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狐,你是想杀人灭口吗?”
柳夕笙万符鬼神惊功效消退,恢复到原先的七尺之躯,脸色有些煞白,她目光寒冷,微微蹙眉。方才听闻吴邪叫出对方名字时,柳夕笙心中咯噔一声。
柳夕笙曾经在玉虚峰上听朱高照提过意宗之事,意宗弟子多姓拓跋,年轻一辈中有不少惊才艳艳之辈。
昔日,拓跋氏为部落首领,随着前朝泽帝统一天下,建立大周后。因为拓跋氏天生孤傲,行事出格,又天赋异禀,因此虽然臣服于泽帝,但背后实则一直在谋划夺取政权。
周朝大司命推算出,周超有一大劫难“虎狼食蟒”。周朝拜螣蛇为图腾,而拓跋氏部族信奉虎狼,这不是明摆着,拓跋氏将会推翻大周改朝换代么!泽帝寝食难安,越想越觉得拓跋氏不能留。
于是,泽帝以莫须有的叛逆罪名屠杀拓跋氏一族,恰巧的是,外出云游的太虚观观主昭阳真人遇见,救下了逃亡中的拓跋氏遗脉,带回观中传道授艺,这便有了后来太虚五杰中的无玄子、无空子和无道子,另外两位则是无虚子和无桓子。
然而,令昭阳真人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善举却为太虚观后来的分裂埋下了祸根。拓跋氏一脉虽然踏入方门修道,但是对泽帝灭族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伺机想要报复泽帝。
时光荏苒,数百年过去,泽帝早已魂归星海,昭阳真人也是垂垂老矣,如风中烛火,随时会熄灭。无玄子、无空子和无道子修为虽然已经逼近元始境,但一直没有放下仇怨,他们想要夺得观主之位,彻底掌控太虚观。
昭阳真人对这三人倍感失望,他希望时间可以冲刷无玄子三人心中的仇恨,却没想到太虚弟子都有偏执的个性,怨恨不禁未能消退,反而更盛。昭阳真人无奈之下,将观主只为传给了无虚子,而他也坐化于太虚洞。
无玄子、无空子和无道子大为恼火,逼无虚子交出观主之位,双方一言不合,展开了一场悲烈的内斗。无虚子有昭阳真人传下的至宝,一举击退无玄子三人。
三人负气离开了,带走了拓跋氏一脉和大多数愿意追随他们的太虚弟子,太虚观从此一蹶不振。后来,天下大乱时,无玄子三人投靠青霄府,这才有了太虚观心、意二脉。
……
拓拔狐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柳夕笙,傲慢地说:“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大呼小叫!”
“吾乃太虚弟子,柳夕笙是也!拓拔狐,你们意宗当年投靠青霄府,与幽都一众魔宗为伍败坏太虚观的名声,现在又与驭鬼宗纠缠不清,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柳夕笙骂道。
“哦,我当是哪条瞎了眼的狗在乱吠,原来是法宗的废物。我们意宗做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小丫头在此指手画脚,赶紧给我滚,老子没工夫与你在此扯闲篇。对了,回去告诉石天磊那老东西,他的观主之位做不长久了,识相的乖乖让出太虚观!”拓拔狐哈哈大笑,拂袖便要离开。
“放肆!拓拔狐,你敢对观主出言不逊,看我不杀你!”柳夕笙勃然大怒,太清玉虚剑祭出,带着一道清脆的破空之音,直取拓拔狐面门。
“雕虫小技,焉敢在老子面前卖弄!”
拓拔狐轻蔑地冷喝一声,剑指一出,悬在他身旁的长剑飞出,两柄飞剑相撞,气流四散,太清玉虚剑被击飞。
柳夕笙手掐指决,太虚二气在身旁要走,莲步轻挪,太清玉虚剑嗡嗡作响,气流奔袭,太清玉虚剑再次朝着拓拔狐飞去,与此同时,柳夕笙施出《通灵真诀》,真言念罢,白虎踏空而来,张口便是一道白光。
“不知好歹的东西,既然你一心求死,那老子就成全你!”拓拔狐恼怒,双手迅速掐动指决,一道剑诀打出,飞剑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剑直劈太清玉虚剑。
两剑相撞,气流如同江河奔流,汹涌澎湃,震得四周飞沙走石。
“大日金身!”拓跋狐暴喝一声,身体绽放出红色血光,真气附着在体外,像是铮亮的铠甲,他抬手一拳轰向白虎,气流奔袭,白虎吐出的那道白光瞬间被击碎。
随后,拓跋狐连掐指决,口中念念有词,他也是施展出了《通灵真诀》,虎啸山林,一只满身赤红的老虎与白虎缠斗在一起。
“拓跋狐,你居然敢修炼魔功!”柳夕笙瞧着空中那只红虎威风赫赫,身体外还萦绕着浓浓地煞气,乍一看,气势上已经盖过白虎一头。
“妇人之见!柳夕笙,你会的道法我都会,你拿什么跟我斗?”拓跋狐张狂轻蔑冷笑。
“哦,那算上我呢?”这时,空中传来了忘川的声音,三道身影落在柳夕笙身旁,悟尘问:“柳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柳夕笙摇摇头,她对忘川说:“忘川,没想到太虚意宗的人真的跟驭鬼宗有所勾结,我现在怀疑,当初上鬼王山的蒙面人就是太虚意宗的叛徒。”
“你们难道也是太虚弟子?今日是吹得那阵风,把你们这些废物都吹来了!”拓拔野驱策飞剑,冲向天际,一剑斩杀了白虎。
“太虚观乃是当世名门大派,在下只是山野小民,不敢高攀!”忘川淡淡地说。
“原来是个散修!”拓跋狐不屑地看了一眼忘川,随后目光在幽若身上上下打量,脸上露出惊异之色,而悟尘他是连看都不曾看一眼,“太虚观之事,你若是还想活命,最好别插手,现在就给老子滚,至于这位姑娘,就留下好好侍奉本大爷吧。”
“奉劝你留点口德!在下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对于那些满嘴喷粪的腌臜泼才,总喜欢撕烂他们嘴。”忘川见拓跋狐对幽若出言不逊,怒火上涌,“方才你不是自诩实力超群嘛,可敢借我一剑。”
拓跋狐不屑瞥了一眼,心想一个散修能会得什么逆天剑术,于是说:“小子,尽管使来,今日,老子就让你开开眼。”
忘川起手便是一剑纯阳追月,磅礴的纯阳真气在洞虚剑中喷薄,漫天的梨花在空中飞舞,不急不缓地飘向拓跋狐。
拓跋狐冷哼两声,全身气势斗盛,大日金身上红光熠熠,但见漫天的梨花柔柔弱弱,没有凌厉的剑气,他以为忘川只是虚张声势,于是收回剑,想用通过自己的肉身硬扛忘川的一剑,也好挫一挫这名不知天地厚的散修的锐气。
他任由梨花瓣沾在身上,天空中的梨花犹如暴雪降临,天空成了梨花的海洋,忽然一阵劲风吹来,将梨花瓣吹至拓跋狐的头顶,凝出一柄数丈长的花剑,周遭气旋变得凌厉而暴虐。
花剑一落,空中嗡鸣作响,好似将空间割裂,惊天威势压向拓跋狐。拓跋狐见势眉头微皱,催动功法,大日金身红光万丈,不动如山。光影掠过,万丈洪芒被剑气一分为二。
只听“咚”的一声,花剑劈碎了拓跋狐体外的金身,拓跋狐双臂架着花剑。花剑却是爆发出更惊人的威势,那打颤的双腿猛地跪在高台上。众人只看见能量一阵波动,像是涟漪一般朝着四周蔓延。
高大的铜鼎被掀飞,流火从中飞出,高台出现丝丝裂纹,拓跋狐大口鲜血喷出,双臂扛着的花剑陡然散开,空中响起一阵龙吟,那些梨花瓣再次凝形成一条苍龙,卷起拓跋狐的身子冲向天际。
旋即指尖洞虚剑从天外飞来,剑影擦着拓跋狐的身躯飞过。但听闻拓跋狐一声惨叫,一条胳臂飞出,血花纷飞。
“嘭!”的一声,拓跋狐重重地摔在高台上,苍龙并未就此放过他,身形一阵,三成一万千梨花,梨花燃起一团火焰,化作万千只焱雀齐鸣,随后俯身冲向拓跋狐。
拓跋狐大惊失色,连忙施展出白虎真言,血红的老虎挡在焱雀潮前,拍着两只猩红的羽翼,掀起猛烈地罡风,张口突出数道血光,上千只焱雀在罡风和血光中陨灭,其余的焱雀却是攻势不减,直扑血虎。
血虎拍着羽翼,冲入焱雀潮中,虎爪与羽翼并用。拓跋狐止住鲜血,施展神速诀,飞下高台,提剑直奔忘川而来。雷灵臂招展,天空降下数道神雷对着拓跋狐轰去,拓跋狐得到神速诀的加持,身法快了数倍,在雷光中左右避闪,转眼便到了忘川跟前。
剑影重重,太虚二气在身前游走,剑气凌厉而霸道,脚下步伐灵活而多变。拓跋狐所施展出的剑法与太虚道法完全不同,太虚剑法善守而若于攻,但是他现在所施展出的剑法招招狠辣致命,只攻不守。
《纯阳真诀》猛然催动,澎湃的纯阳真气涌出,体外形成一个护体气盾,拓跋狐的剑始终无法破开气盾,他恼羞成怒,厉声骂道:“臭小子,你敢骗我,你根本就是散修,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你以为学了些太虚道法,就可以狂妄到将散修不放在眼里了?拓拔野,我告诉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任何时候都不要狗眼看人低,也许你最瞧不起的那个人,有一天便是取性命之人!”
忘川笑了笑,一道剑光飞向空中,血虎顿时脑袋爆开一团血雾,旋即庞大的身躯被焱雀吞没。忘川召回洞虚剑,身形一退,整个人像是流风绕到拓跋狐身后,一剑朝着他的后背刺去。
拓拔野双目一瞪,回首望月,与忘川对了一剑。他感到一股无形地气浪朝他涌来,还未来得及作反应,便飞了出去。
“咳咳!”拓跋狐咳出一口鲜血,有些忌惮地看了看忘川,随后对柳夕笙说:“柳夕笙,我们太虚观的事,你让一个外人插手,算什么太虚弟子?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太虚子弟,就与我一对一。”
拓跋狐的激将法很是奏效,柳夕笙顿时就怒,提剑便要应战。拓跋狐太虚境后期的修为,而柳夕笙也只是半步踏进太虚境中期,忘川本欲出手阻止,但见到拓跋狐那只断臂,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柳夕笙经过一番调息,真气已经悉数恢复。起手先是数十道太虚符箓接连打出,随即掐动指决,白虎真言和玄龟真言施展出,白虎和玄龟两只如大山半的身躯飞向拓跋狐。
拓跋狐不甘示弱,同样施展出《通灵真诀》,顿时,天空中,四只上古灵**战在一起。拓跋狐失去一臂,想要一边操控灵兽,一边对柳夕笙对战,终还是有不便。即便他身兼多种功法,此刻也是很难施展。他只能仰仗《大日金身》和炼体拳脚功法,与柳夕笙近身搏斗。
柳夕笙并未如拓跋狐所愿,乖乖与他金身搏斗。柳夕笙连续打出两道神速诀,身法奇快无比,空中只见到她的残影四处浮现,拓跋狐每每赶至,拳脚落空。拓跋狐心性出现动摇,变得心浮气躁,但是他的修为毕竟胜过柳夕笙一个小境界,所以神识要比柳夕笙强上不少。他驱策飞剑攻击柳夕笙,一面朝着两只灵兽打出数道法诀,血虎和玄龟气势陡然暴涨,压得柳夕笙这处的灵兽双双落入下风。
柳夕笙见状,有样学样,打出数到法诀,白虎和玄龟一改之前的颓势。如此这般,两名太虚弟子功法对决,彼此都熟悉对方的功法,因此相互消耗对方的真气。
“嘭!”柳夕笙手中的太虚剑迎向拓跋狐的飞剑,气流奔走,柳夕笙倒飞了出去,拓跋狐这时出现在柳夕笙的上方,双腿犹如狂风一般扫来。柳夕笙气定神闲,嘴角微微上扬,身形陡然一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定身咒和缚足诀双双打在拓跋狐的后背。
倏然间,拓跋狐的身形一顿,无法动弹,他的双腿上有一道白光,像是绳索一般捆着他的小腿。柳夕笙口中振振有词,指间出现一张禁元符,径直地射向拓跋狐。拓跋狐身上大日金身顿时光芒消隐,柳夕笙这时举剑刺向拓跋狐的胸膛。
“噗!”
一道血溅飞出,太清玉虚剑刺穿了拓跋狐的胸膛。这时,束缚他身体的白光消散,剑指一挥,飞剑射向柳夕笙,而他趁机后退数丈远。
“柳夕笙,我要杀了你!”拓跋狐双眼充血,怒道了极点,他手掐指决,口中念道:“萧萧幽魂,寂寂鹤影,阴阳莫辩,冥心驭灵,心魔诀!”
柳夕笙闻言,大惊失色,怒喝道:“拓拔狐,你难道忘了昆仑道祖的祖训了吗?你竟敢随意召唤邪影,你好大的胆子!”
“只能能杀了你,哪怕是身死,我也在所不惜。”拓跋狐像是着了魔一般,立于虚空疯狂咆哮,周身邪气翻涌,气势凌人,他的身后渐渐凝出一具虚影。此虚影身高三丈,双目空洞发出黑白二光,身旁还站着一只白鹤。邪影虽然静静地立在虚空,但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令人胆寒,好似从上古战场中走出来的邪神。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日月清光,气化太虚。万符现,鬼神惊!”
柳夕笙脸色无比凝重,万符鬼神惊施展出,她的身形再次涨至两丈,与大风观中不同,此次她的全身充斥着太虚黑白二气,眉心间还亮起了一道太虚阴阳铭,正翻出淡淡的光晕,若不细瞧,这道太虚阴阳铭好似一只眼睛,正凝视着远处的那道邪影。
拓跋狐身动,白鹤虚影腾空,一声嘹亮的鹤鸣,托起拓跋狐飞向柳夕笙。
“灭!”邪影口中冒出一字,随后剑指中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气势雄伟浩大,好似千军万马奔袭,空间发出猛烈地颤抖,好似顷刻间便会崩塌似的。
柳夕笙丝毫不敢托大,双手结出符印,万道符箓齐射,浩瀚的力量如大江河流汹涌澎湃,激起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轰!”的一声晴天巨响,天地为之震动,空间好似破碎坍塌,无尽的乱流犹如洪水猛兽一般肆虐,周遭方圆十丈内的一切化作废墟。即便是忘川、幽若和悟尘提前想着空中遁去,亦是受到了波及。
忘川瞧着那邪影,一阵胆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太虚道法好生厉害!难怪在太虚观式微的情况下,实力依然能够排进修行界前五。光是这心魔决,就足矣让人闻风丧胆,如果再加上万符鬼神惊,足可以睥睨天下!”
悟尘心有余悸地看向那道虚影,面露有色,“师兄,心魔诀如此厉害,我们是不是应该助柳师姐一臂之力?”
忘川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你柳师姐的个性,这些日子你也见识过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求人的。她不开口求人,说明现在的情况还能应付。我们稍安勿躁,先看看情况,如果你柳师姐有危险,到时候我们再出手不迟。”
三人的目光再一次投向前方的战场,柳夕笙娇喝一声,双手再度掐诀,近万道符箓飞出,与空中那些符箓汇聚成一掌数道的紫色符箓,她灵犀一指,那张紫色符箓径直地射向邪影,而她却是连连施展回生诀、回气诀和神速诀,身体上笼罩着浓浓的红芒绿光。
拓跋狐在方才一击中,脚下的白鹤虚影被符箓击碎,而他此时也是虚弱无比,连续施展回生诀和回气诀,脸上这才多了几分血色。邪影探掌一吸,拓跋狐体中的真气被抽空殆尽,那邪影这时身体更是凝实了几分,剑指挥出,一道白光气贯长虹,射向那道紫色符箓。
又是一阵巨响,天地间突然安静了下来,那紫色符箓与白光相撞的瞬间,顿时发出万丈耀眼的光芒,几近刺眼得令人闭上了双眼。片刻后,排山倒海的般的气浪涌出,方圆二十丈内的树木竹林、山峦石岗顷刻化为乌有!
忘川、幽若和悟尘三人只听得心脏砰砰跳动之声,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双眼的那种疼痛灼烧之感这才消淡,只听得柳夕笙一声痛苦的呻吟,随后便没了声音,三人神色紧张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