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皆是半人高的长草,几棵矮木张牙舞爪生长其中,两道黑影一前一后于杂草之中飞奔,不时有枪声响起,又很快被旷野吞没,沉寂下来。
我和小凡紧跟两人,拨开杂草一路朝东而去。快接近校外之时,一片樟树林突然出现。只见那年轻警察背对着我们朝树林内举枪急射。
手枪的子弹很快用完,在他换弹夹的瞬间,我看见他身旁的泥土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小心!”我大吼一声,警察一惊,刚拉起枪栓,地面裂缝处猛地弹出一段肉色口器,那口器似一道水柱,在空中绽开,一下咬住了堪堪抬起的手臂。
“砰砰砰...”一串亮光从透明的肉膜中炸开,子弹激射而出,泥土裂缝之中随之渗出红褐的液体,那口器不再蠕动,不过还紧紧包裹住警察的手臂。
我上前切开肉膜,那条手臂已满是细碎伤口,鲜血不断从中涌出,还好他及时扣动扳机,不然右臂已是残废。年轻警察疼得牙关紧咬,手臂不住颤抖,不过一声未吭,还算是条汉子。
扶他靠坐树下,撕了一段布条,止住流血。转身要往林中追去,却被他一把抓住,咬牙说道:“别去,危险,让警察来处理!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我抓着他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胸口,道:“放心,我们便是为此而来,你就在此地休息,其余就交给我来处理!”
他看着我手中的破山,缓缓松开手,道了一声:“小心”。
此时小凡面对着树林举枪警戒,我提刀与她并肩而立,轻声问:“准备好了吗?”
“嗯”她答道,似乎稍稍有些紧张。
“走吧!”说完当先朝幽暗的林中走去。没有激昂的誓言,没有的真心的鼓励,我和小凡的第一次合作就在淡然之中开始了。
树林不大,但在无月之夜却显得异常幽深,枝桠交错,长草横生,妖兽藏匿其中,伺机而动。我们走的异常小心,每一步落下都要试探脚下泥土是否坚实,以免正中地魔虫下怀。
慢行半晌,我看到了那棵有缺口的树,似乎正是新闻图片上的那棵,正低头检查,头顶树叶一阵轻响,接着枪声响起,一只地魔虫斜斜飞了出去。
此时我深感疑惑,地魔虫亦属低级妖兽,照理应凭本能行事,遇阳气即扑,而在此林中,它们似乎有预谋一般,在我们意识松散之时出击,直叫人防不胜防。
俯身查看已经死透的虫子,除了黑褐的身体被穿了一个大洞外,与我在山上碰到的并无二致,难道几年过去,它们也进化了吗?
突见那伤口之内有一截异物,便伸出两指一探,夹出一个两寸来长的圆柱体。在衣服上擦去表面粘稠的液体,对着天空一照,竟是一截铜柱,铜柱表面还环刻几十个奇怪的符号。那些符号只由直线构成,有粗有细,也不知是何意。直觉告诉我,妖兽的变化一定和这铜柱有关。
将铜柱收好,再走几十米,见到一片空地,空地中央平放着一块青石,黑袍人就站在青石之上。他嘴角微扬,眼神朝下俯视着我们,似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羔羊。
破山遥一指,道:“已经无处可逃了,快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然,我可要亲自上前检查了!”
黑袍人桀桀一笑:“真是愚蠢的可笑,多久没见到这么狂妄的小东西了,不过我最大的乐趣,便是教狂妄之人在我面前生不如死。”
“你可以试试!”
“呵,这便让你领教我圣教的怒火。”说罢左手从袍中缓缓抬起,握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金色铃铛,那铃铛朴实无华,也不知有何作用。
他的手轻轻一晃,意料之外,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间隔几秒,又是一晃,依旧无声。
“喂,你的铃铛坏掉了?”我喊道,不过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保持频率,一下一下晃动着。
心想:难道他听力出问题了?没有妄自行动,静静看他动作,很快我的疑惑有了解答,那只铃铛慢慢散暗金的光芒,越来越亮,几排黄色符号于光芒之中若隐若现。
周围风向骤变,一齐向着铃铛汇聚,男人的黑袍在风中鼓动,配上手中的金色,宛若魔神降世。
突然感觉口袋中有些热,伸手一掏,那截铜柱便躺在手心,此时竟也出淡淡光芒,铃铛每晃动一次,铜柱便如呼吸一般闪烁一次,再看铃铛上黄色的文字,也是直线组成,由此可断定二者定出自同源。
在我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断他时,一个个活物慢慢自林中出现,粗糙干扁的身体与泥土混为一色,蠕动着围靠过来,在黑袍男子几丈之外停了下来,围了一个大大的圆将我们圈在其中。地魔虫越聚越多,如一个个码放整齐的山薯。
如此多的地魔虫一旦汹涌而来,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能蚕食殆尽,何况两个瘦子。小凡两手皆握枪,分指左右,而我则闭目感受周遭气机。阴阳之气以那铃铛为中心疯狂旋转,经脉中精气也随之急运转,感官愈敏锐,虫群摩擦土地之声、树叶摆动之声皆可辨之,也算是因祸得福。
随着时间消逝,气氛愈凝重,如此僵局只会消耗心神,不如痛痛快快大战一场。屈指弹刀,刀身嗡嗡作响,杀气骤现。
“咤...”黑袍男子一声怪叫,举着铃铛朝前一指,那手指弯弯曲曲,尖厉的指甲似要刺破空气。
虫群收到号令,齐朝我们站立之处涌来,窸窸窣窣之声不绝于耳,如催命丧钟。
“先突围!”小凡大喝一声,头一甩,对着背后虫群薄弱之处连射。火光不断亮起,面前的虫子一个个被洞穿,血肉四溅。
“咤...”怪叫声不断响起,走了几步便现虫群的包围圈也跟着我们朝前移动。黑袍男子竟指挥虫群结成阵势,将我们困死在其中。能将妖兽控制得如臂使指,我是初次所见,就算是神人长老也只能给予大致指令,不能控制精微动作。这混元教到底是何来历,竟能比上古神人的手段更加厉害。
思忖间包围圈越来越小,最近的几只地魔虫大口一张,白色口器弹射而出,如几张大网,在空中铺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