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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鲁牙又回到了魔劫谷。此时的他神情疲惫,衣衫破碎,比起离开的时候更为狼狈。
于魔劫谷的谷口未作停留,鲁牙直奔山谷的尽头而去。当再次来至那片雷域,忙四下寻觅,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这才深感庆幸的长叹了一声。
一年之内,鲁牙将万兽山、百泽地、蛮荒大漠,以及能去的地方,可是挨个跑了一遍,真是吃尽了苦头啊!
穿行于万兽山之中,那强大的妖族使人见之色变,更有数不胜数的妖物使人无从招架。百泽地遍布水泽泥淖,且无法飞行,可以说是步步凶险,步步生死。那蛮荒大漠,风沙漫天,时有远古异兽拦路,稍有不慎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无数次的生死拼杀,惊心动魄,鲁牙可谓是九死一生。
所幸的是,当夜色降临的时候,所有的妖物消失,危机尽数化作一片死寂,这才让鲁牙暂脱困境,得以继续前行。可历尽苦难的最后,还是难以寻到去往九州的门径。置身于这片诡异的天地中,茫然过后,他不禁有些绝望起来。
莫非要永生永世困在此处不成?无计可施的鲁牙,不由得想起了林一。那小子既然能进来,说不定便有出去的法子!
情急之中,鲁牙匆匆往回赶。那小子若是偷偷离去而扔下自己,可就真的麻烦了!一个人困在此处,夜守孤寒,白昼的时候与妖物作伴,处境将是何等的凄惨!
林一,你若真的这般歹毒,绝非人子所为啊!
当来到此处,并于雷火之中见到林一的身影时,鲁牙这才放下心来。无论最后能否回到九州,至少有人陪着。
寻了块地方一屁股坐下来,鲁牙不禁又抬头看去。其苦涩的神情中,是抑制不住的恨意!那小子还真的是长本事了,竟然已到了山坡的尽头,并于更为猛烈的雷火之中,往山峰上慢慢挪动……
……
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落霞的余晖之中,有一男一女御剑飞来。
“这位汪兄,真的愿为小妹引荐入门吗?”
“我天道门可是名闻遐迩的大仙门,莫非彩云妹妹瞧不上眼?”
“不!小妹怕门规森严,让汪兄为难……”
“呵呵!有为兄在,当诸事顺遂!那彩霞正美,与妹子相映成辉,使人沉醉啊!就此歇息片刻再走不迟……”
两人说着话,一前一后落至孤峰之上。男子乃是筑基后期的修士,有着三四十岁的模样,面色蜡黄,鱼泡眼,留着稀疏的短须,心机深沉的样子。女子有着筑基初期的修为,韶华正茂,面容俊俏,只是神情中多了几分的忐忑。
于山峰之上站稳身形,男子面对夕阳负手而立,故作风雅地轻轻颔首。女子则是四下张望,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落霞黯淡,暮色渐沉。
那男子犹默然不语,好似风物入怀,使人沉浸其中而不能自已。
女子神色焦虑,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出声说道:“汪兄!天色已晚,此处距天道门所在的飞云嶂尚有不短的路程,小妹以为……”
男子忽而转过身来,鱼泡眼中精光一闪。女子话未说完,已带着几分不安垂下头去。稍作斟酌,继而又咬咬嘴唇,她低声说道:“小妹出身散修,自知修炼的不易!若得汪兄的引荐得以加入仙门,我当铭记此恩……”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那男子手拈短须,干笑了一声,说道:“不用妹子铭记大恩,汪某只想求你身上一样东西来培炼丹药……”
察觉对方的异样,女子诧然道:“小妹乃一散修,身无长物,不知汪兄所求……啊……”话至一半,突见对方掐动了一个手诀,她心知不妙,禁不住惊呼了一声,却为时已晚。一道禁制突如其来,眨眼间将其紧紧束缚。
“汪兄,你要作甚……?”惊恐之中,女子花容失色。而那男子一反常态,阴测测地笑了一声,又颇为自得地拈着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我天道门中有一秘法,用处子阴元培炼丹药,于提升修为有大用!而为兄正值结丹的关口,还请彩云妹子帮帮我才好啊!事后,你想成为我的师妹,岂不是水到渠成?呵呵……”
闻言,叫作彩云的女子已是又惊又恐,又羞又怒。一念之差落入人家的圈套,如今怕是难以脱身,这该如何是好?见对方欺近,她挣扎不得,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出声哀求道:“汪兄,我将身上的药草、灵石尽数奉上便是,还请……请手下留情!”
女子的元阴怎可轻易被人夺去?被强行毁了完璧之身,莫说失节事大,更是有损修为啊!
懊悔不已的彩云,泪眼婆娑。可任她百般的哀求,那男子早已变得冰冷无情。不待其继续出声,对方已是没了耐性。
“哼!你虽失了元阴,却与性命无碍!我若是一念仁慈带你回天道门,不正是遂你所愿!如若不然,我便是杀了又能如何?”男子一脸的阴沉,又恐吓道:“莫要不识好歹!常言道,祸兮福所倚!遇上了汪某,亦算是你的一场造化……”
见对方已是铁石心肠,彩云不禁眼前一阵发黑,心生绝望。她于仙坊之中遇到此人,被其大仙门弟子的身份所迷惑。而这位好心的道友竭力要引荐自己入门,谁料花言巧语之下,竟是藏着这么歹毒的一个陷阱。
羞愤之中,彩云徒劳地挣扎着,随即双眼一翻,软绵绵倒了下去。
看着脚下动人的身躯,男子得意地冷笑了一声。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筑基女修的元阴可不好找寻,而这么好蒙骗的女子,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呵呵狞笑着,男子伸手虚空一抓。地上的女子颤抖了下,发出了一声凄楚的呻吟,一滴殷红的血珠从其下身缓缓飞起。
男子又抛出一个玉瓶,转眼间便将那血珠收了起来。他转而看着地上的女子,禁不住心生邪念。可不待其有所动作,一阵香风从空而至。
异变陡起,男子那旖旎的心思顿时化作成了无边的惊悸。未见人影,亦未见有御剑的剑光,这是有元婴前辈途径此地啊!慌促之际,他转身便欲逃遁,谁料无上的威势如山倾覆,使其不堪重负,脚下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前辈饶命!晚辈乃天道门弟子汪竼……”男子趁势往地上一趴,冲着来人连声叩首求饶。而片刻之后,对方并未出声,他心生不解,悄悄抬头望去,不由得‘啊’了一声……
此处峰顶的地方不大,来人并未双足落地,而是悬空而立。那是一位粉衣女子,相貌甚为年轻,却面若冰霜,一身的杀气。
稍加端详,男子好似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吓得失声惊呼道:“原来是师祖驾到,弟子不知……”
那女子正看着地上的彩云,脸色是愈来愈难看,胸脯起伏着,好似在强抑着怒火。忽听男子的称呼,她再亦无法忍耐,柳眉一竖,娇声叱道:“闭嘴!”
男子吓得一哆嗦,暗自叫苦。这位师祖好大的脾气,弟子没招你惹你啊?早知如此,还不如佯作不识呢!可天道门中的诸多晚辈弟子,没见过这位师祖的真容不要紧,可有谁没听说过你老人家花尘子的大名呢?
罢了!算我汪竼倒霉!他心念急转,带着卑微的笑容出声讨饶:“此乃一介散修,弟子并未伤其性命,还请师祖明察……”话未说完,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响起,并于这渐沉的夜色中传得老远,且回声不绝。
好一会儿之后,瘫在地上的汪竼又是惨哼了一声,已是汗如雨下,面如土色。其浑身颤抖着低头看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自己腹部鲜血淋漓,气海已破,丹田尽毁,一身的修为尽化作虚无。此时,他已不再是个修士,而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凡人。
绝望的痛苦之中,汪竼眼泪鼻涕已混作了一团。他带着凄绝的神情抬头望去,却见那位师祖怒气已消,却是双手捂着耳朵,在埋怨道:“哼!叫的真难听!”
真的想不到啊!苦修了数十上百年,却于一朝修为尽失,真的是生不如死!悲从心起,汪竼泣道:“师祖!弟子并无大错,何以如此的重惩?您还不如杀了弟子呢……”
“我花尘子不杀人!尤其是不杀修为低劣之人!”女子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又转而冷声道:“不过,再敢多喊一声师祖,我不妨将你一脚踢下去……”
汪竼已是凡人,从这数百丈高的山峰掉下去,十死无生。求生的欲念支撑着,他形若痴呆一般的看着这位师祖,无所适从。
花尘子虚空一抓,已将地上的彩云拎在手里。可她稍作踌躇,又将其扔在了地上,哼道:“识人不明,当有此劫!什么人都敢相信,岂不是咎由自取……”
自顾点了点头,花尘子又是伸手轻拂,几声轻微的“喀喇”声过后,彩云身上的禁制尽数破碎。
“汪芃,你没有大错,却有死罪!哼!你还晓得祸兮福所倚……”冰冷的话语一转,花尘子忽又轻笑了一声,说道:“岂不闻,福兮祸所伏?”
夜色中香风掠过,花尘子婀娜的身姿翩然升空,蓦然远去。
峰顶之上,只留下那遭难的一男一女。汪芃仰望夜空,很想大声疾呼。这么高的地方,我可怎么下去啊!死罪?我何罪之有?我又没杀人,只是采了这女子的元阴……是因这个缘故吗?冤枉啊!天道门的功法之中便有此术……
身边不远处有人呻吟了一声,汪芃吓得便要爬起来。此时的他不仅身受重伤,还修为尽失,已是手无缚鸡之力!其踉跄了下,又一头摔倒,身后有颤抖而又饱含屈辱与仇恨的嗓音响起——
“汪兄!你为何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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