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瞳照管着后面一辆小车,正立在一边看翟涟下车。
寒林刚想上前,便被温空冥瞪了一眼,只得立住了脚不动。低了头,轻声笑着,“师兄还在为昨夜的事情生气?”
“你给我离灵族远一点。”语气是威胁的,不过明摆着是关切之意。
寒林委屈地瞥了他一眼,还想再说,却见温空冥已径自向着驿馆走进去。
翟涟紧紧跟着他,路过寒林身边时,抬起眼飞快地瞥她一眼,欲言又止。
“阿瞳,你有看出什么古怪来吗?”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驿馆内,寒林压低了声,脸色沉了下去。
薛瞳也是沉着脸,缓缓摇头,“我不能说出,到底有哪里古怪,但你也看得出,那丫头浑身上下都不对。”
“是煞气的缘故……”寒林蹙眉,只觉头大。玄铁林与魔族有着密切的关系,林中的煞气侵染常人,通常会使人慢慢迷失心智,日子越久,便越不可能恢复如初。
“寒林,倒不是你师兄凶你……我看你昨日确实太过任性了。”薛瞳将这件事暂且搁下,想起她昨夜私自随南歌溜出去,也觉不妥。
寒林苦了脸,南歌既然与母亲相识,应当不会对她如何。为了这件事,温空冥将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翟川也作好作歹劝了半夜,如今倒好,连薛瞳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阿瞳……我虽不是灵族,但也是水灵的后裔,那些法术,本就该学会的。”
薛瞳不语,虽然她说的不错,但南歌……薛瞳始终觉得未必可信,“算了,先进去吧。翟川若不见你,只怕又要担心你与灵族去了。”
午后,旭华拿着衣物走进他们的房间,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真是的,又跑去哪儿了……?”
无奈轻叹一声,只得把东西放下,走到廊中寻找两人。但直走到长廊尽头,依然不见人影。
凭栏向外望去,外面晴光满目,翠影重重。
旭华四下望了望,终于看到远处的葡萄架下,一点白色的影子正随风轻轻晃动。
寒林只穿着白色的半臂纱裙立在那里,身上投满了斑斑驳驳的光点,随着暖风来回摇曳。
旭华正要出声唤她进来,却见那一边翟川匆匆走向寒林,便住了口微微一笑,回身也往外面去了。
寒林看着葡萄架下的一株灌木出神,翟川放重脚步走过去,她才回过头,微笑着,“你怎么来了?”
“我和驿官说句话的工夫,回头你就不见了。这样毒的日头,你跑出来做什么?”翟川说着,伸手为她挡去一点落到颊上的光斑。
“这叶子荫里却不热。”寒林轻笑,低头看着地上一株半人高的灌木,“你看这一株很是奇怪,竟是冰冰凉凉的,而且,似乎还带着一缕极淡的灵力。”
翟川触了触叶子,感到一缕清凉的气息传到手上,低声笑了,“确实比寻常草木凉一些,不过,可没有你那么凉。”
“你……我和你说正事呢!”寒林一摔手,回头就走。惊得落在她身边一片葡萄叶上躲太阳的凤蝶一闪,扑着黑色的翅膀挪了个位子。
旭华已经到了,见他们又在拌嘴,笑道:“两位殿下别在大太阳下说话了,倒叫我好找。”
“你这丫头,你怎知我说的不是正事?”翟川快步赶上她,低了声,“既然是带了灵力之物,是否会与灵族有关?”
“我不知道。”寒林还是没好气,低了头只顾走路,“先进城再说吧。”
屋内,旭华给寒林绾好了头发,拿过一套衣服。
寒林蹙了眉,“我穿术袍便好……要不,祭衣也成。”
“寒林,别胡闹。你秦表兄要亲自出城迎接,见你穿成那样,叫他作何感想?”
“是啊,太子妃,做哥哥的总希望看到妹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旭华揽着她,作好作歹地劝。
寒林被她缠不过,不再言语,算是默许,旭华这才笑了,“太子妃到底是懂事的。”
“你这丫头,说得好像自己有多少年纪了一样。”寒林撑不住笑,伸手轻轻在她额头上戳一下。
换上了衣衫,旭华细细打量着她。白衣榴裙,便像这南林国盛开的榴花一般,绚烂得教人移不开眼。
“你这丫头,看够了吗?”寒林轻蹙了眉尖,含了一点薄嗔,显得更加俏丽。
旭华狡黠地笑了笑,将她推到翟川身前,“太子妃穿什么都好看,殿下,您说是不是?”
寒林平日不喜外出,不是前往祈天宫与商靳学习法术,便是窝在东宫练习,除了那水蓝色的术袍,便终日一身灰色祭衣。就算外出,多半是一袭白衣,极少穿这样艳丽的服色。
翟川也不禁细细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笑道:“与那日凤冠霞帔的样子比起来,可还差得多了。”
“……没半刻正经,真不知道大祭司的管教是哪里严了。”寒林苦恼地揉了揉额头,伸手将长箫摄回袖内。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女子在外面笑道:“怎么?想是你们又拌嘴了?”
接着,薛瞳一身素白缀锦边的深衣,边笑边走进来,“寒林确实是风华绝代,也难怪能把你们一个个都迷成这样。”
“阿瞳,你胡说什么呢?”寒林冷了俏脸,自从那日看了神妃之乱的记载,她最怕的便是旁人提到这些事情。
“寒林,你又在胡思乱想了。”翟川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急忙拉了她出去,“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去了。”
才走到前厅,温空冥和翟涟已经等了许久。
两人都是黑衣,一看便知是玄铁林的装束。翟涟一张还带着稚气的面庞被黑衣一衬,越发显得苍白可怜。
寒林不由心下不悦,淡淡道:“师兄和涟妹妹久等了,我们这便走吧。”
温空冥看了她,轻声笑了笑,“以前从未见过师妹如此打扮,倒是越发_漂亮了。”
“师兄说笑了。”寒林刚才正为这不悦,听他也这么说,赌气自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