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眼睛,生来便是用来看周遭事物的。
可今日,万掌柜却是看到了令他往后余生都要后槽牙生疼的场面。
“呸!”,万掌柜狠狠将一口浓痰啐于地面,仿佛如此,他心中的那口恶气便能吐出一般。
万掌柜躲在一众兵士背后,透过那人缝瞧见了静香与方秀才。
此刻的万掌柜俩手狠狠攥着,连指甲入肉都仿若未知。
咬牙吐出仨字“狗男女!”
身前一兵士扭头,奇怪看了万掌柜一眼,道:“万掌柜,这是咋的了?咋脸色有点不对啊?”
万掌柜这才缓过神来,忙道:“没事,刚瞧见路边一条赖皮公狗把我家养的阿花勾引了去,心里不痛快。”
“哈哈,你连畜生的事都操心呐,对了,听说您家新来了个丫鬟,标致的很嘞,改明儿我去你府上拜会拜会?”
“去,别净想好事!镇上几朵野花那里你可是还欠着呢!”
说罢,又是眯缝着双眼,打量起那对让他冒酸水的狗男女。
那兵士见王掌柜丝毫没有与他聊天的兴致,便顺着万掌柜的眼神方向瞄了过去。
这一瞧之下,顿时眼前一亮。
瞧着静香扭着那纤细的小腰,聘聘婷婷而来,那鬓角垂下的发丝随风轻舞,那杏眼带着一层薄雾般的柔情,那粉脸带着天生的一股子魅惑,把兵士的那颗心给轻轻的挠啊挠,直挠到酥软,直挠到骨子里都有种麻麻的感觉。
那兵士见静香排在了队伍最后,忙走到跟前,笑问道:“哟,我说老远闻着一股子香风,还寻了半天,原来是静香嫂啊。”
“胡三望,你喊我一声嫂子,便不该调笑于我。”,静香粉脸一红道。
“三望,人来人往的,都是乡里乡亲,说话也没个正形。”,方秀才埋怨道。
“哟,方秀才啊,你俩这是出城?”,胡三望眼神古怪的来回在俩人脸上瞅着。
“我和你静香嫂准备下月初八把婚事办了,这不,带着静香去城外祖坟上烧点纸钱,和老祖宗们也通报一声呐。”,方秀才道。
“哟,这可是好事呐!到时少不得我们要过来讨杯喜酒喝喝。”
“让你迟点说,你咋就忘了呢?”,静香轻轻推了把方秀才,羞红着脸道。
“早说晚说还不是一样吗?”,俩人边说着,边随着人流缓缓向城门而去。
万掌柜躲在人后,可耳朵支楞着,方才的一番对话可是一字不落,都落入了他的耳中,顿时,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万掌柜吞了口口水,恋恋不舍的瞧着渐行渐远的身影。
那在眼前摆动的罗裙,让万掌柜怅然若失;
那在眼前扭动的细腰,让万掌柜嘴里发涩。
忽然,万掌柜莫名其妙,似乎从灵魂深处咆哮出俩字:“站住!”
众兵士顿时扭头瞧向万掌柜,过往的百姓也一脸狐疑的瞧向万掌柜。
那一声咆哮,似乎由万掌柜丹田之处迸发而出,气势如虹,只是此刻的万掌柜却觉着喉间发痒,有点干涩。
“咳咳”,一通干咳后,万掌柜从一众兵士中走出。
城门处的哨卫长闻声也匆匆赶来。
“万掌柜,你可是发现什么异样了?”,哨卫长狐疑道。
“额”,万掌柜闻得问话,额头上的冷汗莫名哗哗的往下淌。
“这个这个”,万掌柜吞吞吐吐,却也说不分明。
“刷”的一声,哨卫长抽出钢刀,一抹寒光几乎将万掌柜的眼睛晃瞎。
“万掌柜,城防大人可是再三交代过的,要你过来协助,可不是让你无中生有,谎报军情,戏耍我等一众弟兄的!”
“哎,大人,别这呀。我,我,小人确实发现了点端倪。”,万掌柜无奈之下,只得寻思着先把眼前这关度过了再说。
“说,你再吞吞吐吐,信不信我把你押入大牢!”
“哎,哎,大人休要动怒,小的发现这名女子所穿之罗裙有异样!”,万掌柜心里寻思着:“既然得不到你,那便毁了你!”,于是指向人群中的静香道。
那哨卫闻言,大手一挥,顿时一众兵士纷纷上前,将静香团团围住。
此时的静香面色一变,浑身颤抖着指着万掌柜道:“好你个色痞!前几日半夜摸入我家欲行不轨,被我一顿好打,今日便寻思着报复于我了!”
方秀才也挺着干瘪的胸膛,怒声喝问道:“姓万的,你就是见不得我与静香交好,才故意污蔑于她!朗朗乾坤,自有公道。我这便去衙门告你!告到你身败名裂!”
被俩人一顿痛骂,万掌柜的火气顿时也是起来了。
只见万掌柜两手叉腰,慢条斯理道:“城防老爷今早授命于我,命我仔细盯着出城之人身上的布料花色,我瞅着静香这罗裙的花色可是甚为特别啊。”
哨卫长闻言,顿时命众兵士将静香押入府衙。
方秀才见状,欲扑上去与万掌柜拼命,那万掌柜也是滑溜,躲在众兵士身后便再也不现身了。
此刻的鸿睿,正难得在家伺候着若逦。
最近的若逦胃口颇好,兴许是怀孕的缘故吧,天天念叨着想吃鸿睿烹制的烤肉。
鸿睿也是闲来无事,俩人便在屋外檐廊下,支起一个小碳炉,串上一些肉串,享受起这难得的冬日烧烤之乐。
碳炉的温暖,印得若逦的小脸嫩红嫩红的,衬着檐廊外的满树腊梅,端得是人比花娇。
“相公,可以吃了吗?”
“等等,酱料还未入味呢。”
“快点嘛,人家可等了有一会儿了。”
而就在此时,鸿睿眼角的余光却是见得一道身影在墙角之处。
鸿睿摇头苦笑道:“若逦,二嫂又要来找你了。”
若逦粉脸一红,啐道:“瞧你,见着人家来了,还不快躲开?”
鸿睿瞅了瞅手中的烤串已是熟了,便塞到若逦手中道:“那为夫便四处溜达溜达,你们好好聊。”
见鸿睿走远,二嫂忙小跑着到得若逦近前,脸色微红道:“弟妹,前日你说的,要给我瞧瞧病因的,我今日便来了,没妨碍你们小俩口吧。”
若逦忙道:“二嫂,瞧你说的,我们一家人不用这般客气,走,咱进屋,待我给你瞧瞧。”
入得屋内,二嫂拉着若逦的手,俩眼微微有些泛红,哽咽道:“弟妹,我和你二哥结婚都那许多年了,始终没个娃娃,这几日,婆婆虽然不说,可瞅那眼色,唉”
“哎呀,二嫂,你多想了。来,二嫂,我先替你把把脉。”
一番检视,若逦皱眉道:“二嫂,我猜问题恐怕不是出在你身上哦。”
“哦?难道是我家那位身上有问题?”
“二哥可曾受过伤?”
“我想想对了!那年我与你二哥新婚不久,你二哥便随父亲大人去收账,途中坠马,伤着命根了,后来瞧了大夫,服了俩月药后大夫可是说过问题不大的呀。”
“恐怕问题便是出在此处了。”
“那弟妹,你可得帮他好好瞧瞧。”
“嫂子,你糊涂了吧。我哪能给二哥瞧那方面的问题啊,我看还是让鸿睿瞧瞧吧。”
“诶,瞧我急糊涂了呢。对,让鸿睿给他二哥瞧瞧。”
鸿睿刚至前院,忽听下人来报:“三少爷,郭大人命人请您府上一叙。”
鸿睿闻言,略一思忖,心中暗道:“莫不是虎踞关那边似乎有了点眉目了?”
鸿睿迈步出门,上得马车,匆匆向守备大人府邸而去。
鸿睿在管家引领下,到得郭大人的书房。
而此刻,郭大人正手捧着一条妇人的罗裙仔细端详。
鸿睿瞧见,揶揄道:“大人好雅兴,何时对妇人的罗裙感兴趣了?”
郭大人闻言哈哈笑道:“鸿睿,莫笑话我,今日唤你过来,便是要研究这条罗裙。”
“哦,还请大人明示。”
“前日,在虎踞关抓获一名妇人,此人所穿之罗裙据染布之人所说,其花色与寻常迥异。”
“哦,待我瞧瞧。”,言罢,鸿睿接过那条罗裙琢磨了许久,也未瞧见有何异样。
“那伍记的掌柜可曾请来看过?”
“命人请来后,他只是说,这种花色与那日陈家找到的碎雕版一致,其它便是瞧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鸿睿瞧着那满布的图案,眼神愈发凝聚,起身,将那罗裙挂于衣架之上,退后几步,仔细端详,依旧不得要领。
复又凑近,盯着那一朵朵蓝底白花,忽然眼前一亮。
郭大人见状,忙道:“可是瞧出啥了?”
“嗯,大人可命人找来三杆毛笔,还有红、绿、黄三种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