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些女将毫无察觉之时,阿齐一声令下,那些女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突如其来的套索套住身子拉下了马。那些士兵三两下就把这些女将绑得结结实实。
阿格娜听到身后有异响,想回头去一探究竟,就在分心的瞬间,穆越昭已钳制住她的双臂向后一绕将她反擒住:“对不住了,公主,今夜军情紧急,我也只有出此下策,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阿格娜一边挣扎着,一边朝着穆越昭大声嚷嚷:“穆越昭,你算什么英雄好汉,用这等卑劣的手段对付本公主。今日你将我绑了,日后传出去全天下的英雄好汉都会笑你欺负一个弱女子!”
傅泽芝有心戏弄于她,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哎哟哟,软鞭使得这么厉害,本军师差点命丧在公主鞭下,还自称弱女子,啧啧啧啧,瞧这细皮嫩肉的,奚韦国的水土可真养人啊!”
阿格娜是奚韦国皇帝莫律阿真那同母胞妹,先皇帝年近半百才得此一女,非常宠爱,做任何事都依着她。因此女,阿真那之母待遇远优于其他妃嫔。身为一国唯一的长公主,平日骄纵惯了,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她当即涨红了脸:“穆越昭!你最好一刀将我杀了!不然日后本公主要你双倍奉还!”
傅泽芝望着她一双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假意宽慰道:“公主别急啊,我家元帅可舍不得杀你呢!”她轻轻地凑到阿格娜耳边低声道,“说不定元帅见公主长得美,日后向奚韦国求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芙弟!虽奚韦与武陵处于交战之中,但战争不牵涉女眷,她再骄纵也是女人,不可毁人清白之名!”穆越昭心知傅泽芝乃玩笑之语,虽奚韦民风相对武陵开放得多,但对方毕竟是一国公主,言语中还是谨慎为好。
傅泽芝瘪瘪嘴:“是,大哥,这会儿知道心疼人了。那把这娇滴滴的公主娘娘放在这荒郊野外,你就不怕被野狼叼了去么?”
穆越昭一听,顿觉方才有失考虑,自己急着赶路,倒置这五百女子于生死不顾,现将她们绑在此处,若真是遇上猛兽来袭,后果可真不敢设想。
“芙弟考虑的是,是大哥疏忽了。”他转头对傅泽芝低声道,“可现下将她们放了,若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可就不是五百人性命的事了。芙弟,平日你的鬼主意最多,快帮大哥拿个主意!”
傅泽芝心中顿觉好笑,这穆越昭在大事上行事果敢,有谋有断,遇上这些个女人就束手无策了。
她侧身靠近穆越昭,附耳低声道:“怎么可能将她们放了?大哥若是怕伤着她们,那这恶人就由小弟来做吧!”言罢,抬头面向阿格娜朗声道,“元帅乃谦谦君子懂得怜香惜玉,可卑职是粗人一个,适才卑职险些命丧公主鞭下,这口气本军师可忍不了。元帅,此事事关此战胜负,断不可感情用事!齐岳听命!”
阿齐知趣地应道:“末将在!”
“你挑五百士兵各押解一名女俘,分为两队,一队走在队伍的最前,一队走在最后,至于公主娘娘么,就由本军师亲自押解!”
“军师容禀。”
“讲!”
“我们正在急行军,要怎么个押解法?”
傅泽芝暗笑不已,这阿齐在穆越昭身旁待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小。
“将她们全体绑在马上,口中塞上布条,不得让她们发出任何声音。这一众女子马术极好,不用担心她们会掉下马来。若有人真掉了下来,那也顾不得那么多,就让她们在这荒郊野外自生自灭吧!若有人想逃走,尽可打晕了绑在马背上还省事些。奚韦战马铁蹄异常响亮,尽数用棉布包了,一人牵一匹马,就这样押解,明白了么?”
“是!末将遵命!”阿齐一声令下,五百将士纷纷将众女子绑上马,按傅泽芝的安排分为前后两队向目的地进发。
傅泽芝牵着阿格娜的马遥遥走在前面与穆越昭齐头并进。穆越昭有些心虚不敢回头去看她,傅泽芝则不然,时不时转头去用调戏的眼神看她。奈何阿格娜嘴里绑着布条,不然早将二人骂得狗血淋头了。
“芙弟,你为何要将她们分为前后两队押解?”穆越昭不解道。
傅泽芝嘿嘿一笑:“大哥是正人君子,小弟却没有这等胸襟。袁将军佯攻的那股敌军至今不知在何处,小弟这样做也是以防万一。假若咱们恰巧遇上,不论他们从正面进攻还是从后面偷袭,都会顾及三分,这实则有点把她们当人质的意思。”
穆越昭挑眉微蹙:“这……我本意并不想伤害她们……”
傅泽芝轻叹一口气,郑重道:“小弟知道大哥心志高远,与人为善。可古往今来,哪一个王者没有或多或少非常人的手段?大哥心善不愿做的,以后就由小弟代劳吧!”
“芙弟,你误会了,大哥手上也沾满了血腥,就滕戟一事你也知我不是一味软弱与人为善之人,该用的手段我也会用,只是看对手是谁罢了!”穆越昭解释道,“这奚韦国的公主虽然是蛮横了些,但此次她们并没有伏击我们,交手之前她们也说明了来意,现下将她们当作人质,确实不是大丈夫所为。”
傅泽芝并不怪他,反倒嬉笑一声:“反正我也不是大丈夫,日后传出去,别人笑我就行了,算不到你这元帅头上的!大哥反倒落个怜香惜玉的美名。”
她转头去看了阿格娜一眼,笑嘻嘻地对着穆越昭:“大哥,今日这公主在此拦截你,明面上是不服你的美名胜过奚韦国男儿,实则是仰慕你已久,特地慕名而来,看来这公主已对你动情了。大哥,也难怪你会怜香惜玉!”
“你说什么胡话!”穆越昭皱眉道。
“诶,大哥,美女配英雄,若日后我武陵与奚韦平息了战争,你们喜结姻缘也是好事一桩啊!”
“芙弟就知道逞口舌之快,这次你立了大功,若不然大哥替你在父皇面前请求赐婚,送你去奚韦做个万人之上的驸马怎么样?”穆越昭反讥道。
傅泽芝连连摆手:“算了吧,这么泼辣的公主,小弟我实在无福消受,还是留给奚韦国那些彪壮的汉子吧!”
“不错,你确实无福消受。”穆越昭意味深长的一笑。
傅泽芝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穆越昭并不理会她的神情,转而开始探讨军情:“此番带着这几百个姑娘,若按原计划在奚韦大军回程路上设伏似乎不太可能,他们其中谁要发出一点声音都会引致敌人的警觉,我们必须要重新部署。”
傅泽芝白了他一眼:“光几个女子能翻出什么浪来?大哥未免太过谨慎了吧?”
穆越昭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阿格娜,随即对傅泽芝道:“不仅仅因为这个原因。芙弟,这阿格娜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为何能如此准确地将我们截在此处?你要说是碰巧遇上的,我可不信。”
傅泽芝心中一惊:“大哥是说咱们军中有内奸?”
“军中有敌军的内奸很正常,但咱们此次的行军路线只有当日在场的五人知道,普通的军官和士兵怎么会知晓?”
傅泽芝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大哥,你不会怀疑是小弟泄露了行踪吧?”
“瞧你说的什么话,若是怀疑你,就不会问你了,直接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穆越昭严肃道,“我担心的是袁义昉没有完成任务,被豹师那一小队逃兵获知了咱们的行踪。此时他们离南城最近,若是他们将咱们的行踪告知了南城的守将,被这阿格娜得知才出来截我们在此处,这也说得通。所以,咱们此行只能作行踪已被泄露的打算。”
“大哥的猜测很有道理,但南城守将放着这到嘴的肥肉不管,只派一队女子骑兵出来阻截我们,这也太蠢了吧?”傅泽芝不解道。
“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南城确实无兵可守,他们的兵力全都派往了祁州。这一队女子骑兵本就是凑热闹的,在南城无兵可派的情况下,才自告奋勇前来阻截我们。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我们擒获。”
傅泽芝会意一笑:“看大哥的样子,似乎已想好了良策?”
穆越昭轻笑一声:“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说着,牵动缰绳靠近傅泽芝,轻声道:“既然南城已是空城,我们去占领南城,在那处以逸待劳,奚韦大军一路逃窜而回,在路上没有遇到伏击,定会放松警惕,若能活捉奚韦皇帝莫律阿真那,那便再好不过。”
傅泽芝笑道:“大哥之前不是说不愿占领南城,不愿行这开疆辟土之举么?现下为何改变主意了?”
“虽然之前我们已推测奚韦是全军压境我祁州,但我不能完全确定南城已没有守军,若冒然前去占领,胜算虽大,但我们毕竟是攻城一方,势必会有伤亡。现在确定了南城无守军,可兵不血刃地夺取一座城池,我还没笨到这种地步吧?是在城外扎营引人注目好呢?还是在城内住豪宅以逸待劳好呢?”
“哈,小弟忘了大哥乃一国王爷,怎过得惯这风餐露宿的生活?”傅泽芝调侃道。
“呵,别说风餐露宿,狼烟遍地,血溅沙场时芙弟你还不知在何处寻你的未婚之妻呢!”穆越昭一再反唇相讥,傅泽芝哭笑不得。
“大哥,初遇你时,你还是个不苟言笑之人,怎么现下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呵,没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么,你是一个读书人,常与墨为伍,我变黑了些也是情理之中。”
傅泽芝招架不住,开始求饶:“行了行了,大哥,小弟甘拜下风还不行么?大哥快将详细部署说来!”
“我马上飞鸽传书与宋世奕和宫延平,让他们即刻领兵前去占领南城。我们仍按原计划在敌军回程等候,但此次不设伏,放他们进南城,我们再堵截他的后路,不怕不能生擒奚韦国皇帝!”穆越昭思索道,“再者,我们还要在原定地点接应袁义昉部众,豹师那一小股逃兵,必须歼灭在进南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