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将棋盘收起来吧。”凤婉道了一声，转身，出了内厢，到了外间，站在了何氏一侧，笑望墨惜。
墨惜见凤婉盈盈含笑，一脸友善，又念着方才，她曾帮她，当下对着凤婉印象不错。
垂首时，望向何氏，面上带了几分谨慎。她可还不曾忘，自打她踏进这里，何氏还不曾说过一句话，想来，何氏对她的印象委实不好，说来也难怪，新婚之夜，出了那般多的事情，若是她为何氏，估摸着也不会给新媳妇好脸色看。
墨惜以为，何氏必定会责骂与她，然何氏出口，说的却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几时学的下棋？”
墨惜一愣，有些不解，当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了何氏的问题：“十岁。”
说是十岁，全然不假，不过，却是前世十岁时学习，细细算来，如今也有一二十年的光景了。
何氏饮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抬首，见墨惜神色坦然，晓得墨惜并非说谎。
何氏不曾说什么，却是凤婉连连赞叹：“嫂嫂委实厉害，婉儿五岁学习下棋，如今却不如嫂嫂十之一二！”
“还好意思说，你这丫头整日懒散，你瞧瞧你现下究竟学会了什么？”何氏责备地望了凤婉一眼，然面上表情却极为柔和，想来对这个女儿甚为疼爱。
凤婉吐吐舌头，又对着墨惜眨眨眼，委实俏皮，这幅模样倒是让人委实欢喜。
凤家的人各个倒是与墨府不同，委实各有性格。
然墨惜不知，这不过是她瞧见的几个而已，若是她瞧见了所有人，便不会说了，并非所有人都与其他世家子弟不同。
“婉儿聪慧灵动，将来定会在我之上，我棋艺不精，还不若母亲。”墨惜谦恭的说着。
何氏瞧了墨惜一眼，也未多言。
“如此，日后婉儿定会多向嫂嫂讨教。”
墨惜莞尔一笑，算是应下。
“婉儿，我记得，你过会儿似乎还要跟着先生学琴，还不快点去准备准备。”何氏道了一声。
闻言，凤婉先是一愣，须臾，望了墨惜一眼，反应过来，母亲估摸着有话要与这个嫂嫂说。
“是，婉儿这边告退。”说着，抬首含笑望向墨惜：“嫂嫂若是有空，便来婉儿院子里坐坐，今日婉儿还有事，暂且离开。”
“改日嫂嫂得了空闲，定会去。”说罢，温和一笑，目送凤婉离开，方才收回目光，看向何氏。
“方嬷嬷，看茶。”何氏吩咐了一声，望了墨惜一眼，道，“坐吧。”
墨惜挑眉，这位婆婆倒是比想象中的和气。
墨惜遵言坐下，方嬷嬷送上茶水，墨惜点头谢过，这一举一动，落在何氏眼中，让何氏对着墨惜略微有些好感，不过却无法摒除心中的不喜。
然何氏做了凤家主母这么些年，有些分寸自然拿捏的极好，她也明白，婆媳关系不好处，家里男人在外面劳累，若是回到家中，还要烦忧家中之事，委实不妥当，故而，也不打算怎样为难墨惜。不过，有些话，她还要说在前头。
“你可知，你是自建国以来，凤家世子娶进的第一个世家之女。”凤家有规矩，将来继承家主之位者，不可娶世家之女，自临熙王朝建国以来，几百年，从不曾有过变化，然而，墨惜却成了这唯一一个例外。
墨惜喝茶的手一顿，目光深了几分。
竟还有此等事？只是为何？
墨惜抬首，眼中有些疑惑。
“觉得我是在骗你？”何氏问。
“没有。”墨惜道，“只是不明白。”
“没有什么不明白，你现下不明白，只是有些事情你还不知晓，不过，日后你总会明白。”
既然不告诉她理由，为何又与她提起此事？
墨惜不解。
“你也莫胡思乱想，我与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要提点你，至于理由，也许他日你会自己知晓，或者可以去问洺儿，若是洺儿肯说，也无妨。”何氏的话音一顿，看向墨惜：“今日唤你来，只是想明明白白告诉你一句，我不喜你，很不喜你！”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墨惜还是一愣，她万不曾料到，何氏竟会当着自己的面，这般磊落地将厌恶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看来何氏这个凤家主母，果然并非浪得虚名。相较于与白氏那样虚伪的人打交道，墨惜倒是更喜欢这位磊落的凤家主母。
至少，墨惜可以肯定，即便是日后何氏对她厌恶至极，也不会暗中给她使绊子，也会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来！
“谢母亲如实相告。”墨惜不问为什么，因为一个人若是不喜另一个人，总会说出千万条理由来，这些理由究竟是什么，其实于她来说，也能大致猜出一二。
何氏虽不曾说，为何百年来，凤家家主从不曾娶世家之女，然这其中定然有些缘故，如今，她成了第一人，想来定会对凤家安稳造成威胁，虽然不知那威胁是什么，但约莫也能猜出来源于上头那人。
竟然谢她？
墨惜的做法，委实出乎何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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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料。
“你今日谢我，他日，怕是恨我都来不及。”
“不会。”墨惜笃定的说，“母亲既然如此坦然说出，想必将来即便为难儿媳，都会光明正大的来，若为光明正大，儿媳万不会恨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墨惜此生最恨的便是那背后放冷箭的宵小之辈，若非如此，碧秀也不会平白丧了性命！
“莫要一口一口母亲，唤的如此亲切，我都说了，我不喜你，在你不曾得到我的认可前，且唤我一声‘夫人’吧。”淡淡的语气，冷漠疏离，想来却是不喜，故而这说出的话，却是如此不客气。
“是。”墨惜也不曾多说，而是坦然应下。
何氏又是一阵讶异，但凡嫁入世家的媳妇，若是遭受这样的对待，估摸着都吵闹不休了，可眼前的女子倒是奇了，竟淡然了应了一声“是”，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遭遇见这般性情之人。
“你这丫头倒是奇怪！”
“夫人，惜儿并不奇怪，惜儿只是明白，如何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何氏冷哼一声，对墨惜的回答不以为而然，“自作聪明，迟早会自讨苦吃。”
“苦尽必会甘来。”
“真正是伶牙俐齿的丫头。”
“谢夫人称赞。”温和一笑，又道，“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闻言，何氏心下一滞，原本，她倒是打算为难她一番，只现下，听她如此一说，倒不好采取什么举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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