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闹闹过后,几个人一起坐在了餐桌上,这也算是新年跟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顿饭了,大年二十九按照战家的规矩都是要回到老宅的,这也是今天这么丰盛的原因。
乔一乔对这时候的一切都表现的很新奇。
她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过年,是她跟母亲孤零零的两个人,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结果等到凌晨也没等到乔傲胜回来,等到她记事开始,乔傲胜就领了另外个女人回家了,还带着乔以嫣,而母亲她……活生生的被气死了。
“要不要去看看妈?”
战赫岩看着她靠在厨房门上越来越深的眸子,仿佛里面都浸透了情感,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应该是想到母亲了。
乔一乔被打断思绪,正想要说话却感觉眼眶已经湿了,不好意思的转过头胡乱擦了擦,顺便吸了吸鼻子:“天快黑了,明天吧。”
明天是二十九,就明天跟妈妈一起过一个早年吧。
战赫岩平淡的眸子里涌上一点心疼,现在的她就仿佛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兽一般,蜷缩起了全部的伤口,不想让人看见。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头微微低下,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你还有我!”
只要有他在,她就永远不是一个人。
小泉的速度很快,加上早有准备,只是一个小时就准备好了晚餐。
六点多,五个人围坐在了餐桌上。
“明年会更好。”
战赫岩充分发挥了自己不善言辞且冷峻的本性,只说了五个字就坐了下来,他们倒也像是习惯了,直接开吃,不带一点犹豫的。
原本热热闹闹的桌子上只剩下了筷子碗碰撞的声音,这让乔一乔有些不适应。
她琢磨来琢磨去,灵机一动,原来战赫岩才是不确定的因素啊。
乔一乔刚才的一点点小伤感早就不见了,此时的她在周围几个人安静且和谐的气氛中,充满了满足,她嘴角勾起笑容。
“大叔,你今天太严肃了!”
乔一乔放下筷子,坐直了身体,转头看着身边的人,神情严肃,声音冷冷清清的,看起来就像是在谴责。
边上的三个人都愣住了,接着又低下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吃饭,大神们的打架他们不掺和。
战赫岩也愣了一下,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眼底的戏谑,心里轻笑出声,这人啊,现在不伤感了,改成消遣他了。
索性,他也放下筷子,正视她:“我没有很严肃!”
“你没有说话!”
“我吃饭不喜欢说话!”
“那你就是很严肃!”
“不说话就是严肃?”
“可是因为你气氛不好了!”
顿时其他三个人缩了缩脖子,少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战少会报复的!
战赫岩的目光转了一圈,不出意外看到几个个人埋头苦吃,心里也有些好笑,勾了勾嘴角想要笑出来,可是日常严肃的脸上再怎么笑都感觉怪异,几个人头上都开始冒冷汗。
“现在不是在公司,你们就自由发挥吧。”
战赫岩实在笑不出来也不勉强,挥挥手,声音轻快了很多,眉头的褶皱也消失了。
顾封偷偷瞄了他一眼,像是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似的。
乔一乔看了一圈,眉心微微蹙起,看来战赫岩平时积威已久,就算是现在发了话,他们也会斟酌,索性自己带头做个榜样,想了想,她夹了一点战赫岩最不喜欢吃的芹菜。
“你尝一尝今天小泉做的,这个可好吃了。”
战赫岩的眉头又蹙了起来,眼神中露出点无奈,看着她放在自己眼前的筷子,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要是不吃我就不放下,只好闭上眼睛,一口吃了下去,都没有过多咀嚼,直接吞咽了下去。
其他三个人,其以顾封为代表嘴巴长得大大的,好像看见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原来他们并不是来吃团圆饭的,而是被喂狗粮的!
不过因着这么一闹,餐桌上的气氛倒是和谐了很多,至少不会沉默了。
吃完饭,为了不让顾封他们不自在,乔一乔拉着战赫岩上了楼,本来是想要去健身房结果被战赫岩忽悠到床上锻炼去了。
所以大家第二天一大早就见了乔一乔扶着腰,脸色红润的生气的走下楼,而身后跟着的战赫岩一脸尴尬。
吃过早饭,乔一乔就接到了老夫人的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去,她看了一眼战赫岩,低头说了声十二点回去,又跟老夫人说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我们先去看看妈!”
这一声妈,战赫岩越说越顺口,心里也有些隐隐的喜悦。
乔一乔不明白他那微微扬起的眉毛在说明着什么,只好笑着点点头,想到母亲她的笑意又收敛了。
墓园距离星海苑并不远,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乔一乔在路边买了一束康乃馨,挽着战赫岩的手臂一步一步慢慢走了上去。
“好长时间没有来看您了!”
乔一乔看着照片上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有些怀念,有些怜惜又带着点恨不争气,要是当初她能坚强一点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让温如烟和乔傲胜那么自在?
战赫岩没有避开,静静的站在乔一乔身边,用一种保护着的姿态守护着乔一乔。
乔一乔平淡的叙述着自己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声音时而轻快时而低沉,说到最后乔以嫣欺负自己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都快要哭了出来。
战赫岩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地拍着:“别伤心了,你这样妈也不会安心的!”
乔一乔深吸了一口气,赌气般的说:“就是要让她不安心,让她看看没有她,她的女儿会被那对母女欺负,也会伤心,她怎么能就这么放下我一个人离开!”
她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沙哑的声音透过石碑像是要传递到下面,穿过墓碑里面人的耳朵,一直到她的心里。
战赫岩心疼的抱紧了她,平淡的声音里略微起伏,带着僵硬的诱哄:“别哭啦,都成小花猫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妈妈也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
乔一乔止不住眼泪,泪眼朦胧最后看了一眼石碑,推开战赫岩朝下面跑去。
战赫岩脸上闪过无奈,看着她的身影,转过头,看着石碑上面色愁苦的女人,嘴角轻轻勾起:“妈我会好好照顾乔乔的,你放心吧。”
回程的路上乔一乔心情低沉没有说一句话,好像是在赌气又好像是在悲伤,就在战赫岩都要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她终于出了声。
“外婆说过妈妈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可却被活生生的气死,气死一个人……真的那么容易么?”
战赫岩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乔一乔转了转头看向窗外慢慢晃过去的树,山,突然就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尽管她比爱我更爱乔傲胜,可妈妈这一辈子终究是爱错了人,乔傲胜害的林家落魄,害的外公去世,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而我妈妈……不是被气死的,她是生病了。”
油尽灯枯。
这是医生说的。
在乔一乔遇到战赫岩的时候,林蕊的身体就已经千疮百孔了,就算是医学再先进,也不能起死回生,那段时间她不知道在没人的地方哭了多少回,可是每次只要进病房就又是那个充满快乐的开心果。
“你已经尽力了,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战赫岩迟疑了一会儿,斟酌的开口,他不会安慰人,只会干巴巴的让她放下从前。
乔一乔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有些堵,毫无形象的抽出一张纸擦了擦鼻涕,这才勾起一点笑容:“所以我现在还没有丧失理智。”
战赫岩没再说话,两个人沉默着开车去了老宅。
好在,乔一乔调整情绪的能力也是很好的,在快要进门的时候她已经整理好了心情,除了眼睛还有点红之外其他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们进去吧!”
乔一乔等到车停,飞快的下了车,深吸一口气,挽上了战赫岩的胳膊,要说刚才她像是一个带着女婿回家的新婚女儿,那现在就是一个跟随丈夫出征的女战士,她已经预感到这几天的老宅生活有多吵闹了。
老夫人就在客厅专门等着,看到两个人挽着手进来,嘴就咧开了,笑着招了招手:“快过来,我给你们准备了好东西!”
乔一乔跟战赫岩对视一眼,有些惊讶,像是约定好的眉头同时一挑,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我前两天去东山上的那个普度寺里给你们求的,听说很灵验的,你们带着保平安。”
老夫人自从有了那群跳广场舞比她小十几岁的伴儿之后,人也越活越年轻了,前两天一个群里大家都说要去普度寺,她放在了心里,第二天就让人带着她去了,没有犹豫就求了三个,她一个,乔一乔一个,战赫岩一个。
至于其他人,早就忘了!
“真精致!”乔一乔接过来,虽说是平安符,到底也是与时俱进的,上面的刺绣应该是专业的绣工做出来,看起来特别养眼。
“谢谢奶奶!”
她嘴里说着,手已经动作着要把平安符放在衣服里。
而另一边战赫岩就看起来生疏了很多,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