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点分寸,可别弄伤了我的贵客。”
男人说着摊开掌心,接住了旁边手下递来的一个小型遥控器。
而后垂头略略把玩起它,没再和时轶有任何眼神接触。
直到刚才那报告的人又一次前来:“阮渊已经在前往c室的路上,始终很配合。”
他才停住,面具下的唇微微扯动,“始终很配合么……”
时轶屡次挣脱屡次失败,最终认命不再动弹。
但就在武力值受限的紧急情况下,她的大脑反而高速运转起来。
突然紧蹙了英眉道:“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吧。”
男人低笑两声:“你倒是有点资格做阮渊的哥哥。”
说罢,举起了手中的小型遥控器。
而后旋转180度,轻轻摁下它顶部的红色按键。
时轶下意识顺着他举起遥控器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正对面的高处悬挂了一台液晶超薄电视机。
靠!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男人给吸引走了,以至于都没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房间!
男人发现时轶的重点一下从电视机上跳开,转而开始观察起这个房间,不由笑大了声:“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不聪明了。”
“我聪不聪明管你屁事,我有没有资格做阮渊的哥哥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做评判。”
时轶说话间,目光牢牢锁定在了男人身上。
见他微微摩挲着遥控器的手指有一瞬停滞。
眉峰旋即一挑:“既然都见着面了,不如开诚布公啊。说吧,你是不是私下调查过我弟弟了。”
若这男人真是祁家人,那现在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他已经发现了阮渊真正的身份。
虽然这件事听上去很可怕,但它的性质可好可坏。
关键,就在于这男人的态度。
看他到底是想迎接了阮渊回去,还是想对阮渊狠下杀手。
“私下调查?”男人将遥控器扔给手下,“这个词听起来太低端了。或许你可以换个词。”
时轶:“……”有病吧。
”罢了,我好像并不适合跟你聊天,”男人故作惋惜地摇摇头,继而转动身下的宝红色躺椅面向了那电视机,“那么,就请看吧。”
时轶本想再硬气一次:你让我看我就看啊!
但余光扫至那电视机里的画面,终究是缴械投降。
可恶,阮渊居然在里面。
不过数分钟后,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里面什么都没有,难道你是想关他禁闭吗?”
男人闻言微微瞥向她,眼神生起戏谑,“原来你比我还急着看好戏。”
时轶:“……”她跟这货指定八字不合相生相克!
男人随即扫至身边人:“切。”
电视机里原本的整屏画面,当即就变成了两屏。
左屏还是孤零零的阮渊,右屏却是另一个房间了。
时轶愣了几秒,而后疯狂眨眼,最后倒抽一口气。
这……这右屏房间里昏在椅子上的人……是她吗???连衣服鞋子都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仿真人,你觉得如何?”男人倏尔开口。
时轶猛地看向他的后脑勺:“仿真人?!”
“嗯,根据你的形象连夜定制的仿真人,市价大概几十万吧,没到百万。虽然我不是很满意,但隔着一层屏幕用来以伪乱真,还是能凑合一下的。”
她牙关颤颤。
连夜定制……仿真人……几十万……凑合……
这就是天杀的有钱人的世界吧!
“你弄这个仿真人是想干什么?难道就摆在那房间里看看?”
“当然不是,”男人撑了撑额,“那也太不值了。”
时轶长抒一口气:还好这男人没在丢钱这方面太过丧心病狂。不然,她幼小的心灵得碎成一瓣瓣。
“不能光看看,那没什么效果,”男人言语里带了些笑意,“还得摸一摸。”
时轶:“……”听,这瓣瓣碎的声音,多么迷人。
几十万,就用来做个仿真人,看一看,摸一摸。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花钱快乐。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右屏画面里突然涌入了一堆黑衣男子。
时轶忍不住欣赏了一下。
啧,一个个身姿挺拔,器宇轩昂。
但下一秒,她就被自己这反应给膈应住了。
草,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将这么好的两个成语冠给了这男人身边的一堆游走黑白的死士!真是昏了头了!
不过到了后面她才发现,自己还膈应早了。
只见那些男子,很快分散在了那仿真人的四周,起先还是一个个上手,去触碰其腰部以下位置。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们伸出去的手越来越多,越来越乱,触碰到的位置也越来越高。
时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画面里那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仿真人被一级级冒犯,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代入感,于是头皮发麻甚是恶心起来。
才意识到,刚才的蟑螂奶根本就只是这男人递给自己的一道开胃菜!
“终于……有了点变化呢……”
听到男人冷不防冒出来的话,她心下一震。
不对,他这是在说谁?
自己的变化一直很明显,所以,他说的肯定不是自己!那、那就只能是——
强忍住不适,她直直望向了左屏幕。
便见阮渊盯着一个方向,微微眯眸,眼眦添红,眼底似乎有飓风在蓄势待发就要撕裂。
不由骇住:自己方才有意无意瞥了阮渊好几次,都没看见他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上的变化!再者,他之前对着某处的眼神一直都还是很空洞的啊!
等等!
对着某处?
她瞬间脱口而出:“阮渊那也有电视机?!”
男人轻轻掸了掸自己的太阳穴:“不然我为什么要切这个画面给你,不就是想告诉你,他可不是被关禁闭……而是一直在看东西……当然,他那只有一个仿真人画面。”
时轶大力一动,肩胛骨就被禁锢得生疼。
只能咬牙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能不能干脆利落点!在这作践我们两兄弟有意思?!”
“有意思,”他忽然转动了躺椅朝向时轶,微微俯下身子,“不过你应该好奇的是,为什么前面阮渊都没什么反应。”
她呸一口出去:“因为你派出去的那些人到了后面越来越过分了!所以就算阮渊性子再寡淡,肯定也看不下去了啊!毕竟我可是他哥哥!”
“那你可真是低估了很多事情。”
时轶眼见这男人伸出食指朝着自己下颚探来,当即狠狠扭过头不想让他得逞。
但即使这样,她的下颚还是微微蹭过了些他的指腹。
男人不由捻了捻指尖,低声道:“你的皮肤倒是细腻异常,不像男的。”
时轶心漏半拍,正想说些什么,头就被身后人拧了回去。
男人终究还是掐上了她的下颚,不过力气并不大显然只是想做个施压的样子,但气场很足不容置喙,“你好好想想,你都低估了些什么。”
她瞪回去:“我——”
“其实阮渊他根本就没相信过那个仿真人是你。”
时轶一下哑住:没、没相信过?
“正是因为没相信过,他才会一直这么冷眼旁观置之事外。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性格的确是寡淡到了极致,这也是一小部分原因。”
“原本我以为,我这个仿真人试探计划完全失败了,直到刚刚终于看到了他的一点变化,我才知道,我不止没有失败,还取得了一个很大的胜利。”
时轶感觉自己的脑子真的不够用了。
“你什么意思?”
“还没看明白?”男人嗤笑起来,“你的情商果真感人,这么多年也真是难为他了。”
她:“……有屁就一次性放完,ok?”
男人也不恼:“阮渊非常人的强大理性告诉他,那人根本不是你。可是他看着那和你一模一样的身躯,一模一样的脸被冒犯,终究还是受到了些影响。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时轶怔住。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意味着阮渊他真的很在乎很在乎自己。
所以才在明明知道那人是假的的情况下,也还是产生了情绪,也就出了纰漏。
所以,这男人口中的低估。
应该就是在说她,不仅低估了阮渊的智商,也低估了他的感情。
良久,她冷静出声:“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和阮渊从小相依为命,所以感情很深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
这男人有问题,似乎一直都在给她和阮渊挖坑。
而阮渊如今已经一只脚踩坑里了,所以她一定不能再跳下去。
“噢?是这样吗?”男人倏然起身,款款向门口走去,“好戏还没正式开始呢,等结束了你再想一想吧。”
时轶感觉身后的人也一并松开了对自己的禁锢。
但因着刚才挣扎过度,导致她这一时半会压根缓不过来,只能倚在墙上冲着他背影干喊。
“你要去哪?!”
“等着你们的好戏开始。”
跟在他身后的手下随即关上了门。
时轶勉强起身走过去,试探着拉了拉,发现不可能拉开后,只好倒退几步,重新抬头又看向了电视机。
但见画面中的阮渊也站了起来,和一白大褂面对面,似乎在进行什么交流。
而后,就接过了那白大褂手里的一个针筒注射器。
她下意识叫出声:“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