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顶上, 望着猰貐远离的赤红背影, 缪宣亿脸懵逼。
缪宣:……
系统:【……】
缪宣:统统, 你说他怎么了?
系统深深处地地猜测:【怕被打?】
不过这也不是缪宣和小系统第一次搞不明白猰貐的行为动机,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位大妖和他们的隔着一个位面,这时候刨根问底就是折腾自己。
至于猰貐到底要干什么,不久后他自己会揭晓。
早晨的练剑已经结束, 缪宣开始了下一项衍算练习。
推衍之术博大精深,及时缪宣是神兽,但在接触过的人当中他也只能算算人族的幽昭, 而幽昭因为种族限制和修为,至今只能算算普通人。
玄武推衍可以直接心算,而缪宣还需要外物的辅助。
他掏出一把算筹,蹲在水面上排布开来。
系统跟着秒哥学了这么数十年, 起卦推衍一头雾水, 倒是最后看卦象学到了那么一点, 他看着冰湖面上散落了一地的算筹,兴奋地瞎猜:【秒哥!看算筹这个散乱的样子是不是指幽昭要交大运啦?嗯……这交叠,怎么又有点凶横之兆?】
缪宣:算是二者皆有之, 一个小劫后跟着大运,不错啊统儿, 看筹的眼力你也练出来了。
系统老开心了:【如果以后的世界里秒哥也能推算就好了,这样目标都不用找。】
缪宣轻轻笑了笑:找目标还是要靠自己,靠推衍……不知道在其他世界会不会顺利。
系统想得是挺好, 但事实哪儿会这样轻松?
数十年前缪宣来到这个世界,但迄今为止他和系统只找到了目标二,也就是猰貐。
猰貐作为妖族还是吃人的大妖兽,与世界脉络【人族大兴】确实存在着冲突的可能性,成为目标也不奇怪。
但是目标一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也许这也有缪宣一直不得下山,碰不到那么多人的缘故。
这个世界只有两个目标,缪宣自然不想对猰貐下手,此时只能寄希望于日后遇到的目标一。
说起来这也是缪宣第一次在小世界里这么久都没有把目标找齐全……比他待在以往世界内所有时间的总和都要长。
偌大的石壁上已经刻满了划痕,早在两年前缪宣就不再往上刻了,只由系统帮他记着年份日期。
竟然已经过去了七八十年……然而即使过了这么些年,缪宣如今仍然在幼生期内,曾经紧张的闯荡经历在此刻回想起来简直是前世轮回。
可不就是前世么?缪宣的记忆中,甚至连几位现实中老师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难怪丁香姨说他的异能是孤独的……
假如父亲并没有丧失异能,他真的能和母亲恩爱白头吗?
并非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够坚定,只是时间真的是最可怕又最无奈的鸿沟,也许十年不见能让爱侣更加珍惜彼此,但百年呢?千年呢?更何况这时间的洪流只冲刷了其中一人。
缪宣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反复咀嚼早已没有任何意义,能够找到钟情相守的伴侣是大幸,总之他是没这份福气的。
也许没有爱情对他来说是好事吧。
说起来冥晶就要消耗完了……嗯,是时候准备下山啦!
这么一想,缪宣就又雀跃起来。
走走走,再去魔界看一圈。
—————
昆仑山下,幽地。
几十年来,幽国的土地与人口几乎翻了一番,曾经昆仑山上的神兽就是他们最大的仰仗,而如今以幽昭为首的修炼者则成为了新生的力量。
也许只有远在昆仑山另一头,依附着大妖领地的弱水人族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人口的增加与资源财富的聚集让王族的权力一步步登顶,新的宫殿被建立,雪白的巨石被削为平整的台阶地面,高大的树木成为坚固的支撑与屋顶,奇异植株与彩色矿物被采集制作成染色剂,给原本就美轮美奂的宫殿增添了鲜艳的色彩。
勇武的军队、强大的修者、宏伟的建筑……王室的权威由此一步步确立。
而在所有民众内心中神秘又强大的女王,此时正躺在在这石青朱红色的大殿深处,奄奄一息。
床榻上,干枯发臭的老人瞪大了双眼,稀疏灰暗的白发勉勉强强被束在身后,她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向帐幔外伸出手。
数十年前正当壮年的女王确实是一个有着雄才伟略的首领,但如今她只剩下一把腐朽的骨头。
七八十年前正当壮年的君主,如今已经年逾百岁。
而且还是被珍贵药物吊着性命的,无法死去的孤魂。
空旷阴森的房间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老人喉咙间破败风箱一般的声音,以及水漏索命一般的“滴答”。
“嗬……嗬……昭”老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硬生生挤诅咒一般的声音来,“……昭!”
原来这森冷大殿中并不只有巨大可怖的水漏、老人与她的床榻,在水漏前,还跪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着一身黑衣,脊背挺直,微微垂下首,黑发被束起,大殿中唯一的光源凉凉地扫过他的背,照亮了一节玉石一般温润的后颈。
老人可怖的声音仍然在继续,她没有力气了,于是声音也越来越小:“杀了我……昭!……杀了我——”
突然间,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喘气和呼吸都消失了,就像是她突然死了一般……良久后,又是“嗬嗬”的喘气声,重新响起,与水漏滴答交织,成为最绝望的呻吟。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循环,直到大殿外的光线全部消失,微弱的、属于人类点亮的火光隐隐约约照了进来。
老人的面孔终于被照亮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或慈祥或严苛的老奶奶,而是一具蒙着死皮的骷髅。
骷髅裂开嘴:“杀了我……”
也是直到这时,恭敬无比跪坐着的青年,终于抬起了头。
他背着光,但即使背着光也无损他美好清隽的风姿,他嘴角含笑,被薄弱的光朦朦胧胧勾勒了轮廓——真是宛如最巧手的大家用最无瑕的玉,呕心沥血雕出来的完人一般。
青年的声音很轻,但在这的大殿中却清晰得胜过一切:“淏王,您累了吗?”
他像是乍然从沉睡中被惊醒,又仿佛观赏完曲目心满意足,他的声音温和而平缓:“许久不来见王,没想到王的病竟已经严重成这样了……想要让您长生不死确实不容易。”
“……嗬……啊!”骷髅突兀地发出短促的尖叫,“杀了我!我不要……我不要长生了!”
这几句话几乎耗尽她所有的力气,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曾经那个高大骄傲的王者,如今不过是床榻上腐臭的骸骨;而曾经稚嫩低贱的奴隶子,如今却一手搅弄着幽地的兴衰。
骷髅仍然撑着最后一口气,她身为曾经那个骄傲王者的,最后一口气。
所以她还不能死,幽昭不会让她死。
“为何不愿了呢?”青年像是真的很疑惑一般,“王唯一的愿望便是长生,为何又求死?还让我杀死王?”
“王与我有大恩……”青年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我怎能不感念淏王。”
骷髅像是被刺激了一般,嘶哑地摩擦着喉咙:“我不是——我不是王——杀了我!”
她终于道:“杀了我!昭王、昭王!……我不该折磨虐杀你的母亲!……我有错!我悔过!”
老人话音落下,青年的额头上突兀地浮现出了玄黑色的图腾,那是玄武与水波的纹路勾缠,是幽国唯一的正统。
允诺生效,淏王以承诺将王位递交给了新的王者。
那最后一口气,到底还是散了。
青年终于起身,在出鞘声中,他单手抽出腰间的长剑,然而长剑折射的光弧似乎提醒了他,青年自言自语:“……不能让长剑染了您的血”
于是青年将剑收回鞘中,转而拔出一柄短匕。
他缓步走到床榻边,将短匕掷下,那一刻就像是中空腐烂的细瘦树干被劈开,什么声音都没有,也不见丁点血液。
“从今往后一切恩怨了解。”青年像是在发誓,而这一刻他的声音中终于带上了几分敬意,“您的恩情,我会回报幽族。”
说罢,青年再也不看塌上的尸骨,转身大步离开死气缠绕的大殿。
大殿外,正值春日,连深夜中都有花香隐约,漫天星辰交相辉映,流转间的关辉璀璨又梦幻。
幽昭站在大殿外,仰头望着满天星辰,他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愉悦轻松,只有满满的空洞和疲惫。
在这一片以玄武为图腾,崇尚着水德的幽族大地上,竟诞生了一位名字来自太阳的君王。
这大概是最恶劣的讽刺,但幽昭此时却笑不出来。
仇杀淏王,强得王位……终于还是做到了、到底还是做到了……
假如有诅咒因此降临,还请不要波及他人,由我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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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顶。
缪宣并不知道幽昭此时已经按照他的卦象干了一票大的,他仍然沉浸在真人vr里,和玩游戏开地图一样开心。
魔界的地域非常大,生态与地面上的一切截然不同,直到在这里待了十多年后缪宣才知道,魔族其实也是有他们的文明的。
毕竟来自人族,魔族也是群居生物,但是力量成为他们划分阶级的唯一准则。
和地面上抱团取暖的人族不同,魔族不是以小家庭为小单位,国家为大单位存在的,他们是真正的族群生活。
一个族群就是一个单位,族群中最强的人成为头领,头领享有支配整个族群的权利,这些族群有些像是部落,但是规模远比部落小,简单粗暴又原始。
缪宣看着,突然就觉得这个模式有些像是狼群。
魔族没有丢失他们的力量和天赋,他们的寿命长达数百年,躯体强健生性凶悍,而天赋却不是所有魔族都有的,拥有天赋的魔族比较少,比例大概就和人族中有修炼天赋的人差不多。
魔的天赋很神奇,有最基础的联系各种元素,也有让缪宣搞不大明白原理的,比如入梦、化雾、摄魂什么的。
很符合魔族标配了
缪宣拿起冥晶睁开双眼的时候,入目的是漆黑幽深的大型建筑物内部。
这里原有的宏伟雕像早已破碎,只余下满地的晶亮矿物。
缪宣抬头仰望雕花的天顶。
按照魔族的群居习性,他们是不会建造大型建筑物的……这里应该曾是地祇的祭坛,但地祇沉睡,这里早已破败。
这一次怎么在这里?
缪宣:“玄,你在哪里?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小怪物就玄啦,感谢大家提供的名字!
玄感觉还蛮合适,毕竟秒哥也是取名废,第一个想法大概是“小黑”什么的,然后小怪物就闹啦说不要要一个和你差不多的,那么秒哥很有可能走谐音……
好像很有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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