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阅万万没想到,夺宝不成反倒被宝贝所伤。更想不到的是,沈静秋势力暴涨,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道理可言。这一切都变得如此的艰难和诡异,所有的疑问,应该都能从打魂鞭上寻找到答案。如此,司徒阅的心越的热了,就算受了伤,也丝毫不减杀人夺宝的决心。
司徒阅使出携带的法宝,他就不相信连区区沈静秋他都打不赢。就算打魂鞭厉害,可也要使用的人具有相当的势力。但是很显然,身怀有孕的沈静秋根本没有这样的势力。就算有打魂鞭的支持,沈静秋能够坚持片刻,也不可能坚持到他的法宝攻击。
司徒阅修的本就是阴寒之气,所用法宝自然也是这方面的,如此才能得心应手。司徒阅使出一个冰定术,想要将沈静秋困在冰雪中,可是沈静秋,准确的说是打魂鞭事先就知道了他的伎俩,预先避开了他的攻击。
司徒阅冷冷一笑,丝毫不气馁。打魂鞭越厉害,他才越有兴趣。如果打魂鞭只是一根普通的鞭子,他又何必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来进行这一场斗争。
大网洒下,只要沈静秋被困住,没有他的口诀和鲜血,任何人都别想挣脱。
却不料这一次沈静秋急后退,似乎很清楚司徒阅手中那件不起眼的网究竟有多厉害。退到安全距离,挥出打魂鞭,势要将司徒阅斩杀于此地。一鞭子抽在司徒阅的肩胛骨上,司徒阅痛呼,灵魂都在颤抖,在呐喊,在恐惧,在拼命的挣扎,试图说服他,赶紧离开这里。就算有再多的法宝,也克制不了打魂鞭。打魂鞭根本就是上古宝物,传说中的物件,数千年甚至是上万年的历史,就算一开始只是一根普通的鞭子,到如今也早都成了精,修出了魂魄智慧。面对这样一件上古大凶器,区区法宝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司徒阅的双手在颤抖,来自灵魂的呐喊,是他无法拒绝更无法忽略。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沈静秋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一件至宝?凭什么?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一鞭子又朝司徒阅抽来,司徒阅急忙后退,鞭子就像是具有了灵性一样,势要摄取他的魂魄。司徒阅大惊失色,心中不敢置信,可是灵魂深处传来的恐惧却深深的影响了他。他不敢再恋战,急退却,消失在密林深处,不留丝毫痕迹。
沈静秋从半空中落下,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一下的表情。她冷漠的朝罗隐看去,突然挥起手中的鞭子朝罗隐抽去。
罗隐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直直的看着沈静秋。眼中全是抱歉,就算沈静秋愤怒到想要一鞭子结果了他的性命,他也无怨,因为沈静秋有这样做的权利。所以当鞭子挥过来的时候,他甘心赴死,如果他的死能够化解沈静秋心中的怨恨。
一鞭子抽在罗隐的心口,罗隐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抬起头,望着沈静秋,他想看清楚沈静秋的容貌,在死之前牢牢的刻在心头。却不料,突然之间,沈静秋就软软的倒了下去,手中鞭子无力垂落,化作一颗不起眼的珠子,牢牢的黏在了沈静秋的手掌上。
“静秋!”罗隐大惊失色,朝沈静秋冲来,抱起沈静秋,拼命的掐沈静秋人中,又探沈静秋的脉搏。“静秋,你醒醒,你醒醒啊……”
沈静秋缓缓醒来,望着罗隐,眼神闪了闪,“你的脸?”
“静秋,你没事了吗?你刚才昏了过去,是不是身体出了意外。我这就带你回去。”
“你的脸……”沈静秋抬手轻抚罗隐的脸颊,露出一个笑容来,“你的脸恢复了!”
罗隐后知后觉的现,原来他身上的血祭已经消失,他又恢复了正常。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静秋却如释重负,原来脑海中响起的那道声音,所说的全是真的。鞭子上已经沾染上了司徒阅的血,只需将罗隐心口那滴血抽打出来,略一施法,血祭便可化解。原来一切一切的都是真的。沈静秋笑了起来,然后又沉沉昏睡过去。
半夜,沈静秋突然从睡梦中惊起。她的手一直被罗隐握着。
沈静秋一侧头,就见到了罗隐。“你,你真的没事了?我这是怎么了?”
“你昏过去了。”罗隐担心的看着沈静秋,大夫说你疲劳过度,需要修养。罗隐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他有很多话要说,同样也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他开不了口,或者说他不该如何开口。
沈静秋猛地想起最要紧的事情,“朝哥儿呢,我要见朝哥儿。他怎么样?”
“你别急,朝哥儿就睡在隔壁,我带你去。”
沈静秋急匆匆的下床穿上鞋子就朝隔壁偏房跑去。朝哥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身体一直控制不住的痉挛。沈静秋大惊失色,不停的质问罗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罗隐神情痛苦的说道:“朝哥儿受了惊吓,虽然身体无碍,可是他的精神承受不住,所以一直不能醒来。大夫说,朝哥儿可能陷入了噩梦中而不行,或许我们该走偏门,请道士来做法,叫醒朝哥儿。”
沈静秋强忍着泪意,突然回头,一巴掌狠狠的甩在罗隐的脸上,紧接着又是两巴掌。罗隐站在原地,任由沈静秋动手,不辩解不反抗。
下人们惊恐不安,急忙退下。沈静秋满眼泪意,她不敢去想象,朝哥儿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身体上的疼痛算得了什么,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残酷的。沈静秋拿出那颗不起眼的珠子,然后郑重的挂在朝哥儿的脖颈上。这颗珠子连续两次救她于危难,她相信这是一颗带着福气的珠子,一定也可以救朝哥儿于危难中。沈静秋几乎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珠子上。她抱起了朝哥儿,亲吻他的小脸蛋,她多么希望由她来承受这一切,而不是年幼的朝哥儿。
她不敢想象,这次事情会对朝哥儿的一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更不敢想象朝哥儿要是恨上他们做父母,又该如何是好。沈静秋低声抽泣,心中又痛又伤。
罗隐小心翼翼将手搭在沈静秋的身上,却被深静秋狠狠的甩开。沈静秋放下朝哥儿,猛地站起来,就朝罗隐打去,“都怪你,全是你的错。罗定邦,要是朝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恩断义绝。”
罗隐面露痛苦之色,“静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我都能承受,只求你给我机会弥补。”
“弥补?朝哥儿遭遇的这一切你要如何弥补?罗定邦,我是那么的信任你,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给家人给孩子带来危险。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朝哥儿遭受这样的痛苦。”沈静秋大声怒斥。
罗隐没有做任何辩解,他低头说道:“都是我的错。要是朝哥儿有个万一,我给他偿命。”
“我不稀罕。”沈静秋怒吼,“你滚,你给我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罗隐深深一叹息,无奈的离开。沈静秋独自坐在床头,呜呜哭泣。她也不想的,可是只要一想到朝哥儿所遭受的一切,她就恨不得毁掉全世界。这究竟是无妄之灾,还是命中劫数,沈静秋分辨不出来。
她陪着朝哥儿,一直等到朝哥儿不再痉挛,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什么原因让朝哥儿停止了痉挛,沈静秋都愿意相信这是珠子起了作用。
房门被敲响,青竹在门外请示,要进来给朝哥儿灌药。沈静秋擦掉眼泪,让青竹进来。
青竹端着药碗,担心的看着沈静秋,“夫人的身体要紧吗?”
“我没事。”她苦笑一声,现在任何人任何事也比不上朝哥儿重要。
沈静秋亲手将药灌入朝哥儿的嘴里,可是朝哥儿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青竹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表情十分纠结矛盾。
沈静秋拿热毛巾给朝哥儿擦额头上的汗,一边问青竹,“还有事吗?没事就下去吧,我陪着朝哥儿就行了。”
青竹叹了一声,“奴婢知道夫人很难过,心里头肯定在责怪国公爷。可是奴婢以为无论如何夫人也该先听听国公爷的解释。”
“解释?”沈静秋冷冷一笑,“解释什么?解释他是无意将朝哥儿牵连进来,解释他是爱朝哥儿的吗?”
青竹有些挫败,“夫人,奴婢听说中了血祭的人,几乎等同活死人。可是国公爷依旧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下朝哥儿,难道这不是因为国公爷爱朝哥儿吗?如果没有这个信念,国公爷又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救下朝哥儿。夫人心头有气,奴婢清楚。可是夫人也不该迁怒到国公爷身上。夫人是没有亲眼看到,奴婢听小厮说,国公爷躲在书房里偷偷的哭了。”
沈静秋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哭泣又算得了什么?比得上朝哥儿重要吗?比得上朝哥儿所遭受的伤害吗?”
“难道夫人对于这几个月生在国公爷身上的事情,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难道夫人真的不想知道南越圣女怎么会找到金州,国公爷又怎么会中了血祭,风云子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夫人对这一切真的不关心吗?”
沈静秋低头,她不否认,她对这一切真的很好奇。可是她依旧不能原谅罗隐,不能原谅自己。她和罗隐身为孩子的父母,却将孩子陷入危险中,遭受身心的双重打击。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沈静秋痛苦的埋,她自责,她痛恨,她想要找一个人泄,而罗隐身为罪魁祸,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沈静秋呵呵笑了起来,充满了痛苦,自责,嘲讽。笑过之后,她的心情没有好上半点,反而越的自我厌恶。沈静秋对青竹说道:“去将罗二叫来,我要亲自问他。”
青竹点头应下,“奴婢这就去办。夫人睡了一天,奴婢让厨房准备了吃的,夫人要不要先吃一点。就算没胃口,好歹也要替腹中的孩子着想。”
沈静秋摇头,“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一天两天不吃饭死不了。去将罗二叫来。”
青竹叹气,点头离去。
罗二前来面见沈静秋,心情有几分忐忑。沈静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省略不必要的内容,说主要的事情就可以了。”
罗二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说道:“国公爷设下埋伏,南越圣女中计。本来是可以杀了南越圣女的,可是中途有人突然出现救走了南越圣女。后来我们里应外合,一把火烧了南越圣女宫,南越皇室趁机搜捕圣女宫上下人等,一律杀无赦。南越圣女混迹其中逃了出来。国公爷一得知南越圣女朝金州而来,就放下手中一切事情,带着人追了过来。却不料,就在离着金州三日路程的时候,国公爷突然就……属下数人在国公爷的要求下,带着国公爷赶路,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天。不过好在将大少爷救了下来。”
沈静秋沉默良久,罗二的心情越忐忑。张嘴想要替罗隐求情,可是话到嘴边全都咽了下去。
沈静秋突然长叹一声,“下去吧。照顾好国公爷,不要让他做傻事。”
“属下遵命。”
沈静秋闭目,她不想去想关于罗隐的一切,脑子却不受控制的一直在想。朝哥儿又出了一头的冷汗,沈静秋拿起毛巾给朝哥儿擦拭额头,身子,给他换了一件干爽的衣服。接下来就一直坐在床头,一直陪着朝哥儿到天明。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沈静秋猛地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现已经过去了一整夜。
沈静秋起身,活动僵硬的手脚,走到窗户边,迎接早上的阳光。一切就如这清晨的阳光一样,充满了希望和暖意,可是沈静秋心中却一片冰凉。
门外站着罗隐,沈静秋知道他已经在门外站了一夜。她低声笑了起来,两个人只隔了一道门,可是她却觉着他们隔了千山万水。沈静秋抬手轻抚虚无的空中,一笔一划的描绘一个人影,一个她最熟悉的人影。
外面的人动也不动一下,仿佛已经成了一尊石头。沈静秋嘲讽一笑,突然打开了门,二人目光对上,沈静秋分明看到罗隐眼中的愧疚和悔意。
沈静秋轻声问他:“五郎,你后悔吗?”
罗隐神情痛苦纠结,张嘴说道:“后悔!我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结果了南越圣女的性命,我后悔让她多活了这么多年。若是从一开始我就结果了她,朝哥儿也不会出事。”
“你真的这么想吗?”沈静秋冷冷的问道。
罗隐掷地有声的回答,“是,这是我的真心话。”
她看得出来,这的确是罗隐的真心话。可是她依旧难以原谅罗隐。沈静秋撇头,她不想见到他,可是他是孩子的父亲,她又必须面对这个人。沈静秋轻声一叹,“你进来吧,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罗隐缓缓的走了进来,来到床头,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朝哥儿,问道:“朝哥儿好点了吗?”
“好多了,已经没有再痉挛,相信很快就能醒过来。”沈静秋再次叹气,偏头看向罗隐,犹豫了片刻问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躲开?”
罗隐望着沈静秋,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我信任你。无论你要对我做什么,我都该承受,信任,而不是躲避,怀疑。”
沈静秋嘲讽一笑,“你就不怕我那一鞭子是取你的性命吗?”
“我说了,我信任你。静秋,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从始至终。”
沈静秋低头一笑,“那个时候,其实我也是有心无力。我……它知道一切,知道我的所思所想,知道我所担心的一切。它要我完全信任它,将自己交给它,唯有如此才能杀掉南越圣女,才有可能救下朝哥儿。我赌了一把,结果赌对了。它,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它的声音一直在我脑海中响起。当鞭子挥向你的那一刻,我很恐惧,我怕这是一个阴谋。可是我却无能为力,因为我已经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它,那个时候我只是一具能听会看会想的木偶,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幸好,它遵守了诺言,没有害你,还帮你接触了身上的血祭。五郎,我们该庆幸,庆幸老天爷又帮了我们一次。”
罗隐听得似懂非懂,他张了张嘴,犹豫着问道:“你是说那个时候,你是被人控制了吗?”
“是,也不是。我是被控制了,但是我是心甘情愿的。还有它应该不算是人吧。”沈静秋自嘲一笑,“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其实我也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玄机。总之它救了我,这是第二次。”
罗隐的表情很凝重,“静秋,你不觉着它是一个邪物吗?”可是沈静秋还是冒险的将珠子挂在了朝哥儿的身上。罗隐手指哆嗦,他很怕,怕邪物会摄取了朝哥儿的魂魄。
沈静秋顺着罗隐的视线,朝床上的朝哥儿看去,“它救了我,救了朝哥儿,也救了你,可以说我们全家都欠它一条性命。所以我认为我该给予它一定的信任,就算它是邪物。”
“可是你不该拿朝哥儿冒险,万一……”罗隐纠结的说道。
沈静秋低声一笑,“万一?我们遇到的万一还少吗?至少它让朝哥儿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出现痉挛的情况,而且相信很快它也会让朝哥儿醒来。”沈静秋的眼神无比的坚定,她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不到最后她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错误。
罗隐叹气,低头,充满了无奈和挫败,“静秋,你说的对,它至少还有点作用,至少救了我们的性命。”
沈静秋嘲讽一笑,“五郎,你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罗隐神色痛苦的看着沈静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静秋失望的看着罗隐,问道:“真的没有一句话对我说吗?”
“都是我的错。”罗隐突然开口,“全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造成了今日的一切。静秋,无论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能够理解。就算你决定恨我一辈子,我也接受。”
“一辈子太长,也太累,我没那么多恨能够坚持一辈子。”沈静秋自嘲的一笑,“很抱歉昨晚打了你。”
“不,你做的对,我的确该打。毕竟是我害了朝哥儿还有你,还有你腹中的孩子。”罗隐深情凝望,可是他却没有勇气靠近沈静秋。咫尺天涯便是如此。罗隐撇头,掩饰住眼中的泪意。
沈静秋郑重的对罗隐说道:“不全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做到了极限,做到了你所能做的最好。只是意外处处都有,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生什么事情。毕竟你比任何人都希望朝哥儿平安无事。五郎,我都理解,我全都理解。之前是我太冲动,太愤怒,所以才会一股脑的朝你泄。”
“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罗隐一脸严肃的说道,“静秋,我很感激你能理解我,体谅我,可是我却不能原谅自己。看着朝哥儿昏迷不醒,看着你因为我伤心难过,我,我就是个混蛋。是我的错误造成了今日这一切。”
“我原谅你。”沈静秋笑了起来,“真的,我决定原谅你。”
罗隐一脸惊喜,不敢置信的望着沈静秋,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沈静秋真的愿意原谅他?可是罗隐却胆怯了,他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他依旧身处地狱中。
沈静秋却主动牵起罗隐的手,“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我真的原谅你了。”沈静秋缓缓的靠在罗隐的怀里。她是爱这个男人的,她无比的确定。可是她总是在他最虚弱的时候,给予他最残忍的打击。沈静秋苦笑出声,她真的是个狠毒的女人,有一颗狠毒的心。可是除了能够伤害他外,她还能伤害谁呢?
罗隐紧紧的抱住沈静秋,心情又是沉重又是欣喜。“谢谢你,静秋。我欠你良多,这辈子都补偿不了。”
“那就拿一辈子补偿吧。”沈静秋愿意同这个男人一辈子绑在一起,虽然有的时候她真的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终止所有的错误。可是她依旧是爱他的,她舍不得他死。就算要死,也请上天成全他们,死在一起。沈静秋讥笑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也变得如此的愚蠢天真。
“我愿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愿意继续补偿。”
沈静秋摇头一笑,他愿意,她还不愿意。生生世世的绑在一起,这样的生活多么的无趣,多么的乏味。她情愿好好的过完这辈子,下一辈子重新投胎做人,做一个全新的人,不会有任何前世的记忆,不会同前世有任何的纠葛。就那样简单的过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罗隐奇怪的看着沈静秋,他的心情有些紧张,他怕沈静秋又改变了主意。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沈静秋摇头,笑道:“没有。五郎,答应我,好好的过完这辈子,同我同孩子们一起,好吗?”
“当然。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两人紧紧相拥,这一刻不再是咫尺天涯,而是紧紧的靠在一起。
“朝哥儿动了,我看到他动了。”沈静秋突然激动起来,冲到床头,紧张的观察着朝哥儿的所有动静。
罗隐陪在沈静秋身边,轻声问道:“真的动了吗?我这就让人将大夫请来。”
“真的动了一下,快去,快将大夫请来。”
罗隐冲外面大喊一声,当即有下人进来。罗隐赶紧吩咐下人去将大夫请来,用最快的度。
沈静秋紧紧的握住朝哥儿的手,心中一直在恳求,恳求老天爷开眼,恳求满天神佛保佑朝哥儿,恳求珠子真的能够起到作用。她紧张的呼喊着朝哥儿,一声接着一声,永远不知疲倦,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朝哥儿醒过来。
朝哥儿动了,朝哥儿的身体再次动了起来。这不同于全身痉挛,这是快要醒过来的征兆。沈静秋激动得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呼吸就会将朝哥儿惊动。
朝哥儿的双眼缓缓的颤动,很快就会睁开,很快就会醒来。沈静秋捂住嘴,生怕自己激动得要哭出来。
大夫被请了过来,罗隐拉起沈静秋退到床尾,让出位置方便大夫替朝哥儿检查。
朝哥儿真的醒了过来,当双眼睁开的那一瞬间,沈静秋喜极而泣,哇的一声大哭出声,不能自已。朝哥儿终于醒过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静秋疲惫交加,一切都在朝哥儿醒来后作起来。身体对她提出了强烈的抗议,于是沈静秋理所当然的昏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一整夜。可是沈静秋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她一直在不停的做噩梦,全是关于罗隐和朝哥儿的。在梦中,他们无一例外都身异处,而她却苟活于世,痛不欲生。
当终于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沈静秋如释重负,总算摆脱了如影随形的噩梦纠缠。
沈静秋想要不顾一切的去看望朝哥儿,却被罗隐拦了下来。罗隐要求沈静秋必须用过早饭后才能出门,否则免谈。态度极为强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有那么一瞬间,沈静秋真是对这样的行为厌恶透顶,为什么总有人来提醒她该怎么生活。
很快,沈静秋平复了心情,安静的享用早餐。她知道她是被噩梦影响了情绪,她也很清楚,她必须克服这一切,重新做回好妻子好母亲,为孩子们遮风挡雨。用过早饭后,沈静秋这才起身去见朝哥儿。
朝哥儿躺在床上,是醒着的,谢天谢地。沈静秋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紧紧的抱住朝哥儿,心情分外激动,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她真的是一个坏母亲,竟然让朝哥儿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没事了,没事了,娘亲在这里,娘亲会保护你。”沈静秋轻声的安慰朝哥儿。
朝哥儿紧紧的抓着沈静秋的衣服,生怕沈静秋会从身边消失。小脸蛋瘦了一圈,眼中全是惊恐不安。沈静秋无比心疼,究竟是有多狠毒的人,才能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遭受这样残忍的对待。
“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罗隐张开双手紧紧的拥抱母子二人。
朝哥儿虽说醒了过来,可是情况并不好。第一天,只是睁开了一会眼睛又昏睡了过去。第二天,则是紧紧的抓着沈静秋不肯撒手,一旦沈静秋起身向要离去,朝哥儿就会惊恐的大叫起来,显得极为可怖。
而且除了沈静秋以外,任何人想要接近朝哥儿,都会让朝哥儿惊恐不安,大叫不止。
沈静秋很痛苦,很自责。她命人将所有的起居用品都搬到朝哥儿的房里,从今以后,她就睡在朝哥儿的身边,一直陪着朝哥儿,直到朝哥儿恢复正常的那一天。
沈静秋抱着朝哥儿,小声的同他说道:“朝哥儿,你还记得娘亲怀孕了,很快就会给你添一个小妹妹的事情吗?朝哥儿,斋哥儿和愚哥儿都很担心你,他们每天都会来看望你。下次他们来的时候,你朝他们看一眼,就一眼好吗?还有望哥儿,他也很想你,想让你抱着他出门玩耍。”
朝哥儿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一副惊恐不安的表情,紧紧的抓着沈静秋的衣袖不肯松手。
沈静秋难过得差点嚎啕大哭。朝哥儿醒来已经三天了,可是这三天来,朝哥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惊恐不安。无论她对朝哥儿说什么,说多少,朝哥儿都不肯给她一个反应,就连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沈静秋都快绝望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唤醒朝哥儿的情绪,更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让朝哥儿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