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便好。”木氏呢喃一声，话语中好像带着些许的叹息，只是墨惜并不曾揣摩出木氏那语气中的含义：“晟哥儿与柯姨娘那边呢？”
“六哥如今已然开始去学堂学习了，柯姨娘对于此事并没有说什么。”
“是吗？其实，柯姨娘是一个嘴硬心软的，瞧着有些不着调，可她活的明白着呢。”木氏说道。
墨惜闻此，点点头，侧首，望向木氏的侧脸，只觉那面容柔和温润。说来，木氏才是整个墨府中最温柔的人，墨惜委实无话想象珠玉当真是木氏说杀。
即便是这事情过了一个多月，墨惜心中还隐隐觉得木氏并不像是那般冲动的人。即便是那样的一个结果，是她亲口说出，可——
她这是在质疑自己吗？
无数个夜晚，墨惜这样反问自己，都不曾得到准确的答案。
突然间，有些心血来潮，她想知道木氏究竟是不是如她所猜测一般，所以才杀了珠玉。
“二婶，你当初为何要杀害珠玉？难道仅仅因而二叔与珠玉有私情吗？”墨惜闻着，一双幽幽的眼眸落在木氏的脸上，不愿错过木氏的任何一个表情。
木氏闻言，侧首望向墨惜，轻笑一声，便又转过头去：“惜儿，事已至此，你又何必纠结那些问题呢？”
“我只是想弄明白，在惜儿看来，二婶是一个如此温柔的人，万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即便是二婶的心中对着祖母有怨念。”轻柔的声音，那说出口的话，却是无比的清晰。
木氏望着身侧的女子，灵动且美好，正是大好的年纪，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可是，再多的美好，终究没能抵得过时间的摧残，抵得过现实的残忍。
木氏挥挥手，让身侧的小丫鬟下去。
见此，墨惜便知木氏有话要与她说，当即便让绿瑶退到一边守着。
一时间，安静的小院内便只剩下了墨惜与木氏二人。
墨惜望着木氏，许久都不曾闻见木氏说话。
秋风吹拂在脸上，带来些许清凉，不远处的一棵大榕树，叶子已经发黄，风过，一片榕树叶子从树下飘落下来，飘飘荡荡，最后落在了木氏身上的百褶裙上。
墨惜望着那片叶子出神，不知为何，心下生出秋风萧瑟之感，总觉的那片叶子，便如某人的一生。
春天，在枝头抽出新芽，夏日，变成绿叶，秋日成为黄色，最后从枝头落下来，化作尘土。
“惜儿，若我说，珠玉不是我所杀，你信吗？”许久，木氏说话了，只是那说出的话，却让墨惜心头一怔。
不是她所杀？
这样的念头，曾经千万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可是，现下真的听见了，墨惜心下却是波涛汹涌。
如若，如若珠玉不是木氏所杀，那么她便错了，或许，从一开始便错了！
木氏微微侧首，瞧见墨惜眼中的震惊，面上浮起一丝清淡的笑：“可是，我却宁愿是我所杀！”
事实再分明不过。
只是，既然珠玉不是她所杀，那日，她又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将所有的罪名顶替下来？
有什么刺了一下墨惜的脑子，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生成。
一瞬间，墨惜的瞳孔放大，一双眼睛圆睁，望着眼前的女子，心下一阵阵惊骇，须臾，却是平静地转过了头，望向天空，眼中虽然还有着震惊，可心下已然渐渐平静。
“是二叔，对吗？”
“是。”
“那日，我瞧见二叔脸颊下的伤痕，是你故意为之，让二叔伤上加伤，如此，你便可以很好地替二叔掩盖一切证据，而你脸上的伤痕，乃是你故意为之，是吗？”
耳旁是一阵低低的笑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释然。
“惜儿，你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为什么要这样做？”墨惜侧首，望向木氏。
“为什么呢？”木氏低喃一声，“因为，不管怎样，我依旧爱他，即便，我们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墨惜心中一怔。
****之事，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
前世，她是在爱人的背叛中死去，重来一次，她已忘记深爱着他人的感觉！
“那日，他醉酒，想要与我争辩，被我气走之后，便去寻了珠玉。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他与珠玉有些关系，一方面我心痛，可一方面又让自己莫要问。可是那一日，也许是我昏了头，我追了出去，瞧见了他与珠玉私会。之后发生了争执，珠玉想要上来推我，他为了护我，把珠玉甩在了一边，撞了后脑勺，当场便没了气息。”
“那时，他酒劲上来，便晕了过去。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竟然会那般的清醒，我靠着自己的力量，在珠玉的身上制造了一些伤痕，造成被侮辱的假象，最后将珠玉拖到了一口井边，将珠玉扔了下去，之后又回来，把他拖回了院子。原本该进行的顺利，可是在回来的时候，撞见了婆婆，我便将这事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利用她对我的愧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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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将这件事情瞒天过海。”
“所有的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我并没有想要害晟哥儿，我也没有想到婆婆会找晟哥儿做替死鬼，我更没有想到，会出现你这个意外。”木氏说着，转首望向墨惜，自嘲一笑：“惜儿，现在知道了吗？你眼前的二婶，其实并不像你瞧见的那般温柔无害，我是多么的有心计，多么的狠毒，如果不是你，我或许会眼睁睁地看着晟哥儿被冤枉，而袖手旁观。”
说着，木氏又转过头去：“为了救一人，而害了另一人，那样我会后悔一辈子吧！惜儿，其实，是你救了我，因为你，我日后便可安心了。”
“二婶~”墨惜低喃一声，望着面前的木氏，心中生出怜惜。这样的女子，口口声声说着残忍，可她的残忍，却是那般的让人心疼。
木氏为何像这样说？怕是希望墨惜日后莫要后悔吧！
突然，墨惜起身：“二婶，我去将这些告诉祖母。”
然她还不曾迈出一步，却是被木氏抓住了手，墨惜回首，便对上了一双满载着沉痛的眼眸：“莫去，算是二婶求你，永远也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便让它埋在你我二人的心中，成为再不能见世的秘密，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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