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看你往哪跑……”赫连率先冲了进去,一把掀开珠帘,就待她高兴之时,看到榻上衣裳不整,两具身体交缠在一起的情景,全身僵化住。00
所有人一涌而进,全都是赫连悦等人特地“请”来的人。
柳月清先是第一个觉得有些不妥,也跟着步入,见着场景,整个脸色聚变。
柳烟华的确是中了春药,而且还不轻,但男主角却换了一个人。
那个温和的谪仙男子正横躺在榻上,女子正一脸媚意的咬着唇,趴在男子衣襟大开的胸膛上,那画面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淫秽。
而那个总是温和待人的谪仙男子,闻得众人闯入的声音,慢条斯理转过头去,眼神黑如夜,泛着异常的寒冰,“滚。”
只是轻轻的说了一个字,正待惊愕的众人蓦地回神,魂回了一半,就已经被柳崭明拉了出去,门重新闭上。
柳崭明冷冷地看着柳丹燕,又复转向一边的柳月清,“捉奸捉到他们夫妻头上了,可真是好样的。”柳崭明没想到她们会如此的鲁莽,竟想着要在这一点上做文章。
柳月清脸色早已铁青,表情空洞。
刚刚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个温和的丞相大人,生气了。真正的生气,从未见过他如此骇人的表情。
赫连悦气恼地瞪了柳月清一眼,“哼,看来你的主意也不怎么样嘛,真是浪费本公主的心思,这下可好了,叶溟他一定是生气了,都是你害的。”因为这个计划,她足足忍了两个月,让柳烟华放松警惕,可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下可好了,叶溟一定是恨极了她,不行,她不能背这个黑锅。转瞬间,赫连悦已经决定向叶溟“坦白”,说这一切都是叫柳月清的女人的主意,与她赫连悦半点关系都没有。
柳月清气得脸色青白,但对方是公主,她只能忍着,不敢回嘴。
怎么没想到,原来那男人是刘欹湛的,却变成了叶溟,这怎么都说不通。就算有疑惑,现在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于再次破门进去确认是否还有其他男人。
柳月清不服,两个月的准备,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柳烟华……”刘雨莘气得直跺脚,恨恨地瞪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欲伸手去推,想要冲进去,却不敢。
刚刚她明明看着自家大哥进门的,之后她才通知所有人过来“捉奸”,没想成,那男人会是叶溟,而且,他还……
想到那个画面,刘雨莘醋劲大发,恨不得食了柳烟华的肉。
“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走。”柳丹燕见计划失败,将气撒在柳月清身上,这一次失败了,下一次柳烟华就会更加的小心,想要捉弄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柳月清咬唇,回头阴测测地瞅着房门,不甘地离开了秋水楼。
门外所有人都离开,直到安静了许久,房内才传来动静。
“还好来得及时。”刘小侯爷大喘着息,靠在屏风之后,完全失了气力。
叶溟从榻上起身,理好衣物,来到刘小侯爷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见这样的叶溟,刘小侯爷周身毛毛的,吞了吞口沫,艰难地道:“喂,叶溟,你不会真的那么做吧?”
叶溟微笑,“我们是兄弟,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样的笑容,说出这样的话,刘小侯爷已经有种想死的冲动。
“喂,你别乱来,本侯可没有动她,你看……本侯还被她伤了……”耳朵流血,肩膀还有两排深深的牙印……忍着又难受。
叶溟冲着空气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一条黑影无声无息的从窗的那一边闪出来,冲着叶溟作辑,“主子。”
“沾雨楼最近有几位极品不凡的姑娘被人冷落了数久,如此,就将我们的小侯爷送往沾雨楼,那几位姑娘定然会很高兴!”叶溟温和地冲着小侯爷一笑,又加了一句,“小侯爷急需降火,忽必让那几位姑娘好生伺候着,莫让小侯爷烧坏了。”
“你……”刘小侯爷脸色索然大变,他守着数久的身体就这么被叶溟一句话给糟蹋了,刘小侯爷欲哭无泪。
那黑衣人点头,“是,属下一定将话带到。”说完,直接将刘小侯爷的穴道点住,扛起,掠窗而去。
那边无力倒在床榻上的柳烟华,闻得两人的对话,那心肝早就笑颤了。没想到他刘小侯爷也有这么一天啊,柳烟华那个舒心啊。
“夫人……接下来该你了……”叶溟一脸平淡地坐在她的床头,低头看着笑颤的女子,望着她的眼都是微眯了起来,里边深黑得不像话。
“你不替我解毒,大可像扔刘小侯爷一样,将我扔到倌馆去……”柳烟华媚眼轻眯,里边早就迷离得不像话,唇轻咬,气息不稳。
叶溟见着这一副美人图,完全不为所动,忍功比刘小侯爷更胜。
柳烟华手轻软的伸出,如水蛇一般攀上了他的腰带处,试图要解男人的衣,整个人都移了过来,埋在他的怀里。
叶溟笑看着怀里的娇妻,又见她在他的怀里乱蹭,乱摸,手上更是不留情的胡乱扯来,柔声唤道,“小烟华。”
柳烟华忙着要解他的衣带,只在他的怀间闷闷“嗯”了一声。
叶溟无奈,两指扣住她的下巴,故而一低头,便对上她满是**明媚的双眼,还有那近在咫尺的粉唇,气息极重地呼在他的唇上。
叶溟低唇含住她的唇角,细碎的如雨珠滑在她的脸上,沿着下巴慢慢的落进柳烟华的脖子里,如此肌肤相亲的接触,惹得女子一阵轻轻的娇喘,想要更多。
“小烟华,此般,也甚美!”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眼底含着笑,声音温柔而低缓,既是情人间的私密调笑,又似带着某种温软浓宠的诱惑,瞬息间撩拨麻酥进人的骨髓间。
绵软悠长的吻,两情缱绻,如火如荼,谁也来不及注意,衣散,衣带轻解,墨发交缠一处,分不开。
叶溟肤,一向是柳烟华最爱。
这个男人,有一副好身材,让人留连不想停。
“为夫不知,夫人竟是这般急色……”扣住她乱动的柔夷,放在唇间,轻轻亲吻上去,望着她的眼,更黑更深。
“呵呵……”柳烟华起伏轻笑,那笑,痒在叶溟的心间。
“真是个小妖精,将为夫的魂都勾了去……”言罢,带着她,两人一同滚进了被窝里,下一秒,他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
柳烟华也不羞,大着胆子在他的身上点火。
两人似乎是谁也不放过谁,死死的交缠在一块,偶尔还有叶溟轻声的低吼,柳烟华的娇笑声。
这一场下来,可见火的是叶溟,不是柳烟华。
明明中春药的人是柳烟华,这般较量下来,到像是叶溟喝了一大瓶的春药。
柳烟华次醒来时,已经在碎玉轩里,身上也早干净整洁,身上的那种不适也消逝而去,这一回没有捉奸成,到是成全了叶溟一回。
床第上的事做得太厉害,对身体还真有些伤害,柳烟华这才体验到,周身泛酸,这就是纵欲过度的后果。
“夫人……醒了,大人早早吩咐过,只要您一醒来,就让奴婢们热好饭食。”青莲走进,见柳烟华睁眼,脸上笑得微甜。
柳烟华一愣,看来人是青莲,脸上微微一热,马上恢复正常过来,“嗯,先放着,我……还不饿。”柳烟华没好意说自己周身泛痛,起不了身。
完全不想动,特别是这样的下雪天气,更不想,只想懒在床上睡过去。
青莲吃吃一笑,“大人说了,夫人若起不了身,可让奴婢架个板在榻上,让夫人躺坐着吃。”
柳烟华脸一红,气恼地一哼。
青莲在柳烟华发恼前,就转身吩咐了下去,绿柳与绿珠早早就等着人醒来了,见青莲招手,都将热食送进了屋,见柳烟华一脸恼羞,偷偷吃笑。
柳烟华脸更红,叶溟说得这么明显,分是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纵欲过度,导致她起不了床。
越想越是气极,柳烟华死死咬牙,在心里暗暗咒骂着那个得了便宜还买乖的男人。
沾雨楼。
刘小侯爷被几个奇貌不扬的女人整整折腾了数个时辰,若不是他忍功了得,早就被这些女人洗去的贞洁。
刘雨莘垂首在门外,等着准备承受自家大哥的涛天怒火。
刘雨莘送来解药的时候,刘小侯爷很可怜的被几个惨不忍睹的女人死缠着,刘雨莘想像一下,自己若真的来晚一步,这后果也不知要有多么的严重。
想到这后果,刘雨莘双腿一抖,不等刘欹湛缓过神来,直接跑了。
刘小侯爷成大字形,衣服早已破损不堪,大仰着喘息。
“该死的叶溟,本侯……一定不会轻易罢休的……”刘欹湛脸色大变,猛然又想起了作俑者,蓦地弹跳起身,冲着外头喊了一句。
“来人。”外边待定的人,听到刘小侯爷唤来,顺手将手中的衣物送了进去。
刘小侯爷满脸含怒的将一身衣物穿好,冷冷地眯起了双眼,咬牙切齿,“刘雨莘……”
敢拿着那种东西来骗他,就要做好被惩罚的准备。
寒风夜里,柳烟华久久才听到一丝的动静,有人轻手轻脚的掀了被褥,回来的时候显然是用暧炉暧过身了,手脚都摩擦热了才上的床。
但下一秒,柳烟华却是蓦然睁眼。
“完事后,你急匆匆的离去,直到现在才露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去做?”柳烟华一手擒拿住叶溟的动作。
叶溟一愣,随即又是一笑,按住她的动作,掀被入窝,笑道:“再过几日就是冬日狩猎了,为夫正是为此事而忙,夫人还有什么要问吗?”
柳烟华皱眉,然后狠狠地皱鼻子往他的身上闻去,“你吹了一天的冷风,为的就是这破事,你的身体重要,还是那些锁事重要?”
他这样的身体,事事亲为,这怎么行。
南宫轶他们不是回来了吗?不能分担一些?
叶溟爱怜地抚过柳烟华的发,柔声道:“大雪纷来,堤坝积雪过多,造成的事故也是难免,为官者,自该造福百姓,这身体就算再病,只要为夫为官一日,这些事总会落在为夫的肩上。”
柳烟华闻了,抿着唇,静静地靠在他的身上。
“若你不是一朝丞相,若你的官不这么大……这些就不必你操心了,你的身体不好,以后能不亲为的就不要强逼着自己去做。”一想到他站在风雪之下撑着残破的身体,柳烟华心就一阵纠紧。
“会的,总有一日会变成烟华想要的那样……这是为夫早早应允你的。”她不喜欢当官,他便不当,她喜欢自由的平凡生活,他给她。
只是,现在,还不能。
“应允我的?”柳烟华有些茫然抬眸看了他半响
叶溟低唇轻吻她的额发,微笑,道:“那些都是往事了,烟华不记得也罢了。”
柳烟华沉默了半响,点点头。
“叶溟,以前的,我都忘记了,若是我真的说过什么,也请你不要在意。”柳烟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当时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话。
叶溟温柔一笑,柔声道:“睡吧。”
柳烟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见他不想说,也就放弃了,靠在他的怀里,安心入睡。
夜,很静,呜风阵阵吹刮在窗子上。
黎明那一刻,黑暗里,柳烟华蓦然睁开双目,死死地瞪着帐顶,脑子一片混乱。有很多声音在她的耳朵里响彻,有火,有血……
惨叫声将她整个人漫延,压得她喘息不得,想要出声喊,怎么也张不了嘴巴,似哑了一般。
“烟华,烟华……”
旁边的叫唤蓦地将她拉回现实中来,紧闭的鼻息也得以通气,嘴巴大呼了一口气,“叶溟?”
“是不是做恶梦了?”叶溟心疼地将人拥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柳烟华伸手暗暗拭去一头的冷汗,勉强一笑,摇摇头,“没有,可能是那药物的副作用。”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东西。
叶溟眼神微沉,淡淡一笑,“有为夫在,没事了。”
“嗯。”柳烟华轻轻闭上了眼,深呼吸。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入眠,同是闭着眼,脑子里却是清醒着的。
叶溟一是担忧柳烟华会再做恶梦,柳烟华则是担忧自己会被那种汹涌而来的东西给覆盖住,只要自己闭上眼,那些不属于李沁的记忆就会涌进来,强行让她接受。
风雪飘飘,柳烟华一身皮毛衣站在梅花树下,脸色带着几分的苍白。
叶溟又出府了,一夜未能安眠,柳烟华有些担忧。
转身便见络欢守在碎玉轩的门外,未跟着叶溟去,似无意的一声淡问,“你家大人呢?为何今日你未曾跟随在身侧,若是他有个什么测,可如何是好?”柳烟华皱眉。
络欢伏首,恭敬道:“夫人放心,已有人随着大人而去,不会有任何的闪失,是大人让属下留在夫人的身侧。”
柳烟华挑挑眉,点头。
叶溟是怕她有个什么不测吧,但仍是不放心地道:“叶溟他可是有什么重要的公事缠身?为何这段日子他出府的次数越发的频繁?”
络欢低头,道:“属下并不如何清楚。”
见络欢低首,柳烟华眼神微微一厉,“不清楚?”看了络欢半响,声音冷了几分,“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络欢一震,回道:“属下确实是不知。”
柳烟华盯了他半响,淡淡转过视线,未去理会。
正巧这时,连氏正从被人簇拥着过来,来到柳烟华的面前,抖去一雪祅边的雪渣子,蹙眉道:“入宫的轿子等在外头了,到了皇帝面前,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柳烟华大愣,入宫的轿子?何时来的?为何没有人来通报?
连氏似看出了柳烟华疑惑,道:“是我让人拦住了。”
“母亲的意思是让我接受他们提的任何要求,以免殃及池鱼?”柳烟华明白连氏的担忧,这一次是皇帝私下下诏,可能接下来会给她很多的为难,若是抗旨,那么接下来就是相府遭殃。
看着连氏满脸的愁容,柳烟华勾唇而笑。
连氏皱眉,“可听清了我的话?”
柳烟华笑了笑,“母亲做这些决定的时候,是否与叶溟相商过了?他同意了?”
“自是相商过,我所言,溟儿自会赞同,只是他没当着你的面说罢了,一生只娶一妻,以他这样的身份,必然是不可能,他陪着你胡闹,我可不糊涂。”连氏强碍地道。
柳烟华低首,道了句,“儿媳记下了。”
连氏似不满意这样的回应,但看着她微白的脸色,也不忍心再逼得太过强烈,挥挥手,“去吧。络欢也陪着一道去,溟儿那边,谁也不许通报,全都听好了。”
连氏一发话,所有人都噤了声,连带着刚刚要打着通报的主意也一并不敢生有。
能去通报的人,也被连氏扣在柳烟华的身边,这里又没有谁知道叶溟的去向,也唯有在心中祈祷着夫人不要照着老夫人的话去做。
连氏目送柳烟华出了府门,眼中闪过几分深幽。
再一次步入皇宫地段,柳烟华有一种排斥感,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不详之地,却每一次都是不得已踏进来。
连氏的话尤在耳边,心头微乱。
昨夜的那一场恶梦未缓过神来,这事就找上来了。
柳烟华由宫人领着入宫门,络欢等人被驱挡在外。
向着大殿行去,在几处叉开的广场处,迎上了柳月清与赫连悦两人。
三人碰面,各有表情错汇一起。
“柳烟华,这一次你别想再逃,本公主已向皇帝明言,这一次唤我三人前来,定是下旨。躲了两月有余,也该是有个结果了。”赫连悦挑唇,仍是自信满满地挑衅地瞪视着柳烟华。
柳烟华边走边笑,未致一词。
柳月清眼神飘过来,清脆唤了一声,“大姐姐!”
“六妹妹最近的精神显然还不错!”柳烟华瞟了一眼过去,对比之前,现在柳月清完全似变了一个人,为了掩盖脸色的苍白,脸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粉。
柳月清神微变,却是微笑,道:“大姐姐的脸色对比以往,也彼是红润了些,天凉了,不知大姐姐可否顾好自己的身子?”
对柳月清的暗讽,柳烟华只是勾唇微笑,“谢六妹妹的关心,姐姐最近与夫君过得还甚好,彼此的身体都好得很呢。”
柳月清脸色更是苍白了一份,想到昨日的那场面,心口闷得慌。
“哼,柳烟华,你在打什么哑迷。若不是为你,叶溟他的身体会弄成这般?竟连本公主送去的贵重药材都一并拒了,定是你从旁游说,才让他对本公主视无目睹。”赫连悦被这两人的哑迷说得有些头大,不满地出声。
赫连悦就是不拐弯末角的,直接攻击,这样的人,大胆又直接。
柳烟华一笑,“公主日夜居住在相府,我的动作何时瞒了你?叶溟不喜欢,你强求又有何用?若公主还有点自知,就退回你的北嵩国,免得落得个不好下场。”
赫连悦腾地横在柳烟华的面前,“柳烟华,你又在威胁本公主?”
“是又如何?”柳烟华面对这个赫连悦,到是直接来真的,也不装腔作势。
赫连悦脸色一沉,正待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旁边的太监公公突然尖声道了句:“赫连公主,这是皇上殿前,还请慎行。”
赫连悦抬起的手,又气哼哼地放下,“暂且饶了你。”
行云宫里丝竹入耳,舞姿蹁跹。
龙玹帝含笑斜倚在长藤椅上,呷着酒,一手轻轻地打着拍子。
梅枝雪积啪啦的一声被风摇落,远远望见前去宣旨的宫人回来,龙玹帝坐在上首,轻轻的挥手,让乐众退下。
传三人觐见。
龙玹帝不遑一瞬地望着白衣如蝶的女子,眼神瞬间变得几分幽深。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齐参拜,
龙玹帝从神游中迅速回转,多看了几眼行礼的柳烟华,对其笑语道,“小烟华,且上前来,再让朕好好瞧瞧!”
柳烟华称了声是,盈盈上前来,抬眸与之对视。
今日的龙玹帝又似不一样,见得柳烟华如当年那般的大胆行径不由大笑道,“数日不见,小烟华似又有所不同,朕看着这样的小烟华甚像极了儿时的你。”龙玹帝一摆手,赐三人就坐。
柳烟华闻了,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地在下首坐了。
待三人坐定,龙玹帝道,“小烟华可知朕今日诏你们三人前来,可是因何事?”
柳烟华伏首,淡然道:“臣妇不知。”
龙玹帝笑眯眯地看向柳烟华,慢慢的扫向其余的两人,慢声道来:“听闻你不肯接纳此二人,叶爱卿因爱极于你,不忍心让你伤心难过,忍过。小烟华,你且说说,是否纯了抗旨之心?”
龙玹帝一上来,就直接将大罪扣上她的头。
柳烟华垂首微笑间,又复抬眸,盈盈一颔首,道:“是,臣妇确是有抗旨之意。”
闻言,龙玹帝脸上早有怒意。
她竟敢说是。
如此的理直气壮,仿若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何等的大错。前一次在功宴上让她抹掉了所有的脸面,这一次,龙玹帝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既然她说是。
龙玹帝的内心,突然一声冷笑。
柳烟华保持着自己淡然微坐的姿势,说道,“烟华在宴上已说清,皇上再旧提,烟华的答案是一样,不会有半分的改变。若皇上硬是下旨,烟华,可以消失。”
龙玹帝瞳孔了缩,一瞬不瞬地望着柳烟华。
赫连悦与柳月清静坐在一侧,看着一身傲骨的女子。
她凭什么可以这么的笃定,凭什么可以这么的强势,又凭什么以为叶溟会为了她做到不可能做的事。
这样的女子,有一瞬间,让她们两人有一度认为自己再斗下去,也不会有赢的把握。
柳月清一直在柳王府,在往前所看到的柳烟华,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一个怯懦,一个强硬。
若不是一直看着她,还道以为这个人是他人所扮。
龙玹帝望着下首的女子,带着异样的和颜悦色,对柳烟华似漫不经心地道,“当年事,朕也十分的后悔,若那夜朕得以将城中的叛贼清绞干净,那场祸事也不会发生。你的生母,前相府也不会一夕间毁于一旦,叶爱卿也不会落下此等严重的病根。那件事,小烟华是否怪罪于朕?”
柳烟华垂首,恭顺一笑,缓声道,“臣妇不懂皇上之意。只是,数年前,甚至是儿时,我亦忘怯得一干二净,如此的柳烟华只是柳烟华,没有过去,只有未来。”柳烟华语声清浅,抬眼望向龙玹帝,唇边的笑容,极鲜活而明亮地绽放开。
龙玹帝闻言,却是哈哈大笑。
“好一个没有过去,只有未来。小烟华果然不同了,知晓如何做来才是对己有利。”
“皇上,敢跟我赌么?”
龙玹帝怔住,他的心好像是嗅到危险气息的毒蛇,倏而盘了起来。
不知为何,望着眼前的女子,龙玹帝的手不为人知地抖了抖,但他的言语含笑,不以为忤,“小烟华是要与朕赌什么?”
“柳烟华与皇上赌一赌这龙玹的天下。皇上自是为了数年前一案而生忧,那么,我与皇上且就赌上这一局。”
柳烟华的眼神带着笑,话语也极淡静,这般轻描淡写,龙玹帝却瞬间觉得她言辞如剑,咄咄逼人。
龙玹帝深深望着那双清灵明亮的眸子,那巧笑的嫣然是无尽温润柔美的风华,宛若早春,空山,细雨,幽兰破颜一笑。
柳烟华话音一落,龙玹帝的戒备已起,疑窦暗生。
“小烟华这注如何下?”龙玹帝唇一勾,问来。
柳烟华笑语,轻吐两字:“叶溟。”
“啪。”安静的行云宫,突响起一声啪响,吓得下首的众位噤若寒蝉,不敢大声喘息,龙颜圣怒,谁敢睹之。
龙玹帝紧扣的酒杯,在余震过后,还带着几分麻痹,脸上阴沉无半丝表情,“柳烟华妇道有过,将此留居于宫中,由后宫雪贵妃亲自教导,直致熟知妇德,何为三从四德,才可自行出宫,做为主母,不该生有独霸夫宠之心。”
龙玹帝命令一下,殿后立马行出数名嬷嬷,太监,宫女。
显然这一切早有安排,柳烟华无声而笑。
龙玹帝早知她会忤逆,做好一切的准备,将她幽禁于宫中。
待得几分凶神恶煞的嬷嬷上前,刚触及她的衣角,柳烟华遂两袍一拂,含笑道:“嬷嬷请领路,我自会行走。”
这皇宫上下早就布好了层层的森严守卫,就算她插翅也难飞。她不会做无谓的挣扎,现在,龙玹帝还不敢动她。
看着白衣女子步入雪幕之中,龙玹帝青筋凸冒。
“皇上……”赫连悦见此事就此落罢,有些不甘心。
虽说现在将柳烟华幽禁于宫中,但不保那一日她不会重新走出宫门,到时候还是一场空。
龙玹帝这才将注意力投注在两人身上,那神色明显的比刚更厉了几分。
“赫连公主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您这样的处罚会不会太过于浮轻了?若在我北嵩,此等忤逆圣旨之人,早已斩首示众,何故还这般三番五次好言教训,尔后又纵之任之,皇上,如此有损您的龙威!”赫连悦是想看柳烟华死,不是这般便宜的过去了。
龙玹帝听了,那脸色更是变幻无常。
“赫连公主这是在教朕如何做皇帝?嗯?”
赫连悦惊觉自己失言,蓦地大跪而下。
“悦儿不敢,皇上就算是给悦儿九条命也不敢这般放肆,只是一时不满那柳烟华的作派,令得悦儿生怒,误了言,请皇上降罪。”
帝王心,深不可测,如此这般反复无常的变化,令人心惊。赫连悦早已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想着为了一个柳烟华差点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虽然赫连悦是北嵩的公主,出言应当更加的慎重,但她的性子向来是习惯了这般,一时之间也是改不掉。
也难怪赫连熵一直不放心她独对这些大人物,一个出言有误,可是会误了两国表面上的友好。
“哼,朕自会降你罪。”龙玹帝表情似不是说假的。
赫连悦不曾想龙玹帝真的会降罪于己,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如何,赫连公主不满?”
赫连悦那里敢说不字,连摆手道:“不不不,悦儿没有不满之意,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悦儿有错,便受领了。”
赫连悦真怪自己刚刚多言,皇帝不敢动柳烟华,不过是看在叶溟的份上,不敢轻易动人罢了,自己何必没事找事呢,如今可苦了自己。
“嗯。”龙玹帝这才缓了口气,淡声道:“你且将柳家六小姐领进相府,好生待着。这便是朕对你的处罚。”
“啊?”赫连悦一阵的排斥,对这个柳月清完全带着一种厌恶,这个女人跟柳烟华出自一家,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现在这个老皇帝却让她将这个女人一并领进相府,这不是将一条妖精绑带在身边吗?
而且,柳月清的才艺也不输于她,若是让她有机会在相府勾引了叶溟,那岂不是更坏事?一个柳烟华就够她烦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姓柳的。
“怎么,你又是哪里不服?”龙玹帝慢幽幽的道来。
赫连悦连忙噤声,忙摇头,“绝无,绝无,皇上说什么是什么,悦儿将此女领入相府就是了,只是……悦儿如今还只是相府的一个主客。”咬咬唇,抬眸,道:“皇上,叶溟压根不将悦儿当成是妻,是客,如此一来,悦儿何来的身份地位将柳家六小姐领进相府?”赫连悦这是在说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也在暗指龙玹帝的圣旨对相府无用。
龙玹帝脸色一沉,阴测测的道:“朕说让你领便由你领,若叶溟有异,自当抗旨不尊,诛其满门。”
赫连悦一惊,这可使不得。
就算她再如何蛮横,但对相府有害一事,又是事关于叶溟,她万万是不会做来的。
“这可怎么行得通,若我将来入了相府,岂不是连我也一同诛了?”赫连悦嘟囔了一句。
龙玹帝被气得一笑,“你入了相府,何来抗旨?”
赫连悦被一点,便笑开了花,连忙大拜,“谢皇上!”
龙玹帝揉额,摆手,“下去吧,将赫连公主,柳家六小姐送往相府,与连夫人说明朕之意。”
只要连氏受下了,叶溟自是无话可说。
旁边的太监公公应声是,将两人引出宫,赶往相府。
这一次,皇帝仍是未有实际上的下旨,更没有什么指婚一事可说。将柳烟华幽禁于宫中,将两女以客入住相府,此话传出,众人纷云,各有版本。
宫中有人亲自将口喻带到,又复听得柳烟华之事,连氏频频皱眉。她担忧的终究还是发生了,那孩子,与她的母亲一个性子。
接下了柳月清,又复将人按致在小翠楼中,赫连公主自是不服气,凭何柳月清住得比自己近碎玉轩。
最后连氏只能让人将赫连公主往处移到前院的迷香阁,正好排在静昕阁的右侧方,如此一来,此三个住处就成了一个三角形式。
赫连悦为此也彼是喜滋了一番,终是如愿以尝的与柳烟华平行而就。
络欢独自回府,被连氏招到面前,让他细说了一番。
正如连氏所猜的那般,柳烟华终是抗了旨,也幸得皇帝顾及了叶溟的身份地位,这才没有直接下旨诛连一家。
但是,如此一来,也是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老夫人,此事,只怕已传到了大人的耳朵里,可是要属下去阻?”络欢是记得柳烟华出殿门时,还对他另有按排,但这事,正犹豫着要不要与老夫人一道说了。
“烟华那边可有什么吩咐下来?”连氏一抬手,看也没看络欢。
络欢一愣,道来:“夫人让属下阻了大人,说宫中一事,自有她的打算。”
连氏这才转移眼目过来,道:“既是如此,你便按着她的吩咐去做吧。”
络欢又是一愣,没想连老夫人会突然听柳烟华的,以前可记得她是极不喜夫人的,难道现在是想让夫人死在宫中?
络欢被自己这一个想法给惊得一身冷汗,回神应了一声是,转身消失在梅花楼。
连氏覆在杯上的手一顿,微眯了眼,抬眸,深深望进那一片幕雪之中,“看看你生的好女儿,一个性子。如今,让我如何是好?”
记得许久之前,那人也是这般……只许一妻,只是后来,还不是被设计入了柳王府。想到柳王府那位,连氏就是一肚子的窝气,蓦地轻哼,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的放在桌上。
青碧闻声回头,有些诧异地望了连氏两眼,遂又忙转身过去,不敢多问。
又是转了许久的弯弯绕绕,这一次,柳烟华去的不是雪贵妃的雪夗殿,而是一处独立的居院,似被废弃了许久,但也算是日夜打扫得干净。
陈旧的味道,让柳烟华微顿。
陈排在殿院的一排宫女和一排太监,直挺挺地冲着她行了礼。
“见过丞相夫人!”
柳烟华见此排场,不禁宛尔,又遂微微一笑,如久居此地的主子一般,轻轻抬手,“起吧,在我面前,无须多礼。”
这个皇帝还算是有几分的精明,明着看,就是要来“教导”她的。给她好居处,宫人伺候服侍,如宫中娘娘那般对待。
是怕叶溟挑他的小骨头吗?
“谢夫人。”
两位嬷嬷面上无表情地将柳烟华领入正院殿,又是一众宫人行礼拜见,柳烟华对此大排场完全默然受下了。
不管龙玹帝做什么,她势必不会让他得逞,至于叶溟那边,柳烟华有些无奈地摇头,也不知他会不会听络欢的劝,按兵不动。
正在失神之际,一个嬷嬷的魔手已经伸了过来,带着几分狠恶,往柳烟华的胳膊上一拧,柳烟华下意识的想要躲开,没想这个嬷嬷手劲还真是大,竟然瞬间给她的细皮嫩肉掐出一陈阵的麻痛。
隔着这么厚的衣物,也能掐成这样,柳烟华不得不佩服这些宫中生存下来的嬷嬷。
那嬷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而轻佻地眯视着她,显然是在说,如何,你不服?
柳烟华微捂着麻痛处,目不斜视看着那嬷嬷,看着看着,那唇边的笑意愈深。
那嬷嬷被她的清浅笑意给吓得一愣,这样的笑,太干净了,那双眼仿若不染一尘,净得让人懞生一种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