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瓜这会儿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听暮云唠叨,她不怎么在意的回道:“娘啊,我出门都戴着帷帽呢,晒不着的。再说,我可不是您,晒后就容易变黑。横竖如今我那小铺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以后就不会这般来回折腾了。”
见她这般兴奋,暮云也没有过问太多。孩子大了总要放手让她们学会长大,古代的女孩早熟得很,毕竟十五就要开始相亲结婚了。不成熟点怎么能在婆家生活下去?因此暮云只是帮衬一二,偶尔提点她两句罢了。
不过事情和暮云预想的一样,小南瓜的店铺没有受到任何挫折,反而有温廷舟的面子在,她那间杂货铺子自开业后一直都生意兴隆。虽说她店里价格比旁家略高了一些,但是售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女眷们能用的,本来女眷们就比较舍得花钱打扮自己,加上杂货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和绣品的质量着实不错,因此小南瓜的杂货铺子很快便在江城有了些名气。
眼瞅着小南瓜的铺子生意红火,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冯氏又被刺激了一把。偏偏这会儿云帆不在家,旁人也劝解不了她什么,就连暮云都觉得她近日说话都尖酸了许多,只是她也不好和冯氏一般见识。
而玉兰母女更是恨不得离得她远远的,不愿招惹她。
好在没过多久,云帆和他大儿子就带着不少的东西浩浩荡荡的回来了。他此次回来亦是搭了官船回来,一路上都是平平安安的颇为顺遂。加上这一来一回所捎带的货物卖的价格极为不错,大赚了一笔,因此眼底和嘴角都是遮不住的春风得意,就连良哥儿也笑意不断。
除了一些货物,云帆还带回来了京城各家给暮云的一些回礼。暮云的娘家姐姐、成国公府、周家、明王府等等一些和暮云走的亲近的人家纷纷给了丰厚贵重的回礼,甚至还有单婧妍赏的一些东西,云帆把东西单独放了一个箱子。东西虽然不多,但是皇后娘娘赏的拿出去也是极为体面的事。因着这一个箱子,在回来的这一路上,云帆受到的优待更加明显。
暮云一边让人登记造册,然后规整入库。一面又收拾出一部分东西来给素日里走动频繁的一些人家送去。因这些日子得了咏星县主送的不少东西,这回暮云特意多给了她一些东西。
咏星县主收到暮云送来的两匹宫缎,轻轻的抚摸着缎子上头的花纹,感慨的说道:“以往在京中时,家里从来没有缺过这些,也不觉得这是好东西。有时甚至觉得这些宫缎宫锦的也只是有个名头而已,还不如外头的番布轻柔舒适。后来离了京中,东西难得了,才觉得它们珍贵。”
接着她又看向另外的几个匣子,然后说道:“江城这边虽然燕窝很常见,但是像这样上好的红参和鹿茸却是不多见的。温夫人也算是有心了,你们好生把东西收起来,留着以后配药用。”
一旁的丫鬟撇嘴道:“这些东西,县主没出阁的时候何曾缺过?后来自打老太太走了之后,这些珍贵的药材布料就极少能到县主眼前了。”
咏星县主闻言微微冷笑一下:“也是我命不好,与生母和婆母的缘分都不够。在家时摊上那么一个继母,出阁后又摊上那么个继婆婆……”咏星县主心里叹息,要不是她娘家和婆家都没个知心的长辈提点,她也不会差点捅出大篓子。
见她情绪低落,丫鬟连忙哄道:“好在咱们家大人官运亨通不说,这些年来也一直对县主体贴有加。单凭这一点就能抵上别的万千不足了。”
闻言,咏星县主神色却没有好转多少,有些落寞的扯扯嘴角:“也只能这样想了。”
如果真的是伉俪情深也就罢了,大姐儿是怎么来的?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可是在自己孕中有的,也就比她儿子晚了一个月罢了,否则一向身子康健的自己,当初生产的时候怎么就会突然大出血,差一点就一尸两命?有些事她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清楚,只是现下的情况让她不得不隐忍罢了。
咏星县主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希望这回云娘子的方子能有效应,不管是男是女,她总要给自己的儿子留个血脉同源的嫡亲手足才好。
云帆回到江城后又着实忙乱了好几天,才将从京城又贩回来的货销售一空。
待所有账目都盘点清楚之后,他也没有多作耽搁,径直去了暮云这里。把来回两趟的账册递给暮云,暮云不过随手翻了两页,只见上面所有的开支明细都写的清清楚楚。不过是来回一趟,原本她们三家一共不到六万两银子的本钱竟然翻了两倍不止,如今账面上足足有十六万八千两银子。
暮云虽预料到这行的回报会很丰厚,但是却没想到竟然这般丰厚,她四万两银子的本钱如今已经涨到了将近十万多两。暮云咬着下唇道:“我知道行商利润丰厚,但是这银子比我预计的多太多了。”
云帆忙道:“其实这回也是赶巧了,来回都是搭的官船,省下了盘缠不说还免去了一路上的税费和打点的费用。否则就咱们这些货物,光是我上门说的那些费用就得花费上万。再加上到了京城后,永昌郡主和钰郡主帮着销了大半的货物,价格都定的极高。要不然单凭我的那点门路,起码也得少挣四五万两。只是永昌郡主和钰郡主都不肯要我孝敬的银子,这个人情,将来少不得还要落到弟妹你的身上。”
暮云沉吟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然后暮云又将梅氏和龙氏的打算讲了一遍,她接着说道:“她们两家都是跟着相公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的,我不太好驳她们的面子。以后就带着她们一起吧,至于红利,就按着她们入股的银子数目来算好了。”
云帆对这种事情也算是司空见惯的,对此他也没什么反感的,温廷舟虽然位高,但是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平日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当惊动温廷舟的时候便可以找这两人帮忙了。
早在云帆回来之前,玉兰就已经给暮云说了,让她帮忙将自己的份子给抽回来。因此和云帆说到最后,暮云便将早就预备好的说辞拿出来道:“玉兰在这里相中了几间铺子,位置和价格都极为合适。只是到底私房有限,她又求个稳妥,因此便想着把银子抽出来另去买铺子挣租金。”
云帆皱眉道:“上回要不是堂妹帮忙,我也凑不齐那笔银子。怎的这会挣了银钱了,路子也都铺好了,她却突然要退股呢?难不成是不相信我?”
暮云忙道:“这倒没有,我们自然是都相信你的,只是你也知道行商这事虽然利重,但是海上风险也颇大。玉兰素来是个谨慎的,她们又是孤儿寡母的,难免有些担忧,因此宁愿少挣一些,也不愿担惊受怕的。”
云帆好歹也在外面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了,直觉暮云这话里头肯定还有别的的问题,只是暮云不说,玉兰他也没见着,便也就不再追问。当即便将玉兰应得的红利和本金一并算好,共计两万五千两银子,托暮云转交给玉兰。
而后云帆方道:“这回在京城我恰好得了几块上好的沉香,据说这东西有安神开窍之效,多买了一些,这盒是给你的,另一盒是给玉兰的,弟妹也帮着转角一下吧。”说着云帆递了两个盒子给暮云。
暮云接过盒子打开一瞧,只见里面放着三四块拳头大小的沉香。她嗅了嗅,仔细看了一下笑道:“竟然是难得的黑油格,这种沉香香味纯正,都可以入药了。不过我这里有一串奇楠手串了,我想玉兰也不缺这个,你还是带回去给表嫂用吧。”
云帆忙道:“你不用惦记她了,我给她留了两块,这些是专程送给弟妹和玉兰堂妹的。你还是收下吧。”
闻言,暮云这才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和二表哥客套了。说来也怪,这里离着琼地虽近,但是却难得见到上好的沉香,倒是那些番邦来的香料居多。”
其实暮云刚刚还真没想收下,毕竟冯氏这人心眼小得很,光是铺子那点事就让她尖酸刻薄了那么多天。要是让她知道二表哥给了她们这么上好的沉香,还不得呕死。
云帆点头道:“我倒是曾经跟人打听过,据说琼地那边的沉香等物都被当地的几个大家族给垄断了。收割香料之后紧接着就给贩到京城一些富饶的城市去,基本上不会往闽海这边流通,因此这里很少能见到沉香。”
暮云点头表示了解,看来不管什么时候这暴利行业都有垄断啊。
送走云帆之后,暮云让人把玉兰叫过来,将银子和另一盒沉香叫给了她。
暮云对云帆说的托词,其实也没错,早在他回来之前玉兰就已经托人找好了铺面,这会儿拿到银子后,她马不停蹄的就去交了银子将铺子买了下来。
玉兰原先也没想过这次能挣这么多银钱,她原本还想留下一点现银在手里应急用,因此选中的铺子是一间八千多两的。这会见多了这么多银子,心里暗喜之下又花六千两买下了另外一间铺子。两间铺子都不算小,位置也都在江城极为繁华之处,每年租金加起来能有五六百两。虽然利润远远比不上入股云帆那里的厚重,但是玉兰实在是怕了二堂嫂了,也不想占他们家便宜。这会儿钱不多,但是她反而觉得这样踏实些。
就连一向有些财迷的淑华知道这事之后也是颇为赞同,夸赞她娘做的对。她虽然喜欢银子,但是骨子里也是有傲气的。便是她们两家没有龌龊,她都不愿做这种白占人便宜的事。更何况上回冯氏明里暗里的刺了她两回,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是满肚子的怒火。如今能和二舅母家分干净,没什么利益牵扯,既入了二舅母的愿,也如了她的愿。
冯氏闹的那些事,暮云她们都没有和云帆说过,但最后还是传到他耳朵里了,他听了之后也是十分无奈,虽然气恼冯氏拖他后腿,到底老夫老妻多年情分了,如今孩子们都大了,也不能太不给他们的母亲留脸面。因此他只能私底下好生教训了她一通,让她带了礼物亲自去给玉兰赔罪,然后又托暮云给玉兰说一声,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没管教好媳妇,让她受了委屈了,自己也给她赔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