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达成了默契,都很放松。
汤燕衣托着腮帮盯着乔治:“你弟弟到警局来送来的那些证据,都是你亲自卧底燕舞坊得来的哎。乔治,你真挺了不起的。”
乔治就笑了:“谁让那个私生子做的是那么严重的罪行。童妻啊,这样的涉及未成年的犯罪在M国一向都是A.级重罪。就算不判死刑,也一定是终身监禁,不准假释的。”
汤燕衣点头:“你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定要将他置于死地。”
乔治含笑抬眸:“就像你们华人说的,打蛇要打七寸。一招致命,才能免去那蛇再跳起来反噬自己。不是么?”
汤燕衣挑起大拇指:“为了获取皇甫华章操控燕舞坊的犯罪证据,你不惜把自己整容成他的模样,真是付出良多。鲺”
乔治也是怆然一笑:“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呢。燕舞坊的那些人都只认他,我如果不整成他的模样,就也拿不到他的那些犯罪证据。”
汤燕衣跟乔治握手:“我们华人还有一句话:有心人,天不负。你所有曾经做过的,都会帮我们警方抓住真正的罪犯。”
乔治便也微笑颔首:“合作愉快。”
汤燕衣走出监狱,立在大门外的天光之下,微微勾起唇角。
乔治,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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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组成员连夜开会。
每个人面前都发了厚厚的一叠文件,内容是新增的证据,以及与之相应的原有证据。
新证据是两份:一份是骆弦声从亚洲带回来的证人给出的证言。这些人包括在亚洲当地曾经受过汤燕声的雇佣,作为汤燕卿的保镖和工人,替她搜集那些小孩子,并且将那些小孩子安全送到货柜港口的;以及,与汤燕声合作的船公司在亚洲当地的收货人、检验员等。
另一份则是詹姆士提供的证据。证据里面称,乔治之所以化身燕舞坊里的Q先生,就是为了能卧底其中,掌握皇甫华章罪恶行径的证据。乔治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燕舞坊新来的几批女孩儿所来自的国度,也正好跟骆弦声带回的证据两厢吻合。
由此可以形成证据链:汤燕声曾经从亚洲带回来的孩子,却是在到达了M国之后,被送进了燕舞坊,成为了燕舞坊的牟利工具。
第三份是原来的证据,则是的那份口供。指认了皇甫华章为燕舞坊的幕后老板。
大家认真看完三份口供,高城先说:“三份证据形成了证据链,基本可以认定皇甫华章与燕舞坊童妻案有关。而被牵连其中的大声姐,实际上是被皇甫华章利用了。也所以直到现在,皇甫华章明明可以站出来为大声姐作证,可是他没有。”
“大家都这么认为么?”汤燕卿环视小组成员。
大家便也都点头,除了汤燕衣。
汤燕卿凝立在白板前,朝向汤燕衣眨眼一笑。
汤燕衣却朝他翻了个白眼儿,懒得看他。
汤燕卿不以为忤,依旧唇角挂笑:“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么这三份证据从客观上来说就都是成功的。即便是将来上庭,这三份证据一二三摆出来,也同样可以形成彼此印证的证据链,十分有机会博得法官和陪审员的认可。”
大家都点头,心下都为汤燕声高兴。
高城甚至提议:“现在咱们就趁热打铁,把这几份证据提交给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正式就此案提诉皇甫华章吧!”
可是汤燕卿却收起笑容,环视几个人:“这也正是罪犯想要的。”
大家都怔住。
关椋忍不住问:“汤sir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在这件事上选择相信皇甫华章吧?”
汤燕卿望住关椋:“很不可思议是么?你们都知道我有多想将他绳之以法,无论是因公还是因私。可是我首先是个警员,是他的罪行,我一件都不会放过;可倘若不是他做的,我就一件都不会冤赖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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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喉。
时年敲开李普曼办公室的门。
时年郑重地将一份提案放在李普曼的办公桌上:“Boss,请您允许我正式重启燕舞坊童妻案的报道。”
李普曼微微挑了挑眉,高瘦的男子一双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怎么,觉得条件成熟了?”
时年坐下来,由衷敬佩地说:“坦白说最开始您建议我不要直接报道燕舞坊跟童妻案的关联时,我还有些小情绪,不理解。可是随着案件调查的深入,我才越来越明白您的深意。到了这个时候,我想我已经全数明白了您当初的用意。”
“Boss,您是著名的新闻记者,您在这个行当里的经验和眼光都极为精到。我现在想来,也许您当时就已经发觉这个案子的不对劲:您一定是当时就觉得燕舞坊的童妻案跟康川大学的案子其实两回事,所以您才叫我暂时搁置燕舞坊的案子,只单独报道康川大学的案子。”
李普曼露出笑容:“时,做我们这
行,要格外诊视自己的直觉。做报道、写稿子其实都不难,难的是如何做到客观、公允地挖掘出真实的内情。不虚构、不偏颇,给予读者最贴近事实的真相。”
时年站起身来,郑重向李普曼鞠躬:“谢谢您,又教会了我这样重要的一课。”
稍后时年告辞而去,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李普曼忽然叫住了时年。
“时,你知道当初在你和熊洁之间,我为什么选择了经验相对不足、而且在M国没什么资源的你么?”
时年悄然提一口气。
李普曼点头微笑:“我知道对此外界曾有过诸多猜测,就连熊洁也曾当面对你提出过质疑。”
又提到熊洁,时年心下有一点酸楚。
李普曼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时年的肩头:“那是因为我早就看得出,在你的报道里是将人摆在首位的。同样做新闻,有人更在乎事件本身,将心思都花在将事件情节包装得百转千回,却罔顾人性;可是你不同,你的着眼点永远都在事件之中的人,你始终关注的是事件中的人性。”
“我可以看得见你的心,所以我选了你。时,坚持你自己。”
时年心下涌起温暖,朝李普曼又是鞠躬,转身信心满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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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弦声和燕翦从亚洲回来之后,两人都有些深居简出。
这个晚上时年跟汤燕卿约好了,一起请骆弦声和燕翦出来吃饭。由头是给他们两个亚洲之旅接风洗尘。
不出意外,骆弦声和燕翦第一时间都拒绝了。
时年便跟汤燕卿分了任务,一人负责一个,都得给拽出来。
汤燕卿直奔骆家,死皮赖脸住进骆弦声房间里去了,扬言骆弦声不给面子,他就天天晚上跟骆弦声睡一被窝。
汤家和骆家是世交,骆弦声是在汤家长大的,汤燕卿自然也没少了在骆家过夜。所以这两个小子从小住在一个被窝里的事儿也没少发生过,所以骆家长辈也只是笑笑地受了。只是汤燕卿蹬鼻子上脸,睡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早餐桌上就开始隐隐约约跟骆家的长辈说昨晚的事儿……什么小声皮肤好滑之类的,吓得骆家的老爷子饭都吃不下去了。
骆弦声饭后就拎着汤燕卿的耳朵上楼,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汤燕卿却故意冲着楼下喊:“哎哟小声,你别摸了。好像坏坏的……”
骆弦声好悬哭了:“你害我?!”
汤燕卿对了对手指头:“你懂的,这顿饭是时年提议一起吃。你不给面子,那她就不能给我好脸色……”
骆弦声顿感无力:“于是她不进你被窝,你就钻我被窝,哈?”
汤燕卿一脸坏笑,用力点头:“既然咱们俩都空虚寂寞冷,那就抱一起取暖好了。”
话里有话。
骆弦声别开头去不理他:“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想办法。”
汤燕卿一点一点收了笑容:“小声,只是跟时年和我一起吃顿饭,不是跟我大姐。你别当我看不出来,你这么深居简出不敢见人,其实是心里有鬼。”
骆弦声扬眸看过来。
汤燕卿哼了一声:“我现在就给时年打电话,告诉她你乖了。”
时年也是到“中古”蹲坑了好几天才逮到燕翦。
从亚洲带回来的货,燕翦总得亲自上柜。
听了时年的话,燕翦面上同样淡淡的:“不想吃。”
时年坐下锉了锉指甲:“为什么呀?跟小声去亚洲二人世界了一个多月,怎么回来反倒恹恹的?你可要知道你没在的这一个多月,店都是我一个人在管的。”
“我白天还得上班,家里还有小孩子要陪,可是却还要每天都跑到店里来……我累死了,连医生都没时间看。你竟然还这么不给我面子呀?”
燕翦依旧恹恹的:“我知道辛苦你了,只是我真没心情出去吃饭。”
尤其不愿意面对小哥。小哥那双带钩子的眼睛,她可怕泄露了什么。
幸好回来之后,小哥忙于案子,每天下班都是深夜了,便没机会逮着她。
时年再垂下头去,不慌不忙地锉了锉指甲:“不吃饭也行,那作为交换,你就给我讲讲你跟詹姆士的事儿吧。那天我可亲眼看见的,你们两个的态度不对劲。”
燕翦登时恼了:“喂,你还没成我小嫂子呢!现在还轮不到你管我!”
时年也不以为忤:“是么?你有胆子就把这话去问你小哥,问他还准备给你娶一个别的小嫂子不。他要是亲口跟你说另有人选,那我就不管你了。”
燕翦恼得跺脚。
小哥那德性,肯定不敢,她不用问都知道。
指甲锉得差不多了,时年翘起来看了看:“如果他没有别的人选,那我就当人不让是你唯一的小嫂子人选了。那你的事儿,我就管得着。说吧。”
最后,骆弦声跟燕翦两个可怜的、快被折磨疯了的人
,只好答应出来吃饭。
饭桌上,气氛终究还是有一点微妙。
微妙在燕翦对小声的态度上。曾经那么黏小声的燕翦,今晚却仿佛视线始终在回避小声。除非实在不得已,也尽量不跟小声直接说话。
除了这重微妙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微妙:燕翦这样不对劲的态度,可是骆弦声却反复无暇在意。他是在态度上有些回避汤燕卿。
这样的两种微妙,自然逃不过汤燕卿和时年的眼睛。两人悄然对了对眼睛,便无声地确定好了分工。
于是接下来时年主动扛起了跟骆弦声说话的任务。
而能腾出功夫来的汤燕卿,则开始悄然观察汤燕翦的反应。
时年笑眯眯问:“骆总给我讲讲在亚洲的经历见闻呗?”
从前因为孟初雁的那件事,骆弦声曾经对时年很不客气过,于是此时格外的不好意思。时年主动说话,他便不好不回答。
他便讲起了他在那些国度里的见闻:“当地的宾馆不是以星级或者装修来划分等级的,而是以该宾馆能够提供的安全保卫的级别。我们住的那间酒店雇佣了一支百多人的武装,每天24小时荷枪实弹值守;而且宾馆给每个入住的客人都提供防弹衣、枪支和子弹,所以是当地最贵的一间。”
“在那样的地方,人类社会的价值观都完全被打碎,重新组合。在那样的情形下,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什么都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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