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鲁达不断嚎叫,手中宝刀与那狼牙棒连续交击,一时间也没有胜负。
那党项大汉也是连连嚎叫,口鼻皆是粗气,用尽全力与鲁达拼得数个回合。
鲁达身边人马越聚越多,那党项大将身边人马也是越来越多。
两方人马便是如此似乎都往前奔不动了,此时已经胶着在此。
西面另外一边,郑智带着百来部曲,直冲侧阵,犹如无人之境,片刻功夫,郑智已经不知挑落多少党项人。
知道眼前忽然金光一闪,一杆大枪袭来,迅猛无比。
郑智急忙勒住马匹,持枪与架。
两人仓促间拼了一下,双方竟然都止住了马匹。
郑智已经看清这人满身金甲,正是自己之前就看准的目标,心中一喜,本以为还要冲杀一番才能寻到此人,实在没想到这人竟然来迎自己。见这人眉目轮廓分明,一身气势实在不凡,身形也比自己远处看的时候壮硕不少。
这金甲之人也在打量郑智,看得几眼郑智并不十分出众的模样,又看得郑智凶狠的目光,开口说话,竟然是纯正汉语:“来将何人?”
“渭州种家郑智!”郑智仰头回答,心中也是知道这人身手不凡,便是那一招也逼得自己勒马招架。
“种家军,哼哼。。。取尔首级者,大夏嵬名仁明!”显然这嵬名仁明倒是颇有礼数,只是这冷笑话音一落,便挺枪再杀。这种家军早已经是西夏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党项皇族,本姓为拓跋氏,唐赐姓李,宋又赐姓赵,不过这皇族一直都是沿用李姓,到了李元昊建国时候,改姓了嵬名氏,李元昊的儿子又恢复了李姓。之后便是李姓与嵬名都用。
如今这人姓嵬名,显然就是皇室宗亲,又是仁字在中,更是皇帝李乾顺一支的嫡系二代。却是这西夏党项人,其实汉化程度也很高了,贵族之中,更是基本都通汉语。朝堂之上也是有许多汉臣。
契丹辽国更是如此。汉化程度比西夏人更甚,北宋末年,契丹贵族已经不再游牧,生活习性与汉人基本没有两样,只在外貌与服饰上稍有差别。满朝大多是汉官。
目标就在眼前,郑智心中知道,只有杀了此人,此战才会胜利,心气翻腾,长枪尽出,大喝一声:“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郑智已经没有什么多余心思,只要斩杀此人。
嵬名仁明也是一杆精铁长枪,重量似乎也不在郑智之下,出枪更是迅猛无比,这嵬名仁明敢来迎战郑智,便是有这么一手武艺的自信在心中。
两人点刺、横扫、上挑、下劈,皆无虚招,每出一枪,都用尽全身力气。
此时郑智身旁也是混战,却是两方人马都不自觉让出一块小区域与两人单斗。
喊杀依旧震天,血腥气味越来越浓,人血最为腥膻,随风一起,便会让人作呕。
童贯依旧立在山顶,拳头已经快要攥出血丝,目不转睛盯着战局。心中却是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起了种师道说的话语。那种师道说,自己带领麾下与党项人战,冲阵之时,每阵必达。
之前童贯听言只是兴奋,此时却是有些不太相信了。战局如此胶着,胜负都难料,哪里还有每阵必达的那种轻松。
却是童贯并不知道,党项国穷,马匹虽多,却是哪里有这么多全副装甲的精锐,多是皮甲裹身的士卒。今日遇到一千健马全甲的骑士,便是这党项人精锐中的精锐,就连主将都是皇族嵬名氏。也只有这般精锐,才会深入敌方来劫辎重。
上脚下守卫辎重的两百厢军却躁动起来,管马的都头不断安抚着部下,却是没有带队冲阵的勇气。
“死!”鲁达再拼一力,刀势崩飞出去,却是又大力压住刀柄,再劈出来。暴喝的鲁达声音已经嘶哑,完全不似之前那种洪亮,脖颈之间都是暴跳而出的青筋。
狼牙棒也是崩飞出去,却是这狼牙棒实在硕大,直有七八十斤往上,这种武器战阵中本就是大杀器,基本都是一砸一人死,却是遇到势均力敌者单杀,便显得有些笨重。
鲁达拼得这么多招,此时策略明显变化,大力之间,用尽全身力气加快速度去拼,看中的便是这狼牙棒不比自己宝刀轻巧。
果真鲁达便是有这种战斗天赋,策略也是奏效,这一刀而去,非蓄力对拼,就是急速去砍,虽然这速度比起史进林冲那种枪法急速差上一筹,此时也是足够。
狼牙棒实在回不过来,这汉子只有侧身去躲。好在坐下马匹健壮非常,这大汉全身都悬挂在一边,马匹只是微微一偏,依旧站稳了四肢。
鲁达一刀劈空,更是凶悍,从马上一跃而起,直接往那汉子身上扑去,宝刀却是回不过来,直接脱手扔飞,大力劈空的宝刀更是砸在不远处一个党项人身上,直接砍在了这党项悍卒的肩头。
飞身扑过去的鲁达,直接用身体砸在那汉子侧马悬空的身躯上,两人顺势摔落马下。
鲁达却是已经骑在这人身上了,操起那三拳打死镇关西的砂锅大锤,往压在自己身上的大汉一顿乱砸。
那汉子虽然被鲁达压在身下,但是双手一把护住头颅,鲁达狂砸七八下,却是也打不到这厮面门。
鲁达越发焦躁,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大拳更是加速与雨点。
旁边多少党项悍卒,忽然这般局势,所有人都往这边围了过来,便是要去救人。
林冲王进也是不慢,冲杀上去为鲁达助阵。
史进却是不管这边,催动马匹,带着众人又是冲杀起了速度,挡路大将已经在鲁达身下,此时便是再要起步冲杀,必须要一把凿穿敌阵。
只有如此,敌人才会散乱,散乱的敌人自然便是战力大减,难以再组织有效的紧密集团。
童贯见到西军汉子们又起步冲杀起来,攥紧的拳头打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只恨身边没有大鼓,如有大鼓,必然要亲自握锤擂鼓,定要把这鼓点砸出雨点的猛烈。
嵬名仁明年纪看起来不大,却是一手枪法十分纯熟,与郑智拼得一个回合,收枪只在身前一转,枪尖又刺杀而来。
郑智大力一挑枪头,磕飞嵬名仁明的长枪,顺势翻转,枪尾已经朝着对面砸去。口中大喊:“接着冲,冲进去。”
郑智便是要部下接着往前冲,把上前来的党项人压制住,这样自己与这金甲汉子便是真正单打了,也不需担心有人来帮他。
百来西军骑士听得大喊,更是往前打马,便是上前要挨上一刀,也要打马往前去压。种家西军悍勇如斯,才知种师道为何每阵必达,这便是前仆后继。
两人又斗数个回合,完全不分胜负,一个党项皇室,能有这一身武力,可见也是从小严苛训练出来的,还有谁能说党项人悍勇不复当年。
两人在战,身边两方人马围得越来越紧,挤得越来越密,郑智手下部曲悍勇往前。这党项骑兵更是不遑多让,哪里敢让皇家嵬名子弟一人陷于险地。
如此这般,以郑智、嵬名仁明两人为中心的地域,挤得满满当当俱是双方厮杀甲士。
便是两个中心厮杀之人,也是被挤得完全没有腾挪之地,便是长枪都回旋困难,两人拼杀招式都变得简单起来,只有刺杀与劈砸。挥扫已经施展不开。
童贯手心已经捏出了汗水,见到郑智与众多党项人围作一团,离得太远,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楚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眺望也是徒劳,人越围越多,便是连郑智与金甲敌将的位置都难以寻到了。
郑智用枪尾再格挡一下,枪头猛烈砸下。
嵬名仁明也是举枪一挡,顺势又刺。
两人这般简易招式对拼,便是几百个回合也分不出个高下。
郑智心中哪里不知道事态,自己这百十号部曲,哪里能在这越来越多的党项人中支撑自己去打几百个回合。
穷尽办法,便要思变。只听卡簧一想,两杆短枪已经在手。
短枪正是合适这个局面,一手一支,左手去砸,右手去刺。
这突然的变化,果然打乱的嵬名仁明的章法,下意识手持长枪中心,便旋转起来,也是极为简单的应变招数,想用枪头磕飞砸来的长枪,枪尾格挡刺枪。
若是左右无人,这般简单招式当然奏效。却是这嵬名仁明转动长枪之间,枪头便挂到紧密在旁的党项骑士身上,枪头一阻。什么都晚了,哪里还能挡住郑智两柄短枪。
这般危急,好在嵬名仁明老道,格挡已经不成,那便往后去躲。急忙一踩马镫,身形往后跃去。
郑智哪里能让嵬名仁明如此轻松,也是脚踩马镫,人往前飞去,便是怎么样要也刺杀眼前这金甲嵬名。
还在空中的嵬名看着暴起飞在空中来杀的郑智,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意。想来这年轻仁明,此番是这辈子第一次真正直面生死考验。
一员党项悍卒刚架住一杆朴刀,见得自家主人飞身落马,宋将飞身去杀。不管不顾之间,飞下马匹横扑出去。
横扑而来的悍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怎么也要为自家主人挡住这一记追杀。
“噗!”枪刃穿胸。
暴起半空的郑智身形随着短枪都砸在这半道横出的党项悍卒身上。齐齐落在地上。
嵬名仁明落地连忙爬起身躯,郑智落地之间,另外一支短枪也已经投出。
嵬名仁明侧身一躲,便躲过了郑智的投枪,投枪直飞后方扎入另外一个党项士卒胸口。
眼神满是恨意与愤怒的嵬名仁明,看着已经站起身的郑智,脚步却是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宋人郑智,来日必取尔首级。”那忿恨的眼神说完此话,转身没入人群,立马有无数党项士卒补了上来,冲向郑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