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的背影在五十几道火辣辣的视线见证下，晃进了办公室，然后没影。
同学紧接就光速抱团，窝在了小空地的四个角下，那冷冷的穿堂风谁爱吹谁吹，那没音乐的七彩阳光，谁爱做谁做。
四个角就跟四个根据地，同学们挤成一对，凭借着多年的塑料友谊相互取暖。
沈乔运气好，挤在了最中间，四面八方都是厚实的人墙，挡风又保温。
本来只要安安静静等着拉了铃回教室就可以了，结果对面的一角的瑞瑞和肖秦待不住。
大概是命运，也大概是缘分，肖秦和王可瑞在刚才混乱的抱团中抱做了一起。
“胖子你别挤，过去一点。”瑞瑞往肖秦那拱了拱，连带着肖秦那头的人都往后跟着退。
“我哪挤了？”肖胖子坚决不承认，两手抱着手臂一点半点靠近瑞瑞。
“嘿，你还说没挤？”
“没，就没。”
“哎呦，小样，你要这样是吧？”
“咋啦？干哈呢？”
那一角的局势瞬间不可控，分成了一肖秦和王可瑞为首的两派，正互相领着人马挤来挤去，就窝里斗。
另外三角的隔岸关火，和和睦睦地看着。
“他俩上辈子是冤家？”沈乔感叹一句。
明月侧过头，也难道点点头附和：“我觉得是吧。”
肖秦和瑞瑞挤得实在精彩，两方你来我往，个个都涨红着脸死命地拱着对方，那架势活生生地有种捍卫国土的悲壮感。
很有意思的是，不知道是哪方开的头，都给站起来了，全都贴着墙壁对挤。
之后挤着挤着就笑起来了，另外三个角的男生们都加入进去了，一大波地人靠墙挤着，又笑又骂。
女生们矜持得多，但看得也心痒痒，跟着靠另一面墙挤着。
类似这种的集体活动在同学们的幼儿园时代，叫做挤油渣。
一圈平均十七八九的少年们，跟幼儿园的小孩一样，挤油渣挤得热热闹闹的，直到拉了铃才意犹未尽地回到教室。
但每个人都暖呼呼的。
沈乔的租赁业务做得顺风顺水，但万万没想到，正主突然就回来。
沈乔端坐在小板凳上，手规规矩矩地放好，低着头一言不发。
面前的蓝柯又气又笑，从营里离开就直奔学校，一到位置看见的就是满桌的书，还有满抽屉的零食和暖宝宝，上面还写着名字。
都不是蓝柯的。
再一打听，沈乔这个小妮子居然用他的位置来发展业务。
蓝柯五指漫不经心但富有节奏地点着，声音清脆，但听得沈乔的心一颤一颤的。
悠悠地开口问道：“你......”
“别问，问就是喜欢。”沈乔抬头，干脆利落地说。
贯会用这一招，蓝柯嘴角微扬，“以后每天多做一套练习题，书桌整理好，小泡芙一周一次。”
沈乔张开嘴想反驳，“为什......”
“别问，问就是喜欢。”蓝柯的眼里带笑，眸光潋滟。
慢腾腾地收拾着书桌，沈乔才问道：“蓝柯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明天的吗？”
“明天和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蓝柯揶揄地问。
那可太一样了，沈乔心想，要是明天的话，她早就能毁灭证据，把蓝柯的书桌整理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破绽。
沈乔低着头，没说话。
那一整天，沈乔都很乖，蓝柯说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丝毫怨言。
放学回家的时候天气冷，沈乔浑身上下贴了四片暖宝宝才走出教室，还小心翼翼地躲在蓝柯后面，尽所能地藏起身板。
蓝柯在前面走着跟带了个拖油瓶似的，突然顿住脚步，揪着沈乔的帽子把整个人往前拎。
“就这么怕冷？”蓝柯好笑地问道。
沈乔扒拉着蓝柯的衣服想埋住脸，头也不抬，“最近老了，和小年轻比不得，怕冷，特别怕。”
蓝柯两手懒懒散散地揣进兜里，站在原地不动，嗓音还是酥酥的，“那怎么办，我也怕冷，特别怕。”
沈乔错愕地抬起头，千言万语难言。
刚刚还走得四平八稳不带喘的，才多久，就怕起冷来了。
做人不能这样。
沈乔扯了扯蓝柯的袖口，直勾勾地盯着说：“你不怕的。”
蓝柯笑道：“我怕。”
你怕个屁！
沈乔的脸红彤彤的，给气的。
“你说怎么办吧，咱俩这么怕冷，还走得回去吗？”蓝柯目光放向前方，前方是仅有几盏路灯照着的茫茫夜色。
说罢，蓝柯伸出手一下塞进了沈乔的小口袋里，大手包着小手。
沈乔被突如其来的一下惊住了，蓝柯的手很冷，像化不开的寒冰，包着沈乔暖烘烘的小拳头，微微回温。
没想到蓝柯的手这么冷，沈乔看着蓝柯有一丝动摇。
“男孩子家家的，怎么会怕冷呢。”沈乔嘴上说着，还是把另一只手塞进了口袋里，用两只小手暖着蓝柯的手。
沈乔问得认真：“还冷吗？”
蓝柯弯腰趴在沈乔的颈窝，轻轻地蹭着，眯着感叹一句，“啧，还是有点。”
还冷？沈乔皱着眉心，半怀疑半信任地开口道：“那你要贴暖宝宝吗？”
话音刚落就抽出手撕下一张暖宝宝，握在手里作势要贴过去。
暖烘烘的小手抽出了口袋，蓝柯一瞬间就感知到，直起腰低头看，沈乔把贴在身上的暖宝宝给撕下来了。
“要给我？”蓝柯挑着眉笑。
“你不是冷吗？”沈乔眉心都是拧着的，目光在蓝柯身上巡视，像是在想贴在什么地方好。
蓝柯伸手给沈乔带好帽子，盖住了整张漂亮的脸，那暖宝宝被贴回沈乔的口袋里，紧接着偏过头低低地笑着。
“不冷了不冷了，快点回家。”少年的嗓音清朗，满是笑意。
沈乔的面前乌漆嘛黑，只能看清脚底的路，听清了蓝柯说了什么，愤愤地扯下帽子，“蓝柯，你怎么骗人呢？欺骗我感情！”
那一刹风吹得脸生疼，沈乔的鼻尖都红红的。
蓝柯嘴角勾着笑，给沈乔重新戴好了帽子，还摁住了不让她扯下来，“哪里骗人了？刚才怕冷，现在不怕了。”
“哪有这样的？为什么就不怕了？”沈乔的声音还不服气。
“大概是女朋友太暖了。”蓝柯说得懒洋洋，笑意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