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宫中丧钟响起,沈静秋就知道太皇太后薨。算算时间,太皇太后差不多也该在这个时候过世。沈静秋低头,掩饰住嘴角的一抹笑容。她同太皇太后之间争斗多年,最终太皇太后还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罗隐叮嘱沈静秋,明儿进宫哭灵,一定要当心。
沈静秋说道:“五郎放心,我有分寸。”
次日一早,两人换了丧服进宫哭灵。沈静秋来到命妇当中,跪拜在前面的位置。她的隔壁恰好就是沈静宜。
沈静宜对沈静秋微微颔,又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五字。看来五王爷的时日也不多了。沈静秋暗自叹了一口气,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抬头看着昨日才布置好的灵堂,果然是死后哀荣,完全是照着太皇太后的规格来的。
沈静秋拿出手绢,手绢上抹了姜汁,在眼睛上一擦,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沈静秋同众人一起,为太皇太后哭灵。
进宫哭灵是一件极其考验心智和体力的事情,沈静秋偷偷打量,不少人哭的时间一久,到最后就剩下干嚎,嗓子都哑了,眼泪却没落下几滴。偏生还要做足了场面功夫,不能让人看出丝毫的不妥当和不恭敬。而且以太皇太后的身份,这样的日子将持续半个月到二十一天左右。总归,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持久战,一场耗费精力时间和健康,却不见丝毫收益的战斗。
周太后跪在最前面,罗皇后就陪在周太后身边,张贵妃则屈居罗皇后身后。周太后一脸不悲不喜的跪着,拿起纸钱烧着,神情中透出莫名的忧虑。
罗皇后在旁边小声劝解,要周太后保重身体,不必像她们一样,从早到晚的跪在灵堂内。
周太后充耳不闻,她突然站起来,走到棺木前,望着太皇太后的容颜。心里头说不出的悲戚和失落。她对太皇太后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因为太皇太后的独断专行,她是恨得咬牙切齿。有时候又因为太皇太后总是在关键时刻支持她,她又心生感激。婆媳相伴这么多年,她对太皇太后有敬,有爱,也有恨。如今这位老人过世,周太后一时间感觉到无所适从,找不到未来的方向。过去,她从来不用为这些问题操心,因为太皇太后会替她指明方向,会告诉她究竟该怎么做。那以后,她遇到了难题,又能去请教谁,还有谁够资格给她指出明路来。
周太后心中悲痛,伸出手捋了捋太皇太后的头,又替太皇太后放好双手。突然,周太后露出惊恐之色,嘴唇哆嗦着,差一点就要叫出来。幸亏她背对着所有人,没人看到她脸上的惊恐表情。
周太后握住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的指甲上微微泛黑,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这么说,太皇太后是被人下毒致死。周太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又是惶恐又是后怕。她还在犹豫,该不该将这件事情讲出来。如果说出来,朝臣命妇们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她给太皇太后下毒。毕竟在世人心里,没有任何一个太后希望头上还压着一个太皇太后。而且这些日子来,都是她在太皇太后身边照顾。若论下毒,她才是最方便的那个人。
周太后退缩了,太皇太后已经过世,她头上的大山也被移除。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未必就能查明真相,自己还会背上下毒的嫌疑。周太后深吸一口气,小心的遮掩着太皇太后的双手。这个世上,除了她以外,没人再敢动太皇太后的尸。
周太后回打量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对太皇太后下毒的人是不是就在其中。周太后率先想到了罗皇后还有罗家,目光扫过罗皇后,又扫过跪在前排的沈静秋。抿唇,冷漠的看着沈静秋。都说想要俏,一身孝。沈静秋本就生得美,加上丧服穿在身上,浑身上下都透着成熟小妇人的魅惑风情,将在场所有人都压了下去。
周太后冷哼一声,她很清楚杜家同罗家的瓜葛。不过她仔细想了想,罗家应该没那么长的手,还能对太皇太后下毒。至于罗皇后,她是聪明人,更不可能做出这等千刀万剐的事情。周太后将罗家将罗太后排除后,又怀疑了许多人。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每一个人却都有足够的理由不会做下这等杀头的事情。
无论如何,能对太皇太后下毒的人,必定胆大心细,而且还是生活在宫中的人。周太后疑心生暗鬼,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觉着有嫌疑。
“母后,您怎么了?”罗皇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周太后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哀家累了,哀家先去休息。这里你仔细看着,不要出半点差错。”
“母后放心,儿媳定不会辜负母后的吩咐。儿媳恭送母后。”
周太后离开,脸色越阴沉。心腹嬷嬷前来请示,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对沈静秋动手。周太后抬手制止,“此事先缓一缓。太皇太后才离世,宫中就闹出血腥事件,这是对太皇太后不尊重。”
心腹嬷嬷领命,暂时压下此事不提。
接下来数天,沈静秋都要按时进宫哭灵。刚从罗老夫人的丧事中恢复过来的沈静秋,经过太皇太后丧事的折腾,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就算有灵力滋养身体,让她身体上不至于疲惫,可是精神上的疲惫感却挥之不去。
中午时分,来到厢房歇息。宫女们送上茶水点心,请沈静秋享用。沈静秋精神不振,让宫女们都退下去。宫女们躬身领命,却在此时,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突然掏出匕,就朝沈静秋刺去。沈静秋飞起一脚踢向宫女,又将茶水殿下全往宫女身上泼去。同时大声喊道:“有刺客。”
刺客宫女没想到沈静秋竟然身怀武艺,一击不中,却不肯退去,而是越凶狠的朝沈静杀过来。沈静秋拿起一个托盘就朝刺客宫女打去。一声清脆,刺客宫女手臂骨折。刺客宫女愤恨的盯着沈静秋,突然咬破嘴中毒囊,自尽身亡。
听到动静冲进来的侍卫命妇们,所看到就是这么一幕。
沈静秋则拿着托盘,做出后怕的模样,“这个宫女是刺客,你们看她手上还拿着匕。要不是本夫人反应快,这会已经命丧黄泉。”
命妇们大哗,宫里面怎么会有刺客,还是这样一个貌不出众的宫女,任谁也生不出防备之心。命妇们议论纷纷,都为自己的安危感到揪心。也有人幸灾乐祸,定是沈静秋得罪的人太多,才会遇上刺客。大家老实本分做人,刺客就算在身边也不会对她们动手。
侍卫上前查看,确定刺客宫女已经身亡。
罗皇后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赶过来。看见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宫女,脸色阴沉如水。“这是怎么回事?宫里竟然有人意图对定国公夫人行不轨之事,简直是胆大包天。来人,将尸体抬下去,彻查此事。本宫一定要知道此人究竟受谁指使,是不是意图要颠覆我大周的国运。”
将问题上升到国运这样的高度,众人都不说话了。也都清楚,罗皇后是不会善摆甘休,同时也在隐晦的提醒幕后之人,最好收手。否则别怪她不客气。
尸体被抬了下去,围观的命妇们也都被打下去。罗皇后让人到房门口守着,她要同沈静秋单独说话。
罗皇后一阵后怕,“静秋,你没事吧。”
“多谢娘娘关心,我没事。区区一个宫女还伤不到我。”沈静秋轻松的说道。
罗皇后皱眉,表情凝重,“说实话,本宫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究竟谁要想对你不利。竟然丧心病狂到在太皇太后的丧事上安排刺客行刺你。”
沈静秋轻声一笑,“皇后娘娘不用多虑,京城上下想要我性命的人何其多,如今我还依旧好好的活着。可见那些人也就只有那点本事。”
“你不要大意。赶在太皇太后的丧事上对你动手,可见来人不一般。”罗皇后心头隐约的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答案太过惊人,她也不敢随意说出口,只能嘱咐沈静秋多加小心。
沈静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沈静秋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想念小皇子吗?”
罗皇后顿显悲伤,“本宫是不是太狠心。自他生下来,除了头些天外,本宫就一直没有再见过他。本宫都快不记得他究竟长什么样子,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娘娘不必自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沈静秋从怀里掏出几张折叠好的纸张,“不过我事先想到娘娘可能需要这些,所以就带来了。”
罗皇后狐疑不定,接过纸张打开一看,上面全是小皇子的画像,各种形态都有。罗皇后捂住嘴,差一点就激动得哭了出来。沈静秋笑道:“小皇子长得很快,短短几个月,已经长高了十几公分。衣服都要做长一截,才赶得上他生长的度。这是他睡午觉时候画的,这张是他同朝哥儿一起玩耍的时候画的。还有这张,是他尿裤子的时候画的。”
每一张都生动的再现了小皇子的各种形态各种表情各种时刻。罗皇后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谢谢你静秋。以后本宫就靠这些画作来解相思之苦。”
沈静秋笑道:“若是有机会,娘娘不妨出宫,我带小皇子去同娘娘见面。”
罗皇后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接着又摇头说道:“如今本宫轻易不能出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将孩子接到身边。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等他长大后,他一定会埋怨本宫,对不对?”
“他是个好孩子,他一定能够体谅娘娘的苦衷。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将来。”沈静秋郑重说道。
罗皇后重重的点点头,“多谢你能理解。本宫还担心你们都认为本宫太狠心,为了权势富贵连孩子都不要。”
沈静秋心里头替罗皇后感到伤心,处在她的位置上,究竟会有多少无奈和心酸,没有人能够真正体会这一切。
与此同时,周太后这里正在生闷气。心腹嬷嬷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吭一声。
周太后狠狠的瞪了眼心腹嬷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怎么沈静秋毫无伤,倒是你安排的人死在了现场。”
“都是奴婢无能,奴婢错估了国公夫人的能力,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周太后冷笑一声,“只要没查到哀家头上就罢了,但凡查到此事同哀家有丝毫的关系,哀家定要你生不如死。”
“娘娘放心,不会有人查到此事同娘娘的关系。”
周太后却大皱眉头,她想到精明强干的罗皇后,这女人的直觉准得有些吓人。说不定这会已经在怀疑她。周太后心情极其烦躁,她就说此事不靠谱,偏生这又是太皇太后的临终遗愿,让她无从拒绝。这次没能成功,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心腹嬷嬷出主意,下一次不妨在沈静秋的饮食茶水里面下毒。或者干脆安排弓箭高手,在沈静秋出宫的路上伏击。总归她就不信,区区一个沈静秋莫非有三头六臂不成。
周太后想了想,还是决定用下毒的办法。就像太皇太后那样,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任谁也想不到。周太后笑了起来,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赞。
此时有宫人禀报,说是罗皇后求见。
周太后心头一慌,莫非是罗皇后察觉了真相,前来质问她。不,罗皇后做事不会这么莽撞。再说,她贵为太后,后宫中数她最大,就算罗皇后前后,也不能奈她如何。
罗皇后来见周太后,表面上是请示事情,实则则是为了试探周太后的态度,以便验证自己的猜测。她不希望这一切是周太后所为。可是如果真的是周太后做下这一切,她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暗中多加防备,以免周太后再行疯狂之事。
周太后并不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虽然她处处避免将自己同沈静秋联系起来,不过还是被罗皇后看出了一二端倪。罗皇后心中冷笑不已,看来此事十有*是周太后所为,而且还是太皇太后临终前吩咐她这么做的。
罗皇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起身告辞,同时命人好生照顾周太后,不可让周太后太过操劳。
罗皇后走了后,就偷偷做了一番安排,以防备周太后再次对沈静秋不利。
周太后有些惴惴不安,罗皇后临走时的那个眼神,就像是看破了一切。这让她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来。她想终止这场杀戮游戏,她没那个底气。可是太皇太后临终前的心愿,她也不想违背。周太后两头为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执行刺杀计划。
后面几天,周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数次安排人在沈静秋的食水中下毒,结果都被罗皇后安排在沈静秋身边的人,不动声色的给撤换掉,让周太后的计划一次又一次的流产。沈静秋对这一切只装作不知,就让罗皇后同周太后两人打擂台。
因为一连串的不利,周太后心烦气躁,将心腹嬷嬷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还是采取半路伏击的办法。不过不能在宫里。在宫里行事,罗皇后必定会暗中破坏。不如就设在沈静秋回国公府的路上。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赶在宫门落锁之前,沈静秋出了皇宫,坐上马车回国公府。罗隐骑着马,跟在旁边。马车周围都是国公府的护卫。
行到半路,前方遭遇车祸,路被堵住,马车过不去。正要掉头走别的路,此时空中传来箭矢破空声,罗隐大喝一声,护卫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静秋,你留在马车里,不要乱动。”罗隐提剑跃上房顶,就同偷袭之人彼此杀了起来。沈静秋坐在马车里,听到连绵不绝的噗噗声,不知道有多少箭矢落在了马车壁上。只可惜那些人不知道,她所乘坐的这辆马车是特制的,一般的箭矢根本就射不穿马车壁。
当然,刺客都是不怕死的。见射箭无用,直接跃下房顶,朝马车砍过来。马车门一打开,一把大刀朝沈静秋砍过来。沈静秋坐在马车里,眉眼都没动一下,只是伸出手,举重若轻的捏住对方的刀刃,然后手上一用力,刀刃被折断。
刺客大惊失色,这才知道低估了沈静秋的能力。大喝一声,招呼更多的人前来近距离刺杀沈静秋。沈静秋却不肯给刺客这个机会,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只需用力一扭,对方当即气绝身亡。
不过还是有更多的人朝沈静秋冲来,沈静秋冷冷一笑,丝毫不惧。在她眼里,这些刺客不管是什么来路,全都是跳梁下丑。沈静秋抽出腰间软剑,就准备跳下马车大战一场。不过罗隐却不肯给沈静秋这样的机会。率先跳下房顶同刺客们战在一起。并且叮嘱沈静秋坐在车里面,不准下来。
沈静秋轻声一笑,好吧,她就让罗隐当大英雄,自己做个依靠男人的小女人就行了。
见罗隐杀得兴起,沈静秋也大为意动。只是她还是坚守在马车里,不曾真的跳下去同罗隐一起并肩战斗。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刺客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决定撤退。罗隐并没有追上去,只需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足够到寻找到这些人的身份。随意挑开一具尸体的面纱,罗隐大皱眉头。又连续挑开了三四个面纱,结果罗隐面上的愁绪越来越浓。
沈静秋轻声问道:“五郎,可是有什么问题。”
罗隐嗯了一声,同沈静秋说道,“我们回去再说。”
安排好人处理这边的情况,罗隐骑上马,领着马车回国公府。
回到国公府后,罗隐并没有着急同沈静秋解释这一切。而是先去了书房,召见属下,做出各种安排。沈静秋陪着朝哥儿还有斋哥儿玩耍。朝哥儿是真心喜欢斋哥儿。就算斋哥儿不会走路,不会说话,朝哥儿也喜欢。
沈静秋心道,真的该早点给朝哥儿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否则小孩太孤单了。
罗隐来找沈静秋,两人一起陪着孩子玩耍,等将孩子哄上床后,才到偏房说话。沈静秋直言不讳的问道,“五郎可是认识那些刺客?”
罗隐深吸一口气,“是,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宫中暗卫。当年我还在青衣卫的时候,曾和这些人打过照面,没想到最后落到这个地步。”
“这不关你的事。”沈静秋拉住罗隐的手,“那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像杀我们?”
罗隐轻声一笑,“除了宫里面的那两位外,还能有谁。不过延平帝不是蠢人,暂时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十有*是周太后。周太后也是人老糊涂,竟然想凭一己之力来对付我们,真是愚蠢。”
沈静秋笑了起来,“明儿进宫,五浪尖了陛下,不如将此事声张开来。对于此事,陛下不可能坐视不理。或许由陛下出面,我们身边的苍蝇也少了。”
“放心,此事我会去办。”
第二天进宫,罗隐果然大张旗鼓的将头一日遇袭的事情张扬出去,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延平帝大惊失色,生怕罗隐怀疑是他动的手。将罗隐叫到思政殿,君臣二人一番长谈,延平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有了新的担心。
等到罗隐告辞后,延平帝就问身边的内侍,“太后现在在何处?”
“启禀陛下,太后现在正在寝宫休息。”
延平帝冷哼一声,当即启程去见周太后。周太后正一脸烦躁的躺在榻上,就听宫人禀报,说是陛下来了。
周太后坐了起来,还想关心的问问,延平帝怎么这会过来了。
延平帝先将所有宫人打出去,然后直接问道:“是不是母后派人刺杀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
周太后心头一惊,面上做出恼怒之色,“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来由的就来质问哀家,岂有此理。”
“母后不必如此,朕没有怪罪母后,朕只想知道真相。”延平帝在周太后身边坐下,“今儿定国公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大声嚷嚷,昨儿他们回府的路上,遭遇伏击。幸好带的护卫足够多,才能侥幸躲过一劫。此事京城府尹已经备案,正在彻查此事。”
周太后面色惊疑不定。
延平帝又继续说道:“而且朕还听说,前些天曾有宫女意图行刺定国公夫人。母后,朕希望你能同我说实话。”
“说什么实话,哀家不知道什么才是实话。”周太后避而不谈。
延平帝微微蹙眉,又是叹气,“母后,你该清楚,现在朕还需要依靠罗家,依靠罗定邦。也就是谁,罗家不能出事,沈静秋不能出事。母后这个时候对付沈静秋,实非明智之举。这会使朕陷入被动。母后也不希望朕的江山被人倾覆吧。而且母后可别忘了,宁家还在外面兴风作浪,老二还活在世上。宁家和老二一日不出,朕就一日不能安心。而这一切都需要罗定邦的支持。”
周太后叹气,眼泪都已经落下。她惭愧得看着延平帝,“陛下,哀家不是成心给你制造麻烦。只是哀家也有苦衷啊。”
“有什么苦衷,母后不妨告诉朕,朕来替你解决。”
周太后连连摇头,“你是不知道,太皇太后临终前曾留下遗言,让哀家无论如何要在丧事期间,将沈静秋结果了。哀家没办法拒绝,已经答应了太皇太后。这些日子,哀家每天晚上都要梦到太皇太后。在梦里,她一个劲的质问哀家,为何还没有杀了沈静秋,是想让她死不瞑目吗?哀家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啊。”
延平帝极其意外竟然会听到这个理由。他叹了一声,说道:“朕即刻下旨,再给太皇太后做一场度。一定不能再让太皇太后再缠着母后。”
“有用吗?”周太后擦着眼泪,可怜兮兮的问延平帝。
延平帝郑重说道:“要是没用的话,朕就将那些和尚的头全都砍了。”
“不可,不可。对佛祖大不敬,会生不好的事情。”
延平帝表情不屑。他身为天子,有真龙护体,岂会怕区区佛祖。就算是佛祖亲来,也要跪拜在他脚下。
周太后哭着同延平帝说道:“陛下,哀家也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你且放心,从今开始,哀家不会再命人刺杀沈静秋。”
“多谢母后。”
延平帝雷厉风行,辞了周太后之后,就吩咐人请京城各大寺庙的高僧进宫为太皇太后办一场盛大的法事,替太皇太后度。
当天傍晚,所有高僧都被‘请’到了皇宫,开始做法事,度亡魂。只是当天晚上,周太后依旧在梦中梦见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狰狞着一张脸,张牙舞爪的朝周太后抓来,质问她为什么没有杀掉沈静秋,为什么答应她的事情没有做到。莫非早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在哄骗她。周太后吓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满头满脸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