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软在了船舱的座椅上,卢修几乎是难以抑制的大喘着气。浑身大汗淋漓的他很难说是之前的行动太过于劳累了,还是因为刚刚的感觉极大的刺激了他的神经。总之,他现在的脸色非常的难看,难看到了刘老都忍不住对他询问的地步。
“小伙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后怕。”擦了擦汗,并不愿意让人为自己担心的卢修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同时他也是这样对着刘老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姓卢,单名一个修字。刘老你不嫌弃叫我小卢或者胖子都行。”
“那我还是叫你小卢吧。像是胖哥这种称呼,不认识的时候称呼一下还行,现在认识了,我可不好意思再说出口喽。”
稍微打趣了一句,也是因为渡过了第一重难关而放松了心神的刘老开始聊起了天来。
“我听你和小胡说话都带着点豫南口音,你们是豫南人?小胡是做船员的我知道,小卢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啊?”
“啊?我?”正国人熟悉的探家底的问法,让卢修一阵龇牙。他忍不住挠了挠头皮,就回复道。“我也就是个网络写手,平常在家里写写小说,混混日子的。上不了台面,上不了台面......”
“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这年头又不是过去,还讲究什么三教九流!只要是奉公守法的职业,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那个,小卢啊,你这是一个人出来的?怎么没带上女朋友啊?”
“啊?这个啊。我单身惯了。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不想这事,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暗地里又擦了擦冷汗,卢修感觉他们聊天的方向越发的往着不对劲的方向去了。他有心岔开话题,但是显然的是,刘老在这种事情上聊来了兴趣。
“单身?这怎么成啊。我说小卢啊,不是我倚老卖老。我看你这年纪老大不小,也有个二十七八了。怎么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啊。是没有遇到合适的还是怎么遭?要我说,等我们回国了之后,你尽管和我联系。别看我现在退休了,医院里的人还是熟悉的。那些做护理工作的小姑娘,有的是贤惠、漂亮又单身的。到时候我给你当媒婆,保准给你找个称心的。”
不知道是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还是之前卢修的那些行为打动了这个老头子。总是他是在这种事情上拍了胸脯,大有一种旧社会包办婚姻的感觉来。
而这样的好意,卢修实在是感觉吃不消。他有心拒绝,但是这话又实在是不好说出口来。而就在他坑坑巴巴不知道怎么推脱的时候,老胡却是舔着脸的凑了上来。
“我说刘老啊,你不能光顾着我这胖兄弟,把我这使船的给忘了。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了,这样的好事怎么能不带上我一份?那啥,别看我岁数大了点,我也还没处对象呢?您要是有好的,合适的,也给我介绍一个?我不挑,真的!”
“你?”挑着眉的看了一眼老胡,刘老口气一变的,就明显是挑剔了起来。“我怕吓到人家小姑娘。”
“咋地?我这形象有问题吗?”
老胡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络腮胡都仿佛是刺猬一样,根根倒竖了起来。单从外表上看,很是凶悍。然而再凶悍的外表也吓不住刘老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那可不!人家小卢是胖了点,但是好歹白净,戴着个眼睛,显得斯斯文文的。可你呢?黑不溜秋,瞪着个眼能吓死个人的。我要是把你介绍给医院里的小姑娘,他们还不在背后戳我脊梁眼,说我的坏话啊!”
“戴眼镜就显得斯文了?看起来斯文不一定会疼人。别看我长得吓人,我我当年可是想着要娶个锦城婆娘!”
“啥意思?”刘老一头雾水。他都有些搞不明白老胡到底在说什么。反倒是卢修,听明白了老胡的意思,于是强忍着笑意解释道。
“他的意思是,他不介意当一个耙耳朵...我说刘老,你就行行好,帮他介绍一个吧。我估摸着你这要不给他点甜头,他都能把船给开到沟里去。”
“哈?”刘老有些哑然,指着老胡笑了半天,方才摇着头说道。“行吧。等回去了以后,我找找看,看看有没有能看上你这款的。”
“得嘞!您老可是应了的啊,到时候可别不认账!”
老胡喜上眉梢,还不忘拿话堵刘老一下。而看着刘老苦笑着直摇头的模样,他放开了已经不怎么需要操控的船舵,掀开甲板,从底下的水密柜里掏出了一箱子物资,然后扒拉扒拉的,就拿着里面的东西递给了两人。
“哎!我都忘了。来,吃点东西喝点水,按现在这个势头,我估计最少还有半天功夫,我们才能从这片风暴里出去呢。”
卢修接过老胡递过来的东西,打量了一下。是那种真空包装的罐头和压缩饼干,此外还有一些同样是密封严实的淡水。这东西,他当年上学的时候倒是图着稀奇吃过那么一两次,除了噎嗓子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印象。
但很显然,不管这玩意好不好吃,现在乃至将来的一段时间之内,这些东西将决定着他们的命运。
他是不寄希望于靠着这么一艘救生艇就能直接划到陆地上的。最多也就是,他们能安然的走出这片风暴,然后依靠这艘救生艇上的通讯装置和附近的海岸巡逻队取得联系,通过他们来获救。
而在这之前,一个安全的环境,充足的食物和淡水就显得至关重要。为了大家的安全,他需要去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尽管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但他还是对老胡张口问道。
“老胡,食物和水,够我们这段时间消耗吗?”
“放心,这方面的物资是我负责的。在开船之前,我才检查过。这艘机动救生艇满载是三十个人,按照国际规章标准,这里面储备了足够三十个人每人10000千焦的口粮,以及每人三公升的淡水。再加上船上还有能净化海水的除盐器,以及相应的钓具,足够我们支撑很长时间了。”
听到这话,卢修心里默默地算了一笔账。在大约的得出他们这伙人能安稳的生存多少天之后,他心里也是松出了一口气来。
不用为这种事情担心,这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而既然说食物和淡水如此充沛,那么就没有必要按照他之前心里暗想的那样,控制分配了。
“东西还多的话就给我一箱子!”
“你干啥?我可跟你说,够是够,你可别敞开了吃啊。”
有些一头雾水的拾掇了一箱子物资,老胡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小气。一来是他不认为自己这伙人的海上逃命之旅需要到这么吝啬的地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以他对卢修的认识,不觉得他会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
而接过了他这一箱子物资,卢修也并没有说是拿来给自己享用。而是径直的就来到了那群瀛洲学生的跟前,当着他们的面就把箱子放了下来。
“你们能听懂吧。食物和淡水。你们需要这些东西平静心情和恢复体力。别担心,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应该算是安全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非常感谢,卢老师!”
尽管面对卢修突如其来的示好,这群十五六岁的瀛洲学生表现的有些戒备。但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临时监护人,却是诚心的弯下了腰,毕恭毕敬的感谢了起来。
瀛洲人在日常生活上到的确是挺客套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最起码的这个表面礼仪上人家是做到位了。卢修对这个情况多少有点了解,所以也并没有怎么计较这个问题。他唯一好奇的是,对方对他的称谓。
“你怎么叫我老师?我可不是干你们这一行的?”
“非常抱歉,老师。刚刚我不小心偷听了你们的对话。”
又是一个又急又猛的鞠躬,这个女老师的大马尾都被甩得飞扬了起来。
卢修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生怕她一马尾甩到自己的脸上来。而此刻的女老师已经是顾不得这些,而是连忙的解释了起来。
“我知道您是一位小说家。在我的国家里,这是一种受人尊敬的职业,我们一般都会用老师来称谓。对不起,老师,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等等,等等!”或许两百年前的正国也是这么讲规矩,但是这都已经是平等自由的新时代了,他们九零后可没有那么多讲究。所以尽管听着这漂亮女老师口口声声的叫着老师心里是感觉挺爽的,但卢修还是婉拒道。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叫我老师什么的,到底还是让我感觉怪怪的。你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吧。”
“那...好吧,卢桑!”
迟疑的换了个称谓,这个对中文很是精通的女老师似乎也看出了自己国家的习惯让卢修感到了不适应。她并不是那么固执的人,所以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她就笔直的伸出了手来。
“我是清水泉,是神奈川流星私塾高校的老师。”
“幸会,幸会。”意思性的握了握手,卢修也能看得出来,这些瀛洲人对自己的戒备。所以他只是笑了笑就松开了手,指着救生艇里的救生衣对他们说道。
“我们会尽量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所以你们放心。另外就是,我建议你们把救生衣穿上。虽然说这种全封闭式的救生艇看起来挺安全的,但毕竟是在风暴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完也不等清水泉做出什么反应,他就回到了老胡他们的身边。而看着他这一系列的迷之操作,老胡则是戏谑道。
“可以啊,老卢。没想到你小子居然好这口。难怪你单身到现在,这算是给你找到机会了啊!”
“你可给我闭嘴吧。”
翻了个白眼,卢修也是找了个救生衣套在了自己身上。当然,他还没有忘记给老胡拌嘴。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见到个女人就能想到那地方去啊。我是为了我们好,现在的情况是既然我们都有隔阂,那么不如保持一个相安无事的状态。我可不想因为那些无端的猜忌给我们找出什么麻烦来。”
“小卢这话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一群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和他们计较什么。”
刘老的符合让老胡也是没话说。他倒也不反对卢修去这么做,所以也就是在撇撇嘴之后,他就这么说道。
“随便你们俩吧。反正我就是一开船的。他妈的,这群王八蛋待到底是从哪弄来的干扰装置,怎么这么远还是没有信号?”
也不是全不干正事的老胡其实还一直在捣鼓着通讯装置的事情。毕竟按照他们的设想,能够尽快通过通讯联系到政府方面才是最优先的事情。但显然,他们目前还没有办法联系到外界。而在这个问题上,老胡显然是把责任完全的归咎在了那些恐怖分子的手段上了。
这方面卢修没有发言权,但是刘老不同。作为一个军队出身的老人家,他尽管只是个军医,但也并不是完全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所以他当即就是反驳道。
“不可能。我们这都已经开船这么久了,少说也逃出了好几海里。除非是军用设备,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干扰范围。那些人只是恐怖分子,他们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级别的军备?”
“总不能是这破天气吧。这风暴再大,也不至于说连电台讯号都能干扰吧。”
两个人各执一词,而这时,卢修下意识通过狭小的舷窗往外一看,当即就忍不住的叫出了声来。
“你们两个别争了,这情况不对。我们根本没有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