一阵子。听着刘卫的讲述陈如海的心仿佛锥心一般的疼痛,但陈如海更加能够了解刘卫在重复着这些故事时候的心情,那是种莫大的折磨和摧残。
伤痛埋在心底的最角落不再去碰触或许是对过往云烟的最好祭奠方式,陈如海一直这样认为。
因为只有那样,人们才不会再次的唤醒那伤痛的感觉,而且每次想起的时候就不会像撒盐一般的一次比一次深刻和痛苦。这就是佛学里面的:可以装作不曾有过。
陈如海望着刘卫,他的头发是那么的林乱,面容是那么的苍老,身材显得是那么的单薄。眼前的刘卫,让心中生出许多的情愫。它们交织在一起,迫使陈如海找不到表达的最佳方式。
天色慢慢的暗淡下去,刘卫拉着陈如海去吃饭。陈如海在席间告诉他陈如海真实的想法:
“周末的时候陪我去北戴河散散心吧!”陈如海说的很慢,生怕他没听清楚。
“谢谢你,如海,我好了,缓过来了。”刘卫说的时候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盘木须柿子。
“我知道你好了,出去走走能多长点见识!”陈如海都不知道说这话的意图何在。
刘卫顿了顿,目光移向了陈如海。
“这段时间我反反复复的想过了,我得给自己一个目标,我要考研。我妈在的时候,也是这么希望的,她一直说我这种性格不适合在外面做生意倒不如在哪个大学教教书的挺好的,一生也能平平安安的。刮风吹不到的,下雨也淋不到的。其实这样真的挺好,也算是完成我妈的心愿了。”刘卫很平静的说着。
陈如海不知道如何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去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夜晚,躺在刘卫的床上,回想下午发生的一切,真正的感受到了刘卫的变化了。
刘卫不再和自己一样的年轻幼稚了,他变得成熟了。母亲的离去让刘卫一夜之间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那个和陈如海在教室背后疯狂的击打着后背不时哼着小曲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人,真的是会变的;而且很快的。
第二天下午,陈如海感觉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告诉刘卫自己要回去了。刘卫还是很理解的没有多问。
沈阳北站的三号站台上,刘卫举着那把天堂牌的雨伞目送着陈如海的远去。透过列车的钢化玻璃,刘卫瘦俏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陈如海的视线里面。
窗外的雨不断的击打着玻璃,陈如海闭上眼睛整理着思绪。
明天又要重新开始了,准备好了吗,陈如海?
对面座位上两位面容慈祥的老人不时对陈如海投以微笑。陈如海很客气的站起来向他们问好,看见他们的茶杯空着,陈如海很殷勤的帮他们打满了热水。
“谢谢你啊,小伙!”老人笑着说的时候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
“不客气,老伯!”简短的回答道。
“你这是去哪儿?”
“长春。”陈如海说。
“哦,我和老伴也是去长春,去看看儿子媳妇和孙子。”
“太幸福了你们,老伯!”
“还好吧,年轻时那会儿只顾着奋斗拼搏,弄得现在和儿子的关系还不是怎么的亲密。哎,你说这人到我这年龄了还能图个啥?不就是合家欢乐吗?”
陈如海感觉到老伯话中有话似的,细心的倾听着没有打断他。
老伯是沈阳的某个污水管理处的干部,儿子在长春的吉林大学毕业后接着念了几年硕士。硕士毕业后不久,后来儿子带着一个挺着肚子的女孩子回来,老伯张罗着在金利源大酒店请了几桌。儿子婚后就和媳妇回到长春教书去了,一年到头的也没回来两次。这次好像是说要在长春的什么红旗街买套房子,我和他妈感觉得来看看……
老伯说的很慢,但陈如海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哀叹。
人老了,还能有什么别的要求呢?
没来得及等陈如海听完老伯的故事,长春站广播声催促着人们离站了。陈如海搀扶着二老小心翼翼的穿过地下通道,到达出站口的时候,老伯不时的环顾着周围的人群。陈如海想: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儿子来接他和老伴的。老伯的眼神慢慢的变得暗淡下去。陈如海在身旁无言的帮着拎着东西。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爸,都说叫你们别来了还坐火车来,多折腾啊!这么大岁数了,多不容易啊?”男人身边还有个女人,女人领着个不大的孩子。
“你妈想过来看看你们,就来看看!”老人已经掩饰不住兴奋了,这与刚才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妈,你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还爱乱跑的。走走,我的车在左边的天池国际。”
陈如海向老伯友好的微笑着,把包递给他的儿子。
老伯很开心的跟他儿子介绍着陈如海。几分钟后,他们很客气的邀请陈如海吃饭。
陈如海说:“不了,你和老伯他们好好吃吧,他们真的很爱你们的!”
年轻人大概是不明白陈如海的意思,疑惑的看着陈如海。
“没事、没事,以后有缘分还会再见面的!”
年轻人摇下车的挡风玻璃和陈如海道别着,老伯特意的从后排的座位上向陈如海挥手。陈如海看到老伯满脸的喜悦神情很是为他们高兴。
陈如海想这或许就是老伯想要的。而陈如海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肚子里面发出的不雅声音很快的帮陈如海做出决定,陈如海就近的在古本良田里面犒劳了一下自己。
坐在160的车里面,独自的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竟然莫名的发出几丝冷笑。这笑声不知道是送给自己的还是他人。耄耋之年的时候,会不会有个老太婆毫无怨言的陪伴着自己坐车去很远的地方,看着城市的最后一处霓虹闪烁?要是有的话,是你吗,杏儿?
不知何故,今天的160开得很快。就在陈如海还没来的及给杏儿发信息的时候,车上的广播已经提醒到站了。
陈如海在净月大街的第一个路口,向左拐。
和往常一样,跟学校旁边小卖部的老板寒暄几句,买了包长白山的香烟,友好的和看门的大叔打着招呼,在监视器照不到的地方点燃一支烟……
右脚用力的向寝室的门踹去,伴随着“哄”的一声,如同超人一般的站在寝室的门前,等待着方建和文的朝拜。大吼着一声“陈如海回来啦”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们无情的谩骂。
方建发着牢骚:“我草,啥玩意的歪,吓死人不偿命的啊?”
文说的比较艺术:“狼走了几天,又回来了。”
陈如海呵呵傻笑着:“别,不带这样的,才走几天的就人走茶凉的。太没人情味了点吧?”说着的时候赶紧的把包放下,开了桌上的电脑。再往前走去的时候,才陡然的明白了是什么回事,方建和文两个人正在欣赏着最新下载的美国大片。
“我擦,好东西必须得分享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歪!”陈如海大声的嚷着。
“赶紧的去平那儿把u盘整过来的,晚了我们可删了的哦。”方建回答陈如海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电脑的画面。
还没等陈如海屁股坐热,屁颠屁颠的跑到隔壁的平那儿要来u盘。
陈如海说:“文,赶紧的整几部重口味的!”
“你看,就这些。你喜欢的话随便传吧!”说这话的时候,文已经把画面挪动到了e盘电影文件夹的adultsvideo里面了,陈如海看着排列的几十个图标完全的被征服了。原来,文还收藏了这么多经典的电影。
“啧啧”声不断的从陈如海的口里传出。
“文,你真是韬光养晦、深藏不漏型的啊,厉害、厉害!”陈如海说着的时候向文竖起了拇指。
“知道的歪,文才是真的民间高手啦!”方建说着的时候往嘴里塞去一块饼干。
“那必须的!”文说着的时候显示的很是自豪。
“这个好,这个,还有这个,都给传过来吧!”陈如海说。
文说着“好的”时候,方建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给我也整过来的歪!”
“没门!”
“不给整的话的,我打110去了的歪?”
“我们好怕啊,快去吧,最好把公安部部长的顺便叫过来啊。”
哈哈哈哈。大伙一哄而笑。
寝室的大灯像女人的大姨妈似的总是来的那么有规律熄灭的那么及时。这个时候走廊变得热闹起来,大部分的人都选择在这个时候洗洗漱漱。口哨声、歌声、喧哗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在向别人提示着寝室的卧聊时间到来了。
每到这个时候,方建总是最早的关机,端着他那早已漏水的脸盆,穿着那个后面还有个洞的大裤衩招呼着他们快速和组织靠齐。
陈如海脱去外衣,开始了一天最后的疯狂训练。二百个俯卧撑二百个仰卧起坐半小时的运动,接着是冷水浴……
擦干身体,和早已躺在床上好久的“吹友”天南海北起来。当然,几个人的手机都不时的震动着。手机那端的领导,他们必须得整得明明白白的。
美好而安静的夜晚,到最后夜深人静的时候,每个人的内心深处还是惦记着那么一个人,那是种最单纯执着的感情。若不痴情枉少年,陈如海想它是对的。
安逸而与规律的生活又重新的开始了。大学的校园很早的就被人们称作“象牙塔”。其实,陈如海他们几个一直认为大学远比养老院还悠闲,只要人能过了自己一关。
大清早的方建就把嘹亮的军歌唱起,这引得文和陈如海的一顿好骂。文在骂完了之后,头往被子里面一蒙,又开始了他的回笼觉;陈如海却在也无法躺下,在床上静静的坐着,然后“砰”的一声跳下床来。
上午第二节课后,主任告诉班长惠让陈如海去。惠回来向陈如海转达的时候表情显得很是严肃的,这让陈如海的心里一阵黑暗。陈如海赶紧把平脑袋上的小帽摘下来,飞也似的往孙主任的办公室奔去,身后一个光头的家伙左手抱着头,不停的在走廊大声的嚷嚷着。在主任的办公室下,陈如海屏住呼吸,轻轻的敲了三下门。随着“请进”的声音,缓缓的向主任的办公桌前走去,仿佛看到主任阴森的眼神一直在盯着陈如海一般。
“主任好,惠说您找我有事呢?”陈如海先开口问道。
“恩,事情是这样的。来,你看看这个材料。”主任说的时候递过一张白纸。
陈如海上前双手接下来,不出意料的是个通报。
“陈如海同学,你得明白做老师的也不容易的,需要管理很多同学,你这个月请假的次数太多,还有很多逃课记录,我们迫于学校的压力给你一个通报。希望你能明白。”主任的脸显得是那么沉重。
“恩,没事老师。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说着的时候才感觉不对。
主任也禁不住笑了出来:“你看,说的什么啊?”
“主任啊,这个通报会不会对学位不利啊?”陈如海死猪不怕开水烫干脆死个明白。
没什么大事,只是你今年的所有评奖评优资格没了。我看你的成绩还可以,所以跟你打个招呼!”主任说着。
陈如海看着她的表情从自己进来的那刻就没动过。
几句闲聊后,陈如海告诉主任还有课要上,悻悻的走了出来。不几天,国家奖学金助学金的告示贴了下来,方建的名字既然赫然列在助学金的榜上,陈如海和全体同学都很深感意外。
方建在拿到一千的助学金后,重复的做了曾经经常做的事情:请客吃饭。不过这次陈如海他们没有便宜他。
帝王饭店里面的包厢,几个男人有史以来的平均干到八瓶啤酒,方建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一千零八十”
几个人摇摇晃晃的脑袋一下子惊醒。文拿着菜单细细的看过来,没错。
最后在一阵长久的谈判战中,岩终于取得胜利了。方建很伤心的把那叠还没错开过号的毛爷爷主动的交了上去。每人手里拿着免费赠送的雪碧晃荡的走了出来。当然,那八十的零钱算是记做岩的交涉战果了。
方建在车上的时候不停的跟他们说着之前的计划:大鱼的衣服伍佰,请客吃饭三百,剩下的留着冲个饭卡什么的。
他们几个人一阵哈哈大笑。文半开玩笑的说着这些只说明一个问题: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的最后还会溜走的。
方建喃喃的说道:“说的什么鸟语,傻不拉吉的。一边去!”
笑声弥漫在车的每个角落。不知何故,主任的表情突然的闪过陈如海的脑际,也就那么一秒。岩过来和陈如海点燃一支烟,没等到岩拿第二只的时候,车已经到了学校。
一个人再怎么牛x的岁月,也赶不上大伙一起傻逼的年代。
大学的生活就是这样,冷不丁的就有人请客吃饭和被请吃饭。说好的坚持总是会在执行不到几天的时候由于这那的而放弃。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谁会招呼你随便的找个理由就说:“嘿,哥们请啊?”。
他们还没学会拒绝,因为大家都是好哥们。
回到寝室,三个人习惯性的步调一致:打开电脑、登上qq、然后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方建和文开始了他们的魔兽、帝国时代的游戏,而陈如海却只能是偶尔的玩玩qq斗地主之类的游戏。但是这样的游戏也会使陈如海着迷,由于天生的智力还算可以,几乎每次都能玩到系统强退他的时候。
这个时候,杏儿的信息来了,他们就这样的开始了夜的延续。
陈如海用寝室的电话拨响了杏儿的电话。只听到那边走廊空旷的回声。
杏儿说她出寝室了,想在寝室的楼顶看着月亮和他聊天。
陈如海说:“好的,宝贝!”
可是待陈如海准备向楼上走的时候,陈如海才知道这件事情,他无法办到。北方的建筑和武汉的建筑结构是不同的,他们的上面早已封闭,只能从外围的铁架上才能爬上去。陈如海把信息传输给杏儿的时候,她一个劲的在那里撒娇似的“呜呜”哭着。陈如海的心开始毛躁了起来。
“乖,宝贝,我正在想象着你在我的身边了,我好想你的!”
“神经,我今天好委屈啊!你知道吗,神经?”
陈如海陡然被杏儿异常的表现弄得不知所措,只是尽力的说着那些不起作用的安慰的语言,而那些所谓的甜言蜜语亦不过是陈词滥调。杏儿是个理性的人,她曾经说过自己不喜欢虚的那些东西。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宝贝?”
“神经,我好想你,就只是单纯的想你。你不知道,我在今天的运动会上跑了第二名了。去领奖的时候,好多人都在看着我,我当时好胆怯的啊。等到从领奖台下来的时候,那几个也得奖了的女人的男朋友都第一个上去拥抱过去给了个深深的kiss。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再也不要出现在这种场合了。”
“乖,都是我不好。”
“即使得奖了风光了,可是你不再身边,又有什么意义了,神经?你说是不是?”
陈如海想起了阿sa在《下一站天后》结尾的那首结尾曲,她是这样唱的:
即使有天开个唱谁又要唱
他不可到现场仍然仿似白活一场
不恋爱教我怎样唱
几多爱歌给我唱还是勉强
台前如何发亮
难及给最爱在耳边低声温柔地唱
其实心里最大理想
跟他归家为他唱
陈如海沉静的矗立在五楼的窗台前,点燃一支烟,望着南方的星星,它们一眨眼一眨眼的闪烁着。
“乖,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很明显的听到电话那边早已是泣不成声。陈如海仿佛看到不远方的楼台上,一个等着归人却遥遥不知归期的花季女孩在明亮的月光下显得那么的可怜无助。
那个夜晚,注定无法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杏儿才在陈如海的不情愿催促下回到寝室。
第二天的时候,很早的陈如海就打电话给她,没接;第三天的时候,没接;就这样的持续了三天,陈如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好在寝室的翠翠通过电话,告诉陈如海说杏儿住院了。说是前天晚上在外面受了风寒,病的很是厉害的,她妈妈还从家里面赶过来照顾她来了。
放下电话的那刻,方建在旁边问陈如海没事吧,陈如海说只是烟呛住了眼睛。
陈如海坚持着向她们寝室天天打去电话。杏儿还没回来,他们这样告诉陈如海。
半个月很快的就这样的过去。陈如海的衣柜里面也少去了两条长白山的香烟。
十一月二十五的那天,陈如海还是在夜里十点的样子习惯性的拨响杏儿的电话。
那边传来杏儿久违的声音:“对不起,宝贝,都怪我不好,太不争气。妈妈一直在旁边,我不想让她更加的操心!”
“没关系,你身体好点就是我最大的安慰,我怎么会怪你呢,傻瓜!”
“真的对不起,老公……”
“傻蛋,怎么今晚这么烦人呢,快早点休息吧,我要你陪我一起早点睡觉觉啦!”
“恩,我现在就去洗洗……”
此时此刻的他们,还能要求什么?
异地的他们,难道只能每天对着电话和冰凉的电话谈着恋爱?
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已经让人们的联系和走访变得如此的便利和快捷,可是这个社会还是有那么一群人,相隔异地,天天的守候着远方的一个电话或者是一条信息,他们完整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偶尔的和很要好的闺蜜或者朋友聚会,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去自习室,一个人上课,一个人记着笔记,就连周末偶尔的购物也是只身一人的一定要赶在城市的霓虹亮起前赶回寝室……
有时候想想杏儿,他们是不是真的很傻,人生最美好的四年青春年华,他们却选择了不在一起的相互守候,在爱情最洁净最真诚的年代却选择了沉默孤独,当她在想他想的流泪的时候,他却在用酒精和香烟麻醉着自己。
宝贝,这次等我好吗?再也不会让你从我的身边走过。这次我真的只想对你一个人好了,我陈如海认定了这辈子就是你了。
不知什么时候,学校的道路上积累了好几十厘米厚的积雪了,陈如海望着前方大鱼在方建的风衣里面开心温暖的笑着的那刻,心中突然的联想到远方的杏儿:千里之外的杏儿,她那儿是不是也降温了下雪了,你冷了吗?冷的话,没有风衣为你遮风挡雪的,你该怎么办?
“大鱼,明天和我逛街去啊,请你吃饭?”陈如海赶上前去和大鱼交涉着。
“那你问问方建怎么样啊?”大鱼把问题抛给了方建。
“好的,反正有饭吃的哦,呵呵!”方建傻笑着。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大鱼说。
“没事,帮忙试穿几件衣服和帽子,顺便帮看看那些情侣衫比较好看?”陈如海说。
“哦,这样啊?”大鱼的眼神把陈如海带到方建的脸上。
“我想回一趟武汉……”
大伙一下都明白了,没有说什么。
十一月二十八的上午,拎着一个皮箱,象征性的和主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就匆匆忙忙的往火车站赶去。
还有两个小时t182的车就要开了,售票员阿姨神情很惊奇的问陈如海:“你是要长春到武汉的t182的今天的票?”
“是的。”陈如海平静的回答道。
“那也太赶了点,只剩下站票了。”阿姨同情的摇摇头。
“临时决定的,有票就好!谢谢阿姨!”
由于下雪,列车晚点了半个小时。
十一点半的样子,列车才缓缓的开进长春站。车站的广播播放这条信息的时候,候车室的人们早已乱作一锅粥。在人群的簇拥下,陈如海几乎没用力的就被挤进了密封的车厢。人多的离谱,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后来才知道大多的孝感民工都在这个时候回家,准备过年了。
杏儿在很晚的时候和陈如海发信息,陈如海当时并没告诉她自己在去往武汉的车上。但是,杏儿的一条信息坚定了他站着一夜的信心和勇气。
她说:老公,我们是真真正正的爱情,你爱我我也爱你,我决定了,不管你以后怎样我都跟着你,你也休想甩掉我了。等你回来了,我们就拉钩钩,谁也不许耍赖哈,一、二、三,你要答应我。以后我再也不淘气不任性不惹你生气了……
“恩,宝贝,我答应你,来他们来拉钩钩!等到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再来拉钩钩。”
陈如海把手机放在胸口的位置,闭上眼睛。
“一、二、三。”
“一、二、三。”
列车到达汉口的时候,天灰蒙蒙的还在下着小雨。汉口站正在改造的缘故,费了很长的时间才看见熟悉的汉口站站前的中国移动通讯公司的招牌。
陈如海知道:这是真的。
武汉,陈如海回来了;陈如海的爱人,陈如海回来看你来了。
519的车门开了,陈如海第一个往投币箱投出两元。司机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陈如海,他才发觉到自己的另类:人们最多的穿着一件外套,而陈如海却像刚从北极回来一般,全服武装整个身体被裹得严严实实。不过说的也对,长春到北极的距离已经不是很远了,2000多公里地而已。
519路过万松园的时候,陈如海看见新建的华中第一高楼很是宏伟壮观。陈如海发去信息给杏儿说:“宝贝,我一定要送一套500平米的豪宅给你!”
“在哪儿?神经?”
“呵呵,万松园!”
“神经病,你知道万松园在哪儿吗?汉口的cbd呢?一万六一平呢?”
“为了你,我愿意搏一搏。”
“神经,你到底在哪儿,我咋感觉不对了,昨晚我梦到你被人砍死了?”
“傻瓜,我看过弗洛伊德的《释梦》,清白无邪的梦……是披着羊皮的狼,它的含义很可能与其表象正相反的。”
“呜呜,你就是只狼,大灰狼!”
“要真是狼,也是宝贝的专有灰太郎。”
二零零八年的时候,中国动漫的小制作《喜洋洋与灰太狼》大红大紫的,许多女性都把男朋友的标准定在要符合对老婆极度疼爱的灰太狼那样。
519在武汉大学的正门停下,“自强弘毅,求是拓新”的校训赫然的出现在陈如海的眼前。眼神向右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貌似做肉加馍的店面,想起第一次来武汉杏儿异常的慌张的爬开窗帘向出口的方向望着。
陈如海在出口的方向撑着天堂牌的小伞,向气喘吁吁的杏儿挥舞着手。
从前,陈如海一直不相信杏儿有运动方面的天赋,还能在运动会的时候拿个第二名。可是这次,陈如海算是知道了她的实力了。不到三十秒的功夫,杏儿气喘吁吁的站在陈如海的面前,那种眼神甚至令陈如海今生难忘。
更令陈如海铭记的是,她就那么的穿着那套粉红色的睡衣站在自己的面前。
滚烫的液体在杏儿的脸庞滑落下来,她用力的往陈如海的怀里面撞了进去。陈如海左手轻轻的在她后背拍着,右手高高的举着那把天堂的雨伞。杏儿很主动的热吻着陈如海的嘴唇、脸,所有的路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可是她看不见。
眼泪不住的流下来,陈如海的舌头分明的感觉到那里面的咸味。陈如海没法将杏儿打断,任凭她的嘴唇在自己的脸庞来回的厮磨……
就这样的,两个恋人在雨伞下好久好久。
“宝贝,你昨晚不是说见到我要做一件事吗?”陈如海在杏儿渐趋平静的时候问道。
杏儿水汪汪的眼睛来回的转扭着撒娇似的说着:“哦,人家忘了吗,那公公提醒一下人家吗?好不好,宝贝?”说着的时候还不忘耸耸。
“不好,我也忘啦,那就不算数哈。”陈如海哈哈的笑起来。
“不干不干,臭老公!欺负人。”杏儿用力的推开陈如海又立马的把他抱紧。
“拉拉,说好的啊,是你忘了的先啊,不是我耍赖啊!”陈如海还是呵呵的笑着。
“来,来,神经,我们来拉钩钩,以后谁也不准反悔!”杏儿很用力的抓住陈如海的左手。
“恩,一言为定!”
“一、二、三。”
“一、二、三。”
陈如海仿佛看到远处的教堂里面的一幕:牧师缓缓的将新郎和新娘的手搭在一起,口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
现在让他们一起在神父面前进行誓约,我要分别问你们两个人每一个问题……你们愿意吗?
杏儿不经意的打了个冷颤,还傻呵呵的说没事。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单薄的睡衣。
“人家休死啦,以后怎么见人啊?神经,你赔!”
“乖,那以后就整天呆在家里面就好啦。”
“我才不要呢,我要帮老公在外面赚大钱。”
“哈哈,那好。这样我就在家天天给你当奶爸!”
哈哈的笑声打破了这个寂静的午后。
陈如海从行李箱里面拿出杏儿爱吃的杏仁味的德芙巧克力,她抑制不住冲动的在如海脸上又是一阵狂亲着。陈如海目送着杏儿往寝室走去,杏儿不时的回头看如海还伴随着不同的鬼脸。
两只烟的功夫,杏儿穿着蓝色的外套配着牛仔微笑着出现在陈如海面前。
“老公,漂不漂亮?”喊着的时候还不忘在陈如海的前方舞动着双手转了一圈。
“漂亮。宝贝是最美的!”
说得时候,杏儿已经被陈如海紧紧的抱着,两个人就这么着挤在一个雨伞下面。
“你为什么不带伞啊,宝贝?”陈如海疑惑的问道。
“有你后我就从不打伞的啊!”说的时候杏儿还哈哈的大笑着。
“你想去什么地方啊,宝贝,明天周六了,你不用上课的!”
“恩,知道的。每次你总是会挑我空闲的时间。我们这次去司门口,那里好好玩的,我从来没和他们去过,只想和你去。听说那里有小吃的地方,很好吃的,还很有名的。”
“哦,怎么坐车?”
“515的终点。就在黄鹤楼下面。那里的“户部巷”很出名的,我要带你去吃正宗的“蔡林记”的热干面,还有臭干子奶油香蕉……反正是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恩,走吧,宝贝,这几天全都听你的。”陈如海笑着在杏儿的脸蛋上轻轻的揪了两下。
“恩,拉、啦,你说的哈,不准反悔的哈,神经。”杏儿用力的拽着陈如海的胳膊。
“宝贝,我,十二月三号的车票,你这几天要干什么我都听你的。”说着的时候陈如海的语音很低很没自信的。
杏儿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宝贝,才刚来了,还有好几天的时间。”
陈如海不知道怎么去继续下去,望着杏儿的眼睛,紧紧的握住杏儿的手。
公交车的广播响起来了:“司门口东站到了,欢迎乘客……”
杏儿拉着陈如海的手迅速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只看见前面偌大的招牌屹立在那里:
户部巷——古巷第一镇。
杏儿挽着陈如海的手,欢喜的蹦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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