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曹梦平的脸色瞬间变了一变。
昨儿在小别苑服用了换胎药之後,便腹痛如绞,下体流血,险些丧了命,在痛了一个时辰之後,倒是没事了,只是身子顿感到虚弱了不少,直至今日仍觉得气虚无力。
刘骥仔细的端详着她,皱眉道:"果然脸色苍白啊?还是让大夫来瞧一瞧吧?"
"可能是昨儿失眠的缘故吧?昨晚不知为何辗转难眠,所以今天气色差了些……"
曹梦平心虚不已,暗忖着,才刚换了胎,脉像或许尚未稳定,这时可不能让大夫诊出异状来啊,她低声道:"一夜未眠,妾身感到疲惫不堪,请殿下让梦平下去休息吧。"
未及刘骥回话,董婉却对着他开口道:"既然今日不上朝,请殿下陪着梦平妹妹回房去休息吧。"
曹梦平听了,心里顿感到讶异不已。
她竟然要求宁王陪伴她?
刘骥看了董婉一眼,先是一愣,紧接着笑道:"是该如此啊!"
董婉向来深明大义,明白事理,确实他对梦平缺少了关爱,虽然他的心从来不在她的身上,虽然当初娶她是迫於无奈,可她腹中怀的却是他的孩子啊,想来,他真是不应该。刘骥立刻起身,亲自搀着曹梦平,柔声道:"走吧,我陪你回房,你的气色不太好,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
男人难得的关爱,让曹梦平的眼眶顿时一阵湿热,禁不住低唤了一声,"夫君哪!"
遣走了所有人,董婉立刻将总管给召了进房。
她倒也不噜嗦,直接开门见山便问道:"近来府里的财务状况如何?"
总管听了,果然沉着脸,面露难色道:"不瞒王妃殿下,本来这件事奴才正打算向您禀报呢。其实今年以来王府的财务状况十分的窘迫。因为受到了去年瘟疫的严重影响,今年城里的岁收突然减少了很多,另外封地里的岁收虽然如同往常一般的丰厚,但是扣除了官员们的俸禄以及一般性的支出,已经全数挪去做为战争的费用了,虽然如此,但是在军饷那一方。还是呈现亏损的状态啊,听户部大人说。战争的费用极为巨大,至今还欠着一笔巨款呢,所以……能挪来内府使用的银两不多了,甚至会有点拮据。"
果然,王府里的财政已经是如此的窘迫了,董婉立刻吩咐道:"你去把帐册拿过来吧!我想仔细的瞧一瞧。"
"是。"
未久,总管便将府上的所有帐册给全数搬了过来。
研究了好半天,董婉愈看着帐册,眉头愈是紧蹙,她闷声道:"内府每个月的开销真是惊人哪。仅是宁王的後庭。花费也未免太多了,王太后月银四十两,王妃月银卅两,曹夫人月银廿两,窦夫人跟肃王子月银共四十两。长安公主月银廿两,其余仆从跟杂支共二百五十两……"
总管立刻回话道:"这些开销几乎都是固定的,就算有差异,金额变动也不大。"
"我瞧这上头的注记,似乎有些开支是不必要的支出,得删减才能达到节流的效果……"董婉接着问道:"不过,这上头却还另外注记着不定期的大笔开销,是做什麽用途?"
总管道:"王上经常在外行走,经常仗义不说,还好交朋友,广结人士,因此所费不赀,他需要银两时,随时都会派人回来取用,这些帐目开支颇大,却都是无法详实记戴的,得已记戴的都是一些赏赐。"
"宁王给官员们的赏赐倒是记录得十分的详实啊!"
金额也十分的庞大,江南向来岁收丰厚,太夫人又哀怜其子错失了皇位,因此从来不加以约束,难怪会养成宁王过度大方,甚至挥霍的习惯了。
总管道:"所有的帐册都是司会的户部大人所记录的,存於府上的是副本,关於府上的所有支出,钜细靡遗,奴才按规矩是得每日一项不漏的向他报告。"
"按理是该由户部负责才是……"董婉低声道,这时,她手上翻了另一本帐册,却突然略显吃惊道:"这怎会专册另外记戴着这一大批的产业啊?"
"喔,是这样的,因为那本册子所记载的并不是王府的产业,而是属於长安公主所有的财产。"总管解释道:"那本册子所记录是皇太妃生平所有的产业,她临终前全数交由王上来托管,据说是她留给长安公主的嫁妆。於是王上便吩咐了户部大人详细的记录其营收。"
长安公主虽然离宫入住王府,却一直不见身影,想也知道她的人会在那里,肯定是在秋风楼纠缠着沈慕秋了。
"只是记录营收并不妥当,这麽大批的产业,是需要专人来打理才是啊!"说着,董婉却抬眸看着总管问道:"王上可知道今年的岁收锐减了吗?"
总管弯了一弯道:"王上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打算向邻近的南王跟吴王举债借贷,以解封地现今的燃眉之急,另外则下令增加赋税,如此一来,明年的岁收将会大幅的增加,便足以补上了。"
董婉听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连续兴兵之後,却又增加赋税来补足亏损,一定会引起民怨。
因为战争花费了钜资,用上了往年以及今年的岁收,兵马才刚撤回来,安顿下来又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又加上王府浪费成性,这简值又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大问题。
她想了一下,便对着总管道:"本王妃要召见司会的所有官员,传令下去,将他们全数召进来内殿里来吧。"
"遵命。"总管弯了一弯,便退了下去。
董婉令人将所有帐册搬到主殿,以便在那里仔细的查阅,她十分的专注,连文心替她换上了几次热茶,她都未能察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在门外清脆的响起。
"小姐!"
话声刚落,人已经欢快的跑了进来。
"鸿玉?"
瞧见居然是鸿玉来了,董婉又惊又喜,忙不迭搁下手中的帐簿便起身,笑道:"你怎麽突然来了呢?"
鸿玉嚷嚷道:"前几日宁王派人来到府上,扬言要董府的陪嫁丫头,赵姨娘便遣了我跟几个人过来,毕竟我鸿玉是从小伺候小姐长大的,小姐的习性我最了解了,这宁王府里连小姐喜欢吃什麽都不知道呢,怎会服侍得好呢?"
宁王说过担心她在王府里无一熟识之人,会感到孤单,原来他早已特地派人前去董府接鸿玉等一行人过来了。
鸿玉接着说道:"现在所有人都在门外候着了呢,不只如此,我还在路上碰见了顾家的登徒子,他也要来王府,於是便一起进门了。"
董婉听见他也来了,便微微笑道:"顾子衿也来了?正巧,我正打算找他呢。"
正说着,已瞧见顾子衿大步走了进来,他的嘴角扬着笑容道:"听说你找我?"
这时,董婉却凝着神,转头对着鸿玉正色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话想私下跟他说。"
"是。"鸿玉立刻退了下去。她家小姐大小事一向特别得多,关於此事她早已习以为常了。
片刻,殿里只剩下董婉跟顾子衿两个人。
"何事搞得这麽神秘咧?"顾子衿见她遣退了众人,心里顿感到疑惑不已。
董婉抬眸看着他,神色颇为认真的开口问道:"有一件事我想问你,练武之人可有办法能运功把体内的剧毒给逼出来吗?"
顾子衿听了,立刻佯装无事般笑道:"功力深厚的话,逼出体力的剧毒自然是可行之事,你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事呢?"
他早已料到了董卿会有此一问。
宁王早一步严正的警告过他了,关於他无法解毒之事,万不能让董卿给得知了。
董婉是宁王用生命去守护着的女人,这个事实对董卿而言,却太过沉重了。
他今日特地前来,一来是来瞧一瞧董卿在宁王府究竟过得如何了,二来是特地来替宁王把脉,顺便送来他叔父特地为宁王所新制的药丸过来。新药虽然仍解不了他体肉的剧毒,不过抑制毒性的效果,却比还元丹强多了。
至少可以让宁王多活个几年。
董婉接着问道:"那麽偶尔会突然的感到胸痛又是什麽病症?是否是因为体内的残毒一直无法完全清除的缘故?"
顾子衿连想也没想便开口道:"造成胸痛的原因有很多,得望闻问切一番才能做正确的判断啊!如果你担心着宁王,不如让我替他把个脉,确定一下吧?"
"我正有此意,你随我来吧!"语罢,董婉便领着顾子衿往外走。
於是两人便走出了主殿,徐步绕过了中堂,最後来到了後面的屋子。是曹梦平的房间,而宁王此刻正待在里面。
董婉担心打扰了曹梦平的休息,便遣了文心先行入屋去禀告。
见状,顾子衿笑道:"你可是个正室啊,还是个堂堂的王妃呢,想见宁王,随便差个人,来把他叫回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