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歇息,荼天尺令继续前进。w=w≠w≠.=
走了半日,荼天尺的脚,肿越来越大,已经蔓延到脚背,行动不便。
前面几名武士砍树开路,后面几人断后,荼十九和其他的武士轮流帮助荼天尺在密林山中缓缓前行。
又走了一段路,突然,一个开路的武士转回来禀道:“将军,在林海中转来转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天坑的边沿上,下面是万丈悬崖,无路可走了。”
荼天尺道:“先沿悬崖边上走一段,查看路径。”
走不到十余里,荼天尺受伤脚影响,不仅行动缓慢,且倍感疲惫,他感觉脚伤处,就像有火在灼一样。
荼十九扶兄到悬崖边的一大片石头上,让荼天尺歇一会儿。
本来,这样的小伤,对荼天尺来说,是小事一桩。要是以前,休息几日,便无大碍,可是这一次,一则楚军紧追不舍,不能停止运动,二则由于时间紧张和条件有限,清创没有干净,三则森林中瘴气重,严重感染了,他开始起烧来。
不知为什么,“冷血动物”荼天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着天空的浮云,很多事情,在他的脑门里像走马灯一样的转。此时此刻,他还特别想念盘芙蓉和尚未出世的孩子。
看到大家的气歇尽了,荼天尺令继续前进,尽快回到虎安门。
正要起身再走,一个断后的武士急跑来禀报:“有楚军跟来!后面、左右两面,都有,被包抄了。”
原来这支楚军,正是项浑所部失踪的那一支,此时,五百余人已少了两百余人,因迷了路,这支楚军正在林海中乱窜,见到有新砍的树枝,一路跟来是想逃出林海,不想前面是荼天尺一队人。
楚军见搀扶起走的荼天尺的装束和身材,知道是一个将军,且受了伤,认为正是好机会,包抄上来想将荼天尺结果了,将他脑壳拿回去领重赏。
荼天尺道:“有多少敌国人?”
报信的人道:“林子中,看不完全,少说也有两百来人。”
荼天尺道:“两百余人,本不足惧,可是我们不少人有伤,且他三面包抄,跑是来不及了。唯有拼死一搏!”
不多时,楚军追到,呈扇形包抄上来。
一楚军士道:“我这才看清楚,那扶起的人,我见过,是巴国龙威将军荼天尺,也就是常说的活鬼,丹涪水第一勇士,虎安山大部族舟师主将。听说他那把金龙宝剑,价值连城。”
楚军头目想不到大礼来了,笑道:“他的人头,更值价!”
仍是那楚军武士道:“他武功太高,囊悍将军尚死于他的剑下,我等上去,就是送菜。”
楚军头目道:“无妨,独虎难奈群狼何!他不仅受了伤,人手还少,又是残兵败将。看我的!”
楚军头目大叫道:“活鬼,快投降!不然成死鬼!”
荼天尺叫道:“想一起去见白虎神的,请上来!”
楚军头儿喜道:“嘿嘿!果真是他!的确,他武功太高了,好在这里石头多,树木少,用箭!楚军头儿传令下去,左右两面阻死,正面的,五十人一组,轮番不停地射!休要让荼天尺跑了!楚军头儿一声令下,乱箭纷纷射出。
巴军二十余武士,本来可以杀将出来,拼个你死我活,可是荼天尺行动不便,他们先想到的是誓死保护龙威将军,挡在荼天尺的前面,以剑扫箭。
楚军几轮乱箭后,半数巴国武士中箭,与冲上来的楚军厮杀。
荼十九舍身保护荼天尺,倒在了兄长眼前二十余步。
荼天尺脚上有伤,移动受限,胸口也中了一箭。
巴军已经没有强有力的反击之力,但楚军忌惮“活鬼”荼天尺,没有人敢上前来与他对拼。
看到同伴不是捐躯了,就是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荼天尺知道这一次,自己很难大难不死了。
荼天尺要害部位中了一支箭,手仗金龙剑,逼视楚军,努力直起身,退了三步,便退到了悬崖的边上,仰天长叹:“君上,邑君,荼天尺不能再为国杀敌了!二弟、三弟、四弟、五弟,愚兄失信,虎安门,大哥来不了了!”
楚军见荼天尺中了箭,争先恐后欲夺他的级,那头目被荼天尺视死如归的气概所感染,改了主意,大喝道:“不准割他的头颅,给他留一个全尸!”
荼天尺叫道:“芙蓉!若你生男,教其承我五龙兄弟之志!”
言迄,巴国龙威将军、虎安山大部族末期舟师主将荼天尺,横剑自刎!
金龙剑被抛入空中,荼天尺的身体一歪,跌入悬崖之外的天坑,魂归去兮。
楚军见荼天尺自刎,急忙跑上悬崖边来看,只见巴国龙威将军的身影,像雄鹰扑兔一样下落,那支金龙宝剑,在坑中旋转,如一个金色的光环,落入了天坑之中。
楚军头目看着万丈深渊的天坑,唏嘘道:“看来,荼天尺的女人盘芙蓉怀孕了,若还有机会,当向盘芙蓉转达他的遗言。”
乌江巴人有种传说,巴国英雄、龙威将军荼天尺,当时人称“天将军”,其吞了五龙珠之一的金龙珠的躯体及英灵,后来化作了南方喀斯特世界自然遗产核心景区、今重庆武隆“天生三桥”之一的“天龙桥”。
有巴登徒子仿作《念奴娇●天龙桥》一打油词为为赞为叹:
狂风吹过,席卷走,多少恩怨情仇。天桥飞架,人道是,巴国忠魂铸就。小鸟依依,云露眷恋,抚平男儿憾。武舞悲歌,大娄武陵流传。
遥想烽烟岁月,蓉菊花开时,气吞山河。荡荡舟师,剑指处,劲虏旗坠舟翻。仰望龙脊,易安当太息:人杰鬼雄。乌江故事,不以成败评弹。
公元前36o年四月,楚将昭允再次败于巴国龙腾将军、红面虎樊云彤,楚军从两河口进入虎安山草原的计划再次失败——这其中,樊云彤实在是太勇猛,又占地利,是主要因素;次因是楚军主帅屈容担心若给昭允的兵力太多,兰天湖的巴将鄂越担心危及自身安全,会出手相助,鄂越一出手,巴军主帅巴远安便不得不向虎安山增派援军。
郑氏部族,离两河坝口,仅仅不到二十里地,正处在虎安山草原至兰天湖之间,取之易如反掌,可昭允同样担心,进攻郑氏,会引起巴将鄂越的极度不安,于是放过了郑氏。
楚将屈容、庄复、昭允已经完全看懂了巴军主帅巴远安令鄂越驻守兰天湖的真实意图,不想打草惊蛇。
屈容现在,只想尽快顺利取下虎安山大部族,牢牢掌握丹涪水下游地区,而枳都的事情,须从长计议。
如此一来,楚军集中力量,狂攻虎安门,巴国守军渐渐不支。
四月中,楚军以惨重代价,终于攻破虎安门,巴国中将军瞫梦龙只得撤还虎安城。
楚军主帅屈容留副帅庄复镇守虎安门,并统管虎安门——龙溪口——共滩三点一线的所有楚军,保障楚军的运输路线和防止沿途巴人部族的死灰复燃,当然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阻止虎安山的巴人从虎安门逃出草原,特别是虎安伯父子。
楚国大军开进了虎安山草原。
巴国红面虎、虎安山大部族山师主将樊云彤得报虎安门已破,大惊,别无办法,只有回救虎安城。
樊云彤指定了一名有勇有谋的武士为临时头目,留了伍百人给他,继续守两河坝口。
樊云彤非常清楚,仅凭这五百人守不住,但他更清楚,再多留五百,甚至一千,依然守不住——他手上兵力实在是太有限了。
樊云彤留下的这五百人,几乎唯一的作用是让楚国人付出成倍的代价才能攻取两河坝口。
伍百长郑骢提出留守两河坝口,樊云彤道:“我料,凭楚军进入草原的现有兵力,尚不能对虎安城进行完全有效的合围,虎安山草原上,还有一场生死决战,你我要死,也要死在虎安城!”
樊云彤、郑骢率军急行,只当夜,到了虎安城,进城防守。
楚将昭允趁机强行攻占了两河坝口,樊云彤留下的五百人,全军覆灭。
昭允依主帅屈容的将令,驻扎在两河坝口,防止兰天湖鄂越的巴人援兵,同时也防止虎安宫里的人从这条路逃跑。
至此,楚军完成对虎安山的两路合围。
楚军进至离虎安城十里,在草原上下寨。
主帅屈容下令:“各路坚守关隘,包括小路险道,也要迅抢占要道,不得放走一个巴国武士!违令者斩!”又令:“将事前预备的战车部件、马匹、长兵器等急运至虎安山草原。”
将军斗鹰道:“将军难道还真要用车战吗?有否必要?”
屈容笑道:“以前,我大楚国也被中原各国视为蛮夷,说我们不懂礼。后来,庄王成就霸业,才被中原人正眼相看。我要让丹涪水一带的真夷真蛮子,见识大楚国的礼数,让他口服心服。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人送十辆战车给虎安伯,以成敬意。”
斗鹰道:“将军真有意思。”
屈容笑道:“活捉虎安伯父子,那才叫真有意思。”
监军景灵道:“探子报说虎安山有一支马军,不可不防。”
屈容笑道:“听说不过一百多骑,螳臂挡车,不足为虑。”
景灵道:“将军何不乘胜追击,拿下虎安宫,而是停下来?令人费解。”
屈容道:“虎安伯已成囊中之物。犬急还要跳墙,何况是虎,并且,还是一群虎。此时追去,巴人必然死拼,鱼死网破,短时能不能破城不说,反要死伤多人。
“此次进虎安山,我这死伤,已大大过事前估计,这些勇士,将来是有大用的。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我当先礼后兵,若瞫玉愿归降,则丹涪水在我完全掌握之中。”
副帅庄复道:“屈人之兵而非战者,拔人之城而非攻也,将军所言甚是,真善于用兵者。蚺氏、共氏、郁侯,虽被攻破,人心不服,余众常常偷袭我军,至今麻烦不断。”
屈容道:“战火焦燃,怎么敢言是善之善者?你们忘了:当年瞫氏武士在古仗之战中抢了我王的头盔,尚在虎安宫中,我须完整取回,交与我王,以血当年之耻。”
景灵又道:“何不包围虎安城?使之内外无法交通?”
屈容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今兵力虽占优势,尚不足以包围虎安城;同时,分散在四方,容易遭到巴人各个击破。况且,虎安城的巴军已成孤军,有内无外,还担心他交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