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的手中紧紧握着餐叉,身体本能的随着这突然出现的人动作起伏着,每每以最佳的战斗姿态面对这个人。
慢慢的梵似乎彻底融入到了阴影之中,情绪平静的像无波的湖面,爆炸性的力量慢慢在他的身体各处集聚,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他需要出手的契机。
“小曼,他的战斗本能看起来比还要强啊。”这突然现身的人语气有些兴奋。
“我说过不要叫我小曼!我叫曼陀罗!”
“小曼,这次你的眼光可真是不错,这个小家伙可是一处待挖掘宝藏哦。”
“我说了不要叫我小曼!”曼陀罗再次喊着。
“小点声音,别吵到其他人。”
“哼!”想到什么的曼陀罗最终只得轻哼一声,再也不做声。
“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风,你可以称呼我为杨。”杨风伸出了一直包裹在厚厚斗篷里的右手。
梵对杨风伸出的右手不做任何回应,他依旧紧紧的握着餐叉,这个突然而至的家伙本能的令他感到危险,而最重要的是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现屋子还存在着第三个人。
“小曼,看来你的朋友的警惕性还是挺高的。”杨风笑嘻嘻的对着曼陀罗说道。
曼陀罗狠狠的瞥了他一眼,继续与手中的酒杯战斗,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放心,我没有恶意,我要是想要伤害你,我想你也是绝对无法躲避的,不是吗?”杨风摊了摊手。
梵依旧没有放弃战斗姿态,他绝对不会轻信任何人,这也是他的一项生存准则。
“唉,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倔强。”杨风无奈的轻叹一声。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他原本静立的身体就像一道流风一样滑向阴影中的梵。
下一刻两人就彻底纠缠在一起,两人急的交手,甚至另一旁观战的曼陀罗产生了视觉重影。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两人起码相互交手了十几招,最终梵以惨败为结果倒在了地上。
杨风紧紧握着从梵手中抢夺过来的餐叉,眼神犹疑不定的看着倒在地上不断喘息的梵。
“怎么会是频!他的能力不是感知吗?”杨风扭头对着曼陀罗问道。
“可能只是技巧。”曼陀罗皱了皱眉,表情罕见的有些严肃。
杨风有些复杂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梵,右手不由自主的来回搓动着手中的餐叉,这简单的动作暴露了他无法平静的内心。
就在这时,原本倒在地上几乎耗尽了体力的梵突然跳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扣在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手枪扳机上。
“你放松的似乎太早了点。”梵冷冷的对着杨风说。
杨风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枪套,却现他的枪套中早已经空空如也,原来梵刚才的落败,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偷偷摸向杨风枪柄的手。
“我得承认,你令我感到很吃惊。”杨风叹了口气。
“轻敌和大意,看来你并不是一个出色的改造人。”梵淡淡地回应。
看着近在眼前的黑洞洞的枪口,杨风摇头的一笑。
“小家伙,我虽然承认你很优秀,而且优秀到乎我的想象,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你有资格来评价我。”
“有没有资格,我会自己看着办。”
“小曼,好好劝劝你朋友,年轻人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有伤和气啊。”杨风扭头对着曼陀罗一笑。
“他要是能打死你,我会好好谢谢他的。”
“唉,头疼。”杨风摇头轻叹。
下一刻他突然选择了出手。
在梵的视野中,杨风的身体几乎在瞬间出现了数道重影,他完全无法辨认杨风的本体位置,就是这短短一瞬间的迟疑,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现自己手中已经空无一物。
杨风把手枪收回到腰间的枪套中,无奈的摊了摊手。
“现在你觉得如果我要真想伤害你,你还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
“梵,我们不是敌人,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曼陀罗开口劝道。
“我一直很冷静。”梵平淡的回答。
“年轻人,让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不妨先听我讲个故事,听完了这个故事,你若是想要离开,我也绝对不会阻拦你。”
梵沉思了片刻,理智告诉他现在几乎没有其他的选择,于是他最终坐在杨风和曼陀罗的对面,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和他们保持了适当的安全距离。
杨风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清了清嗓。
“这个故事,得从很久以前说起。”杨风的声音低沉,似乎潜藏着不少心事。
“从前有一个孩子,他曾无忧无虑的和他的朋友们渡过了他短暂的美好童年。突然有一天,他被告知他和他的伙伴被选中了,很幸运的获得了能够参与生存试炼的资格,而这个资格是在拥有最优秀资质的孩子才能拥有的。”
“那时的这个孩子天真的相信了他们这群人能被选中,真的是一场值得庆祝的荣耀。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残酷到之前的他完全不可想象的程度。”说到这里杨风下意识的看向满脸平静的梵。
“你也曾是被选中参加过生存试炼的改造人,我想这其中会生的事情,并不需要我详细重复了。”杨风对着梵说。
梵不置可否的眯了眯眼,没有回答。
杨风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人吃人,人杀人。仅仅还是个孩子他,从来都没现他的身体内竟然藏着这样恐怖的残忍,为了活下去,他几乎杀尽了所有其他弱小的同伴,然后开始杀死任何看上去比较弱小陌生人。他残忍,他无情,他背叛,但是他活了下来,并且是以最优异成绩和最冷酷的内心,成功在生存试炼中活了下来。”
“无数次的背叛和杀戮,早就令他不再相信其他人,任何敢于阻挡他的东西,都会被他残忍的撕成碎片。于是组织很看好他,而且很倚重他,甚至开始把一些高难的的任务交给他来完成。那个时候的他强大而自负,冷酷又目空一切,他拒绝和任何其他的改造人合作,总是独身一人执行任务。”
“终于,他为自己的自负而付出了代价。”杨风说到这里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复杂,随后悠悠一叹。
“在独自执行一场b任务的时候,他错估了那片区域虫族的等级,一只7级的潜伏者偷袭了他,他不得不重伤逃走,暂时中断了任务,但那只潜伏者足足在雪山中跟随了他三天三夜,这三天之中,他们交手了数次,年轻的改造人依靠着强烈的求生**,最终以垂死的重伤为代价,诱杀了那只潜伏者,然后他就陷入到了昏迷中。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现他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内。”
杨风说到这里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如果能重来,也许他应该选择战死,只有那样,起码能让他不用承受那么多痛苦。”他轻声呐呐。
“他被一名人类的难民所救,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有把这群人当做真正的人来看。“杨风的语气中满是讽刺,也满是痛苦。
“在那里他见证了一个全新的社会形态,一个没有争斗,没有杀戮的社会形态。人人有责,即使是刚刚有了自理能力的脆弱的新生儿,也有这个社会形态赋予他的简单的职责,每一个人都兢兢业业的完成着他应属的职责,共同维系着这个社会形态的运行,没有所谓的积分,也没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更没有所谓的自相残杀,每一个人都会获得与他们工作量相匹配的食物。”
“这个年轻的改造人本能的质疑这种体系的合理性,而最不能令他感到理解的是这个小镇的人和人之间那种绝对的信任。他本不想长时间逗留在那里,但是他的身体严重受创,由于缺乏有效的药物治疗,他只能在那里呆下去。”
“在这段时间里,他认识了一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把他从雪地中救起,并且提供他居住的地方以及简陋的饭食,这个女人信任他,从不认为他会带来危险。这个年轻的改造人在刚开始的时候并不领情,但是最终慢慢的放下了戒备。”
“那短短三个月生的所有事情,都对这个年轻的改造人产生了完全了改变他命运的深刻影响。”
“他爱上了那个女人。”杨风说到这里,表情是幸福的但也是痛苦的。
“他爱这个女人的温柔,他爱这个女人的平凡,甚至于他爱上了这个女人的某些愚蠢。因为这些东西全都是他不曾拥有的,但又似乎本来应该能够被他拥有的。”
“他不敢对任何人说起他的心事,因为他为此感到恐惧,对于改造人而言,感情从来都是需要克制的东西,因为这会影响他在战斗中的反应。而对于这个骄傲的年轻改造人来说,感情在之前是被他完全摒弃的存在。但是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杨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后来,一只虫族部队袭击了这片小小的难民聚落区,但是年轻的改造人并不知情,他被提前转移,因为那里的人们认为这个年轻人并没有义务帮他们抵御虫族的进攻,也没有责任陪他们承受失败的后果。”
“多么愚蠢!”杨风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又多么善良。”而后他的语气再次变得悲伤。
“这名年轻的改造人最终成功的回到了组织里,并且详细的汇报了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当然这并不包括他的爱情。”
“他再次接受一项任务,一项令他后悔终生的任务,而且这次的任务参与者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杀死那片聚居区的所有人类,这是整个小队共同的任务,而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小镇中有人掌握着火药武器。而他更有自己的特殊任务,亲手杀死那个拯救了他的女人,那个他爱着的女人。”说道这里,杨风的语气中是仇恨伴随着愧疚的复杂。
“从接到这项特殊的任务开始,他就已经明白组织已经开始不信任他,认为他受到了低等难民的影响,所以这次的任务其实是对他的一个考验,一个是决定他未来的考验,如果他失败了,他将永远脱离组织的核心序列,不再受组织器重,成为一名普通而平凡的改造人。”
“年轻的改造人接受了他的任务,并且誓要完成它,他要重回组织的怀抱,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平凡的度过自己的一生,那个时候的他坚信自己是属于组织的,是组织赋予了他生命,所以他必须完成组织下达的所有任务。”
“趁着雨夜年轻的改造人夜袭了那个小镇,他骨子里的残忍和冷漠再次占据了他的身体,他杀戮,他嗜血,他一人几乎杀光了整座小镇的所有人!”杨风的声音似乎是从最深刻的痛苦中被挤压出来,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严重波动的心境。
“最终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个女人,那个他爱着的女人,他要求其他人离开那所屋子,哪所他曾生活了三个月的屋子,只留下他和那个女人。”
“在那里,他才从女人的口中得知了虫族进攻的事实,也知道了为什么小镇那晚连平时最起码的警卫都没有,因为大多数人都战死了,而且都是因为了他而死。”
“女人隐藏了被救起的年轻改造人,身边有着死去的巨型虫族的消息,她只告诉小镇居民他是被虫族袭击而昏迷的。”
“而那支虫族部队正是循着改造人的气味来复仇的,女人为他保守了秘密,并且提前将他骗走。因为这个女人同样爱上了改造人,但是她也只将这份爱意埋在心底,因为她知道两人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身份的巨大差距斩断了两人之间的一切可能。”
“女人愚蠢的爱情,最终断送了整个小镇所有人的生命。”杨风那刻骨的痛苦散在每一个字里行间,甚至令梵都感到某种震动。
“最后女人自杀了,怀着由爱生恨的极端怨怒自杀了,她恨自己救错了人,也恨自己看错了人。但是年轻的改造人牢牢的记住了女人死前那悲怨的眼神,自此在每一个下着雨的寒夜,他的脑海总有那么一双悲怨的眼神出现,时刻提醒着他曾犯下的罪孽。”
“年轻的改造人重新获得了组织的信任,并且组织比之前更加器重他,但是那个雨夜生的一切,这个改造人从来没能忘记,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心灵。”
“年轻的改造人开始变得的原来越冷酷,越来越嗜杀,而他的地位也越来越高。终于他成为了一名少将,也终于有资格参与到组织的核心圈子,他认为这都是他所承受的一切应当换来的,至少他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偷听到了组织真正的核心秘密。”
杨风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改造人在组织眼里,在组织真正的掌控核心眼里,不过是工具,不过是被圈养的猪羊,不过是一群拥有思想的宠物!”
“十二人议会,我不知道你是否曾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这个名字代表了死亡天使真正的掌控核心,它由旧时代颇具影响力的十二个大家族掌控着,每一个家族每届各选一人作为代表,组成死亡天使十二人议会,他们当然全部都是‘干净的’纯种人类,他们创造改造人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所以他们绝不会把改造人看做是同类,改造人对他们只是工具。并且由于新一代的改造人越来越强,那些年迈的改造人还占据着不少资源,他们甚至决定起一场绝不会胜利的战争,消磨多余的改造人,来保证资源的合理供给。”
“里海战役,我想你很清楚这场规模巨大的战役的最终结果,接近7o%的参战改造人死在了那场战役里,那场绝不可能胜利的战役里。”
“而所谓的《死亡天使改造人权益保护条例》,不过是‘十二人议会’给所有改造人创造的美好假象!”
“于是偷听到秘密的改造人崩溃了,彻底的崩溃了,他所秉持的最后底线在**裸的现实面前变得一文不值,他曾犯下的罪孽像是一道道耳光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他究竟是为什么而活?那些被他抛弃的东西,又算什么?”杨风的语气开始变得急促,那种不言而喻的愤怒令梵感到焦躁。
“愤怒的他决心复仇,但是单凭他一人的力量又能有什么用?埋藏着心事的人,很难不会被组织现,为了防止自己的计划被现,他于是导演了一场戏,以假死骗过了组织,逃了出去,并且暗中开始培育着自己的势力,他希望有一天能够拥有和组织对抗的实力。他坚信着改造人不应该这样虚无的活着,他们应该有权利去决定怎么做,为什么去做,他们有权利去选择拒绝,而不是被强迫着接受,他们应该拥有更美好的未来!他们应该是自由的!组织是错的,他有责任警告所有改造人。”杨风说到这里语气重重一顿。
“没错,这个改造人叫风,也是多年前死在一场由曼陀罗导致的意外中的死亡天使少将。而这个人就是我,从离开死亡天使开始,我就改名叫杨风,因为每个寒夜都能出现在我脑海中的,那双眼睛的主人的名字,就叫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