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骅宇看着府中上下都满是喜庆只觉烦躁,当然,除了周氏那边的人,个个都是愁容满面。00周氏刚死了一个女儿女婿,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脸色也差劲。
柳崭明伤势刚好不过多久,自己的妹妹就出了这等事,自是愤怒的。而他得保持着他的风度,也不能慌。
柳骅宇的成长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现在他光想着对付柳骅宇就已经够头疼的了,柳丹燕的尸体就放在灵堂之中,他心中满满的都是仇恨。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柳骅宇,若不是当时他狠心一点,早早了结这个小子,现在也不会这么麻烦。
现在有叶溟撑腰,骅宇心计又不是一般的深,让他束手束脚,什么也干不成。他柳崭明只是一个庶出,虽然现在不正不下的,但在世人的眼里,他仍然只是一个庶出。为官又如何,还不是庶出。
这种身份,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了一定的制约。
也愧得还有将军府罩着,后台也是够硬,否则以他庶出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做到现在这样。
但现在周家,似乎已经慢慢的远离他们了。
这样的发现,更让他心慌不已。
所以,柳崭明不得不请自己的母亲出面。
周氏在柳月清大婚这一日,带着柳崭明一道往将军府而去。
女儿的尸体是草草下了葬,柳王爷对这事的冷淡,让周氏整个寒了心,更让她确定,自己已经开始慢慢被柳王爷冷落。
现在周氏知道,自己不能再靠着柳王府了,现在唯有她的哥哥可以做她的靠山。不除去柳烟华,叶溟她心里就不安。
事情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他们太过不小心了,之前太过小看了柳烟华,现在他们不能再掉以轻心。
那丫头鬼得很,别以为她就不知道丹燕的死是与她无关。
周氏与柳崭明入了将军府,迎着他们而来的是冷冰冰的周炎,看到周炎,柳崭明下意识地蹙着眉头。
直觉的,他觉得周炎是站在柳烟华那里,到最后,周炎帮的也是柳烟华。
儿时那些事情柳崭明也是站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柳烟华对周炎而言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只怕是不亚于叶溟的深情。那个丫头心计又狠又深,若不是痴疯了那些年,只怕早已成长成精了。
“姑姑!”周炎冷硬的叫了一声,就直接将人带进去,之后就是一言不发。
周氏也在道这个侄子面冷心热,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又不爱说话,其实内心里却是火热的。所以,周氏对于周炎这样的态度完全没有任何的不悦,习以为常。
只是,她却记得,以前开朗爱笑,爱说话的侄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一块臭石头,跟他爹一个德性。
最重要的是,这个侄子还不是……
想到周炎的身世,周氏也只能吞烂在肚子里,因为这个孩子还汲及到她。
周炎走在前面,又将周氏与柳崭明引入那片梅花院中,只是这一次没有看到周煜使剑,而是静坐在雪亭里煮酒,那双落寞的眼也不知看的是雪,还是梅花。
周炎领着两人来到亭边,冷声唤了一句,“父亲。”
周煜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周氏与柳崭明身上,“妹妹与侄儿来了,坐吧。”
周煜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冷冷淡淡地招呼着两人坐下用酒,周炎也自然落座,不再说一句话,往着刚刚周煜所看过去的方向静观了良久。
“大哥,这事你得帮帮妹妹。”周氏一开口就是求助,对方是她的大哥,一定会有办法对付那两个人的。
周煜呷了一口酒水,淡漠看着周氏。
“事情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现在就来寻我替你擦屁股,妹妹啊,你永远都是这样。”
周氏咬唇,恨恨地道:“大哥,是柳烟华杀了丹燕,丹燕可是你的侄女啊,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冤死不管。”
周煜冷声噗笑,“三妹,若不是你自己管教无方,丹燕那孩子又何至如此,你野心太胜,若不是出了那等事,只怕现在丹燕已成了萧王妃,未来的皇后娘娘。”
对于周煜的话,周氏承认自己是有这样的想法和打算,但是这些全部都被柳烟华给破坏了。
现在连那个赵姨娘的女儿嫁入相府为贵妾,昨夜就直接到她的地盘上撒野,不再将她当成是一回事,还拿柳丹燕的事说一些讽刺的话,真真是气刹了她,这一回过将军府也是要将那个赵贱人一并惩治了。
“大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二哥那个窝囊废我是不能指望了。”之前周氏求什么,周煜都会答应了。
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有待无恐的说出这样的话,对周煜的这些冷言冷语置之不听。
“三妹,你可知今早柳烟华直接跑到了四皇子府烧了主事阁?”前段时间皇上将所有的重要事务都交由四殿下处理,更有一种将皇位传给四皇子的暗示,群臣自是看着墙头尾摇向那一边,就往那一处钻去。
不想,那柳烟华竟然如此的大胆,直接烧了主事阁,将朝中的重要文件都烧毁了。更为重要的是,明知道是柳烟华做的,四殿下那样心计深沉的人竟然查不到半点证据。
这一口恶气没处撒,四殿下到是将皇帝气得个半死,现在还在宫中被骂得狗血淋头,雪贵妃出面都无用。
柳烟华利用了四殿下当年烟华利用了四殿下当年那一些愧疚,还有那些美好的回忆,将他打入这样进出不得的困境,不得不说,柳烟华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现在,他们才看清楚,柳烟华其实才是一个藏得最深的人。
“什么?”周氏一惊。这样的事,她怎么不知道?就连他的儿子也是刚刚从自己的舅舅嘴里知晓了这事。
柳崭明没有像周氏那样的吃惊,脸色沉沉,忽然那个大胆的想法又冒了出来,柳烟华近年来的痴疯都是骗人的,能装到那种不被他们任何发现的演技,不得不说,柳烟华当真是厉害。因为,就连叶溟也被瞒了过去。
这样的女子,怎能不危险可怕。
“没有什么可吃惊的,只怕这些年来,她的痴疯症也是骗我们的,我们是被她耍得团团转。”柳崭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大胆猜测。
周氏恨红了眼,但现在她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
“大哥,这个女人太过可怕了,竟然能将我们骗得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发觉。这样的人,不除不行。”周氏马上游说着周煜,只要周煜肯出手,以他的权力和兵力,压根是不费吹毫之力就能办到了。
周炎冷声道:“姑姑,小烟华她的确是受了重伤,柳大人所言毫无根据。”
这一句话,惹得三人同时侧脸过来,盯着他上下扫。
周炎从如松,完全不被他们的眼神影响。他的确是在为柳烟华说话,不需要任何的掩饰。
周煜挑了挑眉,看来儿子中了柳烟华毒也是不轻,儿时,他看着那个小女孩就觉得有一种古怪的感觉,现在想想,眉心锁得更紧。
那小女孩的心计如此的了得,长大后定不输于他们任何的一个人。周炎,叶溟也好,还是刘小侯爷,也包括了四殿下,都不是那个女子的对手。
“你这感情得放一放,现在她是叶溟的夫人。”周煜冷声点醒,继而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之前给你准备的婚事都推脱,这一次,你也别再找别的借口,你的小烟华嫁了叶溟,你也别再多想。”
这是周煜回来后,对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周炎冷硬地点头,“一切全听从父亲的按排。”
周煜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对于儿子干脆的回答很是意外,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尽早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虽然他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但是现在儿子的心思却仍放在柳烟华身上,这一点他不能不担心。
“大哥,这事就让小妹去办,以侄儿这样的条件,还不知有多少的女人家巴着嫁过来呢!”周氏一言就接下了周炎的婚事。
周煜看了看周氏一眼,点点头,“此事你就看着办吧。”现在他也无心再管理这些事,儿子如何就如何了。
周炎对此也没有反对,周氏更觉得自己答应这事是对的,只要将自己的人放到周家来,到时候更加方便于她。
周煜对她渐冷的态度她也是看出来了。
柳崭明却蹙眉,对母亲这样的做法彼为不赞同,周煜,周炎是什么人,岂会由他们任意摆布的。
今日来将军府,他觉得来错了。
“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四殿下的事,自知,现在将军府已经被皇上紧盯着了,加之萧王那边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相府那边又压着,只怕短时间内,将军府是什么也做不了。”周煜幽幽地道来,完全没有看到周氏那越来越黑的脸色。
周氏这才知道,自己的大哥从她一进门开始,就已经拒绝了要帮她。
这一回,周煜是想让她自生自灭了,周煜明着说了,不是他不帮着自己的亲妹妹,而是情势上不容他帮忙。
周家是支持四殿下的,现在四殿下出了这等事,就连他们将军府也一并连累了去,束手束脚的,压根就动不了。
最重要的是,将军府已经被多方人紧盯着。
将军府兵权在握,更是危险。
周氏虽然非常的清楚这些,但是她还是在心里忍不住骂自己的大哥越老越怕事了,这些年他不敢动相府,只怕是因为那个女人。
哼,这么些年了,还惦记着那个嫁了人的老女人,又是何苦呢。
周氏很满意这样的答复,也许是因为周煜之前太过于顺着她了,现在又来了这一出,让她心底里起了恨意。
柳丹燕莫名奇妙的被烧成那样,之后又与殷泓双双自杀而死。状元府上的下人都说看到殷泓带着一个女人进府,之后就只有那个女人出府,后边两人就出事了。
世间那里有这么巧合的事,那个被带入状元府里的白衣女子定然是柳烟华,只是碍于没有证据,否则周氏早就告到皇上那里去了。
周氏咬牙,眼中闪着盈盈泪光,以前的大哥很疼她的事,可是现在为什么?是因为连静俞那个臭丫头吗?明明没有身份的女人,竟然能嫁相府,又得了自家大哥的心。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在受苦,受辱。
周氏不甘心,“大哥,难道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小妹我受这样的屈辱?”周氏一手紧抓住了周煜的衣袖,不管这里什么场合,直接流了泪水,以亲情触动着周煜。
但她却不知,现在的周煜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周煜了,之前周煜在边关,一封书信就会应了她所有的要求。
可是现在,他的心已成石。
“你也用了周府的人了周府的人这么些年了,事情也做尽了,你该是知足了。三妹,现在的情况,你懂我亦懂,你这样的苦苦缠扰也是无用,回去吧。”周煜声音清冷,无半点的感情。现在的他,只对一个人有感情。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周氏恨了,因为大哥的铁石心肠。
“大哥,你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够了,帮帮小妹吧。就这一次,小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大哥,你就帮帮小妹吧。”
周氏成了泪人,柳崭明看不过去,就要过去扶起周氏,她却用力挣开了柳崭明。
柳崭明只能任由她苦求周煜了,但她却是不知道,现在她再怎么求也是没用的,周煜压根就没有打算再帮她。
周煜对周氏的哭求,无动于衷。
“你为了她,变了容,为了她,隐忍着苦楚,大哥,这些不值得。你就再帮我一次,最后一次,我只想让他们偿命,难道就这么一次你都做不到吗?”周氏压根就不信周煜会怕成那样,不知不觉之间,又恨极了连静俞那个女人。
“啪!”
下一刻,周煜一巴掌就甩到了周氏的脸上,吓坏了周炎与柳崭明。
周氏被拍得一个趔趄,捂住一边脸,不可致信地瞪大了双眼,“你打我,你为了那个女人打我?怎么,现在的你,竟连一个字也不容允我说了吗?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心软。”
周氏疯了,一股脑的爬起来,返回来又疯了似的抓周煜的人,流淌着泪水,恨极了道:“若不是为了她,我会变成这样吗?当初就是为了她,让我……让我……”周氏说了几下,只流着泪,又生吞了回去。
当初那些事,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打击。
“你们都是自私的,若不是你们,我会变成这样?现在我不过是让你替自己的侄女报仇,你却为了那个女人处处对我的仇敌留情。”
周煜皱眉,任由着周氏揪着自己的衣服,大哭着。
柳崭明与周炎完全傻了,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柳崭明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如此失控的模样。
“三妹,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请恕我不能再做你胡闹的事。丹燕的死不是柳烟华造成的,而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周煜的话对于周氏来说何其的残忍。
周氏冷冷一笑,松开了他。
“好,很好……”周氏退了数步,表情冷绝,“他们死了,若他们还活着一定会成全我的,可是你这个活着的人,却这样对我,周煜,你真无情。”
周煜看着自己的妹妹这么指责自己,半字也不回,因为她说得对,他是无情无义的人,除了那个人,他对谁都可以无情无义。
“母亲!”柳崭明反应过来,慌忙上前扶住了她的人。
周氏一把挥开了柳崭明,猛地回头,瞪着柳崭明,眼底里有着一种深深的恨意,那种恨让柳惭明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母亲?”柳崭明不知这一股恨意是从何而来,母亲的眼神太过可怕了。
“你不是我儿子,滚,滚……”周氏本来就因为柳丹燕的死压抑了很久,这边周煜又如此的刺激着她,早已经失控了。
柳崭明整个人都僵硬了,木木地放开了周氏。
周煜却猛地伸了手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冷声喝了一句,“你这是干什么,吓着了他。”
被周煜一摇一喝,周氏蓦然清醒,接着就是大哭了起来,“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煜也无奈叹息了一下,将周氏拥在怀侧里,“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别再惹事了,他是真心想对你好,如若不想,当初也不会这样就娶了你。现在,我与她,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如今的我,不会再放过任何机会了。如此,你可放心了。”
周煜说这句话时,是那样的决绝,那样的痛。
周氏蓦然抬起泪眼,担心地道:“大哥,你要做什么,我知道,她若死了你就不活了,你不会是想……”当初她就是害怕周煜干出那样的蠢事,才会将周炎抱来的,现在,她怎么能再次让他做这种事,“不,你不能这么做。”
“将你母亲送回府,看好她,不要让她乱跑。”周煜没理周氏,而是转身看向柳崭明。
柳崭明刚刚从震惊中回神过来,周氏的那一句话早已深入他的骨头里,如何也忘不了周氏那种涛天的恨意。
这样的她,不是昔日待他好的母亲。
想想着以前,是不是周氏对他的爱与关怀也是假的?自己当真不是她的儿子?
“是。”柳崭明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将周氏接了过来。
“不。”周氏猛然挣扎开来,死死地抓住周煜,“大哥,你答应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我不说她了,不说了,只求你别死。”
周氏对周煜的依赖是从小养成的,以前,她就十分的喜欢这个大哥,去到那里都会跟着,但自从遇到那两个女人后,她就只能呆在府中,哪里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做,对于他们之间的事,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周煜一记手刀下来,将周氏打晕了过去。
柳崭明微愣,但也接过周氏的人,冲舅舅低了一下头,转身离去。
现在,柳崭明十分的后悔来将军府了,现在他胆寒的,满脑子都是周氏那一句恨恨的话,他不是她的儿子,如此说子,如此说来,他也不是柳王爷的儿子了?
柳崭明很想大笑,这是多少么讽刺的结局。
他竟然不是他们的儿子,那他是谁的儿子?是谁的儿子?
只吩咐人将周氏带走,柳崭明失魂落魄的选了一处方向走去,第一次,他失意了。
周煜冲着天空沉沉叹息了一声,回头吩咐周炎,“去看看吧,崭明那性子只怕不会跟着三妹回府,刚刚的那句话,刺激到了他,跟着他,别让他做傻事。”
周炎眼神古怪地看了周煜良久,才冷冷地问了一句,“父亲,那么,我是你的儿子吗?”对于这个问题,他一直在怀疑着。
周煜没有想到周炎会这么问,愣住了。
周炎的眼神暗了暗,冷笑一声,转身就大步离去,没有来得及听周煜的回答,因为回答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正如周煜所说的,柳崭明并没有回府,而是入了沾雨楼。
周炎跟着进去,热闹,很热闹,一如那个时候,那一夜,他看到了她。她以为自己没有认出她来,可是,他认得那双眼。
无声一笑,跟着走入。
沾雨楼就算是白天,生意照样是红火,这是京城里最有名的妓院,是男人挥霍金钱的地方。
刘小侯爷最喜欢呆的地方,这里得来的情报是最快的,若他还是当时的他,必然也能和刘小侯爷一样活得潇洒自在。
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方才周煜的反应让他很失望,周氏的话让他很在意。他们前一辈子的事,为什么非要他们后一辈子的人承担这么多。
如果没有他们前一辈子的那些事,他们和小烟华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一直这样的快乐着?
柳崭明很烦,点了数名美娇娘子坐在雅间里吃喝。
周炎一身煞气,又有人认得出他的身份,自是不敢靠近,里边那位柳大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周炎推门而入,看着柳崭明不顾形象的大喝着酒水,任凭旁边的姑娘如何缠上身,也无动于衷,他一边笑着,一边喝着酒。
只是这一笑,让人觉得苦。
不是开心的笑,都是苦的,周炎没有阻止,因为他与他都是同病相怜。对于柳崭明,周炎更加痛苦。
柳崭明起码身边还有一双父母,虽然刚刚确定不是亲生的,或许是,只是周氏口快而已。
但周炎不一样,周煜从小就不喜欢他,不亲近他,对他就像对下属一样,世间,那里有这样的亲爹?他早就该想到的,只是太过奢望了,以至于今天是多么的失望。
父亲的眼神已经彻彻底底的告诉他答案,是他最不想得到的答案。那时还有小烟华,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这一辈子的人为了前一辈子的人做了这么多,该是够了。
“周小将军?哼,怎么,你什么时候转回了性子?”柳崭明法着酒水,冷冷一笑,对于周炎他一向没有好言好语。
因为柳崭明妒嫉他,以前有小烟华,有那些兄弟,有那样的身份。而柳惭明只是一个庶出,身份低了一大截,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但,柳惭明永远比不上他们任何的一个,周炎也好,叶溟也好,他通通都不能比。
“不,你我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周炎将几女挥退一边,人人再也无笑,看得出来这两个男人全身都是伤——心伤。
周炎坐在他的对面,倒下酒水,自行喝起来。
柳崭明冷笑,讽刺着,“同病相怜?周小将军难道也不是周将军的儿子不成?哼,可笑,世间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
周炎没有表情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的伤痛,如平常无异,也难怪柳崭明会那样出言讽刺,他们都不懂得周炎,只有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将他看透了,只是那个人完完全全属于别人的人了。
“柳大人就当是吧。”周炎一杯又一杯倒着酒。
柳崭明冷呵呵地笑了,“周小将军,你现在喝的是在下买的酒。”
“我喝了多少,自付。”周炎冷硬地回应。
柳崭明笑了,举杯与他对碰。
周炎举了杯,与这个同病相怜的人干,不,或许只是一个相近痛楚的人罢了。周氏压根就没有明着说柳崭明不是她的儿子,或许,柳崭明还有另一个身份。而他呢?周煜一生无妻,他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
真是可笑,当初他就该想到的。
柳崭明却不管周炎心中所想,只是痛心地说着话,现在柳崭明很需要一个倾诉的对像,不管对方是敌是友,他都不在意了。
“你可知道,父王他从小就没有喜欢过我,他们都装得太像了,以至于连我自己都没有看出来,现在再回头想想。父王那眼神分时厌恶,母亲的眼里完全是恨,他们只是在利用我而已,对他们来说,柳崭明只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罢了。”柳崭明顿了顿,“枉我还为了他们,这么努力。小烟华说得对,我就是一个蠢货。”
周炎微微一愣,记得以前的柳烟华看到柳崭明这么努力的讨好周氏与柳王爷,总会大声骂柳崭明蠢货。
现在想想,突然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个时候的柳烟华是知道了什么吗?或是看出了什么?
可是,她那个时候分明还是一个孩子,如何能懂得这些?
但,那个带着他们逛妓院,闯祸的小女孩,分明已经,分明已经看破了很多东西,要比他们这些年长的哥哥要懂事得多。
那个时睺,他们单纯的认为柳烟华是个胡闹的孩子,如今想来,那只是小烟华的伪装罢了。
柳烟华很得周煜那一辈子的大人喜爱,常常转在他们之间,想必听到的,看到的事比他们多得多。
“柳崭明,离开这里吧。”周炎冷声说了句,饮尽一杯。
柳崭明一愣,突然又大笑了一下,“周小将军是怕了在下了?”
“不,我只是希望你别伤害了小烟华,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所以,赶紧走。远离这里,去过你想要的逍遥生活。”他记得柳崭明是向往这样的江湖生活的。
柳崭明又愣住了,怎么他以前的心思这么好读懂?
“周小将军,别忘了她已经嫁了叶溟,纵然你想护她也是轮不到了。如何,心痛了?”柳崭明冷哼一声,却因为周炎的这一句话,心动了。
是了,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向往着那种自由自在,只是,他的野心是被周氏激发的,为了母亲,他不能这么没出息,所以,他用尽了手段也要拿到那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周炎眼神暗下,闷口喝了一杯。
“这是她的选择,不是我。”周炎的心没有变,纵然柳烟华将人将心都给了叶溟,他的心仍然不会变的。
柳崭明笑不出来了,因为周炎的眼神是那么的悲哀,以前,从这个算得上他表哥的人看到的只有冷漠,现在,这种眼神太过悲哀了。
“你还真是死固执,以前还真没发现。”柳崭明顿了顿,闷喝了一杯,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放了下来,发出一声响,“可是,今日叶溟却将我的那个六妹妹抬进了府,如此可见,叶溟并没有你们所看到的,所想像中的那般爱柳烟华。”
周炎深锁眉心,对这样的事,他可以去质骂叶溟的,但柳月清是四殿下一手拉上来的,而且还是授了旨意,如此周炎就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立场去指责叶溟。
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事,周炎明白叶溟站在那样的高位上是该要承受着怎么样的压力,皇帝想要叶溟的命,四殿下也想打跨叶溟……
“这事是小烟华同意下来的。”所以,他不能做什么。
柳崭明冷冷一笑,“自是她同意的,若不是她同意,叶溟会娶了?”
对于柳崭明含有恨意的眼,周炎自动忽略。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怎么喝也喝不醉自己,今日他们想醉已不能。
柳烟华跟着连氏坐在正堂中,等着新娘轿子来,本来叶溟是该过来的,可由于身体的原因,也就免了。
“人已经去了多时,怎么到了这种时辰还没有到?可别误了吉时。”连氏连连皱眉。
赫连悦闹了很久才气冲冲的往皇宫中去,誓要将皇帝搬出来做主不可。
柳烟华淡淡一笑,坐在椅上,看着外边的飘雪,道:“雪下得有些急,怕是路不好走,母亲且再等等罢。”
连氏皱眉,狐疑地看着柳烟华。
“母亲作何这般看儿媳?”柳烟华笑眯眯地勾唇。
“你又做了什么?”连氏靠椅上,眼神深深,声音淡淡,笃定的语气。
柳烟华笑了笑,“我一直陪在母亲的身边,能做得了什么?”
对于柳烟华的装无辜,连氏完全没有半点的相信,淡声道:“柳家四小姐的事,你做得滴水不漏,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但别以为就能瞒得过我的眼。”
柳烟华嘴角边的笑意更深,“母亲说什么,儿媳不知。”
连氏这回直接皱眉了,“你的性子与她一样,我与她虽是结义的姐妹,但她的性子我还是十分了解的,你根本就容不得其他女人占有溟儿。”
“既然母亲知道了,为何不阻止?反而任由我去做?”柳烟华也不想再瞒,直接承认了,“这一出,我只是想警告所有人,连带的那个赫连公主……”
连氏蓦地眯起了眼,“你果然有了后手。”
柳烟华只是笑笑,没有再回应她。
“你可动,便别给那些人留下任何的迹象可寻,否则,你知道后果有多么的严重。皇上虽躺在床上,他却十分清楚,你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所以,皇帝必然是暗中派了人盯着。
柳烟华笑意浓浓,“谢母亲的提醒,只是,皇上那边,自有骅宇,不必担忧。”
柳骅宇已经在暗中挡着皇帝的人,又让人将萧王请入了宫中,挡开了皇帝的注意力,再加上赫连悦这么一闹,只怕是无心别事。
连氏还是不太放心,但终究也没有出声。
就这个时候,有人匆匆来报,“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
是管家的声音,后头还有几个去接亲娘子的人,人人狼狈不堪,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堂内,对着连氏就大喊着不好之类的话。
连氏阴沉着脸,喝来:“有什么不好的。”
“老夫人,是,是有人劫了花轿子,将新娘子掳走了……”管家愣愣地回道。
连氏大愣,转身过来看着柳烟华。
柳烟华笑了笑,“母亲为何又这般看儿媳?新娘子被掳,可不是我做的手脚,六妹妹是皇上亲赐的人,就算再如何,我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定是有什么人喜欢了我那六妹妹,不忍看着妹妹嫁人,就给劫了。”
说完
说完这些,板着一张脸转过去,冲着管家怒道:“新娘子被劫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派人去追回来了。”
管家被骂得一懵一愣的,回神后,马上应着是是就带着人往回追了过去。
连氏没有插话,任由柳烟华按排下去。
柳烟华脸上彼为着急,别人看来,她这个主母是如何担忧着自家的妹子。
连氏也安静坐了回去,这事,她也不想再参和进去了,柳烟华如何就如何了。
大堂内红映白,一片冷寂,再也无人吭声。
徒然听得这样的消息,只由柳烟华一句话就打发掉了,情况诡异得很。而络欢也将这一则消息报告到碎玉轩那边去了,叶溟听后,也没有半点的意外。
对此,络欢只用古怪的眼神瞄了几眼脸色苍白的叶溟。
等到夜暮时,才将柳月清找到的。
可是,并没有将柳月清抬入相府,而又是直接送回了柳王府。
柳月清半路被人劫走,被丢入一群乞丐堆里,那些恶狼见了这么漂亮的女子,自是不会放过,如今柳月清受了辱,已经没有资格再嫁入相府,这一生,柳月清算是完了。
听到这样的回报,柳烟华冲着众人冷冷一笑,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命人将相府上的红给揭了。
从此,大伙都怕极了这个看似无害的主母。
柳月清那事,不用说大伙也是明白的,那么明显的做派,又不留下任何的痕迹。这样的女人,谁还得罪得起?
柳月清这一生算是玩完了,之前那一点名声算不得什么,但是这一次,只怕是全国的人都知道柳月清在大婚之日被一群乞丐污辱,不能再嫁人。
叶溟这样的人,以她这样的身份已经完全配不上,连提水的丫鬟都比她干净多了。一时之间,柳月清的事传遍了全国。
柳烟华下手也是无情,直接将人掳了去,让她当着众失去贞洁,而且对方还是一群最下贱的低层人物,是柳月清这样的人最讨厌的人类群。
龙玹帝铁青着脸,服了药,却不能休息。
四皇子府上的那事传遍了朝野,他这个做皇帝的,那里还有什么心情再休息下去?先是春景园失火让皇室损失了不少,现在又是四皇子府烧掉,听下人说,当时是柳烟华明着上府门,接着这火势就来了。
明明是破绽百出的事情,但查起来却无半点收获。
龙玹帝早就认为这事是叶溟所为,若不是他指使,这种事,柳烟华怎么做得出来,他太过低估柳烟华在南宫洛心目中的地位了。
这群年轻人,一遇上柳烟华就像是毛了魂儿一样,完全是不受控制。现在想想,南宫洛与南宫轶两人都心系于那个女子,若真想杀了他这两个儿子,当真是容易不过。如此想来时,龙玹帝全身胆颤,当初他真该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柳烟华斩除,现在留于人世,只会危害到他的江山。
柳烟华才是他们心中那道跨不过去的鸿沟,唯有柳烟华死了,他们这群年轻人才没有了任何的顾念和阻碍。
龙玹帝现在明白得太晚了,九年中,他们一个个都远离了柳王府,现在想来,他们不过是太想保护了那个女子。
怕龙玹帝因为他们的在意而将她杀了一了百了,龙玹帝细想到了这一层,心中更寒。
做为帝王,不可有情,就像他当初一样,若不是有情,他的身边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隐患,连同那个人的儿女一并留下了。
现在,只是徒给他增加了麻烦。柳烟华现在不单有叶溟相护,还有他的儿子,还有那几个看起来并不关心柳烟华死活的人。
龙玹帝现在病,更加是无力应对这些事,一切,都太迟了。
等了很久,很久后,只听到龙玹帝吩咐道,“传萧王来。”
声音很虚弱疲惫。太监公公轻轻应了一声,出去。
萧王南宫轶一进殿便跪下了,叩首道,“儿臣叩见父皇。”
龙玹帝吃力地撑坐起,靠在太监公公放好的垫子上。他面带病容,却笑得很温暖慈祥,柔声道,“轶儿来了,快起,这不是朝堂,不用多礼!”
南宫轶保持着跪地叩头的姿势,说道,“儿臣不敢,请父皇降罪!”
龙玹帝道:“轶儿何罪之有?快起吧,地上凉,你有伤在身。”
南宫轶不敢抬头,只叩首着,如何也不起,“父皇,四弟之事,本就是由儿臣负责的,却不想让四弟背负了罪责,起火一起,儿臣无所知,还请父皇明察。”
龙玹帝将南宫轶手中的权交由到南宫洛的手上,有人已怀疑了南宫轶是因为嫉妒,生了异心,才放了一把火将南宫洛置于死地。
如此,才有了这一出。
龙玹帝道:“轶儿先起了。”
南宫轶坚持道:“儿臣跪着听。”
龙玹帝咳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真真固执,现在还在怪着父皇拿小烟华的性命开玩笑吗?”
在南宫轶回朝之前,龙玹帝就有对柳烟华下过杀手,而他的确也得手了,柳烟华换成了李沁。
南宫轶又复叩首,道:“儿臣不敢。”
龙玹帝耐心极好,道:“父皇也是为你好,小烟华在你们的心中占据了太大的地儿,若不除,往后的路都会受她所阻。”
现在龙玹帝就后悔了让柳烟华与他们烟华与他们混在一块儿,以前是因为他心软,看在那个女子的份上,才会任由着柳烟华胡来。
龙玹帝一笑,又说道,“你心里也是怨恨,父皇偏向你四弟的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龙玹帝一顿,说道,“你四弟温良谦让,绝不会和你争夺什么的?这么些年,你悉心辅政,大权独揽,你四弟闲云野鹤,风花雪月,他甘心做,也只能做一个闲散皇子。朕这次让你四弟出来历练,不过是想,将来有个同气连枝的自己人,能帮帮你罢了。不想轶儿你,多心了。”
自从南宫洛接手南宫轶的一些政权后,朝野之中掀起悍然大波,只是有些人敢怒而不敢言,特别是站在萧王这一方的,更是忍气吞声。
现在四殿下出了这等事,最高兴的莫过于萧王那边的人,四皇子那边的人则是恨极了柳烟华这个罪魁祸首,却也不能拿她如何,有叶溟在,又有谁敢动她一根毫毛。
南宫轶道:“儿世不敢有此心,若有怨,该天诛地灭!”他对天起誓。
任谁都知道,誓言往往不能算得什么,但古人就是迷信,非常看重誓言,所以,龙玹帝的脸色比刚刚缓和了许多,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最近你与柳世子走得十分亲近,有些事也愿意交由他去做,柳世子的年纪虽小了一些,有一个能耐的姐夫在,他也不输到哪里去。”龙玹帝末了,又是缓缓叹了口气,说:“一个叶溟,父皇差点无法招架,你确定,将来,柳骅宇,你真能驾驭么?”
南宫轶默了默,沉声道:“儿臣该死,这件事该是问过父皇方才能决定的。只是儿臣看柳世子为人处理极为深沉老道,会是一块好料,待儿臣培养成长好,再推荐于父皇手上尽忠!不想让父皇您担忧了。”
他不说是自己所用,皇帝最忌讳什么,他很明白。
但是,南宫轶这一番话全是为了龙玹帝着想,说培养一个人才是为皇帝所用,消除皇帝自己拉拢叶溟的事实。
之前他不知从柳骅宇的身上下手,只管着如何让柳烟华站在他这一边。那一日,柳骅宇说的话却正中他的下怀。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只要柳骅宇站过来,也不愁柳烟华不会帮着自家的弟弟,而叶溟自然而然的站在自己这方。
而柳骅宇也的确是一块好料,心计完全不输于叶溟,也不知柳骅宇背后的人是谁,竟能搜集到了一些有关于南宫洛的一些证据。
就连他南宫轶办不到的事情,柳骅宇却办到了,只是这一份资料还不足够,对于雪贵妃与南宫洛之间的事情,南宫轶当初看到时,还不禁为此吓了一跳,现在恶趣味的想想,若父皇知道了自己的爱妃是那样的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南宫轶背后有皇后撑腰,皇帝再想对南宫轶怎么样,也得想想皇后那里怎么交待。
皇后无子,一直将南宫轶当成是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龙玹帝轻声道,“当初父皇要杀柳烟华,并不是因为针对你,而实是因为,害怕她终有一日,成心腹大患。”想了想,又道:“你们的小烟华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女子,她要比她的娘还要青出于蓝。你是不知,她的心很大。柳烟华从儿时之时,就对你们几人用了心计。”
南宫轶一愣,这种事,他没有想过。当初柳烟华靠近他们是有目的性的。
那样天真可受,胡闹的小烟华,怎么会……
见南宫轶一脸的不相信,龙玹帝就知道,他是不信的。
柳烟华啊柳烟华,你倒底对他们施了什么咒语,竟让他们如此的信你,护你,甚至是丢了心。
不可否认的,柳烟华真的比她的娘亲要厉害得多了。
“父皇,小烟华她不是这样的人,儿臣以性命担保!”南宫轶对柳烟华的印象不是美好的,就是痛苦的,所以,别人的话他一向不信的。
龙玹帝笑了笑,带着苦。
“轶儿,你太过天真了,做为皇室子弟,你的心不该是被一个女人牵住。心一动,你的人就彻底输了。”身为帝王,不可以有任何的软助被人拿捏在手,否则就是一场输盘。
而南宫轶是一个皇子,是皇室的一员,不能将心交出去,否则不战已败。
南宫轶垂头,淡漠地点头,应了一声:“是。”
“这也是父皇当初为何要坚持杀了小烟华,你若怪父皇,也是有理。”龙玹帝闭了闭眼,带着几分疲倦。
南宫轶说着“儿臣知错!”
龙玹帝闭上眼嘲弄一笑,叹气道,“罢了。轶儿,你四弟一事,便交由你吧。”
南宫轶叩首领旨意,龙玹帝不见南宫洛,独唤了南宫轶前来,没想却是将权交回到他的手上。
南宫轶领旨离去,叶溟那边病情加剧,起初还让人担忧不已,现在,听人来报,总算是能安心了。
萧王南宫轶松了一口气。
一场雪又急急落下,南宫轶前往相府。
听闻了柳月清的事后,南宫轶还觉得震惊,随后又释然了。不知为何,南宫轶又想起了龙玹帝的那些话。
柳烟华靠近他们,是有心的。
不,他不相信柳烟华是那样的人。
那个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女子,不会是那样心机深沉的人。
但,现在,柳丹燕与状元郎的死,柳月清出事,都一一指向了柳烟华,特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