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萨木进了树林,看见伽诺骑着马在前头奔跑,他哈哈大笑一声,提着巨斧就向前冲去。
当他发觉眼前有白光闪过时,他已经来不及反应躲闪,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一痛,然后他感觉自己在飞。
他掉到地上,眼睛却看见自己的身子坐在马上,他的头颅位置是空的。
骄傲的毕萨木至死都不会想明白,自己明明已经被下了金刚术,任何法器都伤不了他,为何,他却这么轻易被割去了头颅。
当然,他死前并没有看到,就在他头颅被割断的地方,慢慢延伸出一条血线,鲜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细线掉落到地上。
伽诺策马走了回来,他身后已经无声无息地落下十几名黑衣人,恭敬地对他跪下。
他看了看地上的毕萨木头颅,又看了看怀里昏迷过去的苏绣儿,眼神冷冽,冷声道:
“将这个叛徒的头颅带回国去,交给我父王,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回国。”
“是,遵大皇子旨意。”
说完,一个黑衣人从地上捡起毕萨木的头颅,又是一个眨眼,那些黑衣人又消失无踪。
没有了毕萨木,那些虾兵蟹将已经不足为惧,南蜀将士直接将他们收拾了,在伽诺的嘱咐下,留了一个活口,将毕萨木的尸骸带回敌营,让他们知难而退。
敌国皇子本来挺得意的,觉得这一次肯定能突破苏绣儿守护的关口,却没想到迎来了毕萨木没有头颅的尸体。
本来毕萨木就是一个来投靠的别国叛徒,他们不可能说为了给他报仇而去战斗,一见毕萨木死了,就落荒而逃了。
之后,他们还送来金银财宝,让使臣跟南蜀国的皇帝讲和,这件事让皇帝对苏绣儿赞赏了许久,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苏绣儿清醒过来,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她微微侧过头,见到她房内只有一个伽诺,这让她很是受宠若惊。
伽诺本来在擦拭自己的宽剑的,察觉到苏绣儿醒来,他放下宽剑,走过去,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她问道:
“醒了,想要什么?”
“我口渴!”
苏绣儿的嗓子沙哑的厉害,一双眼睛却无比明亮,伽诺看了看她,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苏绣儿挣扎着要坐起来,伽诺倒水回过身,正好看见她要起来,想了想,还是伸手帮了她一把。
苏绣儿身上穿了单薄的白色里衣,他宽大手掌的温度,清晰地传到她的后背,瞬时,她感到脸上很是燥热。
伽诺感觉到了她背部肌肉的僵硬,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
“中原的女子,真是够保守的。”
伽诺扶苏绣儿坐好,将水杯递给她,低声说道:
“有些烫,慢点。”
听到他低沉附有磁性的声音,对自己说着关心的话语,她很不争气地又红了脸。
喝完了水,苏绣儿轻轻呼一口气,将杯子递还给他,轻声道了一句谢,伽诺没说什么,只是转头放下杯子。
苏绣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发觉自己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衣服也被换过了,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你中了一箭,他们都吓坏了,我说要给你把箭拔出来,才可以治疗,可他们说男女授受不亲,怎么都不肯动手,我只好自己动手。”
“你,你……你帮我拔得箭。”
“我们国家,没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怎么,你要依你南蜀国的规矩,以身相许吗?”
本来这一句话男子对女子说,就有些轻佻的意思,是调戏。可是他却一本正经地说着,还皱着眉头。搞得好像是她故意,要诓他娶她一样。
苏绣儿气急,心中大怒,脸上忍着不露出狰狞的表情,气道:
“想得美你,两情相悦那种才会以身相许,你这种,最多让我记个恩,日后还你便是,让我以身相许,你多大的脸啊!”
“不是最好,免得我们为难。”
听不用以身相许,他竟一脸的如释重负,苏沫儿心里更气了,一个枕头扔过去,说道:
“滚,事情办完了就快滚,看见你就烦。”
伽诺看着她,似笑非笑,真的乖乖站起来转身走了,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说了一句:
“记住,我的名字叫伽诺,我的国家,说这是太阳神之子的意思。”
说完,他便走了,苏绣儿对他的背影挥了挥小拳头,嘴里轻声嘟囔着:
“用你说啊!我早知道了。”
伽诺是第二天离开的,因为身体有伤,苏绣儿不能下床去送,不过伽诺还是派人给她送来一样东西。
苏绣儿拿着手里拿个黑色的玉牌,上面雕刻着太阳神的神像,还有乌金国的文字,他的名字,伽诺。
“他还有说什么吗?”
“回将军,他说这是他给的谢礼,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哼,一块破石头就想保了救命之恩,他的脸面可真够大的,脸皮也厚,我这一救,可是去了半条命。”
嘴上虽然抱怨着,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玉牌收着。之后,苏绣儿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有时,走上城墙头,会不自主地站定,呆呆地看着西北方向。
她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自己似乎中邪了,总想做些什么,可却什么也做不好。
直到,她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家,母亲说要给她在百花会上说一门亲事,她顿时就想明白了,她心里,有了他,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她反感母亲要给她说亲事,一时冲动,她跟母亲大吵了一架,气病了母亲,她心里愧疚,可却不想低头,因为一旦妥协,她就会永远等不到他。
说她傻也好,说她自欺欺人也好,她真的想要等他,她不知道等到他之后要做什么,可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等到他。
听完苏绣儿的叙述,苏沫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样的苏绣儿,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苏绣儿吗?
曾经的她,是那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根筋的人,在情事更是不开窍。
怎料,这株铁桃花,竟也有开花的一日,而且,开的还如此惊心动魄,义无反顾。
“姐姐,你可知道他是谁,在乌金国是什么身份。”
本来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苏绣儿,被苏沫儿这样一问,顿时愣住了,是啊!她好像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因为,苏绣儿中箭的时候,就昏迷了,所以并不知道伽诺就是乌金国的王子。
她猜想着,一个要来刺杀叛徒的人,一定是为皇室效命的,皇室中负责刺杀任务的,必定是暗卫。
苏绣儿只要一想到,他是别国的皇室暗卫,心里就冷了。并不是说她嫌弃暗卫一职。
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她的家族是南蜀国最具盛名的将门世家,世代良臣,效忠南蜀皇室。
她若是嫁给普通人家,只需父母点头,可是要嫁给别国的人,以她的身份,南蜀皇室必定插手。
与别国联姻,是要有价值的,她一个南蜀有名的女将,怎么都不可能嫁给一个暗卫啊!
倘若,她执意要嫁,那只能是伽诺入赘南蜀国。以伽诺心高气傲的性子,和爱国的心,怎么都不可能愿意的。
无论怎么想,他们两个都不再有可能。一想到这个,苏绣儿内心一下子就绝望了,眼泪不自在地汹涌而出。
见到自家坚强的姐姐,竟因此落泪了,苏沫儿瞬时就吓坏了,搂过苏绣儿的肩膀,急急安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你若真的喜欢她,妹妹给你想办法,你别哭,你一哭,我心疼。”
“沫儿,我……我跟他真的不可能吗?他也许就是乌金国的暗卫,或者是死士,我真的不能跟他在一起了吗?”
“不会的,若他是死士,是不可能有名字,也不可能会有证明身份的玉牌,他就算不是皇室贵族,也一定是有身份的人,不会是死士的。”
“对,你说的对,我怎么就把玉牌给忘了。太好了,我,我还是有机会等到他的。”
“是啊是啊!一定有的,妹妹一定帮你。大不了,我厚着脸皮,去请求陛下和皇后娘娘,只要一旦你等到他,我就让他们下旨为你赐婚。”
“真的可以吗?陛下会同意吗?”
苏绣儿眼含泪光,楚楚可怜地盯着她,苏沫儿狠狠地点着头,说道:
“肯定的,我可是圣英夫人,皇后娘娘最喜欢我了,定会答应的。”
为了劝慰苏绣儿,苏沫儿是脸皮都不要了,果真,苏绣儿被她哄笑了,不好意思地抹去眼泪。
见她不哭了,苏沫儿总算松了一口气。怕她再胡思乱想,就一直陪着她说话,还在苏府住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才回林家。
苏沫儿走时,苏绣儿已经恢复了活力,心里心心念念的就是如何寻得心上人的下落。
可苏沫儿却痛苦了,她懊恼地抱着头,埋怨着自己的不争气,怎么就被苏绣儿的眼泪逼得答应下这样的事。
不说这件事究竟做不做得到,光提出来都要她老命了,哎呀!真真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