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乱用失踪这个词语,是因为真的很难见到沈景云。
以往我和他的一天,基本上是下班以后的晚饭时间相处的最多,也有空会闲聊几句。
而从那天以后,我只有早上起来时,能见到沈景云。
唯一能单独相处的机会,就是他送我去公司的路上,除此之外,他就连公司也不会久呆,一般是去到公司,在办公室呆上不到一个小时,就会匆忙外出。
而我下班因为有了“车马费”,一般都是自己回家,从吃晚饭到入睡之前,我都不要想看见他的人影。
偶尔,在深夜,我会听见他回来的动静,但在那种时候,我如何跑下楼去和他说话?
我有打探消息的想法,机会只能放在每天早上去公司的路上,可是他似乎又非常的疲惫,无论我说什么话题,都会被敷衍的应付过去,或者就干脆沉默。
在这几天,我对沈景云只能用上失踪这个词语,也恍惚有一种错觉,我是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除去比起之前的生活水平高上了不止一个档次,我拿着奢侈的打车费,下班后也不需要再挣外快,其余的时间倒确实像是一个人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变得莫名的平淡,每天两点一线,让我有了一段时间缓和之前经历过的恐怖,甚至偶尔,想起之前那些经历,我会觉得像是一场梦境。
只有还住在沈景云的这栋别墅,会把我拉入现实,提醒我一切都是真实的,也提醒着我有关青山医院的心结。
面对这忽如其来的放松,我享受的同时,还感觉到一丝隐约的不安,不会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平静吧?我希望是我想太多了。
怀着这种心情,日子也过去了几天,转眼,就是一个周末。
过去的周末,我早早就要爬起来,出去做家教,常常把自己累得要命,倒也是充实。
如今,哪里还有半点儿之前的忙碌?我躺在床上,分外留恋清晨被窝的温暖,一切只因为沈景云淡淡的一句“会给你补贴”,我就放弃了周末的家教工作。
懒洋洋的躺在被窝里,看着淡淡的日光落入了窗户,不用像工作日一样早的起来,难得的清闲。
今天不需要上班,沈景云会在家吗?估计也是和这两天一样,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吧?
我懒得再想,又蒙起了柔软的被窝,想要继续睡觉,这一睡,却是睡了个满足,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时间已经悠闲地到了9点多钟。
揉着惺忪的眼睛,一番洗漱过后,我走出了房间,一醒来就饿这是什么毛病?
然而,却在我下楼寻觅食物的途中,我意外的看到了沈景云,他正提着一罐啤酒朝着楼梯走来,看见是我,就跟没看见一样。
这个人,大早上起来就靠喝啤酒当早饭吗?这是什么生活习惯。
可终于不是我一个人了,我心里有一些开心,不顾沈景云的“无视”,对他说道:“沈景云,你要吃早饭吗?”说话间,又往楼下走去。
沈景云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无言的看着我,点点头,他没有继续再往楼上走,反而转身去了客厅,等待着早饭。
对于这种交流方式,我早已习惯,如果哪天沈景云突然对我“热情”了起来,我才觉得别扭。
我开始努力地做起了早餐,一天之计在于晨,早上的状态能影响我一天的心情,所以我从来不愿意错过每一顿早餐。
心情愉悦,到了周末,该是丰富一点。
我平时除了爱看一些关于花的论坛,还关注着美食专栏,特别是那些晒自己每日早餐的帖子,简直就是我的理想追求。
所以,今天难得的空闲,再加上想起沈景云的脸色,我想在这样的厨房好好发挥一次,忙碌了起来。
就在我忙碌了没一会儿,一阵电话的响声从客厅传来,我望了一眼客厅,沈景云已经拿着电话朝着阳台走去。
距离很远,我看见沈景云点上了一支烟,气氛有一些沉重。
随后,就听到沈景云上楼的声音,我莫名其妙,却不好奇,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不出几分钟的时间,我再次听到沈景云下楼的声音,抬起头,却发现他已经换了一套外出的衣服。
我手里还揉着面团,张了张嘴,犹豫的问了一句:“沈景云,你要出门?”
“恩,早饭不必等我了,也不用做我的那一份,我出门了。”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我的心里不可避免的失望了起来,但也只好点点头,跟着沈景云来到了门口,他先是诧异我为什么要跟来,却在看了我一眼后,目光柔和了几分,说道:“我一会儿回来。”
“哦。”我又点点头,看着他匆匆的离开了。
从门口的镜子里,我看到我的脸上沾着面粉。
我本想在早饭的时候打探消息的,这下沈景云走了,我感觉无聊,可饭还是要吃的,我重新回到了厨房。
吃过早饭以后,我对着空荡的别墅再次发呆了起来,思考着我能够做什么打发时间?
在客厅转悠了两圈之后,我有了灵感,找来了打扫的工具。
别墅虽大,也并非是不能够打扫的,何况我喜欢干净,挥舞着扫把,我开始在一楼打扫起来。
可是事实却打击了我,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简单的一楼,已经让我感觉疲惫,我直起腰,朝着楼上望了一眼,感叹这别墅之大。
可这一眼望去,却意外的发现,沈景云平日最紧张的他的那间房门,竟然敞开着。
沈景云是有多匆忙,才会把他那么“宝贝”的房门都忘了关?
我承认,看着那扇打开的房门,联想起往日沈景云命令我不许去三楼的要求,我有些好奇。
窗户外,天色有些阴沉。
这个城市的冬天,总是有连绵不断的雨。
它们落在窗上,碎成小小的花。
我对着窗户发呆,忽然想起了三楼的天台。
沈景云说不许去三楼,只要不去他的房间就行了吧?这小雨的天气,该收拾一下天台。
似乎在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理由之后,我心安理得多了,不再看那窗外,上了三楼。
可在真正上来以后,心里却又顾忌起来,我是不是不该上来?
几经犹豫,想起天台,我又站不住了,就要过去,准备清扫一下。
却在路过沈景云房间的时候,到底没有忍住,朝里面瞟了一眼,可由于那“偷看”的罪恶感,我只是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天台上,倒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雨水很小,并不碍事。
只是上次作法之后,还有些零碎,我全都打扫了干净。
我无言,从天台折回到了三楼的走廊。
不管我再怎么无视,还是不可避免的再次看到那打开的房门,沈景云的房门。
我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坏事?不然为何如此忐忑?
但是转念一想,我去给沈景云关上门,应该没有错吧?肯定着这个想法,我的内心在抗争,到底踱步来到了沈景云的房门之前。
呼吸有些紧张。
我忍不住在门口仔细的看了一眼。
果然是沈景云的房间,就和别墅的其他角落没有什么不同,冷色调,却极具质感。
简约的线条,简单的摆设,黑白的色调,强烈的沈景云风格。
我以为这就是沈景云房间的全部,却在一眼望去的同时,不可避免的看到一幅巨大的素描画,挂在屋内的墙壁上。
原本这样的房间,该是同样简单或是极具碰撞的艺术画,才得以匹配,而这幅明显不同风格的素描画,却是突兀的挂在那里。
仔细看去,那画像的走笔,游走的线条。
转角处收起的笔锋,深刻的笔力,强烈的风格感。
这不就和在三号会所,沈景云在木桌上画的小狗如出一辙吗?如此看来,这幅素描画该是沈景云亲笔画的,带着沈景云的风格。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幅画真的出自沈景云之手。
只因为,这样的一幅画上,所画的内容,不是小狗,也不是什么风景图。
更不是任何什么我所能想到的图画。
是一个女孩子的半身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