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将上官府上下打理好了,我自然会带礼物给你!”
“就知道三姐姐最好了,你送的礼物我可都一直随身带着呢,你瞧!”上官皓月说着将头上的发簪取下,递到上官流云面前晃了晃,道:“这簪子我一直戴着,从没舍得摘下来过!”
盯着上官皓月手中的簪子,上官流云眉心一凝,心思也不由晃动了一下。
“这簪子你一直是亲自保管的?”抬手替上官皓月整理了几下额前的几缕碎发,上官流云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是自然,三姐姐的送给皓月的东西,皓月才舍不得交予旁人保管,那天长姐来替皓月梳头的时候想曾要借这根簪子去欣赏,皓月都没舍得给呢!”
“是吗?”故作惊讶地笑了笑,上官流云宠溺地摇了摇头,心思却蓦地沉了下来。
蓬莱心莲可以清心凝神,让人不易受咒法迷惑,上官皓月既然一直戴着心莲玉簪,为什么当日在阵法里还会被幻境困住?
按下心中的疑虑,上官流云抬起头,就听见上官皓月接着道:“虽然长姐后来也有给皓月送来几只发钗,但皓月还是最喜欢三姐姐送的这个。”
“你喜欢就好。今日春暖,咱们去看看长姐吧!”
乖巧地点了点头,上官皓月扶着上官流云一起朝东厢去。
东厢屋内,紫檀木床上安睡的女子同近来这几日一样,没有半点苏醒的征兆。
上官皓月坐到上官凌雪的床边,用手探了探上官凌雪额上的温度,跟着替她掖了掖被角,心疼叹道:“长姐近来一直如此,也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上官流云走上前,伸手探进将上官凌雪的被衾里,扣住她手腕上的脉门,诊了片刻,道:“长姐眼下只是只是气血亏损得厉害,你莫要担心,让她安心睡着,过七八天就应该会醒了。不过长姐醒来后需要服写汤药调养气血,你记得安排厨房的人来烹制。”
“恩,皓月这就去记下。”上官皓月说着转身去外间拿纸笔,上官流云坐在床榻边,目光紧紧盯着床上的上官凌雪。
上官凌雪身上的外伤在金疮药的作用下已经陆续结痂脱落,精致的面容一如往昔,细长的脖颈压住乌黑如藻的发,只有脖颈后方还有着浅浅的青紫痕迹——那是未愈合的伤口。
就在上官流云想要进一步探查上官凌雪后颈处的伤口时,上官皓月却将一张墨迹未干的纸递到她面前,低声道:“三姐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皓月一并记下。”
上官流云收回目光,在上官皓月递来的那张纸上扫了一眼。发现上官皓月已经将她刚才吩咐的事情详细记载下来,不由欣慰一笑。论日常行事,上官皓月从来不逊色于同龄任何一个女子,可偏生上官府的长辈们总是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的,从出生到及笄,十五年来,上官皓月从未被允许离开过上官府,到底是为什么?
“三姐姐?”瞧见上官流云似有怔神,上官皓月只得低低换了一声。
上官流云回头瞧着她,温柔地笑了笑道:“暂且就是这样。我们家皓月的字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上官皓月得了夸奖,心头一喜,刚想开口说话,不料一张嘴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上官流云听见声音不由蹙起眉,抬头瞧见这屋内的窗户没关,料想上官皓月定是被春风吹寒了,是以轻叹一声,起身朝那扇微微敞开的精致雕花的木窗走去。
东厢的屋子,皆是上官家历代精心布置过的,甚至连这窗户的朝向也都颇有讲究,前窗面东之阳纳天地之灵气,后窗临西之阴才日月之精华,此时天色尚早,日头当照,后窗外正对上官家的后宅院落,映着窗外的宜人景致。
上官流云走到后窗旁,抬手正要将窗户关上,余光却瞥见一道暗影从面前飞快闪过。上官流云心思一惊,猛然抬头,但是只见庭院空空,没有半个人影。
心下有些纳闷,上官流云忖了忖,觉得许是自己乏了看花了眼,遂不再多想。岂料她刚关上窗户回到内室,就看见上官皓月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上官流云心下一紧,正要上前查探,猛然间却听见一声轻语贴着耳边传来:“无需担心,她只是睡着了。”
淡淡的语气和那清冷的口吻,却让上官流云觉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曾在醒来之后的每个夜里反复回想这个声音,上官流云觉得她恐怕此生都忘不掉那人的说话声了。
她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自己竟然浑然不觉?若她刚才不是在自己耳畔一声低语,而是上前送入一柄利刃,自己是否就该一命呜呼?虽然一心在找寻龙清寒的踪迹,但上官流云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龙清寒再度碰面。
压下心头的欣喜,上官流云强作镇定道:“不知龙神姑娘光临长姐敝舍所为何事?”
“我来找你。”那人语声清冷,隔着面具幽幽传来,好似冷玉击扣。
“找我?”微微有些惊讶,纵然暗地里揣测过这女子潜入上官家的目的,但当亲口听到她说她是来寻自己,上官流云心底仍自有些隐隐欣喜。
“你是承上官府天命之人,也就是我要找的人。”
“承上官府天命?”疑惑地蹙起眉,上官流云顿了顿,道:“姑娘与流云只两面之缘,如此轻易便下结论未免有些草率吧!”
“我既然说得这话,自然也就不会有错!”
“姑娘何以论断?况且什么是上官府的天命,我怎从未听人提起过?”
“你想知道就随我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龙清寒说完转身就要走,上官流云见状急忙上前边伸手去牵龙清寒白纱衣的衣角边问:“去哪?”
龙清寒没有回她,上官流云急忙去拽她衣角,只是指尖还未触及半分布料竟然就直直穿透过去。上官流云曲了曲手指,怔在原地——是幻影!
这般贴近的距离竟然都无法让人看穿,这女子用的是什么咒法?抬头望着龙清寒留下的那一抹虚影,上官流云心底对这位龙神姑娘的真身越发好奇了。
“龙神姑娘既是要请人相见,为何又不显真身?如此行事,未免有欠诚意吧!”在幻影身后站定,上官流云勾了勾嘴角,谑道。谦谦有礼的字句,却处处暗含着不悦的语气。
“你随我来,自然会见到我。除非……你没有跟上来的胆量。”
虽说只是一道幻影,但说起话来亦是毫不相让。龙清寒迈步在前,全然没有半点要等上官流云追上来的意思。
这女人难道就算定了她一定会跟上去?暗暗咬了咬唇,步子却还是不自觉地跟了上去。龙清寒无心加害于她,约她到别处说话想来应当另有缘由,而她心底也有太多疑问需要解答。
不远不近地跟着身前绰约的虚影,看着她乌黑的发梢随着轻盈的步子摇摆,上官流云感到心思有些晃动,倘若此刻出现在面前的不是幻影的话,她还真想去抚一抚这如墨的发端。
二人从前庭走到后院,东厢的后院里不似上官流云的院子遍植桃花,但却也青葱翠郁,近窗一端嫩草如茵绵绵无尽,草间杂花在这春日里开得也是格外艳丽,靠远之处则是柏木森森,亭亭如盖。
上官流云跟在龙清寒身后入了草地,就听见龙清寒背对着她轻声提醒了一句:“此处草木旺盛,泥土之间极为湿软,你且多加注意脚下,莫要陷进去。”
上官流云闻言一愣,跟着不禁牵起嘴角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没想到这女子竟会如此细心,虽然语气还是和以往一样清清冷冷,但能让她开口说这么多话已是不易。
“多谢姑娘提醒!”
春日淫雨纷飞,草木旺盛倒也是常事,这东厢□□的草势已近及膝,故而落雨之后亦是难便脚下泥泞一片,龙清寒这般提醒,倒也无差。
□□不大,从草地至柏木林中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龙清寒的身影在踏入柏木林后也逐渐变得飘渺起来,上官流云跟在她身后暗自思量:许是该到地方了。
龙清寒领着上官流云走的路子极其特别,看似无心,实则步步都是精心设下。上官流云心思缜密,渐渐也留意起来,上官家庭院内处处有阵法,龙清寒走的路子行的步子都堪堪避过了阵法机关,回想起先前龙清寒曾说这阵法是她亲手布置的事,上官流云心下又信了几分。低头来暗自记下刚才的来路,等上官流云再次抬头时,本该在走在身前的女子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上官流云愣了愣,但随即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到地方了。站定了步,上官流云扫了扫四下,冷道:“流云已经遵循姑娘的吩咐来到此处,龙神姑娘却不依照约定以真身相见,难道是以为流云年少就可随意戏弄吗?”
“流云姑娘多心了,只是眼下是在上官府,我行事多些防备也理所应当不是?”熟悉的语声,分外贴近的距离,扑面而来的暖风间飘着淡淡的桃花香气,让人感到莫名的舒心,就算先前有再多不满,如今被这香气一熏也消了大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