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苍凉,月色如水,深秋清凉的月色,洒落一地。
舒玉阁内,灯影交错,人影晃动,何氏并未睡下。
斑驳的灯光下,中年貌美妇人针线穿梭,似乎在缝制着什么。
方嬷嬷从外间走进屋内,瞧见屋里端坐在榻边缝补东西的何氏,立刻走了过去:“夫人,这些针线活,奴婢们来做就是,这大晚上的,岂不是伤了眼睛。”
何氏并未抬头。“无碍,这些活计,好久不曾做了,都有些生疏了。”
方嬷嬷无奈,“夫人是国公夫人,这些事情本就不需夫人来做,生疏了也无妨。”
何氏听了,手中的动作停了,垂下的眼睫颤动,似是在思量着什么,须臾叹息一声,将手中的衣衫搁置在了一旁,抬首,望向方嬷嬷道:“这些年,在凤府待久了,到底还是将原本的身份忘了。当年我父也不过是寒门出生,不过是祖父有些眼识,辛苦供养父亲读书,走上科举,后来得了一官半职,才有这样的机缘,嫁进凤府。”
“若不是凤府祖上有规矩,不可轻易娶世家大族之女,你当我怎能嫁进凤府?小时候也吃过不少苦,怎能和熙京城内这些正经的小姐比?”顿了一下,何氏又道:“便是连那墨惜,都比不得。”
方嬷嬷不知今日夫人为何如此感慨,不过,听了这话后,她笑了:“夫人这是谦虚,依着奴婢瞧着,夫人与熙京城中这些正经小姐差不了哪里去,说来还强些。如若不然,当年老国公怎会一眼挑中了您?”
何氏听了,淡淡瞧了方嬷嬷一眼,轻笑一声,也不去反驳。
“所以啊,这人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夫人生来便是享福的。”
“享福吗?”何氏喃喃自语,旋即摇头:“哪里就是享福。嫁进凤府这么些年,这府里头里里外外的事情,哪里不要精心打点?”
听何氏这么一说,方嬷嬷想起了原本的来意,略微想了想,便说道:“夫人,今日那吕月娘被送到西厢之后,四夫人便过去了,呆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从西厢出来。”
何氏的目光一愣,原本面上的和顺,瞬间荡然无存。
“四爷也不知怎样管教的,那公孙氏整日里无所事事,最喜在府里挑拨是非,这个凤府,若是无她,不晓得要清净多少!”
公孙氏是怎样的品行,妯娌这么些年,何氏又怎能不知?可毕竟是妯娌,她往日里将公孙氏的行为举止瞧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有时,她也会当着众人的面呵责公孙氏一番,拂了公孙氏的脸面,只想着公孙氏能有所悔改,只是这些年,那女人却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将四房里弄得乌烟瘴气也就罢了,如今便是连整个凤府都要被她弄得乌烟瘴气吗?
何氏想着,心中越发有气。
方嬷嬷瞧着,连忙出言,上去宽慰:“夫人,四夫人的性子一直如此,索性这些年四夫人虽然闹腾,可毕竟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不妨不要在意,奴婢觉着,当下需派人查查那吕月娘的身份才是。”
毕竟是跟在何氏身边这么些年的老婆子了,事情的轻重缓急万分明白。公孙氏如此,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不过,来历不明的吕月娘瞧着更让人担忧。
经方嬷嬷如此一提点,何氏也清楚该如何做,当下便吩咐了方嬷嬷派人好生看管住吕月娘,想方设法探查吕月娘的身份。
方嬷嬷应了,便要去吩咐事情,却是被何氏唤住:“调查的时候,切记小心,莫要让三少奶奶察觉。”不管吕月娘身份如何,这毕竟是大房那边的事情,何氏虽然可以以婶婶的身份插手此事,可也不好过分插手,免得他人说她想要谋夺大房那边的财产。
心思一转,方嬷嬷便明白了何氏的意思,当下点点头,转身离去。
站在桌前,时辰久了,脖颈有些酸疼。墨惜垂首,望了一眼面前的纸张,上面一排排梅花小篆,方见雏形,谈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
近日里,翻阅书籍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本用梅花小篆写的书,于是便与这梅花小篆牟足了劲,瞧着这字体甚为漂亮,便想学学,可真正去练时,却越发觉得想要写出形来,不难,可是要将其神韵都描绘出来委实不易。
墨惜瞧了一会儿手下的字帖,终究是叹息一声搁下了笔,抬首时,见月已少树梢,转身,去洗了手,春红递上了手巾,墨惜擦了擦,问道:“几时了?”
“回姑娘,已经亥时过半。”婉小姐走后,姑娘用了晚饭,便一直站在书桌前练字,这两日来,姑娘与那字帖牟上了劲,她是晓得的,她虽不知,那是什么字体,可瞧着那字体甚为好看。且姑娘做事的时候,向来喜欢安静又极为有分寸,她便没有上前打扰,却不料,姑娘这一动笔,竟是练了两个多时辰。
墨惜一愣,竟已亥时过半了吗?
她转首,又瞧了瞧外面的夜色。秋日的夜晚,夜色朦胧,弥散着些许的薄雾,月色倒是极好,可也无法像日光一样,将那些薄雾驱散。
都已这个时候了,他却仍旧未归,果然,那看似清闲的四皇子少傅一职,并不若表面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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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清闲。
“春红,取一件披风来。”
听墨惜如此吩咐,春红便知,姑娘这是打算出去了。至于夜已深,姑娘要去哪里?这样的话,春红没有问。如今这个府里头能得姑娘惦记的,不过世子爷而已。世子爷上朝之后,到现下还不曾回府,姑娘心里怕是有些担忧。
春红忽然便想起那个远在边关的俊朗少年,他已离开数月,只不知现下可好?
心微微疼,鼻子有些酸,可她向来能控制住情绪,将披风披在墨惜身上的时候,原本酸涩的滋味已经被埋藏在心底。
那日,她明明白白的恳求姑娘,放她回墨府,姑娘为了她,并不曾答应,如今,她便不能给姑娘添麻烦。
人这一生,总有些不如意,不是你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这个道理,春红很早以前便明白,所以她想着,能远远地看着他,那也是极好的!
也许,百年之后,她能告诉自己的子孙,当年你们的奶奶也曾瞧上过一个男子,那男子俊逸非凡,风姿朗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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