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庙宇不算太破败,至少屋顶完好,还有几片残存的琉璃瓦,可见这庙宇昔日也曾辉煌一时。众人在大殿中围坐,相互靠背休息,值夜的弟子则站成一圈,将众人围在中间。傅泽芝坐在云妈早已用稻草铺好的席垫上抬首透过琉璃瓦怔怔地看着夜空。
这夜,静得有些诡异,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夜枭的叫声,更听得众人背心发寒。最初,傅泽芝望着夜空出神,听到夜枭的叫声才警觉起来,低声对众人道:“大家小心,敌人来了!不要出声!卓逸哥哥,你耳力好,听听外面有多少人?”
卓逸经傅泽芝一提醒,才惊觉这夜枭叫得不正常,运功仔细听起来,发现这夜枭叫声果然是人装扮的,心里默数不同的夜枭叫声。听得半晌,他已摸着了门道,低声对傅泽芝与秦风道:“房顶上有八人,轻功不弱,屋外至少有二十人,已呈包围之势,不知还有没有援手……”
傅泽芝暗赞卓逸的耳力,略一思索,忙对秦风道:“秦二哥,劳烦你去告诉大家不要惊慌,全部退至门后,记住,脚步一定要轻,待会儿看见敌人杀进来,你们趁势冲出去,千万不要被他们堵在这殿内,不然我们的剑阵就无法施展出来,切记!”随后转头对云妈道:“云妈,你带着众仆役躲到佛像后面去,不管外面打斗地多么激烈也不可出来,记住,千万不可出声!快去!”
秦风关切道:“泽儿,你呢?”
傅泽芝轻笑一声:“我自有主意……”
秦风深知傅泽芝的武功,见她成竹在胸,放心地传令去了。
很快,众弟子已按傅泽芝的吩咐分两队退至大门后,云妈带领众仆役躲到了佛像背后。大殿上只剩下傅泽芝与卓逸两人。
傅泽芝对卓逸笑道:“卓逸哥哥,我还从来没杀过人,有些怕,待会儿我只负责点穴,剩下的交给你啦!”说着抬首望着屋顶示意卓逸。
卓逸立即会意,两人眼神相交,暗中运气,同时向屋顶跃去,随着“砰!砰!”两声,两人已冲破屋顶,持剑站立在瓦片上。
卓逸果然所料不差,房顶上站着八个黑衣蒙面人。
卓逸朗声道:“深夜贵客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这些黑衣人见突然从屋顶上冲出来两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东角的一个黑衣人道:“江湖中传闻伏龙山庄的武功精妙绝伦,庄主傅云崖素有‘断肠剑’之称。这位公子随身带着一支玉箫,想必就是傅庄主的大弟子‘玉寒箫’卓逸罢!听说阁下的箫声也能杀人于无形中,今日正好讨教讨教!”
傅泽芝吃了一惊,虽然她知道卓逸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和义父傅云崖一般在江湖上也有名号,却没想到这名号竟和那玉箫有关,更没想到卓逸的箫声竟然有如此威力,能杀人于无形中,哪能想象他是长风堤上身披余晖,玉树临风,箫声婉转动听的卓逸哥哥?
卓逸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也配?!”
那七人听卓逸的语气中大有鄙夷之意,纷纷拔剑相向。
东角那黑衣人应是这八人之首,听到卓逸的话也不恼,一抬手,示意众人不可鲁莽,眼睛转向傅泽芝,神色间露出一丝邪淫之色,轻笑道:“这位小姐带着面具,想必是阁下的未婚妻,傅庄主的义女傅泽芝小姐罢!傅小姐,为何不将面具摘下来,好教我等一睹芳容啊!啧啧啧……瞧这腰身,纤细有度,想来容貌也必是超凡脱俗,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幸一饱眼福,啊?哈哈……”那七人跟着□□起来,那声音如钢针一般地根根刺入卓逸的耳内。
卓逸左手将剑握得格格作响,右手缓缓地抚上剑柄。
傅泽芝也不恼,轻轻拉了一下卓逸右手的衣袖,示意他不必生气,微微一笑:“得这位大哥称赞,小女子心中真是欢喜至极!我原也想将面具摘下来满足众位大哥的心愿,奈何我卓逸哥哥定下了一些规矩,我劝众位还是不要来冒这个险罢!”
那八人听见傅泽芝清脆悦耳,更撩动地心中痒痒,为首那黑衣人道:“什么规矩?妹子,快说来听听!”
卓逸心下也甚感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定了规矩
傅泽芝不紧不慢地道:“这规矩嘛,有好有坏,众位哥哥,你们想先听好的还是坏的?”她故意吊那八人的胃口,神色慵懒,只看得众黑衣人心中一荡。
为首那黑衣人道:“妹子,瞧你说的,当然是先听好的!”
“这规矩之一嘛,便是谁有本事将我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我就与卓逸哥哥解除婚约,嫁了那人去……”
“竟有这等好事!兄弟们,看来大伙儿今晚有福喽!”八人□□声更甚。
卓逸怒火冲天,正要发怒,却又被傅泽芝拦了下来,知她还有下文,只得暂时隐忍不发。
傅泽芝笑道:“众位哥哥,别高兴得太早,我这规矩二还未说呢!”
众人安静下来,凝视着傅泽芝。
只见傅泽芝渐渐收起了笑脸,冷然道:“这规矩二嘛,便是谁对我动了邪念,却又摘不下我的面具,那就对不住了,只好做我的剑-下-亡-魂!”
那八人听傅泽芝说的阴狠,都收起□□声,其中一人道:“傅小姐好大的口气!今晚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哼!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嫁给我们兄弟八人罢!”这话说得极为露骨。
傅泽芝冷笑一声:“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将本小姐娶了去!”说完只见白影一闪,已欺到说话之人身前,伸手点了他的穴。
卓逸听得傅泽芝戏弄那八人,也冷静了下来。众人见傅泽芝率先发招,都举剑向她刺去,卓逸赶忙上前格挡。
几招下来,卓逸已知这八人远不是他和傅泽芝的对手,故意不下杀招,以便试探出这八人的武功路数,师出何门何派,他心下甚为疑惑,自己“玉寒箫”的名号在江湖中早已传扬,但见过自己用箫声杀人的对手早已毙命,为何那为首的黑衣人一张口便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也倒罢了,傅泽芝与他的婚约只有庄内人知晓,为何那人竟然得知此事?
此时,包围在庙宇外的二十余人藏在竹林中,一直注视这屋顶上那八人与卓傅二人的动静,突然见双方对阵起来,他们对房顶上发生的变故始料未及,迅速收为一队,向大殿内冲去。这二十余人企图将众弟子堵在殿内,好让他们无法施展剑阵,将一众人斩杀于殿中。破门之后,却发现殿中空无一人,随即听见身后有人奔出庙门。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大喊:“不好,上当了,快退出去!”
众弟子已在庙宇门外的空地上摆好了剑阵。
房顶上的傅泽芝见大家已安全撤了出来,对卓逸道:“卓逸哥哥,不要与他们纠缠了,快回阵!”
卓逸已将那八人的武功路数摸透,只几招,就将其中五人逐一从房顶上打落下地。那五人正想爬起来,却被卓逸点上了穴道。余下的三人被傅泽芝点了穴道后,也从房顶上跌落下来。卓逸与傅泽芝迅速回到剑阵中,摆好架势准备迎战。
秦风、莫白舟等也听到了他们在屋顶上的对话,怒火中烧。
林昱大喝道:“大师兄!这一干淫贼留着性命作什么?不如一剑杀了,江湖上也少了八个采花大盗!”说着就要冲上去结果了那八人的性命。
“林师弟,住手!这些都是武陵崇武门的人,他们都是名门大家,不是什么淫贼……”卓逸出声阻止林昱。
那八人听得卓逸将他们家门报了出来,微微色变。为首那黑衣人对刚冲出来的另一黑衣首领示意下杀手,不留活口。
“崇武门是江湖上的武学名门,怎会出这等鼠辈?况且我们伏龙山庄与崇武门素日无甚交集,更无仇恨,今夜为何设下埋伏?莫不是有人想暗杀我们,怕留下痕迹,故而刻意冒了崇武门的名罢?”秦风知晓卓逸定是探出了对方的武功路数,却担心敌人栽赃嫁祸。
“哼……刚开始他们确实用的不是本门武功,但时间一长,想掩饰也掩饰不住了!卓逸轻蔑地看了那黑衣首领一眼。
那黑衣首领对那二十余人大喝道:“你们还等什么?他们现已知晓我们的身份,除了那傅小姐,其余人杀无赦!”
卓逸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泽儿,这些不自量力之人就先送与你的九宫阵试试手罢!”
“卓逸哥哥,那可多谢你啦!今日泽儿的手正痒痒!”傅泽芝有意扰乱敌人的思绪,言语中极为轻佻。
那二十余人的黑衣首领怒极,一挥手,一阵黑风便冲进了傅泽芝的九宫阵。双方缠斗在一起,一时间不分胜负。
一旁莫白舟焦急地问卓逸:“大师兄,我们要不要上去助泽妹,对方毕竟有二十多人!”
卓逸不语,秦风道:“你别急,大师兄定是摸准了他们的路数,况且泽儿的武功你又不是没领教过,这些人哪是她的对手?大师兄说得对,我们练习剑阵以来从未这样真刀真枪地对敌过,今日正好试试,以便增加临阵经验。”莫白舟听后如释重负,卓逸也点头示意秦风所说之话正合他意。
果然,没过多久,傅泽芝也探这对方的武功路数,她一边指挥众人变阵,一边攻向那黑衣首领。那二十余人从未见过这等精妙的剑阵,渐感招架不住,那黑衣首领在傅泽芝的猛攻下连连后退。傅泽芝使了一个虚招诱他上前,那人上当后,傅泽芝却俯身转至他身后,用剑架在他右颈处,大喝一声:“都住手!”
那二十余人已被傅泽芝的九宫阵逼退至墙角处,听见傅泽芝的呼喝,转眼看见首领已被傅泽芝制服,都停了下来。那被点了穴的黑衣首领看见大势已去,懊悔痛失良机。
“卓逸哥哥,这些人怎么处置?”傅泽芝从未杀过人,虽然这些人对她一再出言不逊,但她却下不了手杀他们,心中也盼着卓逸不会杀他们。
“都放了罢!”卓逸冷然地看着这一群人,“崇武门在江湖中也极具声望,现在如果我们下了杀手,将会引起江湖中的纷争。哼!今日暂且放了你们,告诉连掌门,想夺取武林盟主之位,尽可正大光明地来,这等江湖丑行,若是传了出去,今后崇武门在江湖上还有立足之地么?快滚!”
傅泽芝将剑放了下来,其余人也退开让出一条路。那黑衣首领不相信卓逸就这样放过他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傅泽芝提醒道:“还不快走?等会儿我们改变了主意,想走也走不了啦!”
那黑衣首领回过神来,上前解了躺在地上那八人的穴道。另一个黑衣首领穴道得解,爬起来,向卓逸等人作揖道:“未想傅小姐的武功竟是如此高深,是我等小看了!今日是我等技不如人,看来只有在武林大会上一决胜负了!我们走!”说完率领一众黑衣人消失在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