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裂隙即是五灵,此刻见我面露犹疑,来人却是一躬身好生正色道,“龙帝陛下,你应该回五灵界去看看。”
哦,为何要看?莫非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情?
我并非灵息之体按说无法穿过龙池裂隙,可今时青芒声动,阵阵龙鸣,甚至我周身护体灵息亦好似与漩涡相融,而来人回首看我,一双眸中满满俱是期望,竟叫我一见纵有心推托亦好似难以推托。
其实五灵大乱,幽无邪曾在我面前有所提及,据闻父皇迁怒,大举征伐,现而今非但他幽魔边境吃紧,甚至连带灵兽族一并遭殃几至招架不及,如此一说,想必灵界动乱非同小可,只是,只是如今我身不在其位,心不谋其政,纵是随他回返一见,又能有何作为?
心下如斯想,事实上今时并未容我有多一分思虑,片刻一当来客闪身入漩涡,我只将心一横,不觉跟随而去。
踏入裂隙目下全黑,原先我以为的通道险阻根本一分都看不及,事实上而今身临漩涡寻不见前路,我脑中一片混沌,恍惚间竟好似被唤起多少回忆,初是茫茫荒原,后是泱泱碧水……
抵达五灵时我近乎神识不清,此刻立足谷地,举目四望,搜遍记忆我确信五灵界并无此地,而身侧来客似窥知我疑问,当下开口道,“龙帝陛下可是不认识此处了?也对,五百年前你在位时此地高山雄伟,一分南北,岐门之南水族泽被,岐门之北九幽统领,可今时你看,这龙池境离岐门关不远,今时虽然夜深,但仍是处处杀气,高山冰封,大水殃及,龙帝陛下,其实此番我们君上费尽心机去人间寻你,其实他,他实在是有求于你。”
“是么?”
提及幽魔君主,我不由一阵气闷,此刻夜深谷地,沿山而上,而来人看出我一脸不悦,一时倒自报家门道,“龙帝陛下,在下幽魔血殇,更是幽魔族右护法,多年前机缘巧合,在下勉强算的上与龙帝陛下患难相交,所以今天,今天有很多话我希望你能够相信。”
幽魔血殇?
往事模糊,故人难忆,说实话今日一见这幽魔右护法,我的确是未感任何敌意,事实上在不知他身份立场下即随其前来灵界,我对他几乎算的上是无条件信任了。
片许思绪,我一笑自嘲,此际抬首再见右护法,殊不料一当我二人视线相交他竟好似颇为尴尬,甚至未及我表态,他便急急开口道,“龙帝陛下,此地龙池尚处你水族之境,现在你随我来,我带你去看看如今岐门惨状,涂炭生灵,其实你该明白我们君上他内心最最不愿与水族为敌,初开始我幽魔守军恪守忍让,甚至一退再退,可谁曾想事到如今战祸不消,实在是你父亲……”
血殇言至此未有后话,他大约顾及我心情不愿道父皇暴戾,而我闻此并未答话,此际随他一路行去,一路上右护法以幽魔息助我隐遁行迹,好让我近处行走,实实见得一路尸横遍野,怨灵哀泣,及至立足岐门关前,夜色下远处城池黯淡,灯火不见,看来幽魔君主所言无虚,父皇居然真的屠了他三座城池,未留半个活口。
长久伫立,我默不作声,而右护法见我神情复杂,不由又道,“龙帝陛下,我们君上决无与水族为敌之心,其实你该知道他对你……”
言至此略见语塞,片刻后右护法好似怕我恼怒般急急岔开话题,“算了,或许君上私心在你面前从来不讨喜,可是而今五灵,一当连云山塌陷连云川,水灵之力大盛,再加上玄龙帝为所欲为,实在不止我幽魔族大祸临头,实在是整个五灵界都跟着动荡不安,别的不提,单说这龙池裂隙一再扩大,恐怕就与水灵侵袭不无干系。”
右护法言辞凿凿,我相信并无夸张,其实此刻已不须他多说,其实我亲见战乱惨状,早已是触目惊心,虽说而今我并无立场指摘父皇为政,再者对五灵乱象更是有心无力,但是有一点,若这裂隙扩大真的与水灵侵蚀相关,那么人间则早晚深受其害,即便幽无邪威胁说什么带着幽魔子民避祸人间那是瞎扯,但是……
“为什么这些事幽无邪不早些同我说?!”
这该死的幽魔君主满脑子私欲,哪里还像是一国之君?虽说人间数天,灵界不过一瞬,想必他在人间困我逼我耽搁不了时机,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有求于我,那为什么有话不好好说?居然不是威胁就是侮辱,该死的,如今他幽魔族都成这个模样了,他居然还非要在我面前逞威风,简直脑子有病!
愈想愈是恼怒,我自问方才在幽无邪面前已经将话讲的清清楚楚,其实面对五灵之乱我并非无动于衷,但此事若真想我插手介入,那就必须先让我弄明白前世今生,好歹也让我在五灵界有说话的余地吧!
此刻我一问怒气,血殇则欲言又止,不知是否因见我面色难堪,抑或者方才龙池旧境他已察觉出我与幽无邪之间必有荒唐,这一时右护法眼神闪烁,再开口近乎私语道,“可能是君上他太思念你了,五百年未见,好容易一见却摸不着,若换做是我……”
他低声窃语,我辨听不明,或许这右护法有心助我,可此际他说的这般莫名,一时倒叫我不知该作何反应。片许回神,我按下心绪一礼且道,“右护法,我相信从前你我患难相交,必有一番渊源,再者今日更蒙你相助得以逃脱困境,在此,龙衍先行谢过。”
大礼躬身,我本是坦言相谢,未曾想今时血殇见我行礼竟是急急相阻,“龙帝陛下不必多礼更不必言谢,其实在下并没有助你脱困,我本以为你回灵界会记起一切,我原只是想见你一面,我……”
不知怎的这右护法忽就语无伦次,此刻他近前扶我,掌心触及我双腕……,欸?莫非离去龙池数十里,我方才莫名而来的护体灵息这就消失了?若不然,血殇方才还碰不到我,为何而今却能握住我手腕?
好生古怪。
我心下疑问不觉闪神,实未料今时右护法之反应则近乎莫名,说起来他阻我行礼或许因我身份尊崇,可这一刻他数步后退竟好似我腕上长了刺一般避之不及,这……,他这是怎么了?
“欸,血殇,我尚有事相求!”
见右护法惶恐避让,我一时心急不由得直言开口,其实我是想问他在人间幽魔君主到底是如何掌控的北天部族,还有,龙池裂隙是否真的能让他幽魔族裔两界穿梭不费吹灰之力。
我问出如此问题,血殇似有为难,其实不消他说,那北天部族之所以会以幽魔君主为神祗想必是见了那厮一番神异,至于龙池裂隙……,右护法摇摇头只告诉我道,“龙帝陛下,裂隙扩大是不假,但于我幽魔族裔穿行仍是极为不易,当然君上自是无虞,我与血祸也不成问题,但其他人……”
“嗯,我就知道幽无邪那厮在诓我!”
听闻幽魔族裔无法大举入侵人间,我自是心下一缓,而血殇听我提及他们君上每每语气不善,一时竟是替幽无邪辩解道,“龙帝陛下,水灵侵蚀不解,裂隙一再扩大,我虽不知君上曾对你说过什么,但就现在而言,他或许并非诓你。你看,现在岐门往北水族仍在增兵,如若以后山河不分界,岐门成大泽,但凡裂隙再大一分,兴许普通幽魔族人就能闯入人间了。”
“是么?那据右护法所知,可有什么办法能封印裂隙?”
此问答案正是我解围之关键,说起来右护法带我回返原是希望我能解决五灵之乱,可今时我心中记挂的却只能先是人间,此刻我一问急盼他答话,殊不料他答非所问,却来一句道,“龙帝陛下难道永远也不想再回五灵界了?”
“你管他想不想回五灵,只怕他现在是回不去人间了!”
谁?
身后忽传厉声,我一回首心下大骇,“幽无邪,你怎么追来了?”
惊声问询,连步后退,此刻我瞪大眼睛手足无措,而幽无邪一眼扫过我后又扫过血殇,一开口竟是咬牙切齿道,“笑话,幽魔血殇是本尊的臣子,你以为就凭他那三脚猫的能耐,能带你跑多远?该死的,从前在幽魔殿,那可是在本尊的寝殿啊,这混账就敢私放了你,怎么,现在又来故伎重演?亏我以为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见你没了身影立时就回冷丘几乎挖地三尺,结果倒好,想不到你竟然跑来了五灵界,好,回来的好!”
一通大骂后幽无邪死死盯着我意味不明,而血殇慌忙护我在后急声争辩,“君上,属下带龙帝陛下回返不是心里想的那样,属下原是想请他插手水族与我幽魔族之间争端,君上,龙帝陛□为五灵至尊,仗义之性从未改变,有什么话你好好对他说,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右护法直言,可幽魔君主却连声冷笑,此刻这厮步步近前,一张口竟是好生不屑道,“帮?幽魔血殇,当年为了你的龙帝陛下你就不惜屡屡渎职,现而今五百年后一相见,你是不是又魂不附体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本尊可告诉你,如今纵在灵界你的龙帝陛下也是一毫灵力俱无,你指望他怎么帮?指望他去他那变态父皇面前哭求哀告么?!”
作者有话要说:啊,其实这章很难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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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幽一直超级别扭,又想陛下帮忙,又不肯在陛下面前低头,以前这样,现在还这样,想要帮忙就好好说嘛,低姿态一点陛下肯定帮嘛,可是他偏偏要逼陛下帮忙==
【小幽心里话:我怎么能在娘子面前低头呢?只能他求我,哪能我求他?】
帝王攻可怜又可悲的面子问题啊==||||||
其实小幽要的是陛下哪怕稍微一点儿的柔情蜜意,可惜一点儿也木有,再加上最近幽魔君主火大醋多,的确是脑子有病状态,下章看陛下快刀斩乱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