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溯将我护在身后,亮出的不知是何兵刃,白光熠熠,而在旁百越族长与小白锦鲤见此无不一惊,片时,那百越族长一声冷哼,“这位公子,本座认识你么?看你龙袍锦带,倨傲自大,难不成是龙廷哪位皇子?皇兄?哼,这世上有你们这样卿卿我我搂在一处的兄弟么?!”
百越族长言出,好似完全不识龙溯,而龙溯闻言大怒,“麒麟,我皇兄忘却前缘,难道你也跟着忘了?!你装什么蒜!”
龙溯称呼百越族长为麒麟,这与禁地中百越族长自称灵兽长大有干系,而我心头几番回想,这一时不由插话道,“百越族长,你屡问禁地发生过什么,难道你不记得禁地中你自称灵兽长,甚至还化身作瑞兽麒麟,哦,还有,还有你曾提起一人名唤凤百鸣,禁地石室外我曾见有人背生双翼,展翅即成赤羽丹凤,怎么,莫非你都忘了?”
我接龙溯之言将禁地所见略略提起,而此刻不及百越族长反应,山间不远处竟忽传禽鸟长鸣,突如其来一声清唳,我听在耳中又惊又喜,这声音,不正是金羽兄身侧的那只金鸾鸟么?
我闻鸾鸟长鸣,正欲唤小白出门相迎,奈何话未出口,龙溯居然一手死死掐在我掌心,他忽生慌乱,连连自语,“糟糕,难道是凤百鸣,怎么可能?青琅戒明明在我手上,他就算是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穿过隔海灵场……”
凤百鸣?
凤百鸣究竟是谁?
龙溯与百越族长相峙无果,片刻间门外再传声息,按百越族长方才所言,金羽兄应该已遣信使前来碧泱山,那不知今时他是否真的亲临?想起荼口一战后,我不辞而别,后来也不知那忠昭王是否曾答应我请求,真的捎信与他,只是无论如何,他既然身为金羽之首,那又怎可贸贸然踏入龙廷腹地?
“龙衍!”
万千思绪厘不清,门外正有人急声唤我,天哪,还真的是金羽兄!
室内狭小,百越族长身侧已有数名侍从,而如今金羽王再临,我不由更觉自己冠带未整,礼数失尽,此刻听他唤我,我本该应声相迎,奈何话到口边,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公子衍,荼口一别则更是说不清道不明,我竟一时语塞,只知问道,“金羽兄,你怎会到此?”
金羽王现身,他与百越族长前时并未谋面,如今二人理应不识,而如今局面混乱,小白锦鲤不知来客是谁,然一听我呼其金羽,小白已然疑声道,“龙衍,这又是谁?金羽王?”
小白语声不善,殊不料我身侧龙溯则更是惊愕,“如歌王?!你不是早就死了么?你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皇兄他不是你能够肖想的!”
到底怎么回事?
龙溯凭空而出,自称是我亲弟弟,最不可思议的是我身侧小白锦鲤,连同这百越族长并金羽王他一一认得,只是众人身份在他口中都好像不甚符合,而此刻他称金羽兄为如歌王,又恰巧与前时那神鬼不辨的幽魔君主一模一样,天,这可真是一团糟糕,匪夷所思了。
龙溯一手扣于我腰身,愈将我带入怀中,而金羽王听他一声大吼,想必莫名其妙,果不其然,今时金羽兄不辨情形,只问我道,“龙衍,荼口一别,本王实在放心不下,原本我已遣信使前来,可不知怎的,不亲自来看看我如何也心神不宁,怎么了?到底有何急事,为何是那忠昭王捎信与我,你走这些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金羽王连声问我,我张口正欲寻些托词,然双目不明,不知当场到底是如何暗潮汹涌,只知我言出不及,那百越族长一旁冷笑,抢过话头又一阵嘲讽,“龙衍,你还真是不简单啊,想当初金羽王为避龙廷追杀,在我百越之境连停留都不敢停留,怎么,今时竟然会为了你,亲临这龙廷辖下东海郡?啧,这叫什么,不爱江山爱美人?”
百越族长言出刺耳,而金羽兄闻此一语想是明了百越族长身份,按说他二人俱为一方诸侯,当初本该在莽川会面商讨联盟之宜,不曾想阴差阳错未及谋面,今天竟然会在我这山居之所不期而遇。此刻金羽兄自是知晓百越族长一语不善,他闻言摇首,居然一笑朝我道,“龙衍,方才本王来的急,都不曾注意到你这一室贵客,怎么,这位是百越族长?你身旁那一位,又是……,龙衍,你看百越族长都发话了,说本王这叫不爱江山爱美人,好歹本王自荼口星夜兼程,一路赶来见你,这沿途风霜,又不敢暴露身份,怎么如今见着了本王,你连个高兴都不表示下?”
金羽兄平素温文守礼,今时这一语倒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深长,而我闻此心下一惊,再想起方才那百越族长污蔑之语,竟止不住面上发烫,进退不得。我张口欲辩,不想龙溯在我腰际狠狠一掐,这一刻倒是小白于一旁抢话斥道,“百越族长,金羽王,龙衍他并非百越子民,更不是金羽门徒,他自幼山居碧泱,此番下山实属偶然,他与百越治水,该算大功一件,再与金羽退敌,更可称的上是一番恩情,如今他身染疾恙,回山休养,怎么,难道二位还觉得龙衍有哪处对不住你们了,何至于一族之首,亲自找上门来纠缠不休?”
小白替我解围,我自是感激,只是金羽兄此行碧泱山,与那百越族长必是不同,我不辞而别他心有担忧,再者我这一双眼睛,他总记挂着要带我去寻南海国主,可是如今混乱至斯,小白又知我身为太祖后嗣,必然不悦我与金羽王相交,而我脑中一团乱麻,好容易甩开龙溯之手,忙出言辩道,“金羽兄,荼口一别我无奈走的急,但今天你贸然来此的确不妥,有什么话,待我先送走百越族长,我们延后再议”,言至此,我转身朝向百越族长,“族长大人,你自家禁地之事我多有不知,若是你自己也弄不清楚,那不妨回去好好敬神祭祀,你不是最精通巫术么?你问我有什么用?!”
言出逐客,百越族长显然不快,今时他非但不走,一时出言竟更为刻薄,这厮围着我缓步轻踱,蓦然一阵大笑,却对金羽王道,“金羽王阁下,你可知这位助你一战炵关,却又无故而别的龙衍公子到底何人?你听到他旁边那位龙袍皇子口口声声唤他皇兄了没有,你知不知道当初在我百越莽川,他可是与你金羽门下那位叛徒孔千羽来往频繁,实话告诉你,当初本座可是疑心过,他是否就是龙廷遣去截杀你的高门亲贵呢?”
百越族长这话太过恶毒,简直是□裸的挑拨,而我一听连声反驳,金羽兄却是近前一把按住我手,“哎,族长大人有所不知,当初本王原以为族长大人有心与我结盟,故此亲临莽川,谁料想招惹了龙廷截杀,在你百越境内几番不得相助,差点穷途末路,你知不知道最后是谁救的我?正是龙衍啊,若不是他,本王早就死在那龙廷忠昭王之手,族长大人,你今天说这话,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金羽王语气温和,然言辞颇带嘲讽,他这话非但化去百越族长离间,更是在指责那族长大人对前时两族联盟了无诚意,奈何话说到这个份上,那百越族长竟还不窘迫,他反正是铁了心与我难堪,一时答话却更为讥讽,“哦,是么?如此还真是本座误会了,龙衍公子神通广大,他想与我百越治水便治水,想让本座神魂颠倒就神魂颠倒,本座只是好心提醒阁下你,别到头来他想助你金羽征战便征战,他想要你金羽王相思煎熬便相思煎熬,到最后他甩甩衣袖走的利落,又不知要跑去哪个怀中温存缠绵呢,你看,这不,龙廷的这位皇子殿下还没说话呢。”
“百越族长,你放肆!”
听闻此语,我怒极顾不得一双眼睛不济,一步向前即要与这百越族长动起武来,而这厮就势捏在我腕上,一把扯过我去,“放肆?本座所言句句属实,到底有哪处放肆?龙衍,我知你决非等闲之辈,你告诉我,在禁地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至于叫本座如此失魂落魄?你与本座相交在先,之后与金羽王再怎么勾搭本座还没空计较,但今天,你必须先与本座回禁地一趟!”
蛮不讲理,满口胡柴!
我与百越族长并非没有交过手,说句不自夸的实话,若是我双目完好,他还不是我对手,可今时这室内狭小,我满目糊涂实在无法施展,而一片混乱中不及相争,我却是被金羽王一把扯回身后,如今我屡遭百越族长侮辱,一时间竟不觉执起金羽王之手,连声辩解道,“金羽兄,你莫要听他浑说,当初莽川,明明是他借水兽一事百般为难,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多事与他治水?至于禁地,那禁地异闻,我前时也曾与你提起过,我,我根本是稀里糊涂!”
我匆匆解释,金羽王却是张开双臂拢过我肩头,“好了好了,别着急,本王都明白,你眼睛不好,怎还动不动出手与人相争?至于百越族长一事,待本王与他说。”
金羽王劝慰,尚不及我安心,怎料百越族长当即火大,端的是大吼道,“龙衍,当初莽川,若非是你先勾搭我妹妹,本座如何会寻你麻烦?就算不提禁地,单论你骗了公主令牌这一桩,你也必须与本座回去领罪!”
百越族长暴喝还没完,而一旁小白又将我从金羽王怀中愤愤扯开,小白好似是憋了多大怒气,竟朝我警告道,“龙衍,言行失当,举止不妥,你可千万别忘了自己身份!”
滑稽,我哪处言行失当,哪处举止不妥,我到底又是何身份?!
目前漆黑,头大如斗,我立在一处气急无措,奈何未及片刻清净,方才久无声息的龙溯却又上前发话,此刻这来历不明的龙袍皇子不知是何表情,言出却朝这一众人等傲慢道,“麒麟,你别有事没事拿贞儿做挡箭牌,我告诉你,贞儿她原是我白龙溯的王妃,与我皇兄一毫无干!还有你,金鸾如歌,你也别痴心妄想骗的我皇兄脑子发糊,到最后降贵纡尊委身与你,实话告诉你,现在就连你们羽族那位不可一世的羽帝陛下还不知在东海哪处灵场,原地打转呢!”
龙溯言出,瞬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甚至还不及我反应,刹那而起龙啸如雷,实不知有什么庞然大物卷过我腰身,倏忽离了山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