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嬷嬷说道:“关于世子说的事情,太子妃的意思是,不用管宫里面情况,世子照着自己的计划进行就行了。”
罗隐有些怀疑,“太子妃真这么说的?”
曹嬷嬷点头,“奴婢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更不敢篡改太子妃的意思。世子若是不相信,不如就请世子夫人进宫亲自询问太子妃。”
“不用了。本世子自然信你。”罗隐更多是在担心太子妃罗敏的安危,“太子妃在宫里面还好吗?有了身孕却要暂时隐瞒下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曹嬷嬷笑了笑,“多谢世子关心。您该知道,在宫里面生活,永远都不会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太子妃只是暂时不想声张出去,以免引来太多人的注意。太子妃的意思是,等到孩子满三个月侯后,再公布也不迟。”
沈静秋问道:“这么说太子妃是打算拖到新年的时候才公布怀孕的消息。那太医那里,安排好了吗?不怕太医走漏消息吗?”
曹嬷嬷笑了起来,沈静秋真是问了个蠢问题,在宫里面生活的人谁没点手段,谁都会收买一二个对自己有用的人。曹嬷嬷笃定的说道:“太医那边不用担心,太子妃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沈静秋笑了笑,“我担心太子妃拖不到新年,宫里面都会知道太子妃怀孕的消息。”
曹嬷嬷大皱眉头,对沈静秋不满,难道沈静秋是专门同她唱反调吗?
“嬷嬷不要误会,我绝对不是在质疑太子妃的安排。只是我觉着,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太医的守口如瓶上面,似乎不是一个十分明智的事情。”沈静秋含笑说道。
曹嬷嬷想要辩解,罗隐出言制止,“告诉我那个太医是谁?我会安排人处理好一切。相信这样做,才能保证太子妃怀孕的消息能够拖到新年的时候才公布出来。”
曹嬷嬷犹豫不决,罗隐的态度却很坚定。“你们在宫里面行事,有诸多不便。不如就将这些事情交给本世子。嬷嬷对我应该有足够的信心。”
“当然,当然。”曹嬷嬷最终还是决定将太医的名字说出来。
罗隐记在了心里,然后对曹嬷嬷说道:“你回去同太子妃说一声,太医那里我会替她解决。太子那里,还请她不要犹豫,该出手的时候就该出手。否则放纵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曹嬷嬷心惊胆战,“世子是在让太子妃乱来吗?太子是太子妃的夫君,没了太子,太子妃什么都不是。难道世子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上一次就是因为太子妃听从了世子的建议,对太子身边的人动手。从那以后,太子对太子妃就有了不同。虽然此事已经过去数年,但是奴婢相信太子一定还记恨着太子妃,甚至记恨着世子同罗家。”
罗隐神色坚毅,曹嬷嬷所说的一切他全都知道,包括所有可能的后果,在事先他就有所预料。但是他还是不后悔当年的建议,同样相信太子妃罗敏也不会后悔那样做。罗隐嘲讽一笑,说道:“如果当年太子妃没有听从本世子的意见,说不定这会东宫已经换了主人。”
曹嬷嬷脸色蓦地苍白,眼神飘忽,嘴唇张张合合,却不知该说什么来反驳罗隐。
罗隐又说道:“你说的没错,太子的确是太子妃的夫君,可是太子并非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若是有一天,太子打算废了太子妃,你认为那个东宫,还有你们主仆的位置吗?那个东宫是太子的,却并不是太子妃的,懂了吗?”
“不,不可能的。这些年太子妃替太子做了那么多事情,太子怎么可能废了太子妃。世子分明是在杞人忧天,言过其实。”曹嬷嬷真的被惊住了,一再的否定罗隐的说法,以期能够坚定自己的看法。
罗隐轻声一笑,“是不是言过其实,太子妃比你更清楚。你也说了,自从那件事情后,太子对太子妃就有了些不同。如今就连周皇后对太子妃也有了不同。难道这一切变化,还不足够告诉你,太子妃的地位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牢固。而且太子想让谁做太子妃,并不是取决于谁替他做了多少事情,而是取决于谁更听话,谁更讨人欢心。很显然,太子妃并不是一个听话又讨人欢心的女人。”
沈静秋侧目,第一次看到罗隐用一种完全客观的陌生的语气来评述太子妃罗敏。以往的经历中,罗隐说起太子妃罗敏的时候,总是带了一种很深刻的感情。而这一次,罗隐就如同他说的那样,只是在讲一个女人,一个仿佛同他没有丝毫关系的女人。罗隐这样的表现,沈静秋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以前总是担心,罗隐对太子妃罗敏的感情太深刻,会影响他的判断,甚至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比如对太子的报复。现在看来,罗隐至少可以学会客观的处理东宫的事情。
曹嬷嬷脸色越来越苍白,半点血色都没有。额头已经有冷汗冒出来。曹嬷嬷很紧张,心跳也在加。她急切的问道,“如果太子同皇后娘娘都有了废太子妃的打算,那奴婢该怎么做,太子妃又该怎么做?”
罗隐同沈静秋一起说道:“隐瞒太子妃怀孕的消息,一直到新年为止。”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罗隐又继续说道:“等到那时候,太子只怕会无暇他顾,皇后娘娘也翻不起风浪来。所以废太子妃的想法,也就仅仅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谁也不能真的将太子妃给废掉。”
曹嬷嬷擦了把冷汗,松了一口气,“奴婢都快吓死了。希望世子说的是真的,到时候太子真的无暇他顾,皇后娘娘也翻不起风浪。”
“相信本世子,本世子从不让太子妃失望。你回去后好好照顾太子妃,将我们说的话都转告她,叫她做好准备。”罗隐严肃的说道。
曹嬷嬷连连点头,“世子放心,奴婢一定会转告太子妃。”
送走了曹嬷嬷,沈静秋问罗隐,“东宫大公子今年有十五了吧。”
“十三。”罗隐握住沈静秋的手,“不要妄想陛下会立太孙。当年太子妃试图让陛下下旨册封大公子为东宫世子,都没有成功。”
“光启帝对东宫一直有偏见吗?”沈静秋好奇的问道,“所有的王府,都立下了世子。为什么东宫不能立世子。而且东宫世子不代表就是未来的太子,光启帝是在顾忌什么?”
“虽说东宫世子不等于未来的太子,但是如果立下东宫世子,那么太子一登基,东宫世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朝臣们尤其是文官会理所当然的支持东宫世子做太子。”罗隐严肃的说道,“即便东宫世子本就是嫡长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可是陛下依旧不愿意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某种情况,比如父子反目,比如正统问题。”
沈静秋摇头,“根本就是杞人忧天,这根本不是光启帝该操心的事情。而是未来的皇帝该操心的。而且这样做,对太子妃对大公子都不公平。”
“后宫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罗隐笑了起来,刮了一下沈静秋的鼻子,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竟然要求宫里面给他们一个公平。”
沈静秋也笑了起来,有些不自在,想同罗隐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斟酌着说道:“在我想来,嫡长子继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因为不喜欢嫡长子,就剥夺了嫡长子继位的权利。”
罗隐挑眉一笑,问道:“即便这个嫡长子不成材?”
“成材的标准是什么?”沈静秋反问,心里头很不认同这一点,“就拿静卓哥哥来说,他在我父亲眼里,就是个混账玩意,从来没有成材之说。但是静浩,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却因为会读书,我父亲已经认定他处处都强过静卓,认定静浩才是继承沈家三房的最好人选。但是这一切在我看来,根本就是我父亲的偏见。静浩会读书是没错,可是静卓也很有本事而且已经算是成功。而且静浩会读书,不代表他将来就会如何如何,不代表他就比静卓更适合。”
“这些话你都没同岳父大人说过吧。”
沈静秋微蹙眉头,“是。因为我知道父亲听不进去,他固执己见。而且我也不想同父亲因为此事争吵起来。再说了,我相信静卓有自己的想法。静浩也会是一个独立的人,不会一味听从父亲的安排。反正只要身为嫡长子的人,没有做出天怒人怨,人人喊打的事情,我认为任何人都不能因为一句不成材,就剥夺他们理应得到的继承权。所有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谁能不犯错?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圣人,又岂能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
“你说的有些道理。只可惜皇室从来不以道理作为做事的标准。所以,无论陛下做了什么事情,绝大部分的人也只能顺从。”
沈静秋自嘲的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也只能在你面前牢骚。那么你将来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剥夺朝哥儿的继承权。对不对?”
“当然。就如你所说,除非他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
沈静秋自嘲一笑,“说实话,我有时候也会担心,如果我们将来也生了三四个孩子,有朝一日他们会不会为了爵位斗个你死我活。就如同沈家还有罗家一样。”
“不会的。我不会给他们斗来斗去的机会。我不是老爷子,也没老爷子那样优柔寡断。”罗隐坚定的说道。
沈静秋摇头,“老爷子不是优柔寡断,我想一开始他只是想在国公府内玩权利平衡的游戏。哪里知道,玩到最后局面已经彻底失控。”
“总之,我不是老爷子,你也不是老夫人。我很肯定我们不会步上他们的后尘。”罗隐抱紧沈静秋,沈静秋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太多担心太多,很多时候都是杞人忧天。
沈静秋也觉着自己有点杞人忧天,几十年后的事情谁说的定。过好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情才是真正有价值的。
既然太子妃罗敏怀了身孕,那新年宫宴,沈静秋就必须进宫一趟,就算她不喜欢也得去。
一边想着进宫的事情,一边又收到侯府的请帖。沈静坤要纳妾,就算知道沈静秋不会出席,也依旧给沈静秋下了一张请帖。沈静秋将请帖放在一边,让江瑶预备一份礼物,三日后由江瑶代表她,上侯府道贺。
江瑶问道:“夫人,这礼物该怎么置办?”
沈静秋突然想起,除了当年五王府纳侧妃外,这是第二次送别人纳妾礼。五王府那次,因为是纳侧妃,有名有份有地位,礼物也是照着一般正室夫人的份额来的。而这次沈静坤纳妾,姿态不能再按照以前的标准来。沈静秋想了想,说道:“照着以往的礼单,减五成,礼物成色减一等。不要送金玉,不要送红色礼物,总之妾室该避讳的,都不送。”
江瑶咋舌,“这样一来,那这份礼物就太单薄了。旁人会不会议论咱们国公府太小气,送个礼物还这么斤斤计较。”
沈静秋不屑的说道:“不过是纳妾,莫非还要按照娶妻的标准送礼吗?那才是真正的笑话。行了,就照着我的吩咐备礼,备好礼物后将礼单给我过目。没问题的话是,三日后你上门讨杯酒水喝。”
江瑶嘟嘴,“只怕侯府那边不欢迎丫头上门讨酒水喝。到时候奴婢将礼物送上,喝杯茶水就走人。至于酒水,奴婢就不喝了,免得讨人嫌。”
沈静秋笑了起来,“那要不我让紫竹陪着你去。”
“不用了,奴婢一人就行。”
江瑶在库房内挑挑拣拣的,总算置办了一份礼物出来。将礼单交给沈静秋过目,沈静秋看过勾掉了两样,又添了三样。然后对江瑶说道:“就照着这份礼单置办。替我对侯爷说一声恭喜。”
“奴婢遵命。”
到了沈静坤纳妾这一日,江瑶带着礼物,并两个婆子两个小丫头一起坐上马车前往侯府。到了侯府,表明来意送上礼物,提出要见沈静坤一面。门房也没刁难,当即派人去禀报。很快就有人来请江瑶进花厅说话。
江瑶见到沈静坤,先是道了声恭喜。接着又说沈静秋不能来的,她替沈静秋道喜。
沈静坤显得无奈,笑道:“虽然一早就知道三妹妹不会来,总还是抱着希望。好了,现在可以死心了。”
江瑶可不敢同沈静坤谈心,赶紧行礼告辞。出了花厅,走在花园小径上,不出意外的遇上了谢明笑。
谢明笑严肃的对江瑶说道:“替我同世子夫人说一声谢谢。”
江瑶有些不明白。
谢明笑自嘲一笑,“不管你家夫人是怎么看待我的,她没来参加这场闹剧,我都要说声谢谢。”
江瑶笑道,“侯夫人放心,你的话我会带给我家夫人。”
“多谢。”谢明笑很客气的对江瑶说道。
江瑶感到很诧异,难道谢明笑真的生了改变吗?竟然会对她一介奴婢说谢谢,此事可真稀奇。江瑶没有深究,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正好启程回府。或许是时机太好了,出府的时候就遇上李绣娘进门。江瑶好奇,又留下来观了礼。江瑶撇嘴,李绣娘家世出身不如谢明笑,就连容貌也远远比不上。真不知道沈静坤看上了李绣娘哪一点,非得纳这个女人做妾。
江瑶一回到国公府,就同沈静秋唠叨起来。说了上门喝喜酒的宾客有哪些,说了沈静坤的态度,谢明笑要转达的谢意,重点就在于李绣娘的平庸。
江瑶同沈静秋嘀咕,“奴婢仔仔细细的将那李绣娘看了又看,就没现那人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奴婢实在是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姿色家世都不出众的姑娘,侯爷为何如此郑重其事的纳她进门,还特意摆酒请客,给足了她面子。”
沈静秋笑道:“你没看到她的优点,不代表她就没优点。侯爷曾说,这位李绣娘知书达理,想来琴棋书画都有极深的造诣。虽然侯爷已经从军,但是他的本质还是喜文。当然,谢明笑出身齐国公府,琴棋书画自然不差。奈何脾气不好。就算侯爷想要红袖添香,估计也不会请谢明笑替他磨墨。”
江瑶笑道:“现在侯爷是左拥右抱,谢明笑四面楚歌,在侯府可谓是孤立无援。这下子,侯府的内院有好戏看了。只要那个李绣娘抓住机会,说不定很快就会将谢明笑架空。到那时候,谢明笑的侯夫人也只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徒惹人笑话。”
沈静秋望着窗户外面,思绪飘远。她也很好奇,沈静坤会怎么做。是依旧按照原先的计划,让李绣娘当家,还是听从她的劝告,同谢明笑和解,给谢明笑一个机会。沈静秋想了想,吩咐江瑶:“最近这段时间,你替我注意一下侯府的动静。有什么事情生,记得及时禀报。”
“奴婢明白。夫人也是想看侯府的大戏吧。”
沈静秋笑了笑,不置可否。
时间进入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到月底的时候,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过并没有积雪。看样子数天之内还会有第二场雪。沈静秋见今年比往年要冷一些,于是早早的吩咐下去,让人多备了五千斤的碳。其中有两千斤都是银丝碳。
紫竹负责给各房分碳火。回来后,就同沈静秋唠叨上,“夫人,三老爷肯下床了。”
沈静秋咦了一声,早在半个月前大夫就说罗保的伤势已经无碍,可以下床活动筋骨。偏偏罗保长了脾性,就是不听大夫的劝告,一直躺在床上挺尸,谁劝也没用。害的罗王氏还得安排人每天给罗保翻身擦身子,免得罗保生了褥疮。沈静秋还以为罗保会抗争到底,少说得坚持一两个月,否则不足以表达他的态度。却没想到,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罗保竟然就妥协了。沈静秋笑了起来,估计罗保也受不了整日里躺在床上的日子,会把人憋疯的。
沈静秋笑道:“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三婶娘就轻松了不少。”
紫竹神神神秘秘的说道,“夫人,关键不是这个。今儿奴婢去送木炭的时候,三老爷正在动手打三夫人。”
沈静秋微微蹙眉,“你确定?三夫人没还手?婆子们没拉架?怎么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奴婢一进去,他们就住了手。想来也是嫌丢人,不敢让下人们看见,将下人都赶了出去。我是现三夫人身上脸上都有被打的痕迹,三老爷脸上也被抓了几道手指印,所以才肯定他们在打架。看样子,三老爷同三夫人都不愿意声张出去。”
沈静秋放下手中的长辈,问紫竹,“三少爷同七少爷那里最近怎么样?”
“很老实,连院门都没出一步。”
沈静秋总觉着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罗三郎同罗七郎不可能这样轻易放弃,肯定在谋划着替罗保报仇。沈静秋吩咐紫竹,“你去告诉世子,让世子多安排一点人盯着三房那边。”
“夫人是担心三少爷和七少爷吗?”
沈静秋点头,说道:“我们不能管着他们一辈子,新年前肯定要放出来。按理,正月的时候三房一家都要去王家拜年,那个时候就是报仇的最佳时机。前提是那父子三人都还念念不忘报仇这件事。”
紫竹却说道:“出了这件事情,奴婢以为王家同三房已经断了亲戚关系。正月的时候,三房肯定不会上王家门。王家也不可能欢迎三房上门。”
“你说的是没错。那如果三少爷和七少爷主动上门,说已经放下仇恨,想要修复两家的关系,王家还会将他们赶出门吗?”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紫竹。
紫竹心头一惊,有些紧张,“夫人的意思是,三少爷同七少爷如今正在酝酿。他们之所以不闹腾,不是因为真的放下了仇恨,而是想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放下仇恨,好麻痹王家那边。”
“七成可能。”沈静秋笑道,“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总之让世子那边加派人手盯紧三房。新年期间,国公府不能出事。”要是出了大事,一来罗隐的计划肯定会受到影响。而来承袭爵位的事情只怕也会打水漂。沈静秋不关心三房要不要报仇,她只关心三房报仇的时间。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紫竹领命而去。
罗王氏同罗保打架的事情,还是没能瞒住,被罗张氏派人给宣扬了出去。罗老夫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罗王氏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骂罗王氏是扫把星,骂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长寿伯,心黑手辣,畜生不如。
罗王氏哭哭啼啼的,直说冤枉。想要解释是罗保先动的手,结果罗老夫人完全不听,抄起拐杖就朝罗王氏打去,怒骂道:“老三都成了半残废,你身为他的妻子,不思替他分忧,却还同他动手动脚,你还是人吗?他打你两下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不能打你吗?你到底是有多金贵,你男人竟然还打不得你。老身今儿倒是要看看,打了你,你莫非还敢同老身还手?”
罗老夫人说打就打,手里的拐杖就是最好的武器。抄起拐杖,下死力气的朝罗王氏打去。
罗王氏自然不会乖乖就范,就在厅堂里四处躲闪,还一边哭喊。
罗张氏没按好心,见机行事,一脚绊倒罗王氏,罗王氏摔了个狗啃屎。恰好罗老夫人追了过来,一棍子就敲在罗王氏的头上,当即鲜血就流了出来,糊了罗王氏半张脸,看上去格外狰狞可怖。
罗老夫人也愣住了,她是要打罗王氏,却没想过会打出血。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她是国公夫人,她打了就打了,难道谁还敢说她不对吗?于是,罗老夫人故意冷哼一声,表现出残忍冷酷的一面,怒骂道:“还没死吧,没死就给老身站起来,将话说清楚。”
“是啊,三弟妹,赶紧起来将话说清楚吧。老夫人可等着了。”罗张氏阴阳怪气,整个落井下石的典型代表。
罗王氏哇的一声哭出来,就趴在地上也不起来,哭喊道:“老夫人干脆打死我吧,打死我就一了百了。我死了,这国公府也就清净了。”不仅叫嚣着,还故意朝罗老夫人身上扑去,将一头的血都擦在了罗老夫人裙摆上。
罗老夫人啊啊啊的大叫起来,竟然就这样昏了过去。
一时间大厅内乱哄哄的,哭喊的,叫嚷的,跳脚的,急哄哄去请大夫的,七手八脚将罗老夫人抬到床上去的,好一出热闹的大戏。
罗王氏还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罗张氏走到罗王氏跟前,蹲下身,悄声说道:“三弟妹感觉如何?”
罗王氏眼神呆滞,没反应过来。
罗张氏得意一笑,心中畅快无比。打击敌人,果然能让她得到最大的愉悦。她抬起罗王氏的下颌,啧啧两声,“瞧你这可怜的模样,这段日子都没睡过一个安生觉吧。男人成了太监,还动手打你,儿子同你反目成仇,儿媳也同你势如水火,三弟妹你的感受如何?众叛亲离的滋味是不是让你心痛如绞?”
罗王氏抬手就打掉罗张氏的手,“有话就说,别对我动手,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罗张氏桀桀怪笑,“莫非三弟妹还想对我动手?只怕你是说到做不到。啧啧,瞧你这模样,哪有当初扯高气扬的风采啊。只可惜,这一切才刚开始,更难受的还在后面等着你。三弟妹,你做好了准备吗?”
“你这个毒妇。”罗王氏出其不意,死死的掐住罗张氏的脖颈。罗张氏拼命挣扎,惊呼救命。
婆子丫头们这才现这里又出事了。赶紧七手八脚的将两人拉扯开。罗王氏状如癫狂,被人拦着还拼命的踢脚,试图给罗张氏狠狠的一击。嘴上大声叫着,“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如果老天爷真有报应,那么现在你所承受的就是你的报应。”罗张氏捂住紫的脖颈,恶狠狠的诅咒罗王氏。
罗王氏啊啊啊的疯狂大叫,呼喊出心中所痛。她以为是罗保酒后失德,睡了自己的兄弟。结果却是罗张氏这个毒妇造成了这一切的悲剧。如果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罗张氏做的,那么罗保就不会切掉命根,王家也不会同罗家反目,儿子更不会视她如仇人。是罗张氏毁了她的一切,毁了她所有的希望。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罗王氏癫狂大叫,被婆子们强行拖了下去,送到三房,嘱咐三房的下人好好看着。
罗张氏呸了声,罗王氏这个疯子,竟然敢对她动手,是想找死吗?罗张氏没空理会罗老夫人的情况,急匆匆的回到二房,让大夫给她上药。对着镜子,轻抚脖颈,那红紫的痕迹真是刺眼的很,罗张氏又是一肚子火气。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必须将脖颈遮掩起来,以免被人问东问西的。
正院生的这一幕闹剧,很快传到沈静秋的耳朵里。沈静秋先去正院看望了罗老夫人。这个时候,罗老夫人已经醒了过来,破天荒的竟然拉着沈静秋的手哭哭啼啼的,朝沈静秋诉苦。
“老身命苦啊,儿子不争气,儿媳妇更不是好东西。老身体面了一辈子,临到老了竟然还要受这种罪。老身苦啊……”一咏三叹,效果惊人。
沈静秋都觉着自己的耳朵遭了大罪。她偷偷的抽出自己的手,结果罗老夫人眼疾手快,又一次抓住沈静秋的手,眼巴巴的望着沈静秋,“五郎媳妇,你是不是也看不起老身,是不是同你三婶娘一样?”
沈静秋推开罗老夫人的手,“孙媳妇没有这样的想法。孙媳妇只是不想让老夫人一会后悔。”罗老夫人那么厌恶她,要是事后想起这一幕,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吧。
罗老夫人嚎啕大哭,“你们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滚,滚出去。去将老爷子找来。老身如今也只有靠老爷子了。呜呜……”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老夫人好生养着,孙媳妇这就去将老爷子请来。”
出了卧房,沈静秋先是命人去请老爷子过来。又叫来全嬷嬷,询问事情生的经过。
全嬷嬷清楚的说出事情的经过,一个劲的说三夫人疯了,不仅将罗老夫人给吓晕了,竟然还想掐死二夫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坏了。
沈静秋问道:“三夫人掐二夫人之前,是不是二夫人私下里同三夫人说了什么?”
全嬷嬷想了想,肯定道:“是的。有人见到二夫人在同三夫人说话,突然三夫人就暴跳起来,掐住二夫人。要不是奴婢当机立断,二夫人的一条性命今日都要交代在这里。”
“辛苦嬷嬷。今日你们都有功劳,我已经命账房支用银子,奖赏你们。”
全嬷嬷笑道:“多谢夫人,夫人就是大方。”
沈静秋将全嬷嬷打走,心道二夫人罗张氏也真是找死。罗王氏情绪不稳,她还上前挑衅,罗王氏没有当场掐死她,算是她命大。
派了大夫去三房,又派人给二房送了药材。让人提点了罗张氏两句,临近年底,最好别闹事。闹事没好处,倒霉的还是她自己。罗张氏心中不屑,却也知道沈静秋说的有道理。年底事情多,这段时间如果闹出事情来,对大家都没好处。
时间进入腊月,因连着下了几场雪,天气越来越冷,大家都乐意留在屋里,没人愿意出门。国公府也难得安宁下来,就仿佛大家的激情和冲动都被冰冷的天气冰冻了起来,怎么捂也捂不热。
三房依旧打打闹闹。被罗老夫人教训了一顿,罗王氏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强势,对上罗保丝毫不让。一个强,另外一个必定就弱了下来。于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罗保也淡了同罗王氏闹腾的心思。就算忍不住想要闹一场,也是动动嘴皮子,不愿意再动手。摸摸脸上被罗王氏抓出来的痕迹,罗保龇牙咧嘴,害的他一个月都出不了门,真是个泼妇。
年关将近,沈静秋准备好年礼,送往各家各户。账房那边也开始催收账目,铺面掌柜,田庄管事,南边生意的总管,大家来来去去,报账的报账,送钱的送钱,账房上下都快累疯了。不过大家都是累并快乐着。今年国公府内不消停,但是外面收益却很不错,算是一个丰收年。总账算下来,收益比往年多了将近五万两。
这是沈静秋管家理事的第一年,账房就来了一个大丰收,算是给沈静秋管家开了一个好头。不过此事又引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沈静秋管家,账房就能增收。为什么二夫人罗张氏管家,账房的收益却一年比一年少。人还是那些人,生意也都是以前的生意,要说年景,今年同去年前年并无什么差别,最终收益多了五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么就是下面的人中饱私囊,要么就是二夫人罗张氏在其中做怪。
十五聚餐,到了饭厅后,不少人都对二夫人侧目相对,窃窃私语。
二夫人罗张氏心头怒起,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众人都不解又好奇的看着她。罗张氏深吸一口气,怒道:“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背后说人闲话,算什么事?”
恰在此时,国公爷同罗老夫人一起到了饭厅。见饭厅内气氛凝滞,罗张氏怒气横生的样子,国公爷不满问道:“怎么回事。还没开始吃饭就闹了起来,像话吗?”
罗老夫人责怪罗张氏,在她昏迷的时候不关心她,于是就趁机给罗张氏上眼药。阴阳怪气的说道:“还能有什么事,不就为了账房今年多收了五万两闹腾。其实老身也疑惑的很,究竟是五郎媳妇太能干,还是老二媳妇太无能。”
沈静秋站起来,笑道:“老夫人谬赞。都是下面的掌柜管事用心,今年才能多收几万两银子。我正打算拿出一部分银两,好好奖赏下面办事用心的人。”
国公爷赞道:“不错。想让下面的人用心办事,就不能吝啬。五郎媳妇这样做很好。没想到五郎媳妇管家第一年就有这样的成绩,了不起。很显然,你是一心为公,一心为国公府打算。早知如此,就该早两年让你管家。”
“老爷子谬赞,孙媳妇不敢当。”沈静秋恭敬的说道。
罗隐笑道,“这是你该得的,不用客气。”
国公爷哈哈大笑起来,“五郎说的不错,五郎媳妇不用客气。至于老二媳妇,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老夫就懒得追究。你以前做了哪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说出来也是给你面子。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不要一味的闹腾。国公府就是被你这样的人闹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罗张氏涨红了脸,面子里子全没了。“老爷子,儿媳不服气。不能因为往年收益比不上今年的,就将责任怪在儿媳头上。”
国公爷很不耐烦,罗张氏这种不依不饶的性子,真是太令人厌烦。国公爷皱眉说道:“你还敢说不服气?那你想怎么做?要老夫派人调查你以前的事情,证明你的清白吗?只怕你没有胆子让老夫派人调查过去的账目。”
罗张氏委屈极了,嘴唇张张合合,却又不敢说自己清清白白,不怕被人调查。她觉着,所有人都在嘲笑她,都在看她的笑话。一张脸青青紫紫,跟个调色盘似得。罗修叹气,拉了她的手,“行了,都是过去的事情,清者自清,何必计较。赶紧坐下来,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