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宠来的太过于突兀,如烈火烹油锦上添花,九公主府一下子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到不了明天,全城的人都会知道修宁加封一等爵兵马大元帅的消息。
按照规矩进宫谢恩时,修宁未曾发觉女帝神色有任何异常,依旧对她不亲热也不冷淡。
修宁愈发奇怪,出宫时吩咐红樱将白菊唤到公主府。
这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屏退左右,私自召见白菊。
相比红樱的柔婉,绿蕉的直爽,白菊更多的是不争不抢,真正做到人淡如菊。
可她十分敏锐,许多红樱绿蕉顾虑不到的东西,她都能想到,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安排她做暗线。
“拜见殿下。”白菊双膝跪地,给修宁行了个大礼。
她好久没见修宁了,实在是想念。
修宁抬手:“起来。”
“叫你来是想问宫中最近可有异动?”
白菊略微思考,道:“并无太大变化,陛下也没有透露出任何消息表明为何会突然加封殿下。”
修宁满意的点头。
她最喜欢白菊的聪明劲,虽然没有明说,而白菊却能窥探她的心思,给她想要的答案。
“那皇夫和珍妃那边?”
白菊肯定的摇头:“也无任何异常。”
修宁沉吟,这样看来就不是后宫煽风点火造成的。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修宁还是忍不住将女帝的行为和穆非安联系起来。
中秋家宴上女帝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动了心思。
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修宁就是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白菊见修宁不说话,反复把自己的话在心里掂量几个来回,可还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修宁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主动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得到主子的允许,白菊终于鼓足勇气:“殿下,恕卑职直言,卑职以为陛下这份旨意,可能与穆公子有关。”
修宁眉心一跳,这个白菊,竟也敏锐到这种程度。
“说说你的想法。”
白菊低头分析:“那日中秋家宴,陛下对穆公子的态度实在过于关注,并非卑职不敬陛下,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殿下您比我清楚。”
修宁垂眸,女帝贪男色,后宫三千美男,可她敢肯定,无一人能比的过穆非安。
“说下去。”
白菊继续道:“陛下好色,穆公子又是那样漂亮,中秋家宴赐婚,紧接着又对殿下加官进爵,绕了一圈,可能目标还在穆公子身上……
当然,卑职也只是猜测而已,但防患于未然,还望殿下早做决断。”
修宁赞同的点头,虽然目前的一切都只是推断,但君心难测,谁也不是女帝肚子里的蛔虫,无法预料接下来是天朗气清还是狂风骤雨。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修宁舒口气:“我明白了,辛苦你了。”
白菊抿唇:“为殿下做事,这是卑职应尽之责。”
白菊瘦弱,看起来比她还瘦,就是这样一个纤弱的姑娘,上一世陪着她一起被砍了头,默默无闻一辈子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修宁不忍,关心道:“中秋的节礼都收到没?”
白菊一愣,道:“都收到了,卑职也都分发下去了,多谢殿下惦记。”
修宁拍拍白菊肩膀,“你等下私自去找高去闲,让他开库房,再选一套你喜欢的带走。”
“殿下这是……”白菊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意外之喜。
修宁了然一笑:“你以为我忘了?九月初一是你的生辰。”
白菊大震,心内感动,没想到她小小一个生辰修宁居然还记得。
“多谢殿下赏赐。”
“去吧。”修宁淡淡道。
她是个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人,可不表现出来,并不代表她心里不惦记。
她想让身边每个人都好好活着,尤其是穆非安。
关于他的问题,还真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处理。
***
皇城,未央宫
哗啦一声,想容长袖扫过,一桌子的茶具和水果点心都被扫到地上。
侍女和太监跪了一地。
“殿下息怒!”
珍妃面色也不好,阴沉沉道:“都下去。”
众人生怕殃及池鱼,赶紧退下。
“父亲,你说过让我拉拢修宁为我所用,可我刚刚把齐深送过去,成败尚未可知,可陛下是什么意思?居然加封修宁,一等爵位,兵马元帅,好啊,以后我要看她眼色说话了!”
想容气急败坏才会失态,也顾不上是在宫里,彻底发火。
珍妃面色阴郁,显然也没料到女帝会冷不丁的下了这般旨意。
“她加封这些都是该得的,这些年东征西讨,哪次不是修宁冲到最前面。”珍妃分析局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接受这个现实。
想容气不打一处来,“该得的?那我呢?我这些日子的心血全白费了!”
到头来给自己竖个这么强劲的敌人,想容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直接杀掉她一了百了。
珍妃最见不得想容毛毛躁躁沉不住气的样子,呵斥道:“你慌什么!”
被珍妃一吼,想容镇定下来几分,可还是气呼呼的不说话。
珍妃继续道:“陛下是什么心意尚未可知,但修宁若想和你平起平坐却不可能。”
想容又急了:“父亲糊涂!修宁战功彪炳,那可是实打实的军功!虽然现在手里没兵权,可那都是她自己主动上交的!况且元帅一职可不是虚衔,哪日需要她领兵了,她手里可握着军权的!”
想容声音不小,珍妃比想容声音更大,一拍桌子道:“就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子能成什么大器!
修宁没有家世,这是她不可能弥补的致命缺陷,况且就算她战功赫赫,可你别忘了功高盖主!更何况陛下圣意到底如何谁也无法揣测,在摸清楚底细之前,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听到没有?”
被珍妃威胁,想容再不甘也只能保持沉默。
“知道了。”
珍妃这才平静几分:“那个齐深在修宁府里怎么样了?”
想容摇头:“他刚进府半个月,未曾与我取得联系,之前派去的暗线不知怎的伤的伤消失的消失。”
珍妃冷笑,暗骂齐深蠢货,自己人都抓不住,被修宁剔了个干干净净。
“那这么说,齐深在公主府里岂非孤立无援?”
想容垂首,满心愧悔。
怪她明白的太晚,修宁一直对她并未放下戒心,扫除一些杂碎也是理所应当。
“父亲,此事是我处理不当。”想容乖乖认错。
珍妃揉头:“暂且保持静默,且看陛下后续动作,还有那个齐深,他总会来见你的,到时候再看他中不中用。”
想容指尖一颤,珍妃这话里的意思就是,齐深是颗可以随时舍弃的废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