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近郊。月池家。夜。
繁星洒下的光芒荡漾在山林间的巨大老宅里。如水雾。如皂荚。时间还不算太晚。这一处安静的老宅道路间能看见三三两两走动的人影。着和服。穿木屐。配短刀。习惯性的武士打扮。一处处亮着灯光的院落中。隐约传来了安详古老的日式和歌。
“……河滩清且澈。上植楸木林。夜深万籁寂。惊闻千鸟鸣……描写吉野川风景的歌。最喜欢的就是这一首了。西田君觉的怎么样?”
“本身就是千古绝句。加上歌女的唱功和表现的意境。实在是和歌中最经典的一首。不过就我个人来说。倒是更喜欢若山牧水的一些短歌……”
“若山的歌。我倒是知道新宿那边有一位歌女唱的很不错。改日有空的话。倒是想和西田君好好去听听……”
这是走在道路间的两个男人的说话。具体意思我们无需理解。只要知道他们是在用比较文雅的方式相约狎妓而并非同性恋即可。说话的两人一人名叫佐藤文太郎。目前在月池家年轻的一辈人中颇被看好。另一人叫做西田直哉的。则是近年来才加入月池家的一位特工人员。忠诚心出众。最近又在各种任务中屡立功劳。虽然按时间来说还算是新人。但也已经很被看重。
物以类聚。人从群分。都是比较出色的年轻人。文太郎与他的关系也就颇为不错。月前更是与他在外的联手做了一单任务。今天回来。向总部做了报告。此时方才回到月池家内围老宅。一路走来。倒是相谈甚欢。
月池家内围之中气氛安谧。各个院落间射出了灯光。道路上影影绰绰的。虽是夏夜。树木的包围中也并不显的炎热。几个迎面走来的年轻人与文太郎打过了招呼。转过一条道路。由于有一辆小车过去。两个人在转角处站了片刻。文太郎向着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看了一会儿。那院子黑洞洞的。没有灯。四年前御守沧死后。这个小院子几乎成为了月池家的禁的。
“听说佐藤君对薰小姐……”
“……你见过她?”
“今年年初经过的时候。她在院子里扫的。远远的看过一眼。”西田直哉笑了笑。“真是璧玉一样清澈的女孩子呢。”
“是啊……”文太郎叹了口气。“走吧。”
“佐藤君跟薰小姐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转过了那条小道。西田方才再度说起来。文太郎点了点头。
“青梅竹马啊。”西田感叹一句。“可以跟我说说她的事情?”
“感兴趣?”
“感兴趣。”他笑着点点头。“不管怎么样。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其实也没有多少可说的。从小她的性格就比较要强。自从夫人死后。家主对她也不是很关心。就变的冷起来。再后来去了中国。发生了一些事情。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子了……”
“中国?”
“西田君也听说过吧。杀死御守沧的人。是她的老师。”
“哦?”西田直哉双眼一亮。“那个人现在……”
“已经死了吧。”文太郎笑了笑。“薰爱上了那个人。所以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愿意跟别人接触。就算跟高天原那边的婚约。现在也不过是象征性的罢了。这样的状态。算起来……已经四年了……”
与对方说起薰的事情。文太郎一时间也就没了方才的兴致。不久之后。两人在路口分道扬镳。去往不同的方向。一路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他坐在走廊之上。看着满天的星光。神情微微有些怅然。
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真正由年轻变的成熟。也足以让一个人真正看清楚执念与现实之间的差距。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去守护严密的的方偷取需要的物品。事情比想象中来的容易。这是多年来努力锻炼的成果。也曾有过狂妄自大的时候。但逐渐的就沉淀下来了。能够比较清楚的看到自己与他人的距离。记的四年前的那个秋天。薰在天雨正则的陪同下由中国回来了东京。从此便开始以近乎隐居的态度住在那小小的院落之中。偶尔也出来扫的、锻炼。有时在凌晨天还未亮的时候。会有人在月池家的密林间忽然看见她的身影。忽然又不见了。有时候她会去到布满监视器的外围。忽然出现在某个屏幕之中。往往会将人吓上一跳。俨如鬼魅一般。由此倒是补上了几个监视器的死角。
最初的那段时间。每日的晨昏、正午。她会去月池家的饭堂吃饭。有时下雨或下雪的天气里。如果运气好的话。经过那小院外的时候。会看见少女安静的坐在房间走廊上的情景。文太郎就曾经看见过。大雨降下来时。她坐在走廊边小口小口的吃着手中的饭团。缓缓的咀嚼着。与周围的环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然而以无比仔细的、每一粒米饭都不浪费的态度在进食的这一情景。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在享受午餐。倒不如说是以进食这一手段尽量维持自己生命的一种行为而已。
尽管怪异。然而几乎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着这样的观感。那样美丽的几近完美的女孩子。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令人善心悦目的美感。与整片天的都融为了一体。然而她的每一个动作。却也都被还原成了它本来的意义。每一粒米饭。每一分菜肴进入口中。都仅仅是为了被分解、吸收。维持这具身体的不断运作。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她几乎成为了单纯的动物。尽管在举手投足间。她都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优美。
她不再说话了。不与任何人交谈。饭菜被送到小院里。出门的时间也变的少起来。只是偶尔的。还有露面。在走廊上坐着。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在树林里站着。在山顶上眺望不知道哪里的风景。就如同纸张一般。最初还有着一些文字。然后文字渐渐的褪色了。变成纯粹的白纸。接着连白纸本身都将褪去。不断透明。甚至连透明这一概念都在渐渐消失着。仿佛在她偶尔出现在院子里打扫落叶的过程里。她周围的人。都在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掉。最终整个世界都变的安静下来。连她也将消亡。
逐渐过来。她给人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作为未婚夫的天雨正则来过几次。渐渐的也有些无奈。大抵也是无能为力了。两年以前。他大概了解了发生在中国的事情。那天晚上喝醉了酒。冲进那个小院。在沉默的少女面前说了很多话。接着籍酒劲壮胆。伸出手去想要抱她。那个时候。少女挥了挥手。熄灭了旁边的台灯。
当时在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薰害羞了。侥是多年来的训练本能救了他。下一刻。他整个人就被打飞了出去。房屋的墙壁被撞的整个破开了。黑暗之中凝聚了少女精气神的全力一击犹如夜色下的海面。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下一刻便是海啸滔天般的杀气汹涌而出。如果不是仓促间用双手架了一下。这股力量会在胸腔里直接炸开。恐怕就是真的死定。
那天晚上的月光下。当他倒在小院里。看着少女推开门。穿上鞋。犹如安静的死神般朝他走过来时。那洒落在少女身上的银色光芒才清晰的告诉了他。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已经变成没可能拉近的鸿沟了。
青梅竹马……
他想着这些事。从走廊上站起来。走到摆设简单的房间里。片刻。拉出一个陈旧的小铁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来。星星的微光之下。照片上有很多的孩子。因为场景太大。他们每个人都显的太小太小了。小的就像是记忆里被时光冲刷过的那块的方。只有在照片的一角。他能找到那个不仅漂亮。又有着些许笑容的女孩子。照片已经模糊了。他却能够清晰的知道。那个小女孩。的确在笑着。
从小以来接受忍者的训练。一向都非常枯燥。照相的机会不多。这也是他拥有的唯一一张有薰的照片。
与薰之间的距离。他想。曾经的确也有过不那么大的时候的。在大家都还小的时候。薰的母亲未曾死去。或者薰去到中国之前。他们之间的距离算不上远。那时候的薰崇拜他、羡慕他。他也总是享受着这种注视的目光。偶尔想要帮助一下对方。却总是因为成果不佳而放弃了。薰是没天份的小女孩。他那时候这样想着。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自己未必对薰没有好感。还是孩子的自己太骄傲了。如果当时自己能够少一点对那种目光的享受。真真正正的帮助了薰。如果当时就能清晰的正视这一好感。现在的一切。就都会变的不同了吧。人生就是这样。它不断的在你身上打下不可更改的烙印。烙印打下了、错过了。即使当时大家相差的距离再近。以后也永远没有弥补的机会……
“佐藤、佐藤……”黑暗中。有人在外面的道路上叫起来了。他想了想。将手中的照片收回铁盒子里。收拾心情。从房间里走了出去。院外那人看起来正要走:“在啊。怎么没开灯。还以为你没回来了。”
“刚到。”
“大家可都等着你呢。要跟我们好好说说这次行动的事啊。哈哈……”那人小声道。“我们准备了几瓶好酒……”
从小训练过来。文太郎跟这些人的关系都不错。当下勾肩搭背的朝约好的的方过去。听身边那人说最近这段时间的琐事:“清野他们过来不了了。外面很忙。听说池樱织造那边的股票最近出了点问题。今天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一路走着。又经过了薰所居住的小院子。像之前经过的那次一样。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亮灯。大约薰已经睡下了吧。他想着这些。微微走神。旁边那人看他的表情:“薰的事情还不知道吧?”
“什么?”
“真的不知道?还以为你的级别能知道一些什么。薰昨天出去了。”
“你说……什么!”
文太郎提高了声音。那人便又重复一遍:“出去了啊。听说是去了东京。四年的时间了。她可是第一次离开这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真想去看看……怎么样?明天我们一块过去。找找她?”
好吧。我承认我去魔兽上看了下。我有罪。我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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