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陈塾弟子们的呼声,陈印章眉头微皱,冲着一个看起来比较稳重的青年弟子问道:“陈回龙,里面什么情况?”
这青年弟子看了陈常惺一眼,然后立马回答起了陈印章的问题,道:“百里家族嫡系二长老这次来咱们陈塾,只带了一个人来,是一个百里家族的后生晚辈。那位百里二长老提议本次论道,两家分别派出一位晚辈比拼。”
陈印章依旧皱着眉,道:“晚辈代替长辈比拼是老把戏了,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次百里家族就派了一个人过来,咱们陈塾那么多精英,难道应付不来?”
陈回龙有些羞恼地道:“问题关键就在这儿。这次论道总共只有五场,咱们轮流派人,可百里家族那边偏偏只派出一个人就全给应付了。目前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场,前面两场全是百里家族派出的那个少女胜出!而且这第三场,咱们陈塾又落入下风!”
“要连输三场?”
陈印章眉宇之间有着一股遮掩不住的怒火,道:“这世间哪有所谓的全才?就算有全才,也得数百上千岁了,没有足够的时间,凭什么在每一条修行道上都造诣极深?修行界哪一条道不需要时间去磨砺才能略有建树?区区一个小姑娘,就能在五条道上挑翻陈塾所有天才?”
陈印章现在很生气。
他生气的并不是陈塾这边输了,而是百里家族想要糊弄人。
正如他所说,修行界没有所谓的全才,如果真有全能的修士,必然是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洗礼。因为修行者的人生可以很长很长,当一位修士修为达到了巅峰,或者说明知道自己百尺竿头无法再进一步,故而将时间用在了炼器道、炼丹道上,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如果说对方派出的真的只是一个年幼的少女,而这少女却能在多条道上碾压陈塾弟子,陈印章是万万不信的。
在他看来,百里家族派出的所谓后辈,肯定只是外表年轻,实际上已经活了上百岁了。
修行界的强大修士,如果修为进境较快的话,是完全可以做到驻颜有术的。
笃定百里家族耍阴谋诡计的陈印章冷哼一声,领着陈常惺便气势汹汹地杀进了讲道堂。
此刻装饰雅静却不朴素,宽阔却不空旷的讲道堂内,鎏金香炉中焚着上好的沉香,淡淡的白色气体氤氲开来,大堂正中央空出一片地来用以论道,空地周围则围满了人。
因为论道正在进行,所以陈常惺与陈印章虽然气势汹汹,但只是杀向了大堂上首,却并没有打搅他们论道。
此刻大堂上首,坐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穿着百里家族统一制式的黑白双色鲤鱼袍,正襟危坐,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写满了刻板,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聚着明亮的光,若非双鬓已微微泛白,仅凭一张脸,绝没人能猜不出他的实际年龄来。
此人正是在百里家族享誉盛名的二长老,号称“铁面判官”的宋魁。
宋魁不仅仅是百里家族的二长老,也身兼百里家族的执法长老之职。此人办事从来不讲情面,现任百里家族族长最疼爱的小儿子百里锦绣,便因为犯下滔天大错,死在了不听任何人劝阻的宋魁手下,若非百里家族族长是一位性情深沉的人,且百里家族的老祖宗一直对宋魁青眼有加,就凭正房夫人在族长面前哭天抢地地吹耳旁风,也够宋魁喝一壶的。“铁面判官”这个称号,倒也不是白来的。
当看到宋魁的那一刹那,事实上,陈印章的怀疑已经消去了一大半。
听说过宋魁与见过宋魁是完全两种感觉。
陈印章以前就听过宋魁“铁面判官”的名号,但如今亲眼见到他本尊,亲自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冰冷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铁血气质,心里就开始打鼓了。这样一个哪怕仅仅是看起来都透着一股铁面无私味道的人,真的会带人来陈塾作弊吗?
“陈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在陈印章愣神之际,上首三人之一,一个个头矮小发须皆白但眼睛里却透着顽皮色彩的老头儿向他招了招手。
这老头并没有坐在檀木椅子上,而是蹲在椅子上,见到陈印章后,欠起身子更是坐到了扶手上,一点儿也没有德高望重的感觉。
可如果谁因为他万顽童也似的行为就轻视他,一定会吃大亏。
陈家嫡系长老席,号称有九大长老、三大供奉、四大金刚,挂名的强者客卿更是数不胜数。
在陈家长老席中,这位位列第三供奉的白发老头,在陈家的地位,绝不逊色于铁面判官宋魁在百里家族的地位。
在这白衣老人身边,坐着位年迈老人。
对于白衣老人十分不合礼数的行径,年迈老人一脸痛心疾首,显然认为与三供奉这样的人坐在一起是非常丢人的事情。
见到这二位的组合,陈印章忍不住苦笑了出来。
他总算明白为何陈塾到现在一轮也赢不了了。
众所周知,三供奉就是一位老顽童,除了懂得修行,喜欢与弟子们开玩笑,甚至连心智都说不上成熟,如何才能选出合适的人选来与百里家族派出的那天才少女论道?
三供奉是心智不成熟的老顽童,那位年迈老人倒是成熟,半边身子都没入黄土了,可这位年迈老人虽然是陈塾的二先生,地位仅次于陈印章,甚至掌管一整个分部,但掌管的分部负责的是学识那一块的,是正儿八经的老学究,根本就不懂修行,又如何知道该如何应对百里家族的挑战?
陈印章本以为黄长老那厮既然让自己去将陈常惺带过来,他总该来镇镇场子,谁能想到负责迎接百里家族之人的人,竟然是这两位?
这两位的优点要是拿出来放到一个人的身上还能应付,可问题是,这二位终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并非一个人啊。