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够了,后续若是开展得好,都足够他们招兵买马成立一方不大不小的中等势力了。
他们三兄弟顶着无数人的追杀攒下来的身家,连这里的一半都没有。
听这妖女的语气,莫非是要将这些都交给他们来管?
一个拨弄算盘珠子的小账房,三个凶神恶煞的恶人兄弟,这妖女是怎么想的,真不怕巴蒿转头就被他们一刀给砍了,独吞近两万两的黄金?
路瑶视线扫过眼珠子乱转的包氏老大,敛眉淡然道:“初期,你们便负责今日从这里离开的人。不管是发毒誓之人的行为,还是收了银钱安稳离开的那些人的安危,你们都要管好。至于之后该如何行事,端看你们自己。”
这算是免费得了一个好前程吗?
四人来不及细想,对着她看过来的目光躬身,齐齐应是。
“那里面的银钱,你可以拿出一部分来救治你的母亲与女儿。你的妻子若是需要修养调理,也可使用。”
路瑶转头同巴蒿说完,又看向神情不一的三兄弟,缓缓说道:“不用觉得奇怪,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之所以让你们四人做这件事,便是因为巴蒿的女儿。她活着,你们便能好好的活着,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亦会受很大的影响。”
包氏兄弟闻言,都是变了脸色,面面相觑之后,很是肯定他们之中并没有哪个与巴蒿以及他的家人有过什么牵扯。
问题不在他们这里,就在巴蒿那里了,三人转过头,一致看向巴蒿。
等发现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又只得看向说出这话的路瑶,指望她可以给他们一个详细的解释。
路瑶没理会他们满是求知的眼神,扬了扬下巴,挥手说道:“言尽于此,在这里当着我的面立下誓言之后,便找个安静的地方去商量,然后各自做好自己的事罢。”
包氏三兄弟:“……”
您这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了?!
这么多的银钱丢出来,你连名字以及掌事章程都不管的吗?!
巴蒿同样没想到自己是因为年纪还没多大的女儿才得到这份殊荣的,心中不由怔然。
他的女儿因为体弱,少有见外人的时候,至今连部族山口都没出过。如恩人这样的人物若是出现在他们部族里,早就传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以恩人一定是没见过他女儿的。
这般情况下,恩人却是因为他女儿而做下这个决定,难道是他女儿有何不平凡之处?
虽然他觉得自己女儿确实有点聪明,什么东西一说就懂。但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他都担心哪天她就没了。
与那些虚无的比起来,他倒希望她的身体能够强壮一些,健健康康的活着,慢慢长大。
“姑娘所说关于我女儿的事,究竟是什么……?”想了又想,悬着心的巴蒿还是决定将这事问个清楚。
旁边的包氏三兄弟个个都是一身煞气,一见就知道没少杀人。他们若是在意恩人所说,又不满被一个病弱的小孩子牵制,折磨她怎么办?
若是能够确定她可以活得长久,还颇为不凡的话,那三人的耐心应该会多一些的吧?
“不可说,不过对你们不是什么坏事,好好护着她长大就是。”路瑶轻轻摇了摇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包氏老大,“可是有何问题?”
包氏老大看了看巴蒿,很想问巴蒿的女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但看她并不想多谈的态度,便识趣地换了个问题,严肃说道:“姑娘刚才的意思,若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便是要我等四人一起组建一方势力,用以监察保护今日安稳离开的那些人。是这样的对吧?”
这个还需要问吗?
包氏老二、老三并巴蒿齐齐看向包氏老大,目光诧异。
路瑶失笑,轻叹了口气,反问他道:“我刚才说的,应该很明显了吧,而且你既然不确定,刚才应是的时候,底气何以那般足的?”
“咳,这个,”包氏老大挠了两下满是胡茬的脸侧,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刚才一时紧张,问错了。我、属下其实想问的是,主公对这个势力可有何要求?”
比如孝敬,进项上供……之类的。
路瑶摇头,看着地上那一堆值钱物件道:“这些钱取自南漠子民,用在南漠之人的身上,也是应当。只要好好完成我交代的事,其它正当合理的收入,便是你们自己的。”
没人漏过“正当合理”四字,四人一齐点头,应道:“属下明白了。”
“不用自称属下,势力成立之后,章程由你们自行商量,现在立誓,然后带着银钱离开这里。”
地上的尸体,大多已经由朋友或者认识的给领走了。特别黑蝎部族,在出现第一个能够安稳离开的人之后,就将自家首领的尸体收得好好的带走了。
剩下的,也由后面的人陆陆续续地带走了。
现在地上剩下的,全都是没人愿意领的。路瑶想起他们身上的深重怨气,并不打算给他们收尸。
已经说了两次立誓的话了,四人都没再敢耽搁这事,连忙做好手势,一个比一个坚定,大声将狠绝的誓言喊了出来。
待他们最后一人的话音一落,路瑶双手掐诀,指尖灵光分别打入四人眉心,随后不等他们相问,双手一拍轮椅,直接闪身离开了。
……
巴蒿四人齐齐摸着隐约还有那么一点刺痛之感的眉心,再看看瞬间就不见路瑶身影的四周,都是默默地将自己的念头再摆正了不少。
那个人说的果然不错,单单只是一个未及确定报应什么时候到来的毒誓,确实不怎么让人害怕。
还是直接地威胁来得更加快捷有效、更有威慑力一些啊。
包氏老大迅速回神,第一个开了口。
“好了,我们快将地上的东西都收起来,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老大说得不错,”一直安安静静未发一言的老二点了点头,一边蹲下抓起银票金子往怀里揣,一边招呼道:“老三,巴蒿兄弟,你们赶紧的,快收了东西然后离这里远点。慢了,我担心会被寻仇的人堵在这里,那样丢命可是快得很。”
生死危机之下,四个大汉齐齐蹲下,加快速度收拾起来。
包氏老二见人人都上手做事了,自己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又道:“说来,我们还要诈死呢。”转头问他们的智囊:“我们要怎么死,要不要直接躺这里?”
没等智囊老三回答,包氏老大抽出空子呼了自己的蠢弟弟一巴掌,“躺这里做什么,等着被人砍了脑袋拿去领赏金吗?你是不是傻?!”
“对喔,忘了我们还是万两赏金的恶人呢。”
包氏老二揉了揉自己被打的地上,叹气道:“当初要不是那定山家那个龟孙欺人太甚,我们也不至于杀了他导致这后面的一连串事情,连师门都回不了。这次诈死之后,应该就可以回去看看师父师娘了。”
听着老二提起师门,老大不说话了,闷闷地收拾地上的宝物。
等他们闹完恢复了安静,包氏老三看了看闷着头收拾的巴蒿,一边将碎金碎银往腰带里塞,一边回答包氏老二刚才的问题。
“我们之前算是为那位姑娘做事的,直接躺在这里,就算不会被人砍了脑袋,也不会让人全部相信我们真的死了。”
包氏老二放弃了思考,“你直接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吧。”
“先将这些东西和巴蒿兄弟的家人都转移到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剩下的事,等安顿下来我们再作计较。”
包氏老三对于那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帮了他们大忙的小女孩,还是很好奇的。
这么一大笔钱财,那位轮椅姑娘能够这么放心地让一个修为低浅得不行的小账房跟着他们,怕是笃定了他们会因为那个小女孩的不好过而不好过,他不去亲眼看看怎么行。
突然被点名的巴蒿抬起头,茫然问道:“我要和你们一起走吗?”
包氏兄弟:“……”最开始那个当机立断,并且算定轮椅姑娘不会将他怎么样的人,和面前这个貌似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包氏老三的动作停顿了下,为他解释道:“姑娘待你的态度最是和善,刚才那个和你同是一村还是你邻居的人想要讨好她,却是费了不少的银钱才得以脱身。”
“姑娘也说了,不能全然依靠一个毒誓来约束一个本性就不好的人,即使短时间内不敢犯事,时间久了,就未必了。到底是个隐患,还是尽早远离的好。”
南漠部族林立,讲究血缘亲疏。巴蒿的账房工作都是托了部族长辈的福才得到手的,还有家里的三个女人,他没按世俗常规来办,族里也没怎么强迫他。
若是因为顾忌一个说不准的事就要背族远走,他巴蒿岂不是成了无情无义之人?!
看出巴蒿有些不愿,包氏老大拍拍他的肩膀,指着地上还有一半没收完的宝贝,说道:“刚才的誓言你没忘吧。既然要一起做事,自然要选个好地方了。我们三兄弟恶名昭著的,若是明面上和你走得太近,你所在部族的安稳还要不要了?”
包氏老二接着补充道:“姑娘刚才还说了,让我们好好地将你的女儿养大。你不让我们走近,难道要让她和你一样遇见点问题就拿命去赌啊?”
巴蒿很想反驳他一句女儿是他的,要养也是他来养。但细细想了想他们的话,却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一个只会算账的小账房,确实没有他们对他女儿的帮助大。
刚才听他们的对话,好像走上这一途也是因为不得已的缘故,恩人既然说了他们都是因为女儿才得了这个信重的,那还是依着他们的意思来吧。
等回去了,跟族老打好招呼,他再走就是。以后若是混出了头,也能够回馈部族。若是不小心没了性命,那能够不牵连部族,倒是好的。
“好,我知道了,听你们的。”
见他终于点了头,包氏三兄弟均是松了口气,加快速度收拾完,三人换着将修为低速度慢的巴蒿提着,快速远离了这个血腥之地。
等这四周彻底没了人,之前路瑶待的位置又重新现出了人影,将天空循着血腥气飞来正啃咬尸体的秃鹰惊得飞起,在天空飞旋着,不敢下来,也不舍离去。
未免他们继续问个不停,路瑶用幻境隐去自己的踪迹,便慢慢地等处理事情的列昭回来这里。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四人一边说快点远离这个地方,一边又在这里蹲着开了个会,也是有点无语。
。。
“你可总算是好了,什么事这么复杂,让你去了那么久?”
坐在原地养了好久的神,连天上秃鹰都放弃口粮飞走好一会了,列昭方才驾着马车来到了这里接人。
路瑶看了看不大不小并不怎么豪华的马车,看着列昭挑眉。
说好的豪华马车呢?
这个能减震吗?!
“您可别嫌弃了,”坐在外边手持鞭子亲自赶马车的列昭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尸体,搁下鞭子,翻身下了马车,走上前给她推轮椅。
“托您的福,这一路不少举着刀领着人要来这里砍人,将路给堵得几乎不能走的。驼林领主都派了府兵出来镇压了,您还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等我来接,也是真够淡定的。”
路瑶由着她推,笑道:“不用称‘您’,客气了不是。我既然有胆子打劫,自然会把后续处理好。”
列昭双臂用力,将她放上了马车,自己也上了马车安置好她之后,立马催着马儿往另一个方向跑,抄近道远离了纷乱之地。
小黑球看看将人妥善放置的自家主人,再看看等她转身驾车后就站起身,收起轮椅坐到堆了不少锦褥极大程度减少颠簸的凳子上的路瑶,选择了沉默。
等离得远了些,列昭方才很是好奇地问她刚才发生的事。
“你和驼林领主有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