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神龙一直都是傲世苍穹睥睨天下的物种,若是有朝一日,能有机会把这么高大上的玩意压.到自己身.下……那虚荣心自尊心,能不会得到巨大的满足?
可惜了,现在不是了。”夜薇香硬生生将妃冠塞到了花浮影的手中,然后转过身,笑靥如花的看向了楚萧潇,迈步走了出去。
早在多年前,她就知道,她所认识的他们,各个都是演戏的顶尖高手,可是现在她的心情无比的糟糕,没有任何心情,再陪他们继续演下去。
她今日的昭告天下,本就是放手一搏,敢这么做了,她当然也不惧自己的身份究竟是否会曝光。
但是,所有的押注却落的现在的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得不……
没想到她会这么自然自若,与当年那般无二,对自己施以这样的笑容,楚萧潇不禁一时怔在了当场,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了,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的样子,更是呼吸都忘记了,心跳也忘了跳动。
他原以为,这一切不过都是花浮影的一个局,所以他否认,也或许是心底不想去面对,刻意的去忽略,她真的是否还会重生的这件事情。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这个夜薇香竟然会是容乔!
他原本是说不出的愤怒的,但是,当姬玉槿瑟那句足以敲定她不是容乔,而真的是夜薇香的事实时,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一直都是她,一开始就是她,是她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让自己误以为她是容乔!
想明白了这些,他当然也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
“四师兄,我们该走了。”夜薇香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一个转身,恰好的站到了姬玉莲逸的轮椅后,微笑着扶上了轮椅的推手,低头对轮椅上的莲逸轻声道。
姬玉莲逸冲她温柔一笑,“好。”
两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笑靥如花’,连原本该是新郎官的花浮影都被置之在外的像个局外人,仿佛……他姬玉莲逸才本该是今天的新郎一样。
大家看到这样的结果,全都惊呆了,彻底的风中凌乱了……
楚萧潇眼睁睁的看着明明对自己迎面走来,言笑晏晏的她,却突然转了身,投到了姬玉莲逸的身边,只留给自己一个无情冷漠的背影……阴戾的阴霾陡然在他清澈见底的黑曜石眼瞳中,悄然晕染了开来。
计划,算计……乱了,全乱了。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花浮影一脸落寞,不舍的捂着自己手里的妃冠,看着她推着姬玉莲逸离开的,头也不回的样子,欲言又止。
一直乖乖旁观再也不闹事儿的尧曲颜,眼珠子一转,想清楚这前前后后的一系列阴谋,知道自己又被夜薇香这死丫头给摆了一道,一张美艳的脸蛋,瞬间变幻出了无数个颜色来,简直比变脸还精彩。
虽然他很想追上去痛扁这个死丫头一顿,但是一想到她就是利用了自己的心理,才设的瑶华河那一局,让他和姬玉槿瑟打的惨烈,又把矛头转向给了‘无辜’的楚萧潇,又是好一番厮打,事到如今,他除了只能哑巴吃黄连,又还能怎样?
连个狗屁证据都没有!
何况,现在有个眼色的人也看得分明,她现在是不做了花浮影的人,调转做了老四的人!
这么撂了臭种狼的蹶子,让臭种狼从此颜面扫地,从此还得让臭种狼顶上‘夜薇香抛弃对象’的头衔,臭种狼却连个屁都没放,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这不明摆着么,臭种狼可不想为了这么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去和老四那个披着羊皮的猛兽杠上!
那他尧曲颜能现在去找夜薇香的晦气么?现在的情形,那就等于是在找老四这个可怕的闷葫芦的晦气,他妖界因为夜薇香这该死的女人设计还没缓过来呢,能在这个档口去和老四玩这么危险的游戏?
而作为姬玉莲逸的同伙兄弟的姬玉槿瑟,那自然是乐得屁颠屁颠的,临走前还得意的冲尧曲颜一干人等挥了挥玉手,“各位师兄师弟,风水轮流转,说不定明儿就是孤的仙界办酒宴了,今儿在场的记得都要来哦~~!”
说完,槿瑟还冲所有人抛了个媚眼儿,扔了个飞吻,在所有人郁闷的目光中,得意洋洋花枝乱颤的尾随上莲逸与夜薇香一同离去。
“……。”原本热闹非凡高朋满座的广场以及凑热闹从浮花宫正殿出来看戏的所有宾客,全都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我说臭种狼!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种了!这眼见煮熟的女人都让给飞了,瞧你那窝囊样儿!!”尧曲颜一肚子气没地撒,只有指着花浮影的鼻子赤果果的讽刺道。
花浮影袖子一挥,挥出一道无形的气流,驱使这气流从过道旁的宴客桌上瞬间卷起一坛子美酒到了自己的手里,当即就仰头,不要命的气都不喘一下的,一口气竟将一坛子全全灌到肚子里。
咣当一声,被喝空的酒坛子被花浮影砸到了地上。
“终究……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永远也比不过婪……呵呵呵……。”自嘲的笑着,花浮影狠狠一扯身上的对他来说已经尤为刺眼的大红喜袍,一把扯碎了扔在了地上,踉跄不稳的脚步踩着零碎了一地的喜袍破布,身子摇摇晃晃的不知要去往何处。
尧曲颜被花浮影这番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忙上前一把拽住了花浮影的手臂,满脸不解的问,“这怎么又跟大师兄扯上关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被尧曲颜扯住了手臂而被迫不得不停下了前进脚步的花浮影,只诡异的低笑了两声,并没有回答尧曲颜的问题。
尧曲颜见状,不满的蹙了蹙眉头,可内心的好奇心越发的重了起来,于是他便张嘴继续追问下去,可正开口时,花浮影的身体突然浮起一层夺目的金光,还将他整个人给弹飞了出去!
这是始料未及的,尧曲颜根本没来得及做好防范措施,只能任由自己就这么飞了出去,没想到的是,还没飞出多远,却被一道突然拔地而起的柔软雪墙给阻挡了下来。
噗哧一声,尧曲颜撞到了又软有冰的雪墙,整个人如倒头栽葱似的栽进了倒塌的雪墙里,弄得满身是雪,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众人见到魔王和妖皇又莫名奇妙的打了起来,纷纷靠远点站,饶有兴味的观赏着这出戏的尾声,现下见妖皇尧曲颜如此糗大了的模样,都是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三师兄!你没事吧?”楚萧潇一脸担忧的快步走到了栽进了倒塌雪墙里的尧曲颜,连忙将尧曲颜从雪堆里给拔了出来。
“谢……咳咳!”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的尧曲颜一边咳出吃进嘴里的雪渣子,一边用手抹着沾了一脸的白雪。
“都是同门师兄弟,何须这般客气。”楚萧潇会心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丝巾,也替尧曲颜擦起了脸上的残雪。
原本忙活着给自己脸上的擦雪的尧曲颜乍一听到这话,手上袖子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又快速的将眼睛上沾染的一点雪擦掉后,有点发僵的双眼用力的眨了眨,瞪大了去看帮衬自己的楚萧潇。
“原来是你!”看清了是楚萧潇,尧曲颜原本感激的神情,变成了满满的深恶痛绝,手上更是毫不客气的一把将楚萧潇用力的推了开去,“给本皇滚开点!你个笑里藏刀的小人!!”
楚萧潇本是弱不禁风的,被尧曲颜这般毫不怜惜的重重一推,又本是猝不及防的,所以脚步倒退几步后,便踩到了地上的残雪,滑倒在了地上,登时,一张纤小的脸蛋就惨白惨白的了,眼眶也红了,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个痛的。
“三……三师兄……。”楚萧潇跌坐在地上,战战兢兢怯怯弱弱的仰头瞧着尧曲颜,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委屈可怜到了极致。
见楚萧潇如此,尧曲颜狠狠一抹脸上的雪渍,冷哼一声,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还想再教训楚萧潇几句时,不少围观的宾客突然上前来,将楚萧潇给扶了起来。
而且,还有他们同时还毫不客气的,纷纷指责起了尧曲颜。
一个小家碧玉的小美人一脸失望怒斥道:“以大欺小,欺软怕硬,想不到你妖皇竟是此等小人,真是教人好生失望!”
一个大家闺秀的大美人一脸痛心疾首道:“原本以为妖皇大人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想不到卑劣到了如此地步……想不到,想不到本小姐竟然有眼无珠了这么些年……。”
“就是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辱自己的同门师弟,还不知道在背地里还怎么个手段呢!”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作为被所有人同情的对象楚萧潇,一脸害怕紧张的缩在了人群里,胆怯的望着尧曲颜,两眼含泪,有些哽咽道:“萧潇,萧潇真的不知是哪里做错了,让三师兄这般生我的气,前几天竟派那般多的死士来刺杀于我……萧潇,萧潇只是来向师兄问清缘由,想和师兄赔礼道歉,萧潇真的没有恶意的,真的没有……。”
众人闻言,就越发的同情起了楚萧潇,对尧曲颜从不屑变成了厌恶,连平日惧怕尧曲颜妖皇身份尊贵的那点心思都没有了,一点也不给面子的,就开始指责鄙夷起了尧曲颜。
尧曲颜见自己一时间变成了千夫所指的‘千古罪人’,本就窝火的心里就更不痛快了,虽然很想爆捶一顿楚萧潇吧,但是看到这么多人帮衬楚萧潇,如果他当真打了楚萧潇,不定这些人就要来参合一脚,到时他能免得了和他们再大打出手一番吗?
两厢衡量下,尧曲颜顿时觉得,自己万不能真的再为了楚萧潇这个伪君子当了真小人不说,还要得罪天下人,这委实不划算,还更加合了楚萧潇这厮的盘算。
思前想后一番,尧曲颜狠狠吸了一口气,极力强压着胸腔里的那股无名怒火,指着楚萧潇咬牙切齿道:“你这个伪君子,给本皇等着!”
说完,尧曲颜便化作一股红色的烟尘,快速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瞧着尧曲颜颇为狼狈的逃窜离去的模样,被挤在了关怀人群里的楚萧潇,恢清澈见底的水眸里,稍纵即逝过一抹快意。
他可没忘记,尧曲颜这个狐.狸精,刚才竟然也敢打她的主意……
既然她果真还活着,那这盘账,就得重新,慢慢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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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
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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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入.口处。
“槿瑟,今后仙界的一切事物,你这个仙帝就要全权打理了。”姬玉莲逸将交叉交叠在了一切的双手闲逸的撑在了下巴上,神态散漫的说道。
正掏出进入仙界的玉牌的姬玉槿瑟一听这话,立即停止了手中掏弄的动作,一脸不解的瞥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夜薇香后,便将疑惑的视线才辗转投到了姬玉莲逸的身上,“这是为什么?”
“你既然是仙帝,这就是你应尽的义务。”莲逸微微一笑,拍了拍槿瑟的手背,便扭头,对夜薇香温柔的笑道:“香儿,我们该回家了。”
夜薇香眉尖一动,心里很反感莲逸对自己一副丈夫温柔寵溺的模样,但面上却是只能回以同样暧.昧温情的笑靥,乖顺的应声,“好,我们回家。”
非墨身上的毒,婪身上的蛊,她不能坐视不理,她必须拿到解药,必须。
可她现在根本已经看不穿四师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但是从他恰到好处轻而易举的捏到了自己的两根软肋的手段来看,他不定是个比楚萧潇还要可怕深沉的男人,所以她现在只能乖乖的顺从,见机行事,不能反抗,不能。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四师兄会不会再做出对非墨和婪更不利的事情来!
姬玉莲逸伸了温润如玉的大手,牵起夜薇香放在轮椅推手上的小手,紧紧的牵了起来,鹅黄的双睫低垂,恰好的将一双玉色眸子里的阴霾遮挡的毫无遗漏,香妃色的薄唇牵出一抹漂亮的笑,“走吧。”
当他如珠玉落盘的美妙声音甫一落下时,他身下的轮椅便自发的动了起来,原地转了个个,往仙界入口完全相反的位置行去。
夜薇香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很想缩回那只手,却不敢缩,只得僵硬着,任由他牵引,声音佯装愉悦的嗯了一声。
眼看他们两个就要离开了,一直冷眼看两个温情脉脉的姬玉槿瑟连忙焦急挡在了莲逸的面前,有些愤慨的说道:“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有异.性没人性!好歹你也是仙界的长皇子,怎么可以为了一个臭女人,弃仙界于不顾呢!!”
他原以为以皇兄的手段,将夜薇香逼到了自己的阵营中来,然后回归仙界所用,习好驭灵之术,为仙界如虎添翼的!
想不到,皇兄居然为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要舍江山于不顾,估摸着是要把她藏起来过二人世界去了!
早知道这笔帐居然赔了皇兄又折兵,他姬玉槿瑟说什么也不该把她嫁给花浮影那厮的事情告诉给皇兄了!
“槿瑟!”莲逸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美妙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寒意,“道歉。”
姬玉槿瑟闻言,差点跳脚,“让我给她道歉?!”
莲逸抿唇不语,冷凝着一张脸,一向温和的双眸此刻很是犀利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姬玉槿瑟。
夜薇香见状,原本还想装个好人,劝劝两人不要为自己闹得不愉快这种假客套的话,可是刚一张嘴,那被姬玉莲逸握在手中的她的小手,被他紧了紧。
顿时,她明了,姬玉莲逸明摆着是不让她管这档子闲事。
她心中蓦地冷笑起来,不让她管,她还不想管呢,乐得自在,也犯不着和姬玉槿瑟那个卑鄙小人再闹出什么有的没有的矛盾来。
自从脱离了梨上雪这个后台的帮衬以后,姬玉槿瑟这个仙帝本来在仙界已经是岌岌可危了,然而就在仙帝之位就要易主的档口,姬玉莲逸突然的出现,不但手段雷厉风行替姬玉槿瑟扫去了一切障碍,还运筹帷幄的将一直停滞不前了许久的仙界越发的蒸蒸日上起来。
故而,姬玉莲逸就成了姬玉槿瑟新的靠山,他的所有厉害手段,姬玉槿瑟也是看的明白,心中震撼到了害怕的地步。
所以,姬玉槿瑟虽不得而知姬玉莲逸这个从闲人变成了看不懂的厉害角色的大皇兄,为什么要这么苦心孤诣的帮助他,而不是干脆自己坐拥仙界的这个问题,但是从此再也不敢轻易去惹这个大皇兄了。
所以,此刻的姬玉槿瑟被莲逸的眼神盯得有些后怕,便只能闷闷的哼了一声,看都不看夜薇香一眼,扬着下巴阴阳怪气儿的说了句对不起后,当即就一甩袖子,拿着仙界的玉牌,独自匆匆的进了仙界,离开了此地。
“槿瑟年轻气盛有些不懂事,香儿,你可莫要与他计较。”姬玉莲逸对夜薇香无奈的笑道。
可笑,为何她有一种活了千多年的自己却要充大去让一个活了上万年的所谓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的感觉……夜薇香摇头,失笑,“不会,当然不会。”
姬玉莲逸微微点头,垂眸笑望着自己手中的,她的不堪一握的小手,渐渐有些恍惚失神起来,“犹记得,你曾经与我说过,你最想要的,是希望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永远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平凡人,可惜……这发生过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倒流了。”
说到这时,他猛然抬起低垂的鹅黄双睫,微微仰头,润泽的眸子很是温柔的看向她,“所以,我只能从头来过,这样,你可喜欢?”
明明不知道现在的他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但是,这一刻的夜薇香,感觉到心脏,乃至灵魂,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
当一个男人,说为你放弃权利江山荣华富贵,只为了你,抛却一切,不计前嫌,要与你这样一个已经不贞不洁的女子,说一世一双人,白头不相离……说不动心,那,是绝对骗人的。
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毫不假思索的说,她愿意,真心愿意……但是,此时她的脑海里却开始不断的闪现着婪冰冷无情的模样,开始闪现着非墨伤心到癫狂的模样,甚至,还闪现过楚萧潇病态的狰狞模样!
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不!”夜薇香惊慌失措的睁大了双眼,单手捂住了脑袋,五指狠狠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想不但是这样结果的姬玉莲逸浑身一震,双眼立即失去了光彩,双睫颤抖的垂下,泛了白的嘴唇扯出一丝自嘲的笑,“你果然不愿意……从来都是……。”
突然惊觉到自己说了本不该说的话,失了不该失的神,夜薇香连忙反手握住姬玉莲逸即将抽离开自己的温润大手,紧张的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没关系。”姬玉莲逸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紧扣住自己手的小手五指,一根一根的扯开,“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四师兄……不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被莲逸拒绝的一根根掰了开,夜薇香心底是无比的恐慌,面上已是显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乞求之态。
——题外话——
情话有时最动人,也可以最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