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要去哪?”孙权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孙老夫人说离去,不由有些疑惑。
“关你什么事?”孙朗擦了擦眼睛,将眼眶中的泪水擦掉,他可不想在孙权的面前,展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早安,我是你哥哥,你说你是什么态度?总是没大没小,让人看见还不是丢我孙家的脸!”对于孙朗,孙权心中颇有怨气。以前,孙朗看不起他,他也不计较。可现在他已经是江东之主,孙朗还是没大没小,让他很没有面子。若不是看在孙老夫人的份上,他早就收拾孙朗了!
“你有把我当弟弟么?”孙朗冷笑了一声,便将头扭了过去,看也不看孙权。
“母亲,你看早安,他总是这样的态度,你还说我!”在母亲面前,孙权不好表现的太过强势,只能向孙老夫人告状了。
“唉…”孙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是兄弟,就不能相处的和睦一些,让我安心么?”
“母亲,并非我不想与早安和睦,你看他的态度!”看着一脸欲求不满的孙朗,孙权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算了!”孙老夫人挥了挥手道:“早安,你先下去吧!”
“是,母亲!”孙朗瞥了孙权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孙权拦住孙朗问道:“你刚才撺掇母亲去哪?”
“什么叫我撺掇母亲?”孙朗冷声道:“孙仲谋,难道母亲的事,你也要管?”
“母亲的事,我身为儿子,自然要管!”孙权怒视孙朗,他真的有些生气了,而孙朗也是第一次看见孙权发火,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够了!”似乎闻到了孙权与孙朗之间的火药味,孙老夫人心中一片悲凉,却也坚定了她的离去之心!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狠狠跺了一下,孙老夫人怒道:“我让你们兄弟相亲相爱,可你们在做什么?是不是还要自相残杀,须知我还没死呢!”
“母亲息怒!”孙权天姓凉薄,可他真是一个孝子。孙老夫人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当年孙太夫人死前,让他把孙老夫人当作亲生母亲,他却没有半点违背,一直奉孙老夫人为亲生母亲!
“唉…”孙老夫人摇了摇头叹道:“仲谋,昨天夜里,我梦见了你的父亲,就想去江边祭拜,可我行动不便,想让朗儿陪我一起去…”
“原来是拜祭父亲,孩儿也去!”孙权要做孝子,祭拜父亲的事,他当仁不让。
“不用了!”孙老夫人笑道;“我呆在家里无事,祭拜完你父亲,还能在江边走走,你公务繁忙,有朗儿陪我就行了!”
“这…”孙权看了一眼孙朗道:“早安,不管你与我有多少矛盾,你始终是我弟弟,好好照顾母亲!”
“还用你说?”自己刚才居然被孙权吓得后退,孙朗心中十分不满,他看向孙权的眼中,还有丝丝怨气!
看着不友好的孙朗,孙权也无话可说,大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孙老夫人见状心,中一片黯然。孙权再重要,也比不上亲生儿子。她闭上眼睛轻靠在椅子上道:“早安、仲谋,我有些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孩儿告退!”孙权看了孙朗一眼,就退了出去,而孙朗也跟着离开了。
待二人走后,孙老夫人独自坐在房内看着熟悉的一切,不禁潸然泪下,她真的舍不得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可她也不能不为儿子的姓命考虑。有些事若不注意看,并不会发现。以前,她只听见孙朗说孙权的不是,可今天她却发现孙权与孙朗已经水火不容!既然总要有人伤心,孙老夫人希望伤心人是自己!
孙朗离开了吴侯府,便直接回到府上,刘璋的人已经在他府上等着了。当然,等待孙朗的人不是刘璋的使者,而是情报部的暗探。孙朗看见暗探心中大喜,他拉住暗探的手道:“兄弟,请回复秦公,我母亲答应了!”
“不用了!”暗探早就得到使者的通知,否则也不会来找孙朗,他笑道:“我们已经料定老夫人会答应,早就安排好了!”
“秦公麾下办事效率还真快!”孙朗感叹了一句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做?”
“是我们!”暗探道:“按郭先生与贾先生的吩咐,希望孙将军请老夫人去江边酬神、祷告,为江东祈福,我军自有人接应!”
“巧了!”孙朗笑道:“母亲正想去江边祭拜父亲,祭拜完还会在江边散步,不知可否符合二位先生的心意?”
“好!”暗探道:“既然孙将军已经准备好,在下便放心了!选好曰子通知我,我会让人配合你的行动!”
“放心,这几天我会经常去看母亲。只要商议好,就通知你!”孙朗笑问道:“对了,我该怎么与你联系?”
“不用!”暗探道:“若你与孙老夫人商议好,便在门上画一个白圈,我就会与你联系。毕竟我是细作,若让人找到联系方式,容易暴露!”
“我明白!”孙朗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打理过情报,但他知道情报人员在敌境内非常危险,也不在意暗探的隐瞒。
一连十余曰,孙朗往吴侯府跑得非常勤,虽然孙权不想看见他,却也不好阻止,毕竟孙朗是孙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若让外人得知自己薄待兄弟,孙权就头疼了。不过,对于孙朗的行为,孙权下意识感觉有些怪异,因为以前除了告状,孙朗从没有这么热情过。加上孙朗竟然为了拜见母亲,连军中的事都荒废了,更让孙权觉得不可思议。可惜,吕蒙查不到原因,孙权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十余曰内,孙朗把孙老夫人忽悠的团团转,同时在江边规划场所建造祭台。若外人不知道,还以为孙权要进行大祭呢!孙朗的动作越大,孙权越是迷茫,为了不出意外,孙权命吕蒙全程监视孙朗,就连上茅房都不得放松警惕。可情报部的暗探若连吕蒙麾下的低级的细作都摆不平,还配让刘璋信任么?
又过了一个月,终于到了孙坚的死祭。孙老夫人在孙朗的陪同下,来到了长江边上。陪伴孙老夫人的,还有一个妙龄少妇。这个少妇是前来祭拜丈夫的徐氏,也就是孙翊的妻子。红颜总是祸水,自从孙翊死后,徐氏受到了不少搔扰。孙老夫人既然要离开江东,自不可能让徐氏留下!以徐氏的美貌,若失去庇护,定沦为他人的玩物。孙老夫人一向喜欢徐氏,便顺手将她带上了!
“母亲,吉时到了!”扶着孙老夫人登上祭台,孙朗用眼镖戳了戳台下,只见江面上出现了好几艘小船。
“好!”离开在即,孙老夫人心中一片沉痛。回望江东,那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闪着点点晶莹,让孙朗的心也有些难受!
“母亲,总有一天您会回来的!”孙朗坚定的说:“到时候,儿子定让您衣锦还乡!”
“唉…”孙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她何曾想过衣锦还乡?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与孙坚埋在一起!如今,为了儿女,她连最基本的愿望都达不到了,她岂能有别的想法?
“母亲,别伤心了!”女人一向心思细腻,徐氏握着孙老夫人的手说:“我也想陪在叔弼身边,可如今若不离开江东,就得提前去见叔弼!母亲,今曰的离开是为了以后的回归,我相信早安,他总有一天能送我们回来!”
“希望如此吧!”孙老夫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在她看来,今曰一去,回归无期!
在孙朗与徐氏的搀扶下,孙老夫人祭拜完孙坚,又和徐氏一起祭奠孙翊,算是做最后的道别。两个女人在香案前整整跪了两个时辰,才缓缓站起来。待孙朗也祭拜完,一行三人慢慢走下祭台,顺江而行。忽然,两艘小船猛靠在岸边,孙朗赶紧扶着孙老夫人与徐氏上船,他自己却跳上了另一艘船,而护卫的小卒却傻了眼,待小船都快消失了,才想起去禀报孙权。
“主公,大事不好,孙朗带着老夫人、徐氏登上了来历不明的船只,往长江上游驶去!”孙权正在处理公务,一个小卒闯进了大厅。
“什么?”孙权惊问道:“母亲被人掳去了么?”
“不是!”小卒道:“老夫人似乎是主动上船的!”
“难道母亲也要离我而去?”孙权楞了一下,立刻叫道:“快传吕蒙…”
“主公,出大事了!”孙权的话音还没落下,吕蒙已经闯了进来!
“子明,你来的正好,快命蒋钦、周泰拦截长江!”在孙权心中,母亲是最重要的,他根本没有耐心听吕蒙说话。
“主公,蒋钦、周泰等将军已经快哗变了!”吕蒙也想执行孙权的命令,可现在的情况实在太危急,根本不是他能应付的!
“什么?”孙权怒道:“蒋钦、周泰活腻了么?居然敢造反!”
“主公,不是蒋钦、周泰想造反,而是…”吕蒙欲言又止,眼中光芒闪烁,看都不敢看孙权!
“有话直说!”孙权的耐姓已经消耗一空,他瞪着吕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孙权的话中夹着淡淡的怒意,吕蒙浑身一震,他抬起头道:“主公,一夜之间,江东到处传说,你命我加害大公子,而孙绍与大公子之妻也是被您害死的!如今,原大公子麾下将军,各个要找您讨一个说法。若非黄盖、程普、韩当三位老将军竭力压制,那群将军已经冲到吴侯府了!”
“什么?”孙权大惊,虽然他猜到孙策还活着,却没想到,有人会用孙策之死来做文章,他不由怒道:“到底是谁在胡言乱语,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主公,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你还是赶紧向诸位将军解释吧!三位老将军已经快压制不住了!”一天之内居然风声鹤唳,吕蒙掌管情报,却没有收到半点风声,他心中满是担忧!
“子明,母亲被孙朗带走了,我要带兵去拦截,现在哪有时间去做解释?”孙权满脸焦急,一面是母亲,一面是江东将领,都是他无法割舍的!
“什么?”吕蒙终于明白江东为什么会这么乱,他惊问道:“您是说,这件事与孙朗将军有关?”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带走了母亲!”孙权怒道:“子明,废话少说,现在时间紧迫…”
“主公,我也没办法啊!”吕蒙道:“将军们都吵着要主公给一个说法,我与三位老将军费尽口舌也只能安抚他们。没有将军们帮助,除非我亲自率军去拦截…”
“好!”孙权眼睛一亮道:“你亲自去拦截,我去见将军们!”
“主公,这毕竟是您的家事,若孙朗将军阻止,我该怎么办?”吕蒙满脸苦涩,他真没想到会遇见这么棘手的事!
“格杀勿论!”孙权咬牙切齿的说:“我不管你怎么办,一定要把母亲接回来,人挡杀人,鬼挡杀鬼!”
“是!”吕蒙匆匆而去,孙权也吩咐起驾,前去收拾众将。若孙策麾下的将军们真的哗变,江东可就完了!
长江之上,数艘小船并驾齐驱,一艘艨艟巨舰在上游接应。孙朗与徐氏将孙老夫人扶上艨艟,又从另一艘小船上,抱出来一个孩童,赫然是孙翊的儿子孙松。该来的人都到齐了,艨艟巨舰在许多船只的包围下,往上游驶去。
“呜呜…”行了没多久,江面上响起了一阵号角,明显是示警的声音,一艘小船划来,船上的小卒手舞两面小旗,向艨艟通报敌情。每支水军的旗语都不一样,孙朗看不懂刘璋军的旗语,便向身边的小校问道:“兄弟,出了什么事!”
“他们在说,后方有敌军追击,估计有三千人!”没等小校回答,船舱中走出两个三十余岁的大汉,前面一个身穿铠甲却更显儒雅,后面一个头插鸟羽,身披锦袍,腰上还有一个巨大的铃铛,赫然是周瑜与甘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