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得到了别人秘密的同时,也会失去自己的快乐。”
顾昔君拂起鬓边碎发至耳后,也不知怎的,就莫名想起了裴乾在几年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
那时的她,还如同个假小子一般,每天除了躲在顾府研究古玩就是在大街上无忧无虑地到处撒野闯祸、吃喝玩乐。
直到裴乾来了府上,她性子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可相处的日子久了,即便裴乾谨慎而小心的隐藏,感观敏锐的顾昔君还是发觉了他言行中细微的异常。
出于作祟的好奇心,每天也实在是闲着太无聊了,她便一时兴起,决定开始偷偷地尾随裴乾,试图了解他每次同自己分开之后,种种神秘行为背后的秘密。
如此五次三番,终于,在自己第n次跟踪失败的时候,裴乾爆发了。
起因是顾昔君察觉到自己又被逮个正着。她刚想站出来坦白从宽的时候。发现裴乾眼神中突然陇上一抹狠厉的杀气,同时右手中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柄漆黑的长刀。
随即,有只眼白全黑,张牙舞爪的‘女鬼’耷拉着条长舌头快速朝自己飘了过来。
第一次看见噬魂的顾昔君当时就被吓傻在那儿,双腿仿佛被钉在原地,迈不开步。电光火石之际,裴乾竟然帅气地瞬间移至自己的身旁,举刀将那女鬼一下劈成两半。
顾昔君依稀记得,那是裴乾第一次冷脸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地对自己发脾气,也是至今唯一的一次。然而,他当看见自己手臂上被噬魂擦伤的伤口后,这个表情转瞬就被一脸无奈疼惜所替代。
就是那次,她发觉了裴乾小心隐藏的另一面,内心柔弱的一面。也就是那次,他板着脸对自己说了这句话。
从此,裴乾决定开始教习她一些方士的护身法术,但不知为何,仅仅是皮毛而已。
如今顾昔君算是切身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身边之人以一生的经历与磨难,为她上的这堂令之深痛领悟的课。
可笑就可笑在,原来那个曾经恣意张扬,以为万事左右逢源、尽在掌握的她,在别人的眼中,终究是自以为是。
天空中蓝白的皓月渐渐西下,东方隐隐晕染起一抹红蕴。
从云鄞居所出来后,顾昔君一边低着头沮丧地想着种种过往,一边漫无目的地走沿着幽深的小径前行,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处从未踏足过得庭院。
这时,一阵清淡的香味徐徐传进鼻尖,引得顾昔君一愣,不禁抬头观望起四周。
只见院中幽香四溢,奇花繁多,锦簇盛开。深蓝色的蝴蝶流连忘返,翩翩起舞,争相萦绕。风起瓣落,花灿蝶媚,看得顾昔君身心怡悦,一时间竟然有些痴迷。
“蝴蝶为花碎,花却随风吹。”一个清冷而孤寂的磁性声音突然从花海中响起。
寻声而望,身穿一袭白色锦衣长袍的慕珏尘,宛如误入凡尘的仙谪,就静静地站在那花丛中央,望向这边,眼中情愫繁复难明。
“慕笙……”
看清楚是慕珏尘,顾昔君心底瞬间涌上许多话语想说与他听,可话至嘴边却如鲠在喉。
接下来令人出乎意料的,就连顾昔君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做出朝着慕珏尘飞快地奔过去这个动作。
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昔君的一举一动,慕珏尘瞳孔随之骤然聚缩,凤眼顷刻瞪得溜圆——她竟然直接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无处安放的双臂僵硬地高高举在半空中,慕珏尘惊愕地低头看着这个在怀中微微颤抖轻泣的人儿,有些不知所措。
“慕笙,我想回去……”顾昔君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浓浓的鼻音,小脸可劲儿在他洁白的长袍上拉回蹭。
“昔君,别蹭了,你假发要掉了!”慕珏尘略微欣喜而慌乱地想了半天,终于让人大跌眼镜地挤出一句在他看来像是安慰的话。
“噗……”
顾昔君闻后忽然噗呲一笑,连忙后退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整理假发。而后她伸出手背边抹着脸蛋边无奈的大趣说道:“慕珏尘,你平时不是诗词满腹,才华横溢么?怎么整出这么没才情的一句话?”
慕绝尘听得有些尴尬,故作强硬地低声说道:“吟来你也不懂,饱读诗书又怎样?”
“什么嘛!你的意思是同我对诗相当于对牛弹琴了!”顾昔君见他言语中又鄙视自己,顿时心生不快,为刚才她的行为感到强烈地后悔。
用力擦了两侧眼角,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置气地道:“算了,让你一个眼中只有自己,不通晓关爱的人去安慰他人,属实是太为难了!”
“那你何不回去找你心中所谓的,那懂得风月之人!”慕珏尘想起了她刚才为云鄞哭泣,当即冷下冰霜脸,将一双举得早已酸麻的手臂负于身后,尽量说得风轻云淡。
“嗯,好!”
顾昔君也来了脾气,立刻猛点点头,但马上反应过来,“嗯?慕笙,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啥?”
若是换作是以前的慕珏尘,肯定会平淡地转过身去,对自己置之不理。但此刻他说话这语气,这神情……怎么这么像是在……吃醋?!
“咳咳……”同样冷静下来的慕珏尘忙以手握拳掩唇,干咳两声,“没什么,天亮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便要转身。
顾昔君却没有给慕珏尘转移话题的机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上前几步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该不是担心……”
“我是在跟踪一个可疑的身影。”慕珏尘抢答。
“哦!”顾昔君看他匆忙辩解的样子,很是失望的应了一声。
看来,还是我想多了!
瞥眼意志消沉的顾昔君,慕珏尘暗暗松口气,自顾的说道:“昨晚我在房间入定的时候,感受到一股磅礴滔天的怨气出现在云府内。当时事发突然,你又要去云鄞处去调查三十年前的往事,我便没有告知与你。”
顾昔君霎时想起云鄞,忙心虚地问:“怨气?哪里啊?”
“劳奴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