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年底,马上就要考评,从前李远总觉得自己回回拿上等,那都是自己的实力,可是此番跟朱玥和离的消息闹开后,上峰便好几次明里暗里敲打过他。
哪里还是从前和颜悦色的模样。
照这样下去,继续升迁恐怕是没有指望了。
还有那些田产铺子,可都是朱玥的嫁妆,要是和离了,这些嫁妆就都要被带走,就连他们现在住的宅子,也是两人成婚时,作为嫁妆陪嫁过来的。
他这些年一心扑在公事上,家中的事都交给朱玥打理,母亲又是个乡下妇人,赚钱的本事没有,日日只想着怎么克扣媳妇。
这要是真的和离,邺城的宅子这么贵,要靠他那点子俸禄,得攒到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像样的宅子?
忍!
只要哄好这一回,日后再慢慢打算。
想到这里,李远给朱玥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玥玥,从前是我错了,我此番认错的诚意,你总该相信了吧?咱们是少年夫妻,你不要这般弃我而去,往后余生,我都要与你为伴的!”
今日有不少人再看福王府的热闹,此刻全被这一幕吸引了过来,一个个开始议论起来。
“哎呀,这男人也算迷途知返,我看差不多就行了!”
“就是,男人纳妾,再正常不过的!”
“这女人的妒忌心有点重哦!”
“就是,这么容不下人的!”
……
你看看,说这些话的都还是女人。
苏洛早就知道,这世间对男人远比对女人要宽容,听到这些话,却还是忍不住心里堵得慌。
李远要的就是这效果,夫妻多年,他自认为对朱玥很了解,她是个抹不开面子的人,心又软,这纳妾一事,也是人之常情。她大约是恼自己不提前跟她说,这才闹了这么久。
到了这个地步,总该回心转意,回去好好过日子了。
朱娇也有些担忧,看向自家姐姐。
就算早上出门特意装扮过,朱玥的脸色此刻也有掩不住的苍白。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地上跪着的男人,嘴唇在颤抖着。
她不觉得感动,反而有些失望。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竟然被岁月蹉跎成这幅模样。
朱玥的声音哀戚,带着几分决绝:“要我回心转意,也可以!那女人的孩子可以生下来,但是永远都不能上张家的族谱,也不能养在你的跟前,将来我的嫁妆,跟他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答应这一点,白纸黑字的写下来。我就考虑一下!”
她到底是镇北侯府的女儿,绝不能替那种见不得人的外室养孩子。
要是真的养在身边,还要叫自己母亲,朱玥觉得她一定会心里十分膈应,日日都无法安眠。
她不要再那样折磨自己。
当然,她这是以退为进,她其实还是要和离,只是笃定张远不会答应这个条件,所以才这样说,让他知难而退。
张远的眼珠子垂了下去,让人看不出情绪波动。
可苏洛却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
很生气吧?
“我答应……”
朱玥一惊,这可不是她要的结果,就算这男人答应从此不再纳妾,那孩子不认,她也接受不了再跟这个男人同床共枕。
破镜是不可能重圆的。
幸好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斜刺里突然冒出来一把尖锐的女声:“不,你不能答应!”
苏洛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花布衣裳,身形肥胖的女人,正健步如飞,如秋一般的朝这边滚了过来。
她是真的很胖,每走一步,浑身的肉都在颤抖。
不过这不影响她的灵活度,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就已经到了几人的跟前。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皮肤粗糙,长了一对倒三角的眼睛,让她的面相看上去格外凶狠和难相处。
朱娇小声说:“是二姐姐的婆母,成婚的那会瘦巴巴的,现在肥得变形了。”
花布女人站定后,一边大喘气一边将李远从地上拽起来:“你是男人,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动不动就朝个女人下跪!”
李远一脸的无奈,压低声音道:“娘,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这事情我能处理好吗?”
“处理好?这就是你说的处理好?”花布女人大着嗓门,唯恐天下不知,“楚楚肚子里,可是我们张家的金孙子,大夫都已经把脉,说一定是个男孩了。是我张家的孩子,怎么能不入我张家的族谱?你可是我们张家的独苗,没了这个孩子,谁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再有儿子?你老娘我,可是想孙子都想疯了!”
说着,她拽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朱玥从前受了不少恶婆婆的气,如今打定主意要和离,腰杆子反而直了很多,她淡淡道:“既然你们执意要认这个孩子,那我们就和离!”
“和离?”那花布婆娘在朱玥面前横惯了,转身就指着她的鼻子,“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容不得人?楚楚进了我家的门,不过是多口人吃饭而已!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闹着要和离,哪门子的道理!我告诉你,休想!和离是不可能了,楚楚也必须要进我张家的门。我张家的孙子,怎么能流落在外!”
“你别以为你是镇北侯府的女儿,就可以胡作非为,出嫁从夫,你如今是我张家的媳妇。老老实实的跟远儿还有我认个错,往后我也不会为难你。不然,你可别怪我做婆婆的蹉跎你!”
瞧瞧她嚣张的口气。
朱娇气的想打人,苏洛也叹为观止。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彪悍婆娘,压根没有一点眼力劲的吗?
她看向张远,张远一直伸手在拽,可惜两三下就被花布婆娘甩开。
那婆娘还大着嗓门道:“她这么不知高低,就是你平日里惯的,我早说过,媳妇娶回来,就得好好的调教才听话,进了我家门,就是我家里的人,就算闹到衙门里,官府都断不了案。”
这女人嗓门大,几乎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朱玥的唇瓣更是苍白,今日这脸,恐怕是丢尽了,连带镇北侯府,都要受人指点。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服软,以后就真的没有好日子过,这婆母还不知道要嚣张成什么样,所以她坚定异常的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一定要和离!”
恶婆娘吼的格外大声:“你想的美!不可以和离,你非要走,那也是张家休了你,而且你的嫁妆,也要全部留给张家。”
和离和休妻,对于女子来说,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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