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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胸有成竹(1 / 1)

宋徽宗崇宁三年,浙西山区的春天来得格外晚些,都已经三月了,水面上的薄冰还没有完全融化,树枝上的嫩芽蠢蠢欲动,但惧怕外面的寒冷,就是不敢爆出来。只有那不惧严寒的梅花,满山遍野地绽放了开来,淡淡的梅香随风飘扬。

青溪县,安坪镇,浅黄色的梅花丛中,一座清雅的宅院隐约可见。宅院是典型的徽式建筑,三合大院,坐北朝南,倚山面水,院落相套,面阔三间,中为厅堂,两侧为室,天井之中则种满了梅树。

厅堂上坐着三人,正中一人,年过四旬,面色清瘦,颔下三缕长须。左手端坐得是名大汉,虬髯紫面;右手端坐的,则是名英气逼人的白衣青年。

这厅堂上的三人正是青竹帮三位当家的。正中一人是青竹帮的大当家,铁算盘余庆。老余家本在杭州城内世代经商,到了余庆这一辈,已在杭州城内拥有了七八家茶楼,生意甚是红火,但也得罪了不少同行,结下了不少仇家。五年前,余庆的仇家一起出手,软硬兼施,吞并了老余家的所有茶楼。余庆在杭州城里再也呆不下去了,只好举家搬迁,搬到了这远离杭州城的安坪镇,买下了这座宅院,安顿了下来。机缘巧合之下,余庆结识了青溪县的两位好汉,飞熊将徐方和飞豹将郭世广,三人相见恨晚,便义结金兰,拜了把兄弟。此后,在郭世广的提议下,三人共同创建了这青竹帮。

这一天,三人正在厅堂之上讨论帮中的一些大事。余庆手捋长须,向徐方问道:“老二,那清水村方圭的底细,你打探清楚了吗?”

徐方回道:“老大,我已探听清楚,这方圭本是清水村一普通山民,原也没有什么显眼之处,只是为人豪爽,村里的年轻人都拜他做大哥,听说其中十三个特别要好,还搞了一个外号叫清水十三太保。这方圭听说原来武艺也很平常,但去年路遇强盗,跳入千岛湖逃命的时侯,被一神秘老人救起,自此以后,武艺就突飞猛进,连我都不是他对手了。”

余庆微微点头,道:“老二,方圭这种的人才不可多得,看看有没有机会拉到帮中来,这样的话,我们的实力也能增强不少,就不用怕黑虎堂那帮家伙了。”

“是,老大。”徐方应道。

余庆转向右手的白衣青年,问道:“老三,黑虎堂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那英气逼人的白衣青年,便是青竹帮的三当家飞豹将郭世广。他见余庆问话,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余庆,道:“老大,这是刚收到的黑虎堂给我们的通牒,要求我们在十天之内,必须加入黑虎堂,否则便血洗青竹帮。”

余庆接过信,看都没看,当场将信撕成了粉碎,骂道:“黑虎堂是什么东西,一群无恶不作的武林败类,人人唾骂的东西,想要我们加入,绝对不可能。我余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徐方道:“老大,我和老三商量过了,黑虎堂是绝对不能加入的,不然我们一世的名声就全完了。不过我们现在要想个周全之策,不然真和黑虎堂硬来,恐怕我们不是对手。”

正在此时,余府中的老管家急冲冲地走进了厅堂,向余庆禀报道:“老爷,府外有一年轻人求见。”

余庆问道:“他有没有自报家门?”

老管家道:“老爷,在下问过了,但他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但他说了一句话:老爷的难题,他有办法解决。”

余庆一愣,暗道此人好大的口气,沉思了片刻,吩咐道:“老管家,你去将人请到厅堂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何办法解决我的难题。”

不多久,一位黑衣年轻人走进了厅堂,余庆仔细打量着这年轻人,身高六尺左右,皮肤黝黑,宽肩窄腰长腿,坚实贲起的肌肉布满全身,没有半寸多余脂肪,犹如一头猎豹。再看脸上,棱角分明的面庞,睿智的双眼、笔直的鼻梁,说不上英俊,但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摄人气势。

徐方看到黑衣年轻人,一怔,低声向余庆说道:“老大,此人就是方圭。”余庆听到此言,神色一变,看向黑衣年轻人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也带着几分赞许。

这黑衣年轻人正是方腊,今天他单身到青竹帮的大本营来,是有备而来的。

方腊走进厅堂,环视一周,知道这厅堂中的三人便是青竹帮三位当家的。他从容不迫地向三人拱手道:“在下方圭,不过现在改名叫方腊了,特来拜见青竹帮三位当家的。”

徐方哼了一声,道:“姓方的,我不管你叫方腊,还是叫方圭,上次你伤了我帮中许多兄弟,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你想干什么?”

方腊朗声道:“方某这次前来,是因为天下即将大乱,青竹帮也危在旦夕,方某想和三位当家联手,共渡这难关。”

郭世广冷笑道:“现在大宋朝皇帝廉明清政,天下一片太平,难来的大乱,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方腊道:“郭当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今皇帝赵佶,刚登基不久,所以还能耐得住性子,勤俭治国。但这赵佶终究是一个轻佻之人,其穷奢极侈的品性日后必将显露无遗。再加上当今朝政已由左仆射(相当于宰相)蔡京把持,这蔡京也是一个十足的奸臣,欺上瞒下,任意搜刮民脂民膏。这大宋朝有了这样的皇帝和权臣,想不乱都不行了。”

方腊看众人听的入神,便继续道:“内乱既生,外患则愈加严峻。西夏战事未平,辽国一直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北方的女真族又已慢慢崛起,面对这三股外患,大宋朝谈得上什么天下太平。”

余庆微微点头道:“方腊,想不到你的见识也不同凡响,分析这天下大势倒也头头是道,但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想,算不得数。”

方腊接道:“这天下大乱离我们还远,但这青竹帮的灭顶之灾可就近在眼前了。”

余庆一拍桌子,挺身站起,厉声喝到:“胡说八道,我青竹帮一向与世无争,有什么灭顶之灾。”

方腊也不生气,平静地说道:“林欲静风不止,既然青竹帮一向与世无争,那外面流传的黑虎堂十天后要血洗青竹帮的传言自然是假得了,那方某这趟算白来了,方某告辞。”说完起身要走。

郭世广站起来,一把拦住了方腊,阴阴地说道:“姓方的,你当青竹帮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方腊道:“怎么,郭当家不想让在下走?”

郭世广道:“想走也行,先尝尝大爷的斧头再说!”说话间,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利斧,朝着方腊的面门直劈下来。

方腊知道今天要不露两手,这青竹帮是不会乖乖地和自己合作的。说时迟,那时快,利斧已经离方腊面门不到二寸距离了,方腊艺高人胆大,也不躲闪,左手闪电般切向郭世广手腕,右手后发先至,切向郭世广咽喉之处。

郭世广见势不妙,忙收回利斧,向方腊右手横扫过去,方腊右手去势不变,猛地下压了二寸,恰恰好避过了横扫过来的利斧,结结实实地一掌印在郭世广的胸膛上,当当当,郭世广连退了十几步,方才勉强地稳住身体。

被方腊一招击退的郭世广,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挥舞着利斧又冲了上来,想继续找方腊搏杀。“老三,给我住手!”余庆及时制止了郭世广,他知道方才对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老三今天就要挂在这里了。

“方爷,有话好好说,来请坐。”余庆混迹江湖多年,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是颇有几分心得。双方重新坐下,余庆对方腊道:“方爷,刚才多有得罪,请多包涵。不知方爷是从哪里得到黑虎堂要血洗青竹帮的消息?”

方腊道:“大当家,方某不便透露这消息来源。大当家只要告诉方某,这事是真还是假?”

余庆略带尴尬地说道:“方爷,这事我们兄弟三人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为了怕帮中兄弟人心动荡,所以……”

方腊打断道:“既然真有此事,不知大当家有何打算?”

余庆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方才我兄弟三人正在商量此事,黑虎堂恶名昭著,青竹帮是绝对不会加入他们的,但若不加入,黑虎堂必然不会放过青竹帮,两难啊!”

方腊正色道:“大当家,你可有黑虎堂一战的决心和勇气?”

余庆诧异道:“方爷,你莫非有什么妙计?”

方腊道:“只要大当家有与黑虎堂一战的决心,方某有十足的把握击溃黑虎堂。”

余庆闻言长身站起,恭敬地向方腊一鞠躬,诚恳道:“还请方爷指教。”

方腊回礼道:“大当家,你听我慢慢道来。黑虎堂这几个月接连吞并了铁叉会、雁山帮等几个小帮会,虽说声势浩大,但它却有三个弱点。第一,黑虎堂自来名声极坏,当地百姓对他恨之入骨,这是它最大的弱点。第二,铁叉会、雁山帮虽然投靠了黑虎堂,但都是迫于黑虎堂的威逼,必不甘心。第三,黑虎堂虽然人多势众,但高手却寥寥无几。我们只要针对这三处弱点下手,黑虎堂必败无疑。”

余庆道:“闻听方爷的指教,余某茅塞顿开。但黑虎堂的人马还是比我们要多得多,万一真打斗起来,兄弟们恐怕抵挡不住。”

此时方腊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余庆,自信地道:“大当家,不用担心。有了此物,青竹帮的兄弟,必能以一挡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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