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震惊,如何不能相信,巴尔的摩陷落已经是事实,对林肯以及他所领导的政府班子来说,与其抱怨丢失巴尔的摩的责任,更重要的是如何守住华盛顿,阻止联盟军的进一步进攻。
现如今,华盛顿可用的作战力量,只有五万多还呆在训练营,没有完成全部基础训练的后备青年军,两万从前线运来养伤的伤兵、五千民兵以及三千名警察,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人,可用的兵员总数满打满算也就八万来人。
八万人看起来不少,可问题是,这些部队除了那些伤兵还算有点作战经验外,其他大部分人都是没多少战斗经验的菜鸟,跟养精蓄锐,作战经验丰富的三十万联盟军根本没法比。
因此,正常来说,华盛顿是守不住的,应该及时从华盛顿撤退才是正经。
最稳妥的方式,当然是迅速带兵向南撤退,一直撤退到弗雷德里克斯堡,与固守在那里的波托马克军团汇合。
经过这两年的努力,弗雷德里克斯堡已经被联邦政府修成了一个大型的永固式要塞。
其中除了原本依托地形修筑的要塞堡垒外,还有大量使用了钢筋水泥的永固工事,外加像铁丝网、木栅栏、多重壕沟等组成的环形工事,再加上兵精粮足,装备众多,称之为不落的要塞是一点不为过。
也就是说,弗雷德里克斯堡有完善的防备工事,还有四十万精锐的波托马克军团,足够五十万人吃两年的粮食,大量的武器弹药,只要林肯到了这里,就算同时面临联邦军的两面夹击,甚至面临几倍的兵力,轻易也是很难陷落的。
因此,米德将军听说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劝林肯总统迁移去弗雷德里克斯堡。避开敌军的锋芒,避免与敌人正面作战,甚至哪怕抛弃华盛顿也可以。
反正美军放弃华盛顿这也不是第一次,当年英军打来的时候。美国总统跟政府要员也曾经匆忙逃离华盛顿,后来英军占领了华盛顿之后,甚至一把火烧了白宫,所以那件事,可以说是美军永远的痛。
虽说是永远的痛。也是美军的一大耻辱,但毕竟发生过,所以再来一次,似乎也没什么,至少在米德将军看来,暂时让开华盛顿,退避去更安全的地方,是上上之选。
“总统阁下!”面对无动于衷的林肯,米德将军迅速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林肯面无表情的道,“我不会离开华盛顿!”
“不,你必须走!”到了这个时候,米德也豁出去了,他迅速迈了两步,径直走到林肯跟前,在林肯面前高声怒吼,“您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您是美利坚合众国的信心来源。如果您在这里被抓或者被击毙,对美利坚合众国都是不可承受的打击!所以说,你已经不能代表你自己了,你代表的是美利坚合众国!
为了美利坚。我不能让你落在敌人手中,更不能让你轻易的去死,所以哪怕是动用不得已的手段,我也要弄走你,哪怕动用武力!你真的要我这么做么?总统先生?”
“我知道你会的,乔治。”林肯笑着看了看一脸通红的乔治.戈登.米德。“难得你也会脸红脖子粗,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那副宠辱不惊的表情呢。”
“总统先生。”乔治.米德再次高声道,“现在不是卖弄嘴皮子的时候,没那个时间了,所以我只问你最后一遍,你现在到底走不走?”
“我走了,这里怎么办?”林肯忽然道,“我们都走了,这里变成不设防的城市么?可那样一来,我们能跑得过气势汹汹的联盟军么?杰克逊可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物,不会为了一个华盛顿,而放弃追击你我的,毕竟他很聪明,知道相比一个华盛顿,我的价值更大一些,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会追上你的,总统先生。”乔治.米德重新恢复了冷静,“我会留下来,带兵狙击对方的,绝对能让您平安抵达弗雷德里克斯堡。”
“华盛顿无险可守,你准备在哪儿狙击敌人?”林肯继续问,“布莱登斯堡么?”
“是的,总统先生。”乔治.米德很快点点头,“我会在布莱登斯堡狙击敌人的,那里有我们一个物资中转站,也算是个永固工事,在那里的话,我保证能挡住杰克逊至少十天,有这么长的时间,您坐火车的话,早就抵达弗雷德里克斯堡了。”
“嗯,那然后呢?乔治?”林肯反问道,“丢了首都,像丧家之犬一样的跑到弗雷德里克斯堡,接下来我会如何?就眼睁睁看着敌人从南北两个方向包围我,然后慢悠悠的磨死我,最终让我屈辱的投降,或者自杀么?”
“不会的,总统阁下。”乔治.米德皱了皱眉,“在哈里斯堡、费城、纽约这三个地方,我们还有总数超过一百万的军队,只要他们及时调集过来,终究是能扫平杰克逊的突袭的,所以,只要您能坚持一段日子,胜利早晚会是您的!”
听到他这么说,林肯轻轻的摇摇头:“不,乔治,你不明白,如果我真的走了,去了弗雷德里克斯堡,并陷入包围,那我么就真的大势已去,那一百多万军队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为什么?”乔治.米德道,“我们有一百多万机动部队,怎么会对付不了杰克逊的三十万人?您是担心波士顿方向的英法联军么?放心好了,哈特福德的雪兰多河军团一定会挡住他们的。而且,有雪兰多河军团在,英法联军也绝对不敢轻易从海上运兵去巴尔的摩,那样一来,等于放弃了波士顿,对他们的威胁更大。
所以说,您根本不必担心,只要安安稳稳的去弗雷德里克斯堡,用不了两个月,局势就会好转起来。”
“所以说。你只是个将军,却不是总统啊。”立刻叹了口气,“的确,你说的看起来很有道理。可那都是单纯从军事上来看,却没看到别的东西啊,正是那些别的东西,让我不能离开华盛顿,更不能去弗雷德里克斯堡!”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您这么害怕?”乔治.米德问。
“希望,我的乔治,是胜利的希望啊!”林肯轻声道,“如今这种情况,一旦我抛弃首都华盛顿,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去弗雷德里克斯堡,并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以后,你以为其他地方的军队还会死心塌地为我效力,肯费尽心思冲过来跟联盟军拼命,以求把我从重重包围中拯救出来么?不。不会,他们不会!”
说到这,林肯狠狠的挥舞了一下右手:“我敢打赌,一旦我抛弃华盛顿,陷入重重包围之后,那些军团司令肯定不会派兵过来,而是静观其变,坐等联盟国的开价,以祈求联盟国彻底灭掉我之后,他们能继续在新政府中获得一个更好的位子。至少也是保持原有的地位不变。”
“您太悲观了,总统先生。”乔治.米德皱了皱眉,“我相信那些军团司令官都是爱国的,他们也是热爱美利坚的。不会轻易做出这种卖国之举。”
“是的,如果我不离开华盛顿,他们的确会继续爱国。”林肯讽刺的一笑,“因为华盛顿是美利坚合众国的首都,这里不但是合众国的中心,还有那些军团官兵的许多亲戚朋友。这些都是最好的人质。所以,只要我不离开华盛顿,无论是为了大义,还是为了私情,在费城跟纽约的部队都不敢对我见死不救,必然要拼命派兵过来。
相反,一旦我匆忙离开华盛顿,让那些军团官兵的亲属落入联盟军的手中,那联盟军的手中就掌握了人质,再加上首都已经陷落,对军心士气的打击不是一点半点。
到时候,他们的厌战情绪就会高涨,很可能就会对我见死不救,坐等联盟国灭掉我,然后归顺戴维斯,让整个联邦政府整个并入他们所谓的联盟国政府,重新完成他们所谓的南北统一!”
“总统先生,他们不会的。”乔治.米德再次劝道,“他们都是您亲自提拔的将军,都是忠于美利坚合众国,也都是反对蓄奴制的。”
“人是会变的,乔治。”林肯摇摇头,“是的,那些人的确是我提拔的,他们也都是表现的反对蓄奴制,反对南方分裂势力,可那又怎么样?
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他们之所以表现的那样,很可能只是为了往上爬,而故意迎合我们的政策跟口味,根本当不得真的。
当然,也许会有些人是真正的爱国,真正的忠于美利坚合众国,但我不能把希望都压在一个可能上。
总之,在目前这个险恶的局势中,我们容不得一丝错误,尤其是华盛顿,我坚决不能走!
我有个预感,一旦我现在走了,很可能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好吧,就算您说的对,但那都是以后,而且只是一种可能罢了。”乔治.米德道,“可现在的情况是,您继续留在华盛顿,根本挡不住敌军的进攻,一旦您被抓或者被杀,美利坚合众国的败亡只会更加迅速,因为在短期内,合众国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您这样凝聚起民心士气了。
可以这么说,您现在就是美利坚合众国的精神象征,很多人就是因为您的坚决抵抗以及永不屈服,才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如果您轻易倒下了,很多人就再也没有勇气继续与南方军以及英法侵略者战斗了,那样一来,您觉得真的好么?”
“所以我需要你,需要你挡住那个杰克逊!”林肯笑了笑,“我就在这里,就在华盛顿……当然,我不会继续呆在白宫发愣,我会亲自走上街头发表演讲,鼓励大家踊跃参军!鼓励大家一起奋斗!
是的,我们的确看起来只有八万士兵,但我们其实还有二十多万普通民众,这些人虽然很多都是女人跟孩子,大多是士兵家属,但一样有战斗力,一样可以为战争服务。
另外,华盛顿有大量的军火、粮食还有药品,只要大家有信心,不怕牺牲。依托布莱登斯堡的有利地形,再加上我们的军火物资,谁说杰克逊那三十万人就一定能吃掉我们?”
“可是……”
“可是他们是轻装部队!”林肯打断乔治.米德的话,“是的。他们是占领了巴尔的摩,但那又怎样?从那里到华盛顿至少有六十公里,这么远的距离过来,补给线就是个大问题!
要知道,就算那边跟华盛顿有铁路当运输线。可巴尔的摩那边我记得没什么火车头,杰克逊的人总不能用船把火车头也运过来吧?而没有火车头,铁路线对他们来说就无法有效利用,无法迅速有效的把重装备运过来。
所以说,这一仗还是有的打的,因为我们人数虽少,但后勤物资不缺,加上我们是守卫家园,士气必然高涨,又是防守作战。最终结果如何,还真的不一定呢,我看还是我们的胜算更高一点。”
“可我们的人都是没多少经验的菜鸟。”乔治.米德摇摇头,“如果那八万人是正规军,不,哪怕只有五万正规军,我也有信心守住这里,可惜不是,那八万人根本不是正规军,他们是彻头彻尾的菜鸟!
菜鸟是不能让人安心的。总统先生,在没有足够数目的老兵带领下,他们只会坏事,人数越多。坏事的可能性越大,很可能几个逃兵就能毁掉一场战争。”
“那就让他们当不成逃兵!”林肯斩钉截铁的道,“把那些伤兵都放在最后,全部当执法队,同时我也会让爱国会跟情报局的特工加入军队,充当执法队。战争过程中敢有私自后退或者逃跑者,可不经审判立刻枪毙!”
“只靠那些人恐怕不够,远远不够。”乔治.米德摇摇头。
“那就再颁布一条法令,一条紧急动员令。”林肯冷冷的道,“新的规定中,任何新兵逃逸者,所属部队长官有权当场击毙!如果部队长官没有逃跑,底下的士兵却逃跑了,而且没有得到及时制止的话,那么整个部队全部枪毙!
嗯,暂时来说,就以连为单位吧,一旦连长私自逃跑,副连长可以击毙对方,然后升级为连长,其他军官以此类推。
而如果连长排长之类的基层军官没有逃跑,下面的士兵逃跑了,且其他人无法制止,那整队官兵全部枪毙,一个不留!
非但如此,我还要下命令,所有逃跑官兵的家属,全部剥夺一切政治权利,代替逃跑官兵进入部队服役,在最前线充当炮灰!
总之,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能赢,只要能维持住前线官兵的士气,你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严重违宪,明白么?”
“我明白了,只要打赢就可以了。”乔治.米德点点头。
“那么我的总司令官,现在你还觉得我们守不住华盛顿么?”林肯笑眯眯的问。
“就算这样……”乔治.米德苦笑了下,“我也只有三成把握,而且,时间一长,我们终究不是对手。毕竟在很多时候,蛮勇是无法对抗人数以及经验优势的,尤其对方的指挥官是一名优秀指挥官的时候。我只能说,能挡住对方一段日子而已。”
“能挡住对方一段日子就足够了。”林肯摇摇头,“只要你能挡住对方两个月,那就足够了,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形势发生彻底的变化!
要知道华盛顿被袭击,费城部队或许一开始会有所犹豫,但只要我们一直战斗,只要华盛顿一直不陷落,那么最多一个月之后,他们就无法继续坐视不管,终究会派兵过来的。
而且,就算他们不管,我们还有西方的詹姆斯河军团,他们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最多两个月,他们就能赶过来了,所以,我们还是很有胜算的,只要能守住两个月!”
“两个月……我尽量吧。”乔治.米德点点头。
“不是尽量,是必须守住!”林肯盯着他的眼睛道,“必须守住两个月!
守住了,援军抵达了,美利坚就会继续存在,守不住……呵呵,那继续抵抗下去也没意义了,你说是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