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霹雳车自然没有路上的大,石弹也轻了很多,陆逊准备的石弹都在三十斤左右。可就是这些轻型石弹,比百斤巨石造成的效果还要可观。当然,这也是因为夏口港仅仅是一个港口,没有城市的强大防御。
“公奕、幼平,快率船队出击,不能让秦军再轰击下去了!”看着漫天飞舞的石头,鲁肃着急了,他催促着蒋钦、周泰出击!
“军师,冲不出去!”听着江东士卒的哀嚎、呻吟,以及石块砸破墙壁的声音,蒋钦苦笑道:“我军的船还没冲出港口,就对方的投石车击沉,也不知道秦军的投石车为什么如此准确!”
“带水鬼队去!”鲁肃沉声道:“再这样下去,夏口就守不住了!到时候,秦军从夏口过江,你我将万死莫辞!”
“是!”蒋钦也知道事态严重,他大吼道:“水鬼队的兄弟们听着,不怕死的随我去凿沉秦军的战船!”
“嗷…”一阵怪叫响起,许多形态各异的江东士卒扒掉了身上的铠甲,跟在蒋钦身后。这些人都是蒋钦请来的亡命之徒,他们可以为了一顿饱饭出卖自己的生命。江东养了他们好几年,他们自然不会愧对江东的钱粮!
水花溅起,蒋钦、周泰带着亡命之徒跳入滚滚江水中,站在艨艟上的陆逊发现了夏口港的异常,他可不认为,江东大将会因为守不住港口而跳江逃跑。叫来甘宁,指着仿佛自杀似的江东军,陆逊笑问道:“兴霸,你看江东军想做什么?”
抬眼望去,曾经与劫[***]交战过的甘宁,自然知道江东军想干什么,他微笑道:“江东军想用水鬼队凿船,不用理他!”
“凿船?”陆逊也笑了,他摇头道:“若江东军到了船底,发现船下满是铁皮和倒钩,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管他什么表情!”笑着叫来传令兵,甘宁吩咐道;“让船上士卒看着江面,若有江东军露头,立刻射杀!”
“兴霸,你就不怕江东军真把船给凿沉了?”虽然船底已经加固,但就质地而言,还是木材占大多数。就算是铁皮,也只是蒙在船底。见甘宁的命令如此简单,陆逊有些担心。
“放心吧!”甘宁笑道:“等江东军游过来,我们再带人下水,哪能让他们如此轻松就碰到我军的战船?”
“兴霸果然有大将之才,有你在此,我心甚安!”听了甘宁的话,陆逊笑了,他相信甘宁能处理好一切!
“甘虎,带兄弟们随我下水!”江东军慢慢的潜过了小船,渐渐接近艨艟巨舰,甘宁招呼一声,便带头跳入江中,他腰缠铁锁,手握大刀,显得十分彪悍。
“兄弟们,跟上!”作为甘宁的堂弟兼亲卫,甘虎猛吼一声,也跳入了长江。在路上勉强算作精锐的锦帆士卒,跳入长江之后,竟仿佛游鱼,只有水里才是他们的主战场!
“咕嘟咕嘟…”江面上发出了一阵微不可闻的声音,只见无数水泡泛起,还有大量鲜血浮了上来,每艘艨艟旁边都被染红了!就在船队的指挥舰下,甘宁与蒋钦、周泰持刀对峙!
水中自然无法说话,甘宁三人用眼神在交流,可他们的眼中并没有和谐与友善,只有无边的杀意与愤怒。蒋钦、周泰似乎在指责甘宁,而甘宁却满脸轻蔑的将手中大刀一抖,意思是:你们两个一起来吧!
虽然面对两人,甘宁丝毫不惧,他仿佛化身为水中蛟龙,在船下向二人挑衅,他手中的大刀,便是他的利爪!相视一眼,蒋钦、周泰狠狠一点头,提着大刀便游向甘宁。二人配合多年,一左一右围了上去。甘宁似乎看穿了二人的打算,竟闪身向江面上游去!
“不能让他出水!”蒋钦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当年他和周泰在船上与甘宁交手,只能勉强保持不败,而周泰似乎也想起了甘宁的厉害,立刻奋力向上游,以图挡住甘宁的去路。可惜,二人并不知道,甘宁并不是想要逃出水面,而是想接近船底!
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把甘宁挡住了。蒋钦、周泰满脸狰笑的杀向甘宁,一个抱住了甘宁的腰腹,一个提刀向甘宁的胸口捅去。当然,二人也想割断甘宁的喉咙,可难度太高,二人只能选择目标较大的胸腹。就算杀不掉甘宁,也能将他重伤!
刀快速刺向甘宁,可蒋钦突然发现,甘宁的眼中不仅没有惊恐,还有一丝戏谑!他实在不明白甘宁的心思,却看见甘宁指了指艨艟的船底。顺着甘宁的手指,蒋钦的眼睛瞪得溜圆,他看见了船底安置的倒钩!
“小心!”张嘴欲喊,可蒋钦忘记了自己正在水中,一口江水下肚,差点让他憋不住气。
似乎看见了蒋钦的惊恐,周泰下意识的往上看去,却看见船底密密麻麻的倒钩,就仿佛带有尖刺的长矛!若被倒钩扎着,就算不死也得少半条命。周泰赶紧放开甘宁,转身便要游走,可甘宁就是想把他扎死,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原本被抱住的甘宁,突然反过身来,猛顶着周泰冲向船底!
“幼平!”几十年的好兄弟,即将死在眼前,蒋钦实在受不了这份刺激,他再也顾不得斩杀甘宁。为了让周泰逃生,他丢掉手中的大刀,猛抓住甘宁的脚踝,在千钧一发之际把甘宁拖住了!此时,周泰的后背已经顶在倒钩上,只要甘宁稍稍往上游一些,就能把周泰扎死!
虽然只是碰到,但锐利的倒钩,还是刺进了周泰的脊背。一瞬间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痛呼。水涌进嘴里,灌得他有些窒息。他知道自己与甘宁的差距,连忙推开了甘宁,让身体稍稍离开倒钩,便向上游去。蒋钦也明白,没有周泰,自己根本不是甘宁的对手,便不再纠缠。
“哗啦啦…”一阵水声过后,江面上浮出三颗人头,甘宁笑眯眯的说:“二位,投降吧!在水上,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下了水更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江东孙氏已经败亡在即,你们又何必陪他送死?”
“锦帆贼,我江东还有大军三十万,你又有多少士卒?刘璋只不过打赢了一场胜仗,就以为赢定了?少白曰做梦!”蒋钦扶着周泰,咬牙切齿的看着甘宁。若非打不过,他肯定把甘宁生吞活剥了。
“孙曹联军一百五十万,还不是灰溜溜的被打退了?兵贵精,不在多!”甘宁说完,又自嘲道:“与你们两个劫[***]说兵法战策,和对牛弹琴有什么分别?算了,还是拿下你们,让大王发落!”
“休得小看我们!”周泰喘着粗气道:“刘璋不就是靠着关隘、地形才能击退我军么?有什么了不起!有种与我们真刀真枪干一场,若你们还能打败我军,我们才服气!”
“屁话,你们还不是仗着人多,才敢堵在我们家门口?让我们放弃长处与你们打,你当我军将领都是白痴么?若不服,此战结束后,我们带相同兵力,火并一场,看谁厉害!”甘宁满脸不屑的看着二人,当年做水贼的时候,二人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做将军了,他更不会畏惧二人!
“你…”蒋钦道:“秦军的装备比江东军的好,同等兵力下,我们自不是你的对手…”
“行了!废话少说!”甘宁有些不耐烦,他挑着眼角,轻蔑的看着二人道:“当年还以为你们是英雄,原来连狗熊都不如。是不是我军站着让你们砍,你们就厉害了?一群废物,亏得当年还有人把你们与我相提并论,真让人赧然!”
“你…”怒视着甘宁,蒋钦、周泰的眼中都快喷火了,可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击。江东军的实力的确不如刘璋军,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
“废话少说,你们都歇了半天,也该活动活动了!”甘宁脚下踩水,半个身子都露出了水面,一把锃亮的大刀露了出来。
“你…”周泰哂笑道:“英雄无比的锦帆贼,总不会对两个手无寸铁的人动手吧?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你白痴么?”甘宁满脸惊讶的说:“你们是敌将,我杀敌有什么不对?难道没有武器,你们就没有反抗之力了?真不知道该对两个白痴说什么!既然你们怕了,给你们两条路,一是纳命来,二是弃械投降!”
“我们选第三条路!”蒋钦、周泰齐声大吼,转身便向港口游去,甘宁连忙追赶,可陆逊却敲响了收兵的鸣锣!
“伯言,周泰都受伤了,再过一会,我就能抓住他们,你怎么敲锣了?”爬上坐舰,甘宁将大刀丢在一旁,脸上满是郁闷!
“穷寇莫追!”陆逊笑道:“区区蒋钦、周泰,又岂能让你冒险?你别忘了,你可不是普通将领,而是大王精心培养出来的水军统帅!反正早晚有一天能将二人击败,你又何必如此心急!”
“唉…”甘宁叹了一口气道:“伯言,你有所不知!我十四岁那年,由于不满家族的束缚,便从家里逃了出来,在长江上为贼。因为我喜欢以蜀锦为帆,以至于人人都称我为锦帆贼!当时,长江上却还有另外一支人马,号称劫[***],他们的所作所为与我一样,专门劫杀贪官污吏与黑心商人!”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你们就这样结怨了?”一边留意战场,一边听甘宁叙述,陆逊心中竟然还燃着八卦之火!
甘宁笑道:“哪有!我是如此小气之人么?我和劫[***]从来就没有结过仇,可后来长江边上的官府将我们相提并论,我们相互间就开始不服气了!有一次,在劫掠中,两支人马终于相遇,在条件谈不拢的情况下,我们交战了一次,却不分胜负。”
“原来如此,就因为这样,你们每次见面都想分一个高低,可是在二对一的情况下,你们总是平手,故而你更不服气,是也不是?”陆逊满脸笑意,在他看来,锦帆贼与劫[***]不过是意气之争!
“当然不是!”甘宁道:“虽说有意气之争,但也算惺惺相惜。在我投奔大王之后,本想拉拢二人,谁知劫[***]竟然投奔了孙策,还想拉拢我!江东孙氏与荆襄刘表都是什么玩意,岂能与大王相提并论?一怒之下,我们就翻脸了!”
笑着拍了拍甘宁的肩膀,陆逊指着夏口港道:“兴霸,事实会证明,你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在大王麾下,你能纵横长江,带着坚船利器横行于江东军前,而你的对手却只能如缩头乌龟般,躲在区区一座并不坚固的港口内,任由你肆虐!”
“何止如此?”甘宁笑道:“昔曰,劫[***]投奔孙氏,就是冲孙策而去。如今,孙伯符在长安给我家大王看门呢!他们的主公,只配做大王的看门人!”
“嘘…”陆逊笑道;“小声些,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若是被敌军听去,传到孙策耳朵里就不好了,他怎么说都是大王的妻舅。”
“放心吧!”甘宁笑道:“如今孙权已经把江东握在手中,就算孙策出现也无济于事!些许动荡,孙权可以在短时间内平定。大王重情重义,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处罚我!”
“你小子…”陆逊摇头道:“伴君如伴虎,你也不怕做淮阴侯?”
“不怕!”甘宁道:“淮阴侯有多大的功劳?我只是区区水军将领,大王就算要兔死狗烹,也得先杀赵云等人,哪轮得到我?”
“所言甚是!”陆逊笑着摇了摇头,他也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与赵云等人的功劳比起来,甘宁的确不算什么。就算天下一统,只要看刘璋对待赵云等人的态度,就能做风向标,他倒也不用担心!
“伯言,废话少说!”甘宁手指夏口港,满脸狰笑的说:“拿下此港,为大王取得江东做准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