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昭颇为疑惑的问道:“怎的又回来了?”
还是说出什么事了?
青雯年纪虽小,也不如其他丫鬟灵活,却是极守规矩的丫头,一言一行都不敢怠慢丝毫,眼下这般神色慌张的,不免让人多想。
青雯声音哽咽道:“大小姐,不……不好了,胭脂她独自去了蓉秀院,说是找她们理论去……”
说到一半,青雯哭了起来,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终究是个不甘心的丫鬟。
苏锦昭暗自思忖,苏锦铃这次铁了心是与胭脂撇清关系,这会过去,只怕理没讨到,免不了还会吃苦头。
见青雯哭了,苏锦昭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却难得的冷静道:“说下去!”
青雯抹了抹眼泪,说:“不管奴婢如何劝说,胭脂都不肯听,硬是要去,拉都拉不动。那样的情况下,想是胭脂说话偏激了一些,得罪了二小姐,一气之下命人将她打死。”
当时她听到后,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好久,她才从这个噩耗中回过神,到现在,手都在发抖。
虽然料到胭脂去了也是白去,讨不到任何便宜,对于苏锦铃那样的人,蓉秀院本就不是个说理的地方。
平时看着精明的胭脂,想不到关键时刻也是莽撞,且糊涂。或许人在情急之下,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只是……
她没想到苏锦铃下手会如此狠,竟将人活活给打死。
当真在苏锦铃眼里,丫鬟命贱。
对她这个长姐尚且如此狠心,又何况一个无关痛痒的丫鬟呢。
一旁的巧慈听了,难掩惊讶道:“胭脂虽说有错,但二小姐,下手未免太狠了些,好歹胭脂也曾是沐瑾院走出去的丫鬟,二小姐这么做,是没把大小姐你放在眼里。”
终归是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确实是够狠的。
许是同为丫鬟,略有感触吧。
苏锦昭淡淡一笑,苏锦铃眼里要是有她这个苏家大小姐,当初就不会在背后耍那么多心机,中伤她。
苏锦昭慢慢说道:“我与胭脂主仆之情已断,苏锦铃就没有必要再顾及我的感受了,更何况胭脂口口声声说是受苏锦铃指使,这话落在旁人的耳里,对她的声誉必定有所影响,她向来清高,怎么会容忍别人毁她清誉,坏她名声,若想堵住胭脂的嘴,死人往往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法子。”
巧慈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青雯亦是如此,她垂泪道:“要是她没有做那些事错事,兴许就不会把命给丢了。”
后悔药,毕竟是没有的。
说这话的时候,苏锦昭看了她一眼,小丫头与胭脂关系算不得好,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可言,只不过她这丫头一向听话,私下里与胭脂并无过节,毕竟是在一起共事过的,如今身边的人就这么走了,感伤也是在所难免。
苏锦昭叹了叹气,对巧慈吩咐道:“罢了,她曾是我沐瑾院的丫鬟,念着曾经一场主仆的份上,你回头去找冯管家,就说我说的,让他将人好好安葬。对了,她应该还有一个嗜赌的父亲,当初为了还赌债才将胭脂卖到苏家来,做法虽说狠心了点,到底是父女,你告诉冯管家准备些银两给他,作为补偿。这件事要悄悄的办,父亲刚打仗回来,莫要让他听到一点风声,以免坏了他的心情。”
当初能狠心变卖女儿,想来这人是个爱财如命之人,既然爱财,那就好办了。
巧慈一一应答下来,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便低声问道:“大小姐怎知胭脂外面还有个父亲,且还嗜赌?”
听到这话,连青雯也是一脸错愕。
胭脂心高气傲,平时在丫鬟面前总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又怎么会和人说她不堪的过去。
有个嗜赌的父亲,是她的痛,也是她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关于胭脂的事,巧慈和青雯并不知道,那么,她又怎么会知道。
至于苏锦昭怎么知晓的,自然是因为胭脂那个嗜赌的父亲欠了赌债,万般无奈之下,想到了他这个女儿,便来府上找胭脂,而恰巧被苏锦昭给遇见了。
听了胭脂向她哭诉遭遇之后,生了同情心的苏锦昭便帮她那个嗜赌的爹还了赌债……
现在想想,那时的她太容易相信人,以至于到最后她都不肯相信自己曾帮助的小丫头会帮着苏锦铃害自己。要不是她亲口对她说,她都不会相信胭脂竟是那样的人。
她知道的,巧慈和青雯不知也不奇怪,总不能告诉两个丫头,她是重生来此的,于是苏锦昭随口道:“不过是有一次听胭脂无意间提起罢了。”
两个丫头信以为真,巧慈出声道道:“大小姐心好,胭脂之前那样害你,也就是小姐你顾念主仆情,帮她安排身后事,要是换成旁人,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后宫多年的沉浮,她虽练就遇事不惊,处事果决,但终究做不到某人的绝情。
苏锦昭收起思绪,又看向满是泪痕的青雯:“人已经没了,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以后你和巧慈好好做事,别像胭脂一样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只要我还是苏家大小姐,还是你们的主子,我自然会保护你们无忧,即便是二小姐,也不能伤你们分毫。”
青雯看着眼前的苏锦昭眼神坚定表露出一副无畏的样子,一时愣住了。
见青雯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苏锦昭声音不觉提高了些:“青雯,你可听清楚了?”
青雯忙反应过来,赶忙应声道:“是,奴婢听清楚了。”
苏锦昭点了下头,冲二人摆手道:“既然明白了,就按我的吩咐去办吧。”
话音刚落,巧慈和青雯同声应下,便出了屋,去找冯管家安排胭脂的身后事。
苏锦昭独自一人在屋里,摸着眼前的梅花枝,采摘来的枝头到底不如长在梅树上的,之前采的一开始枯萎了。好比胭脂,没了她这个主子的袒护,苏锦铃就没了顾及,对付胭脂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小小年纪,心就如此狠,往后,岂还得了。
苏锦昭握了握手,幸亏她知晓前世事,否则今生指不定又要受她蛊惑,被她陷害。
对,之前那个天真任性的苏锦昭已经死了,如今的她,心如死灰,不许谁再伤她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