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睁大了眼睛,不是因为她赐了我名字,而是因为她居然会背诗,我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呢。微微垂眸,“秦桑谢过公主。”
就这样,我有了新的名字,也开始了跟随她的日子。
虽然知道熙悦公主的身份尴尬,却也没想到皇后会不顾身份的为难她,可她却只是笑,连反抗都不曾有。
“公主,你为什么不跟皇后娘娘解释呢,海东青明明不是因为你才死的,是七公主啊!”这一次,公主又受了委屈,被罚在笼子里蹲了五天五夜,我终于忍不住道。
熙悦公主依然笑着,“秦桑,你以为我辩解会有用吗?不管是不是我做的,她都会推到我身上的。”
“为什么!您和皇后娘娘有什么仇怨,皇后娘娘一定要如此对您!”我失声道。
熙悦公主笑了笑,“我和她的确是没有仇怨的,可是她讨厌我娘啊,我是我娘的女儿,她不针对我才是奇怪的。”她看着我茫然的表情,又笑了,“看来你不知道呢,那么就让我跟你讲讲原因吧。”
“我……爹与我娘是在宫外认识的,我娘一眼就看上了我爹,两个人暗生情愫。可是后来我娘才发现,她爱上的不是别人,而是马上就要登基的天子,而这位天子娶了别人做皇后,背弃了他们的诺言!可是后来,他把我娘娶进了宫,并告诉我娘——他娶皇后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他爱的从始至终只有我娘一个人。我娘信了,皇后也信了,她疯狂的找我娘的麻烦,直到我娘最后生下我,撒手归天,皇后都一直怨恨着我娘,连带着,也不喜欢我的两个哥哥。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娘如生命的人,对我娘的死,对我们三人所受的欺凌,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二哥,三哥的性子,都是他们逼出来的!”她的唇透露出殷红,她居然生生咬破了自己。
也是那一次,我知道了她的身世。
随着与公主的接触,我发现公主与我最初想象的简直天差地别——我以为她会举止粗俗,不学无术,甚至呆呆傻傻。可是她不是,她聪慧,她明理,她懂世故,她甚至比那些皇宫的公主更像是公主。
我曾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说她有一个师父,一个从小将她养大,并教她东西的师父。可是在她回宫之后,她的师父就不在了,她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再见过那个记忆中的人儿。
我跟着公主,熬过了那最黑暗的三年,我以为一切都太平的时候,他,南宫烨出现了。
“师父!”公主惊讶的看着他。
而南宫烨却是一脸错愕,“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公主抓住了他的衣角,固执道。
南宫烨一把挣开,“都说了我不是你师父,本公子叫南宫烨,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儿,岂是你能高攀的?”拂袖而去,而公主却从未放弃,我不知道公主对她的师父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她如此不顾一切。
南宫烨是皇后的侄儿,自然会站在皇后的立场上看问题,对于公主,他也是嫌弃的很,以至于最后他甚至和五公主、七公主一起欺负公主,公主却早不似从前,她们如何对她,她便变本加厉的还回去,哪怕最后会受到及其严厉的惩罚。
我以为公主会讨厌南宫烨,可是并不是如此,公主不顾自己的名节,将南宫烨留在了公主府,按照公主的话说,“反正名声也已经够坏了,还差这点儿吗?”
“适闻南宫公子至公主府,倍感荣幸,以帖拜之,望君笑纳。”熙悦公主一趣÷阁写过,却在最后署名处犯了难,几经思量,提趣÷阁写了“清溟”二字,随后看向我,“送到南宫烨那儿去,你不要出面,就当是我这里的门客送上的拜帖,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我很纳罕,公主既要写给南宫烨,为什么不肯表露她的身份,而是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可我只是侍女,公主要我做什么我做便好,不需要知道原因。因此,我也做起了他们二人的信使,也曾有幸看过二人的书信,上面不过是一些日常的琐事,一些诗篇和见闻,可每当公主收到回信,都会高兴上好一阵儿,我隐隐为这样的公主担忧。
不是我不乐于见到公主高兴,而是因为那个人姓南宫,是皇后的侄儿,与公主势不两立的人!
我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某一天,南宫烨闯进了公主的寝殿,和她大吵了一架,具体内容我没听清,但从那儿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帮他们传过信,我想大概是公主的身份被南宫烨发现了。
又是一年春猎,这一次因为陛下的身体抱恙,也就没有往年那么盛大,只带了皇室的一些人。
“烨哥哥,我们比一场如何?”七公主挥着她的小马鞭兴奋道。
南宫烨微微一笑,“小七想如何比?”
七公主,“那还不简单?我听说这里有一只虎王,我们就比谁先射杀它!”
南宫烨的眼角闪过一缕怪异的光,“好,不过比输了可千万不要哭鼻子。”
“才不会!”七公主道,一闪身,冲进了猎场,南宫烨也确实没有让她的意思,跟帝后打了招呼,也冲了进去。
仅仅是我一愣神的功夫,公主就已经不见了,我慌乱极了,四处找寻她的影子,生怕有人对她不利。有人告诉我,公主也冲进猎场了,我对此有些怀疑——公主不爱张扬,她的骑术和箭术虽然都很不错,但是绝对不会和这些人争什么!我虽惶急不安,却也只能选择相信。
万幸,公主活着走出了猎场,可是她却受了伤,在胸口处留下了一道疤。
再后来,公主与南宫烨彻底吵翻了,南宫烨搬出了公主府,紧接着就是召公主进宫,赐死!整个公主府,无一人生还!
……
霏璃蹙了蹙眉,秦桑说的都是熙悦公主过去的事,并且还有很多模糊的地方,而她想知道的是近日所发生的事,还是详细的。她,实在帮不上我什么,正当霏璃打算让她回归时,一个人推开了她的门,这个人霏璃刚刚见过——南宫烨!
他阴骘的向霏璃走来,“果然是能人异士,居然能召开人的魂魄,那么……把她的魂魄召来好不好?”
霏璃一连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她?熙悦公主吗?你以为如果能召到的话,我会选择秦桑吗?拜你们所赐,熙悦公主已经魂飞魄散了!”
“什么!”南宫烨突然捉住霏璃的手,霏璃奋力挣开,“人已经死了,你不必再装了。”见他深情疑惑,霏璃又道,“皇后与她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次找借口要了她的命不也是正常的?你身为皇后的侄子,这些事会不知道?说到底,你和皇后都是杀死她的凶手!”
“才不是这样的!”南宫烨大叫道,“她明明不会死的,怎么会这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霏璃平复心绪道,熙悦公主已经死了,他现在撒谎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他知道的肯定比秦桑要详细。
南宫烨不答反问,“对了,你是能人,是异士,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他像是找到了最后一抹希望,“你们都以为我很讨厌她吧,并不是的,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
“公子!公子,你这是干什么!”管家惶急道。
小南宫烨冷哼一声,“我听说皇后娘娘把晴贵人所出的表妹寄养到山上道观了,我泱泱大国,表妹也是一国公主,娘娘怎么能这么做!我要让娘娘收回成命!”
管家叹了一口气,“公子啊,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您啊,还是不要掺合这些事了。”
“又说我不懂!”小南宫烨愤愤道,“我哪里不懂了,圣人的话我句句记得。反到是娘娘和爹爹,与圣人背道而驰!”
管家急忙捂住小南宫烨的嘴,“我的小公子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听老奴一句,别再想着那女娃了,以后也别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您现在能如此,都是老爷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如果没有娘娘,也不会有现在的老爷,更不会有南宫府的今天……”
哪怕管家唠叨了这么多,小南宫烨依然没有听他的话,一溜烟跑了出去。他最初想着要皇后娘娘收回成命,但听管家的意思,似乎根本行不通,还是先看看她的情况再做打算,大不了就把她带回南宫府!
那是一个十分破旧的道观,墙上的朱漆已然褪色,道观的名字也已经模糊,小南宫烨皱了皱眉,捂着鼻子,满怀嫌弃的走了进去。道观里比外面更糟糕,最重要的是,里面没有一个人!
——晴贵人的孩子还没断奶,晴贵人就去了,不过两年的时间,那孩子想必还是一团,什么都不懂,若是真叫她在这里待着,无异于让她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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