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准时开始,罗老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席上。二老爷罗修三老爷罗保率领二房三房的子子孙孙们,并大房的几口人,一起给罗老夫人拜寿。众人纷纷送上寿礼,罗老夫人乐呵呵的,心情极好。
沈静秋就站在罗隐的侧面,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另外一只手则牵着朝哥儿。
朝哥儿今天很乖巧,虽然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不过并没有闹腾,而是很安静的站在沈静秋身边。
罗隐亲自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说了一番吉利话。罗老夫人那脸抽动了两下,本是想给个面子情就够了。结果被沈静秋眼睛一瞪,罗老夫人不得已屈服,笑呵呵的接下礼物,又勉励了罗隐几句。
罗隐面带笑容,装作随意的瞥了眼沈静秋。沈静秋调皮的眨了下眼睛,表示自己很无辜,什么都没做。
罗隐抬手,掩饰住嘴角的一抹笑意,然后同沈静秋一起退到左侧。
男宾们依次上前拜寿,吉利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吐出来,整个大厅内,都是欢声笑语,又吉利又喜庆。沈静秋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伺候茶水的丫头都很用心,但凡谁的杯中茶水没了,都能及时的出现并续上茶水。大厅里的摆件,同早上的时候相比,没有一件毁坏或破损。看来下人们都很用心的办事。沈静秋满意的点点头。
等到五王爷同沈静宜来拜寿的时候,沈静秋特意留意了一下,五王爷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脸色青白,眼眶凹陷,脸颊瘦削。不知情的人见了,都会以为五王爷是纵欲过度,心里头难免就会嘀咕几句。再看五王爷的手,已经出现偶尔痉挛的迹象,时不时的会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虽然情况不太严重,不过很明显已经出现中毒的迹象。
沈静秋淡淡一笑,很显然沈静宜一直在给五王爷下毒,不过下毒的频率并不高。毕竟孩子还小,再让五王爷活几年,等孩子大了后,届时五王爷也就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人物。到时候,只需要加重一点点分量,就能要了五王爷的性命。
罗隐轻轻碰触了一下沈静秋,示意沈静秋看五王爷。
沈静秋会意一笑,并不吭声。罗隐悄声问道,“你将那个毒药给了沈静宜?”
沈静秋悄声回答,“是她主动问我要的,不给岂不是没面子。”
罗隐为蹙眉头,“小心牵连到你身上。”
“不会。”沈静秋捏捏罗隐的手,示意罗隐不必担心。
罗隐怎么可能不担心,五王爷已经出现了中毒的迹象,就算太医检查不出来,不代表这京城之内就没人看不出来。罗隐决定,得帮帮沈静秋,相应的也是帮沈静宜遮掩此事。好歹不能让人看出五王爷已经中毒。
罗隐悄声同沈静秋说道:“我手里有一种药,像五王爷那样的人吃了,手指就不会再出现痉挛情况。不过,并不能解毒。”
沈静秋眼前一亮,“五郎,你是有百宝箱吗?”
“没有百宝箱,百毒箱倒是有一个。”
沈静秋偷偷的笑了起来,“好,晚点我会同沈静宜说清楚。”
见到轩辕显的时候,沈静秋明显透着几分情况和高兴。被罗隐狠狠的瞪了眼,沈静秋反而笑了起来。她悄声问罗隐,“吃醋了吗?”
“不准接近他。”罗隐板着脸说道。望着轩辕显那张脸,怎么看都觉着不顺眼。这就像是两个雄性动物,实力相当,年岁相当,而且还是表亲,没有意外的话本可以成为好兄弟,最终却为了争抢地盘和配偶,斗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沈静秋笑道:“他已经成亲了。”
罗隐哼了一声,明显不满。
轩辕显也显然看到了罗隐和沈静秋,还有一旁安静的朝哥儿。他面带和煦温暖的笑容,举止从容的朝一家三口走来。罗隐的双手紧紧的捏住扶手,慢慢的,他又放松下来,同样展露出大度的一面。两个男人就好似是在比拼演技一样,看谁演地够假,谁演的够久。
轩辕显在三步远的距离站定,看了眼罗隐的双腿,“还是没感觉吗?”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关心,已经好了很多。”
“那就好。我那里有几味药材,对你的伤势应该有帮助。改明儿我就让人给你送来。”轩辕显大方的说道。
罗隐高冷的点点头,“多谢。”
轩辕显拍着罗隐的肩膀,“说什么谢。我可是你表哥。”
罗隐好想龇牙,咬轩辕显一口。他才不想认轩辕显这个表哥,尤其是轩辕显还曾觊觎过沈静秋。
轩辕显丝毫不在意罗隐的态度,他将目光放在沈静秋的身上,心中感叹,沈静秋还是那么美,甚至比以前更美,多了小妇人的魅惑风韵,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别样诱惑。轩辕显不得不深呼吸,压下心头的冲动和身体上的躁动,他微微颔首,声音透着亲近和明显的关心,“你最近好吗?照顾定邦,会不会很辛苦。”
罗隐差点捏碎了轮椅扶手,这是明目张胆的撬他的墙角,真是岂有此理。他散发着强大的怨气和怒气,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此刻究竟有多不满。
沈静秋瞥了眼怨妇罗隐,笑道:“多谢,我挺好的。习惯了,不算辛苦。”
“定邦这小子就会给人添麻烦,却还不肯老老实实的听话,整日里胡思乱想的,你要多包涵。”轩辕显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罗隐的神经。让罗隐快要发狂。
沈静秋不赞同的说道:“他调整得很好,几乎没让我费什么心思。倒是你,还没恭喜你成亲。错过了你的婚礼,我很抱歉。”
“不,其实你没出席,我反而松了一口气。”轩辕显目光深邃如海,沈静秋感觉自己都快要溺毙其中。她赶紧低下头,主动避开轩辕显的目光。
罗隐抬头左右看看,明显冷哼一声,表示强烈不满。周围三丈之内,生人勿进,众人纷纷避开。唯独沈静秋同轩辕显神色自若,就连朝哥儿也是乐呵呵的,若无所觉。罗隐感到挫败,这是成心同他过不去吧。
沈静秋突然握住罗隐的手,罗隐顿时喜笑颜开。挑衅的看着轩辕显。
轩辕显摇头一笑,真是可笑幼稚。
沈静秋说道:“大家是亲戚,你却不欢迎我们上门,可不是亲戚之间该有的态度。”
轩辕显叹气,“是,的确不是亲戚间该有的态度。不过我不会道歉。原因你明白。”
“她不明白。”罗隐龇牙,只觉牙痛的厉害。
轩辕显笑道,“表弟是对我不满吗?”
“他没有对你不满,他只是关心你。”沈静秋捏紧罗隐的手,示意他不可暴躁。
罗隐郁闷吐血,扭头,正好同朝哥儿的对上。朝哥儿冲天翻了个白眼,貌似是在鄙视自己罗隐。罗隐这回真要吐血了,他竟然被自己的儿子鄙视了,这是何等的残暴。这小子生来就是克他的吧。
朝哥儿突然又冲罗隐嘘嘘了两声,“痛痛飞飞,爹爹不痛了。”
罗隐哭笑不得,他竟然让儿子给安慰了。
沈静秋同轩辕显都大笑起来,尴尬的气氛早就躲得远远的,不敢再出现。轩辕显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朝哥儿的手上,“表叔送你的,朝哥儿要收下。”
朝哥儿抬起肉嘟嘟的脸,征求沈静秋的意见。见沈静秋含笑点头,朝哥儿才笑眯眯的同轩辕显说道:“谢谢表叔。”愉快的收下了轩辕显的玉佩。
“这孩子真聪明,好好教养,将来必有一番成就。”轩辕显语气真诚的说道。
罗隐得意一笑,“我的儿子,自然聪明。还有,不劳烦你费心,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儿子吧。”
轩辕显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然后仿佛是拿起了一根针,轻轻的刺了下罗隐,“定邦,你还是那么小气。”
小气的罗隐,气的跳脚。如果他能跳起来的话。“谢你夸奖,你可真自大。”
轩辕显摊手,“很明显,你不欢迎我。那我势必要做个识趣的人。静秋,有空到王府来玩。我扫榻欢迎。至于定邦,他就不用去了。”
“她是不会去往府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罗隐很暴躁,如果他是野兽,他一定会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
轩辕显笑了起来,同沈静秋说道:“他还跟十岁的时候一样,我一刺激他,他就暴躁起来。静秋,要为难你多包涵他。实在是受不了的话,就别理会他。”
罗隐扭头,沉默,无声抗议,他才不会表现出暴躁的一面。
沈静秋轻声一笑,“很少看到他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看来你们感情很好。”
罗隐无语望天,沈静秋是什么眼睛,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他明明同轩辕显是不死不休。
轩辕显心情很好,“虽然某人不赞同你说的话,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同我有这样的共识。记得,有空一定要去王府做客。”
“好,我记得。”
轩辕显挥手离去,沈静秋含笑目送。
“不准看!”
沈静秋失笑,“你这气性可真够大的。”
罗隐冷哼一声,也不吭声,只是扭头同朝哥儿对视。朝哥儿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好奇的望着罗隐,张开小嘴巴问道:“爹爹又痛痛了吗?”
沈静秋忍住笑意,“朝哥儿,你爹爹这里痛。”沈静秋用手指着心口。
朝哥儿恍然大悟,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给爹爹飞飞,就不痛了。”上前挨着罗隐,果然朝罗隐的心口飞飞了几口。接着又睁大了眼睛问罗隐,“爹爹还痛吗?”
“不痛了。”罗隐笑道。就算有再多的疼痛,看在儿子这么孝顺的份上,也都全好了。
拜寿完毕,寿宴正式开始。沈静秋同罗张氏,罗王氏并诸位妯娌们一起忙着招呼各位女宾。至于男宾那里,自有罗修他们照料。罗老夫人只需坐在太师椅上,等着大家敬酒,说吉利话就行了。
沈静秋四下看了看,问身边的小张氏,“可有看到蕊姐儿。”
小张氏说道:“之前还看到人,这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沈静秋沉吟片刻,叫来紫竹,吩咐道:“你去将蕊姐儿找来。”
紫竹悄声告诉沈静秋,“启禀夫人,奴婢之前看到润姐儿同慕容小满一起出去了。”
沈静秋微蹙眉头,心情顿时就不好了。沈静秋吩咐紫竹,“你去将蕊姐儿叫回来。这个时候同慕容家接触对她没好处。”
紫竹点头应下,“奴婢这就去。”
沈静秋怀揣着对罗蕊的担心,还要露出笑脸,招呼在场的宾客。心情并不好,可以说很疲惫,总半夜忙到现在,连口热茶都没时间喝,这会又得空着肚子敬酒,真是够折磨人。若非有灵力,沈静秋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支撑下去。
敬了两桌酒,沈静秋就感觉有些上头。连忙同小张氏说道:“这里麻烦二嫂应付一下,我有些不舒服,先去厢房休息。若是有事情的话,就派人来厢房寻我。”
小张氏关心的看着沈静秋,“你没事吧?难道是病了?”
沈静秋微微侧头,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小张氏的手,笑道:“就是太累了,忙了一天,连口热茶都没得喝。”
小张氏理解的笑了起来,“你啊就是没经验。像是这样大的宴席,事先就该找时间先吃点东西垫肚子,不然很难受。你快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
“多谢二嫂。”沈静秋起身去了厢房休息,略微用了点热菜热饭,身体上的感受总算好了不少。
江瑶急匆匆的进来,“启禀夫人,紫竹姐姐回来了,蕊姐儿同她一起。”
沈静秋顿了顿,“怎么回事?瞧你这样子,像是出了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江瑶心虚的一笑,“夫人还是自己看吧。”
很快,紫竹就带着罗蕊回到厢房。罗蕊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沈静秋很快注意到,罗蕊的左边衣袖被人拉扯过,看上去明显要比右边衣袖皱一些。露出手绢一角也带着明显的皱褶。沈静秋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回事?”
紫竹看了眼罗蕊,深吸一口气,心里头替罗蕊担心着。不过还是诚实的说道:“启禀夫人,奴婢找到蕊姐儿的时候,慕容四公子正纠缠着蕊姐儿。”
“慕容老四?本夫人不记得有给慕容四郎下帖子,他怎么混进来的。”沈静秋语气不太好的问道。
紫竹有些担心,“他应该是跟着慕容家其他人混进来的。”
沈静秋冷着脸问道:“慕容小满人呢?她将蕊姐儿叫出去,就是让慕容老四纠缠蕊姐儿吗?”
罗蕊连连点头,“不是姨妈的错。她叫我出去,只是想告诉我外祖母的情况。我们都没想到,慕容轩竟然会突然出现。幸好紫竹姐姐来的及时,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静秋冷哼一声,“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面说,非得躲起来才能说吗?”
罗蕊低着头,很是委屈,又很愧疚,“对不起,不该让五婶娘担心的。我只是太担心外祖母的情况,所以……原本外祖母今日该来的,可是一直没见到外祖母,所以我才会找姨妈问清楚外祖母的情况。”
沈静秋板着脸,慕容老夫人的情况,她也略知一二。就是年龄大了,身体一天天的垮了下来。加上慕容家越发不景气,慕容老夫人操心到现在,她的日子只怕已经不多了。
沈静秋摆摆手,“你想知道外祖母的情况,直接来问我就行了。罢了,你先下去洗漱吧。收拾好了后,赶紧去席面上,别让人看出你哭过。”
“多谢五婶娘。”
等罗蕊走了后,沈静秋叫来江瑶:“派人将慕容小满叫来。另外让管事将慕容老四抓起来打一顿,然后直接丢到慕容家的大门口。告诉慕容家,要是还管不住慕容老四的话,那我就亲自替慕容家管教。”
“奴婢遵命。”江瑶犹豫了一下,悄声告诉沈静秋,“自从慕容轩奸淫妻女的事情传出去后,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没人愿意将闺女嫁给他。小门小户的,出不起嫁妆,慕容家又看不上。到如今,慕容轩还没有正经成亲,身边只有两个姨娘伺候。”
沈静秋轻声一笑,“此事我知道了。你先按照我吩咐的去办。至于慕容轩这个人,有的是办法收拾他。”大不了将他丢到西山的矿场,同罗四郎作伴。
慕容小满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一脸怯生生的模样,紧张又局促,配上淡雅的一身装扮,就跟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快要被大灰狼吞下肚子。沈静秋嘲讽一笑,“慕容姑娘做出这副模样,是在指责本夫人仗势欺人吗?”
慕容小满惊恐极了,张大了嘴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只知道连连摆手否认。最后江瑶端起一杯茶水灌在她嘴里,她才能正常的发出声音来。不过声音依旧嘶哑混沌,好似喉咙里含着一个果核。
沈静秋笑笑,示意慕容小满坐下来说话。
沈静秋客气的问她,“慕容姑娘能同我届解释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出人意料的,慕容小满竟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众人大哗,都不明白慕容小满这是在唱哪出戏。难道是想博取同情,以免被沈静秋责罚。
沈静秋也不催促她,只等他哭完了,就让丫头打来热水给她净面。等收拾干净后,沈静秋才问道:“现在慕容姑娘能同我好好说说话吗?”
慕容小满拿起手绢,轻轻的擦拭眼角,一副犯了错很不好意思,请求责罚的模样。“夫人,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慕容轩他会跟来,竟然还敢对蕊姐儿动手。夫人,你责罚我吧。”
沈静秋轻声一笑,“责罚你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我想你找上蕊姐儿,不光是因为慕容老夫人身体不好的原因。”
慕容小满很是羞愧,她鼓足了勇气说道:“夫人说的没错,我找蕊姐儿,是想求她帮忙。可是我还来不及出口,慕容轩就找了过来。对于慕容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我……”话还没说完,慕容小满已经泣不成声,“夫人,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可是家中还不曾正经的替我相看婚事。前段时间,大嫂同我说,要将我许配给一位老翰林做填方。我,我派人打听了那位老翰林的消息,已经快六十岁的人,走路都要人搀扶。而且老翰林的孙子都有我这么大了。呜呜……我不要嫁给老翰林做填方。我想到嫡母最疼爱蕊姐儿,就想请蕊姐儿出面,替我在嫡母那里说说好话,帮我推了这门婚事。”
沈静秋冷漠的问道,“你怎么不亲自找你嫡母说清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你不愿意。”
慕容小满摇头,“嫡母已经病地下不了床,大嫂带着几位侄儿媳妇在嫡母床前伺候,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单独同嫡母说话。就在前天,本来是有机会的,可是嫡母一直昏睡不醒。我也想过,找嫡母身边的嬷嬷帮忙。可是嬷嬷们根本不愿意掺和我的事情。”
沈静秋好奇的问道:“你大嫂为什么要将你送给老翰林做填方?”
“因为老翰林答应出一万两的聘礼,而且还答应慕容家不用出嫁妆。只要我人嫁过去就行了。”慕容小满又忍不住泪流满面。“夫人,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只是想让蕊姐儿去一趟慕容家,替我求个情。这京城上下,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要让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我就算是嫁给小门小户的青壮男子,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然后守一辈子的寡。”
沈静秋淡漠一笑,“你可以告诉你大嫂,你愿意给人做妾。我想你大嫂一定愿意替你物色一门好亲事。比如某个侯府的侯爷,或是世子。”沈静秋的双眸,带着神秘的光芒,一直偷偷的散发着某种诱惑力。她会让对方相信她的话,落入她设计好的圈套内。
慕容小满张大了嘴巴,惊恐的看着沈静秋。
沈静秋嘴角扬起,推心置腹的说道:“你自己想一想,是给六十岁的老头子做填房好,还是给二三十岁的地位高贵的青壮男子做妾好?而且以你的姿色,慕容这个姓氏,还有你的出身和教养,我想一定有很多男人会感兴趣的。”
慕容小满突然就给沈静秋跪了下来,“我愿意给世子做妾,就算世子的腿残废了,我也不在乎。求夫人成全。”
沈静秋瞬间愕然,接着又笑了起来。她抬起脚尖,勾着慕容小满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好奇的打量她,“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是让你给我家世子做妾?你还不嫌弃他,你以为你是谁?真以为你有资格吗?”
慕容小满涨红了脸,又羞又囧又害怕。表情变幻,睁大了眼睛,显得格外的惊恐。“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吗?”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小满,“我美吗?”
慕容小满连连点头,“夫人很美,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沈静秋含笑,就毒蛇一样吐着信子,只等猎物送上门,就要狠狠的咬上一口。她嘴唇轻启,一字一句缓慢的问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需要给我家世子物色妾侍,凭什么认为你能给我家世子做妾?难道我的美色还不能征服我的男人吗?”
“我,我……是我误会了夫人的意思,我不知道夫人是建议我给别的人做妾。我错了,我从来没有肖想过罗世子,求夫人饶命。”
沈静秋抬起鞋尖,从慕容小满的脸上轻轻的划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要你的性命。因为我没有杀人的嗜好,而且你也没有犯下必死的错误。”
“谢夫人原谅,谢夫人原谅。”慕容小满激动的说道。
沈静秋轻声一笑,“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了。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慕容小满羞愧难当,“是我不懂事,冲撞了夫人,请夫人责罚我吧。”
沈静秋压下那点怒火,打算暂时放过慕容小满,挑眉一笑,说道:“起来吧。本夫人不喜欢有人跪着说话。”
“多谢夫人。”
沈静秋面露嘲讽之色,她已经看穿了慕容小满,这个姑娘简单得可怜。有那么一点心机手段,可是却缺乏好运气以及足够的决心和手段。沈静秋问慕容小满,“如此说来,你是想好了吗?打算给人做妾。”
“我觉着夫人的建议挺好的。给人做妾虽然不是我原本的想法,可是总比给六十岁的老头子做填房要好。多谢夫人的建议,若非是你,我还陷在绝望中不能自拔。”
沈静秋轻声一笑,“真是个懂事的姑娘。你能这样想,也算是有点悟性。好了,现在我们来说正事。”
慕容小满立即挺直了背脊,一动不动的望着沈静秋,生怕错过了什么要紧的话。
沈静秋面无表情的说道,“蕊姐儿很快就要出嫁,我希望你,以及慕容家的其他人,以后都不要去打扰蕊姐儿的生活。她是个简单的人,可经不起你们这群包藏祸心的人的糟蹋。”
慕容小满低着头,显得很失落,心里有羡慕有嫉妒又自怜自哀,“夫人对蕊姐儿真好。蕊姐儿好有福气。”
沈静秋说道:“相信你自己,你也会有好福气的那天。只不过你的福气来的比较晚而已,所以没有必要羡慕蕊姐儿。要知道,蕊姐儿自小就没了父母,比惨的话,她不会比你差多少。”
慕容小满羞愧的低下头,“夫人教训的是,是我不懂事。”
沈静秋摇头笑笑,“看来你们慕容家,丝毫不在意庶女的教养。如果你自小受到严格的教育,相信就不会轻易产生这样糊涂的想法。”
慕容小满涨红了脸,已经抬不起头来。在沈静秋面前,她感觉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就如同一只孤独的小绵羊要独自面对大灰狼,除了瑟瑟发抖外,不会再有别的动作。真是可怜可悲,慕容小满差一点又要哭出来了。
沈静秋不欲同慕容小满多说,示意江瑶将人带下去,并给个一等封赏给慕容小满。就当是看在罗蕊的份上,给慕容小满的一点体面。
慕容小满捏紧了荷包,心中又是庆幸又是窘迫。她总觉着自己是被沈静秋侮辱了,可是她却恨不起来。反而恨慕容家,恨自己的出身。被人用钱侮辱,或许也是证明她还有点价值。这么一想,慕容小满又高兴了起来。她有价值,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机会嫁给有权有势的男人,再也不为银钱吃穿发愁。她还会幸运的得到男人的宠爱,还能生下孩子继承一部分家业。一想到未来的日子,会这样的美好,慕容小满激动得脸色都涨红了。果然,给人做妾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前提是要给年轻的,有钱有势的男人做妾。
江瑶送走了慕容小满,又返回厢房找沈静秋。她对沈静秋说道:“启禀夫人,外院管事已经抓住了慕容轩,打了二十板子,这会已经差人将他送回慕容家。”
“很好。”
江瑶犹豫的说道,“夫人,就这样轻易的放过慕容轩吗,不用给他教训?”
沈静秋笑道,“先看看慕容家是什么反应。如果慕容家不肯管教慕容轩,届时我再出手管教也不晚。”
“夫人说的是。”
沈静秋休息好了,想到酒席上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也不敢继续拖延下去。洗漱一番,补了妆就去酒席上招呼客人。没见到小张氏,沈静秋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小张氏会帮她好好招呼客人。沈静秋静下心来,端起酒杯,一桌接着一桌,好歹是将这场酒席给混了过去。
等酒席完了后,众人又移步去水榭听戏。为了给罗老夫人贺寿,沈静秋特意派人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戏台也是早就搭建好了的,座椅板凳也早就预备好了,只等客人一到,就奉上香茗,开始唱戏。
安顿好了宾客,沈静秋累得出了一身汗。瞧着罗张氏,罗王氏如鱼得水的模样,沈静秋心道,自己只怕一辈子都不能习惯这样劳碌的生活。果然,这当家主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操劳那是本分,要是出了差错,那就是罪该万死,得被所有人指责嫌弃。这种生活真像是一场折磨。
青竹急匆匆的来禀报沈静秋,说是小张氏拉着梅香,似乎是要动刑。
沈静秋蹙眉,“梅香?”
“正是梅香,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夫人忘了吗,就是那个高个肤白的丫头。”青竹仔细的描绘梅香的长相,以便勾起沈静秋的记忆。
沈静秋想了起来,“二少奶奶为什么要对梅香动刑?她难道不知道梅香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吗,就不怕老夫人知道了不高兴。”
“奴婢也就顺嘴听了一句,好像是梅香勾引了二少爷,被二少奶奶知道了。二少奶奶正在气头上,说要拿梅香出气。”
沈静秋嗤笑一声,不知这梅香同罗二郎的事情是真是假,不过小张氏似乎总是搞不清楚重点。也就难怪罗二郎能将自己同罗文氏的事情瞒的死死的。沈静秋吩咐青竹去请老夫人身边的全嬷嬷,既然涉及到正院的丫头,得有正院的人在一旁做个见证才行。
沈静秋等来了全嬷嬷,然后带着全嬷嬷一起去见小张氏。
在路上的时候,沈静秋就同全嬷嬷介绍了情况。全嬷嬷一听梅香勾引了二少爷,连连否定,“这怎么可能。梅香这丫头奴婢最熟悉,她根本就没有攀高枝的心思,又怎么会勾引二少爷。二少奶奶肯定是弄错了。”
沈静秋笑道,“此话你同二少奶奶说去。我只是不想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免得对我的名声有所影响。”
全嬷嬷尴尬一笑,“世子夫人放心,奴婢会同二少奶奶说明,一定解释清楚这个误会。”
到了二房,还没进院门,就听到打板子的动静还有女人的呜咽声。沈静秋微蹙眉头,小张氏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全嬷嬷着急发慌,生怕梅香被打坏了,越过沈静秋,就冲了进去。“住手,全都住手。请二少奶奶恕罪,梅香这丫头最是本分老实,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沈静秋随后走了进去,院子里乱糟糟的,一群二房的婆子围了起来,梅香被捆绑在条凳上,下衣已经被褪下,臀部和双腿已经红肿出血,地面上也沾染上了一层她的血迹。虽然看不到梅香的脸,不过光是这个场景,足以想象梅香遭遇了什么,会有多痛苦以及羞辱。
小张氏瞥了眼沈静秋,对全嬷嬷冷笑一声,“嬷嬷,我知道你想将梅香许配给你的侄儿,可是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我可不是随便冤枉人,这个贱婢,竟然敢勾引二少爷,那她就该被打。”
全嬷嬷哎哎叹气,“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梅香不是那样的人。三老爷曾提出要让梅香做妾,梅香都没答应,又怎么可能主动勾引二少爷。二少奶奶,你肯定弄错了。你赶紧将梅香放了吧,奴婢遮掩一二,还能在老夫人那里蒙混过去。”
“嬷嬷救我。二少奶奶冤枉我,我没有勾引二少爷。”神智本已不太清醒的梅香,撑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呼救。只盼着能够早点解脱。她不要这样屈辱的被人打板子,她感觉自己生不如死。
“贱婢,还敢狡辩。这是什么?”小张氏拿出一条手绢丢在梅香跟前,正是早前沈静秋见过的那条手绢。
梅香摇头哭道:“一个月前,奴婢掉了一条手绢,这件事情,正院的人多半都知道。至于手绢怎么会到二少爷的身上,奴婢根本就不知道。奴婢是冤枉的,二少奶奶明鉴。”
“好胆。你一个奴婢竟然也用的起上等松江棉布做手绢,比正经的小姐过的还要富贵。你说,我能相信你的话吗?”小张氏异常恼怒,明显是认定了梅香勾引了罗二郎。
全嬷嬷赶紧替梅香辩解,“二少奶奶,这件事情奴婢可以说明。这上等松江棉布是老夫人赏赐的,不光梅香有,冬香她们都用。因为棉布少,不够做一件衣衫,所以丫头们都拿来做了手绢或是肚兜。”
小张氏阴沉着一张脸,怒问;“全嬷嬷,你的意思是有这种手绢的人,不止梅香一个。”
全嬷嬷连连点头,“而且梅香的确没有撒谎,一个月前她屋里丢了东西,其中就有一条松江棉布做的手绢。这件事情奴婢没有声张出来,但是正院内大部分人都知道。二少奶奶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还有一件事情,二少奶奶可能不知道,梅香已经同我家侄儿定了亲事,老夫人已经答应等到了年底,就会开恩让梅香回家成亲。成亲后继续在正院做管事娘子。”
小张氏表情明显僵住,嘴角的肌肉接连抽动了几下,眼神有些心虚。冷冷一笑,“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道。这么说,我真的冤枉了梅香。”
“二少奶奶明鉴,梅香的确没有做出勾引二少爷的事情。她一心想做正头娘子,又怎么会……要是她真存了攀高枝的心思,早年三老爷要她的时候,她就答应了。”全嬷嬷一力替梅香担保。
小张氏嗤笑一声,“姐儿爱俏,说不定梅香就是看中了二少爷一表人才,才动了歪心思。”
“奴婢没有。奴婢连话都没同二少爷说过,奴婢是冤枉的。”
小张氏咬牙,表情不善,狠狠的瞪了眼梅香。就这么放过梅香,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沈静秋轻笑一声,适时的站出来,“二嫂,我看这梅香的确同二伯没有关系。还有,二嫂可别忘了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看在老夫人的面上,多少要给点面子吧。”
小张氏顿时笑了起来,“罢了,既然梅香无辜,那就放了她吧。五弟妹,我这么做可是给你面子。”
“多谢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